那个黑老大就剩这一个亲人了,自然而然记恨上了我哥。然后他们就查到了星星身上,那个时候他才多大啊,小屁孩一个哪来的反抗能力,直接被抓走了。”
“接着就给我哥打电话,让他一个人来,不然就撕票。我哥哪会听他的,表面上应下,后脚就跟队里打报告。黑社会多精明啊,等人到的时候,星星就被吊在了窗外,那么高的楼就只用一根绳子栓着。”
她说着声音哽咽起来,低低的传进樊屿耳中,让他手指微微颤抖。
“我哥提出用他自己交换星星,结果身后准备营救的警察被发现了,两个人都没逃过去,他们逼退警察后,当着星星的面折磨我哥……拿刀一道一道的划。这群人根本就没想着活着回去,他们用尽各种手段折磨我哥……然后又把他从楼上扔下去。”
樊屿不敢想南星经历过这种事情后,精神会受到多大的冲击,不知道他的小蘑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多么多么努力的活着。
南梦擦干泪,接着说:“医生说星星受到重创需要好好调养,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我不知道杨雪雯这个疯子会这么对自己的儿子。
她说看见星星就会想起我哥,然后把星星锁在房间里好几天,后来开始不满足,会打骂星星。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她至少再不喜欢星星,总归是有血缘关系的……”
“她就是个疯子,她知道你们的事情后,要把星星送到精神病院,星星不愿意,她就硬来,只是没想到星星就算是跳河也不愿意去。”
南梦气的浑身都止不住抖,狠狠道:“这个疯子,我就不应该相信她,本来星星已经好了,又是因为她。”
樊屿听完一切始因,只记得胸口越来越闷,喘不上过气,就像一柄重锤毫不留情一下下击打,每一秒都在承受着剧烈的煎熬。
他只是听着就觉得痛苦至极,那他呢,经历过一切的南星呢,他是否每时每刻都在回忆那种痛彻心髓的感受,他根本不敢去想。
“我会一直陪着他。”樊屿说。
这个时候仿佛说什么都显得异常苍白,但樊屿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那就是陪着他,他的前半生遇到了他,那后半生就一直陪着他吧。
无所谓他的悲观,无所谓他的糟糕情绪,他再也不要鼓励他勇敢或者怎样,他只要他的星星永远不会熄灭。
南梦刚擦干的眼泪,一瞬间又涌出,她看向樊屿笑着说:
“我们家星星,其实并没有那么聪明,他妈妈对他不好,他以为考好成绩就会改变,他就一遍一遍的背书,做题。他也不勇敢,害怕高,害怕黑,害怕打针,害怕主动。在我看来他做过做勇敢的一件事,就是向我坦白他谈恋爱了,他喜欢的人是个男孩子。”
“我不清楚你们在一起的过程,但他一定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来说服自己,努力朝你靠拢。”
“这次醒过来,他肯定又会退缩,但算是我的私心,我恳求你,能不能不要放弃他……”
“我真的希望你能陪着他,他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真的……”
“他,他只是太害怕被爱了……”
南梦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些话,包裹着浓烈的爱意,樊屿觉得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所以他只是认认真真的对上南梦的目光,坚定地点了个头。
南梦拍了拍他的肩,扬起了个笑,“姑姑信你。”
第78章 心跳停止
傍晚的时候,医生过来交代晚上的时候旁边需要有人看护,杨雪雯两个人自从那一面之后,再没有出现过,那与病人有亲属关系的南梦便成了第一选择。
樊屿即便如何着急,也迈不过那层血脉关系,就如同医生问起他们两人的关系一样,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社会的偏见太多了。
南梦要先穿好探护服,消毒后才能进去,临走前她还不放心的嘱咐道:“小屿,这一晚上太长了,你先去找个酒店休息一下,等明天星星情况好了,你才能有精力进来看看。”
“听话啊。”
她一走徒留下樊屿一人,空荡荡的楼道里,樊屿像忘记南梦的话一样,分毫不移的留在原地。
时间缓缓流逝,他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到疲惫困倦。
眼睛干涩得厉害,很不舒服,他闭上用手打圈揉按,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了南梦悲戚的哭声。
是梦吗?
