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南星的力道变轻,不再挣扎,然后樊屿听到了他的抽泣声,很轻,很轻,好像只有他可以听到。
他在樊屿耳边哭道:“她像鬼一样,阴魂不散缠着我……我没病,我不要去精神病院,我不要去……”
“樊屿,我没病……”
南星这次的始因,南梦之前告诉发过他,所以自从南星醒来他就在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不愿意去碰他的伤心事。
南星这样小声的呜咽,更是让他心疼,他宁愿南星像刚才那样发泄出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竭力忍着,不敢放声大哭。
压抑,痛苦。
樊屿眼眶泛红,将南星伏在他的臂弯,放缓了语调,“我们星星没病,她们说的都不管用,别怕,我在呢。”
“别怕。”
最后医生给打了镇定针,南星才缓缓睡去,南梦把那两人提到了外面,病房里只剩下樊屿,他把南星挽起的衣袖放下,接触到那几层明显的伤疤时,还是一怔,然后将胳膊放进了被子里,掖好被角,出了病房。
帮南星擦胳膊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了,那些伤疤纵横成列,可以看出当时划伤的人也是下了狠手,南梦说,那些伤疤有南星自己划的,也有杨雪雯划的。
虽然樊屿从出生就没见过他的亲生母亲,但付琼向来对他不错,所以樊屿想不到天底下真的会有母亲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他准备去问问医生哪些去疤痕的药好用,却在转角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杨雪雯挎着包,看不出在病房内的慌张模样,她站在樊屿一米远处,挑剔的眼神将樊屿上下打量一遍,这才开口。
“我认识你,你们那些照片我也都看过,如果你还有些廉耻心,就不要再来找我儿子了。”
樊屿说:“廉耻心?”
“这东西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说话这么不客气,指着樊屿说:“他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想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轮不到你个外人说话。”
樊屿打断她,“包括用刀划伤他?”
杨雪雯大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眼睛朝别处扫去,似乎在观察周围,握住挎包带就要绕过樊屿离开。
樊屿朝右边跨了一步,拦住她,接着道:“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开朗爱笑的一个小屁孩,再次见面他跟换了个人一样,我完全无法理解,但看到您后我终于明白了,哪会有母亲忍心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
“您说让我不要再找他了,这句话也送给你,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他的人生里了,他那么耀眼的人不应该你这种人耽误。”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好不容易飞出大山有了份体面的工作,相信你也不愿意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是吧?”
“慢走不送。”
“你在威胁我?”杨雪雯问。
樊屿说完撇开她朝医生办公室走去,只留下杨雪雯原地跳脚,既要维持体面又忍不住咒骂樊屿,半天一句话也说过不出来。
南星睁开眼被光刺的又下意识眯起,那一瞬间,脑中各种记忆飞速涌来让他痛呼出声,接着额头一凉,有人轻抚上去。
“没有发烧啊,很痛吗?”
他偏过头去看,和樊屿的视线相撞,那天混乱的场面再次重现他脑中,迟来的各种情绪占领了他的大脑。
他最不堪最狼狈的一面被他最亲密的人目睹了。
警报声拉起,他猛地翻身将被子拉至头顶,吼道:“出去!”
“你出去!!”
南梦过来扒被子,想要将人拉出来,“星星,是不舒服吗?”
南星躲在被子下面蜷成一团,咬紧了牙齿,再次吼道:“让他出去!姑姑,求求你,让他出去……”
“出去。”
他紧紧地攥着被子,谁也拽不动。
樊屿伸手去碰,叫了他一声,“南星。”
接着南星忽然起身将枕头扔向他,将能碰到的一切东西扔在地上,不断地吼道:“出去!”
这样的动静吸引来了护士和医生,然后樊屿南梦被赶出了病房,樊屿透过玻璃看到护士在不断安抚着他,结果没什么作用,南星仿佛什么都听不进去,跟上次一样剧烈的挣扎着,吼叫着,直到又打了一针镇定针。
南梦趴在门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樊屿也是仿佛下一秒就会流泪。
他们再次被叫到了医生办公室。
主治医师坐在对面,等两人的情绪好转后才开口:“我们上次开会也讨论过了,病人他……”
他顿了顿,换了种委婉的说法,“病人之前存在心理疾病,但像他这次的情况,并不是逐渐形成的抑郁症,与上次并不同的是已经达到精神层面,之前也和你们提到过这种情况。”
“因为溺水的缘故,刺激到患者突然形成的自我保护,这种往往更为危险。”
对上樊屿的目光时,他突然不忍心开口,“别试着为他做什么,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受到刺激的那个人,暂时不要出现在他眼前了,强行的改变这就造成了暴力。”
“抑郁症的人会察觉到自身的异常,从而向医生求救,但精神病患者不会,他们会觉得自己没病,抗拒一切,我的建议是患者出院后,尽快针对性的救治,阻止更坏发展。”
第82章 好好告别
樊屿没再出现在病房里,甚至连医院也不敢再去,偶尔趁着半夜大家都睡着了,坐在病房外的塑料椅上发呆,一待就是一整晚,然后趁着天不明回到酒店,庆幸的是南星的确没再病发了。
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开学前一晚,他坐在床边许久,最后还是掏出手机给南梦打了个电话。
“喂?”