楼道里惨杂着急匆匆的脚步,樊屿猛地睁开眼睛看去,混沌的大脑一瞬间清明。
几名医生朝这边跑来,白色大褂携风掠过他,似有紧急情况发生,樊屿扶着墙壁站起身,喉结上下滚动。
刚往前走了一步,麻木感就窜遍了全身,疼的他咬紧牙关。
接着,南梦的哭声朝这边移动,樊屿一眨不眨的望着出口,下一秒,刚刚那几名医生推着病床飞速朝这边奔来,病床上还有一人双手不停按压着身下的人,肩膀以极快的频率耸动。
“星星……”南梦扶在病床边,边跑边哭。
最不愿意看见的场景还是出现了,樊屿不可控的朝那边跑去,然后他终于看见了日思夜想的人。
他仰面躺在床上,瘦弱的身躯随着医生的动作起伏不断,面无血色,双眼紧闭,丧失了一切活力。
病床上做心脏复苏的医生焦急喊道:“通知心外科!”
“病人高烧,心跳停止,立刻抢救。”
心跳停止……
樊屿跟着病床跑到二楼尽头急救室,眼睁睁的看着南星被推进去,他下意识朝前跟去,就被后面一个护士拦下。
“不能进去,请您耐心等待。”
“……”
头顶“抢救室”大框倏地亮起,樊屿怔怔的站在原地,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口处跳了出来。
明明前几天他们还坐在一起开玩笑,明明,都说好了回家后好好聊聊,说好了要去见家长……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那么好的人,生气都舍不得说重话。
“至少不应该是他……”樊屿声音哑的可怕,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抢救室门口安静到,只剩下南梦重复的哭声,一声一声悲凉的呼喊,樊屿就这样安静的站着,溢出临近崩溃的喘息。
南星的模样不停在他脑海里重现,每一秒,每一分钟,凌迟一般的痛苦蔓延至他的每一寸呼吸。
电话铃声响起,直至对方挂断重新打来,樊屿麻木的掏出手机,一步一顿的朝楼道内走去,他打开门坐在楼梯阶上,这才按下接听。
“喂?”樊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昨天你把我车开哪里了,一晚上没回来?”
樊屿低头听着,没有回答。
“喂?”樊岐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了。
“说话。”
又过了几秒。
“哥。”
“南星,他心跳停止,在抢救,我该怎么办,我……”
他像刺猬似的缩成一团,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眼角沁出泪水砸在地面,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
樊屿平时的处事风格让人忘记他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压制的情绪此刻控制不住的奔涌而出,彻底将他淹没。
对面停顿了好一会儿,静到两人的手机内只剩下樊屿浅浅的抽噎声。
“什么原因?”很平静的问道。
“溺水。”
“地址发过来。”
最后将要挂断时,对方软了语气对樊屿说:“很快就到。”
整整一个晚上,医生进进出出,樊屿就这样直直的站着,最后还是南梦看不下去,强拉硬拽着他坐在了椅子上,才得以休息片刻。
医院里面没有窗户,日光灯长久的亮着,樊屿不看手机根本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漫长的等待让他忽略了流逝的时光和身体的疲惫,他只牢牢的盯着门上的那三个字。
他记不清南梦签了多少次名字,那一张张发白的纸张,让他连看都做不到。
樊岐带着专家赶到的时候,抢救室依旧亮着。
示意助理带着人与医院沟通后,他走到了樊屿跟前,“樊屿。”
这一声对方似乎没有听到,像僵住的石塑一般不错眼的望着门框。
“小屿。”他又叫了一声。
这次得到了回应,只见樊屿偏头朝他看来,眨了眨干涩发红的眼,回道:“哥。”
应该是长久没有开口说话了,所以他这一声“哥”像是喉咙里面塞了块磨砂纸,听的樊岐瞬间蹙紧了眉眼。
“多久没睡了?”他问。
樊屿脑袋昏沉,本能的回道:“不知道。”
从那天下午出发到现在,他也记不清楚了,在这里,他根本腾不出空去看时间,生怕错过什么就会后悔。
樊岐没来得及说话,就对上了不知何时醒来的南梦的目光,上前伸出手礼貌的问候。
“您好,我是樊岐,樊屿的哥哥,听到他说了南星的事情,私自主张带了几位专家参与救治,希望不要介意。”
南梦本还疑惑他的身份,听及此,还泛着红肿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感激道:“不会,不会,真的谢谢,我替南星谢谢你。”
说完,她扫了眼樊屿为难的说:“这孩子一直就这么呆着,快一天没闭过眼了,我劝他休息休息也不听。”
樊岐顺着看去,不知何时樊屿又变回了他刚来时的姿势,仰头看向一处,侧着脸眼里的血丝让人根本不能忽视。
这样熬下去不行,哪怕等到里面的南星还没出来,他先受不住倒下了。