“姑姑……他还好吗?”
接着一阵摩挲声,像是换了地方接电话,声音都变大了。
“最近还不错,马上也要出院了,到时候在家那边找家医院再呆一段时间。”
两人心知肚明这个“医院”是什么医院。
樊屿说:“我已经托人看好了地方,离家不远……”
南梦说:“不用,不用,这太麻烦了。”
“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这话将南梦剩下的话堵了回去,她只能说:“那谢谢小屿了。”
樊屿换了个姿势说:“我大概明天就要走了,后天开学。”
南梦应该是叹了口气,“我知道,唉,星星估计得休息一段时间了,等回去了,我得空给他办个休学。”
樊屿听到这里难得沉默了,他犹豫了一晚上,还是决定不给两人留遗憾,试探着开口,“姑姑,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南梦顿了几秒说:“我问一下星星。”
话筒应该是被她捂住了,樊屿听不清楚对面的动静,只能耐心等待,拒绝的可能性很大,他心里有准备,但还是想试试。
过了许久,樊屿以为电话被挂断了,还放在眼前看了下,显示着通话时间啊,他对着手机试探性的“喂”了一声。
然后几秒后,南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他回了一声“喂”。
樊屿连忙把手机凑近耳边,再次张口时突然就哽住了,就这样谁也没说话,只剩下电流的杂音。
“我明天就要走了。”樊屿先开口,却没称呼对方,他害怕像上次一样刺激到他。
对面没说话,樊屿继续说:“你要照顾好自己。”
过了许久,很轻的一声“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音调,就让樊屿重新鼓起了勇气,他笑了一声,语气故作轻松道:“我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有趣,到后面每个瞬间也不例外。你不是一直好奇原因吗?等你回来我告诉你好不好。”
他说到最后,连笑都掩盖不住声音里的颤抖,仿佛生怕对面拒绝,接着就继续说:“就像是感冒发烧一样,你只是身体出了一点小毛病,不要觉得难堪,丢脸,要按时吃药,好好治疗。”
他说完咬紧牙齿,将那股酸意逼退回去,“以后也不要说违心的话了,你值得被爱,值得被更好的对待,所以抛弃那些让你失去自我的事情也许很难,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毕竟,你可是无敌小星。”
樊屿望着窗外的景色,然后低头看向地板,极快的说了句,“这次也算好好告别了。”
他的声音里藏着说不出的干涩。
“希望没有我的日子里,无敌小星依旧耀眼璀璨。”
对面还是没回话,樊屿等了一会儿,最后说了句,“再见。”
不是拜拜而是再见。
他将手机放在眼前,摁下挂断的时候,对面极轻的回了句“对不起”,还带着哭腔。
然后真的就被挂断了。
樊屿走的时候没再去医院,而是给南梦发了一份文件,内容是断绝母子关系证明,另外
附带着一段话。
“我让律师拟好的,签字有效,我永远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文件被南梦打印下来,拿给南星看了,他沉默了很久,签下自己的名字,又递给南梦,淡淡的说:“让她签吧,如果她还想保持最后的体面,最好还是签了。”
毕竟他身上的哪道伤疤没有杨雪雯的功劳,伤情鉴定表,抑郁证明,啊,现在又多了一件,如她所愿自己真成了一个精神病。
这哪一桩哪一件都没冤枉她,南星没想走到这步,毕竟他的人生本就贫瘠无望,他无所谓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他的世界里,除了他,有了另外一个主角。
如同樊屿说的,他该抛弃那些人和事了,就算是为了保护那些对他好的人,也该如此。
自从那通电话之后,两人之间默契的没了来往,南星在樊屿走后的第三天正式出院,回家的那天正好是星期五,汽车行驶了几个小时后进入鑫安市内,南梦握着方向盘观察着前方红灯的时间,南星坐在副驾驶盯着窗外发呆。
一月末的鑫安市依旧残留着年节的味道,路灯上挂着红灯笼随着寒风飘荡,街道两旁的店铺上都贴着样貌不一的财神爷,统一姿势就是手里拿着元宝和对联,看着有种奇妙的和谐。
街道上溜达着三三两两结伴的学生,一边走一边推搡着大笑,应该是刚放学,南星留意到他们身上的校服,深蓝又接近灰黑的配色,基本都到膝盖的长度,不出意外就是隔壁九中的学生。
他又朝后面瞄了一眼,看见三个穿着大红配色校服的学生,书包跨带都要掉到手腕上了,走路一甩一甩的,看着不像是好学生,和前面那几人对比惨烈,没错,这就是宏阳的校服。
南星也不理解夏季搞个荧光色的就算了,冬天又搞成大红色的,怪不得郑瑶妍总是回家的时候特意脱下来换成自己的衣服,这样一看,确实挺丑的,不过再丑他今年也是穿不上了,应该算是一种幸运了。
红灯变成绿灯,南梦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就将那群人甩在了身后,南星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南梦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趁着间隙瞄了他一眼。
“想回学校了?”