樊岐刚想上前劝两句,下一秒,门上的红灯灭了。
第79章 醒来
紧闭着的大门从里面打开,樊屿快步上前,扶上被推出来的病床,南星安安静静躺在那里,脸色似乎比之前还要苍白,像是童话里的人鱼,脆弱,易碎。
身后从抢救室里出来的医生正和南梦说着话,依稀可进他耳中。
“心脏停搏复苏成功,但病人因为缺氧导致的并发症太多,后续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还是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
“如果还是没能醒过来……那不排除植物人的可能。”
剩下的话离的远,樊屿没能再听见,但仅仅是这几句话就足以让他喘不上气。
植物人……
视线不由朝南星看去,他乖乖的躺在那里,樊屿竟看不出他是否还在呼吸,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他逼了回去。
不可以,他亲口说的想他了,所以不可以。
病床被推回重症监护室,樊屿再一次被阻隔在外面,想见的人就隔了一堵墙,也没办法,他又换回之前的姿势守在那里。
樊岐过来的时候,只有樊屿一人在这里,他挥推身后跟着的人,缓步上前站定,等樊屿听到动静抬头时,他才开口讲话。
“专家和这里的医生还在沟通,后面也会随时跟进,这些都是这方面很权威的医生,接触过数不胜数的案例,在难也有救回来过的,所以你放宽心,先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
樊岐对上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继续劝慰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他也许久未见这样的樊屿了,自然清楚说什么都等于白说。
于是转了话头道:“公司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我马上就要回去了,有事记得打电话。”
他把右手攒着的房卡递给樊屿,“开了个房间,记得休息。”
樊屿接过,哑着嗓子说:“哥,我送你。”
却被对方一把按住,两人目光对上,一切说不出口的话都在其中,良久,樊岐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不用,照顾好自己。”
说完,便不再多言,利索的转身离开。
南梦应该是下去送人了,等樊岐离开十分钟左右,她才从楼道处朝这边走来。
“小屿。”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医生说了星星暂时脱离了危险,这几天醒来可能性很大,别担心啊孩子。”
樊屿起身摇摇头,将刚拿到的房卡递向南梦,“姑姑,你拿着先去歇歇,我没事。”
他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嘴唇干燥起皮,甚至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裂开了几道口子,渗出些血丝,看着糟糕极了。
南梦看的心头一酸,伸手去挡,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星星老说你长得帅,看着心情都好,你看你这两天邋遢的,快回去休息一下,不然等星星醒了你还是这副样子。”
南星确实也跟他说过相似的话,真的很邋遢吗?这两天他哪来的时间和心思注重形象,自然没在意这些,现在南梦一提醒,他突然就感受到了嘴唇上传来的撕裂感,看来自己确实很糟糕啊。
南梦这么说是为了让他去休息,樊屿心里清楚,他本可以对这些话一笑而过,但比起邋遢的样子,他更希望南星看见他的第一眼如同往常一般,如他所说,心情会好。
所以他只是沉默了几秒,收回那张房卡,说:“那我先回去洗漱,姑姑晚会我过来跟你换。”
南梦忙不迭应下,推着樊屿朝前去,嘴上念叨着“不着急,你好好睡一觉。”
酒店应该是樊岐身边的助理安排的,做事十分妥当,酒店就在医院对面,隔了一个马路,环境中等,但胜在干净整洁。
房间是个套间,应该是这间酒店最豪华的房间了,但依旧与市里的相差甚远。
樊屿没注意这些,可以说他从进到房间,洗了个澡后,就趴在床上陷入了沉睡,根本没来得及观察一番。
尽管累到洗澡时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但他睡得也并不安稳,眉宇间的烦闷从未散开,房间内时不时传出几声低唤。
梦里光怪游离,各种片段像播放电影般闪过,并不串联,但梦中的另一个主人公从未变换。
从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耍,到长大后的第一次见面,他的反话,他的冲动,他的眼泪,然后画面停在了最后,他的星星沉溺在湖水中,张大了嘴巴向他求救。
他拼命的游啊,游啊,却好像在朝反方向使劲,越游越远,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影渐渐变小,无论的他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直至对方沉入湖心,彻底消失。
他猛然惊醒,睁大了眼睛,刚才场景中的恐惧仍残留在心头,樊屿坐起身子,对着现代化的装修风格的房间看了一会儿,才渐渐地脱离出来。
那种无力感,太过真实了,他不敢想南星沉入水中的感觉是如何的,应该更要痛苦上万倍吧。
房间里有助理提前准备好的衣物,樊屿洗漱好换上,这才朝医院去。
医院,酒店,他往返了三天,南星才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专家临走前表示病人近期就会醒来,另外注意到病人之前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可能醒来之后的问题会更严重,所以特意叮嘱了一番。
樊屿每天都会收拾好再来医院,然后在一旁盯着南星,生怕对方醒来看到的不是他最好的状态,一盯就是大半天,然后再等到南梦过来换他。
南星是在第七天醒来的,当时樊屿正在另一栋楼里打水,谁能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会害怕病人擦脸的水凉,跑几栋楼外去接那壶热水。
接到南梦电话那刻,他并没有多想,水流进壶口,热气朝上冒出,身后还排着大长队。
“喂?”他关掉闸门,准备盖上塞子。
“喂!小屿,快回来,星星,星星他醒了。”
轰的一下,他的脑子炸开,下一秒那个木塞就被扔了出去,无情的在地上转了几个圈。
樊屿握着手机直接冲出人群,用比运动会那天还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这孩子暖壶也不拿了,干嘛呀。”
“哎呦,当心差点撞到我”
“前面怎么了,突然跑这么快?”
“……”
人群议论纷纷,张着脑袋朝樊屿这边张望,他一概不予理会,直接冲到了二楼一个病房前。
猛地推开房门,对上了南星看过来的视线。
第80章 变故
如何描绘那一刻的心情呢,即便稳坐年级第一,他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所以那刻他只是呆呆的立在了那里,一动不敢动,似乎是怕这是一场梦,稍微行错一步就会回到现实。
南梦应该是刚哭过一场,她走上前拉着樊屿,还带着抽噎声,“小屿,干嘛站在那儿,快进来。”
樊屿还在喘气,刚才他跑的太急了,现在才感受到来自右下腹的抽痛,他顺着南梦的力道亦步亦趋的走向南星,期间两人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彼此。
把樊屿按在床边的凳子上后,南梦溜出门给小情侣留了足够的空间叙旧。
他似乎脸色好了些,刚开始的水肿也消了,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终于不再是紧闭着了。
樊屿不错眼的看着南星,张张嘴道:“醒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会哑成这样,甚至抖到连音标都变了调。
说的是什么狗屁问题,他刚醒过来,医生说过会有一段时间的失声。
樊屿懊恼自己,犹豫着要不再换个话题,可是面对这种情况,他竟大脑空白到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愣愣的看着南星。
他带着氧气罩,占了大半张脸,因为是刚醒来,眼睛无神的半睁着,看起来很没精神,尽管如此,在听到樊屿傻里傻气的话后,还是扯出了个虚弱至极的笑。
什么也没说,但什么都说了。
樊屿眼睛猛然发酸,回了他一个笑,起身将被子掖整齐哄道:“累了就睡,我一直在这儿呢。”
他的话像是个开关,又或许南星一直都在硬撑,总之在樊屿重新坐下后,南星已经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那个笑,可能樊屿真的以为这是一场梦了。
南梦重新进来时,身后跟着几名医生,应该是过来检查一下南星的身体状况。
樊屿自然清楚对方是医生,但还是提醒了一句,“他刚睡着。”
这句话确实多余,因为南星不是睡着,而是又昏了过去,但问题并不严重,这是身体机能在恢复的信号,意味着病人情况的好转。
医生走之前说:“你们最近多帮病人按摩一下,有利于后期恢复。”
南星又一次醒来是在第二天早上,樊屿按照医嘱帮南星按摩腿部,按到膝盖上方的时候,感受到手下肌肉绷紧,条件反射的侧脸去看,恰好对上南星闪躲的目光。
樊屿发誓,他只是单纯的按摩,在没碰到南星的目光时,真没过多的想法。
毕竟小腿都按了,大腿不按算怎么回事。
但现在……
樊屿回神猛地将手收回,拉了一下凳子坐下,欲盖弥彰的搓了下手心,神情多了些尴尬。
他说:“我帮你按摩一下,医生说的!”
南星没法说话,只眨巴了下眼睛,是什么意思樊屿也不太懂,为了不让场面冷下去,他生硬的扯了个话题。
“姑姑,她去超市买东西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南星依旧眨巴着眼睛,这回樊屿懂了,应该是在说他知道了,于是两个人便开始了一场奇怪的对话。
樊屿:“医生说你再过两天就能摘那个氧气罩了。”
南星眨巴眼。
樊屿:“郑瑶妍还在群里吆喝着一起出去玩呢。”
南星眨巴眼。
樊屿:“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该开学了。”
南星眨巴眼。
病房里只有樊屿的声音,但两人却像许久未见一样,对话了许久,这场奇怪的对话是被来查房的医生打断的。
医生身后还跟着许多年轻的面孔,他敲门进来后,看见醒着的南星先是一愣,偏过头问起身的樊屿,“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说一声。”
一般像南星这种情况,病人家属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医生来检查一下身体,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樊屿没想到这层,主要南星醒来时那个场面,着实有些难言,总不能说他按摩病人大腿,给刺激醒了吧。
所以面对这个问题,他选择回避。
医生也是顺嘴一问,没过多深究,见南星醒了刚好一顿检查,给身后的实习生来场实操。
估计得一会儿,所以樊屿趁着间隙出门给南梦打个电话,告诉她南星已经醒了,再次推门而入时,实操已经接近尾声,实习生全都低着头,笔尖哗哗的,但是在写笔记还是画王八,樊屿凭学生的本能猜测,王八占多数。
医生收起听诊器,冲樊屿说:“今天他能保持清醒几个小时,明天就可以摘氧气罩了。”
樊屿点头,问道:“那他大概什么时候能说话?”
医生说:“在打两天吊针,慢慢就可以恢复如常了,这都不是大问题,只要不再发烧就是往好处发展。”
说完瞄了眼躺着的南星,见他没看过来,对着樊屿小声说:“他现在还没完全恢复,等到后面大脑反应过来,经过这一场冲击,精神方面是需要很长时间去治愈的,你们家属注意点。”
这话从南星转入普通病房后,基本每天医生都要嘱咐一遍,南星之前确实有心理疾病,但听姑姑说已经断药了,那医生说的精神方面也有这方面因素?
他心思转了几个来回,面上却不显,礼貌的笑着应下,暗想,这几天还是不要回酒店休息了,洗漱完后直接过来,也好省出更多时间照看南星。
后面南星状态一天比一天好,摘下氧气罩,不再打营养液,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看着在住几天观察一下没有大碍就可以出院了,连医生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但樊屿却始终惦念着他说的话,尽可能的腾出时间。
变故发生在第八天的晚上,樊屿趁着南梦在于是便回了酒店,洗漱完就连忙跑来,刚出楼梯就见门前围着一群医生护士,以往也有过这种情况,那是一周一次大查房时,但他记得前天不是刚查过,这怎么又来了。
他带着疑惑往那边走,越接近声音越清晰,根本不是查房的议论声,明明是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南星!他心头一跳,快速跑向病房。
门前有医生认出他是病人家属,自动让出了位置,樊屿畅通无阻的进了病房。
白天还笑嘻嘻同他拌嘴南星此刻被三、四个医护禁锢住手脚,他冲着天花板大声吼叫,每一声都仿佛用尽了力气,带着浓浓的恨意。
墙角处缩着两人,正是这么多天不见踪影的杨雪雯和她妈。
樊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南星,他将一切抛之脑后,上前拨开一侧的医生,俯身环住南星,轻拍他的背部。
身下人还在剧烈挣扎,似乎已经分不清眼前人是谁,他奋力的挣脱着,垂打,撕咬,咒骂,樊屿照单全收,就这样紧紧的抱着他。
周围的人都在劝他松手,还有人上前拉他,樊屿不为所动,然后是南梦提着暖壶回来,看到这一切,冲上去打骂杨雪雯,人们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她们身上,霎时间病房内宛如菜市场一般嘈杂。
樊屿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像守护自己的珍宝一样,将南星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