“我在想这次的寒假作业白写了,早知道吴圳求我的时候就给他用了。”
南梦被逗笑了,“吴圳这些天还跟你说过话啊?”
南星说:“前几天聊过一会儿,暑假作业一本也没写,老师检查的时候说被小侄女撕了,没想到老师不吃他这一套,让他明天把“尸体”带来。”
第83章 爱的反义词是遗忘
“这孩子真是的,当初来家里吃饭也看不出来是个调皮性子,问他句话都得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能答上来。”
南星轻笑一声解释道:“窝里横。”
“你跟他们说了不去学校了?”南梦不经意的问道。
“没说。”南星沉默着,“想晚点告诉他们。”
“没事,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南梦跟着沉默了一阵,打着方向盘右转,停在了一家大型超市前面,她扭头看向南星问道:“你还下去吗?姑姑去买点菜,家里冰箱都是空的。”
南星待着也没事,解开安全带跟着下去了,“一块去吧。”
南星想着要买的东西挺多,进门顺手拉了辆小推车跟在姑姑身后,星期五,这个时段人却不多,估计家长都去接孩子了,所以两人采购的十分迅速,不到半个小时小推车里装的满满当当,果然那女人的天性就是购物,买菜也不例外。
眼看再买这星期都吃不完了,南星连忙阻止她去扯袋子,“姑姑,太多了。”
南梦回头看向购物车,把手从袋子上移开,“那不买菜了,想吃什么水果吗?”
她说着走向了水果区,南星无奈跟上,回她:“我随意,你看自己要吃啥。”
水果被摆放的十分整齐,灯光照在上面让人就很有食欲,所以南梦几乎路过一类品种就要买点,南星看着应该可以做一份水果捞了,再次开口提醒,“姑姑,买太多,吃不完容易坏。”
“好好,结账走。”南梦绕了一圈,一转眼看见整齐码着的盒子,好奇上去看了眼,是蓝莓在打折,她拿起一盒看了看,粒粒饱满,举着展示给南星,“买一盒吧,看着挺好的,我之前刷到蓝莓还能解郁抗压呢……”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提到了什么,脸上的笑突然就掉了,“网上的东西不可信,估计是假的,不要了,不要了,买太多水果了。”说着把蓝莓又放回了上面。
南星却笑了,“我爱吃这个,买一盒呗。”他越过姑姑,将那盒蓝莓放在了购物车里,重新推着往前,“不用避讳这些,姑姑。走吧,结完账该回家了。”
既然他已经接受了,就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难受,要是蓝莓真有这种功效,现在他恨不得狂吃一亩地,当然那盒蓝莓回去就被南星消灭了,毕竟他也希望自己早点好起来。
离开医院时,医生给他开了一些药,但作用并不大,所以南梦早早的带着南星去了“疗养院”,地方离南梦家不近也不远,是在郊区比较偏僻的地段,周围基本都是风景区,环境很好。
并不是市里那种高楼大厦,有点像度假区了,除了几栋比较显眼的三层楼后,基本就剩下类似家宅的小别墅,一个院子之间隔得也很远。
高档,这是南星脑中蹦出来的第一个词,他住在鑫安十几年真没听说过这种地方,这是精神病院?怪不得姑姑说叫“疗养院”,和他想象中的模样不搭腔,这种消费场所他不用猜就知道是樊屿找的。
前面一身干练套装的女人,向姑姑介绍着周围,然后将人引到一栋小别墅前,南星听她说:“每栋房间都配备了完整的体系,医疗器械从国外进口,服务人员也持有资格证明,用药也有专家严格把持,一周内三次心理疏导。这里客人也是不能携带手机的,您想要探望的话,可以提前打我的电话。”
没错,她称呼南星客人,称呼自己是专属管家,南星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出来度假了,怪不得他从没听过这地,依照这种夸张程度,没人知道太正常了。
要找到这种地方,真得费一番心思。
毕竟不是自己找的,南梦来之前还想着能拖几天是几天,结果参观一圈后,当即表示明天就把人送来,所以第二天南星就被打包塞进了别墅里。
当然在他入住那刻,樊屿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樊少,办妥了。”
樊屿躺在床上,薄荷卧在他脸侧,时不时用尾巴扫过他的耳廓。
“直到他离开前都不要和我汇报了。”
他想,南星应该不想时刻被监视着,况且上次那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发生了,任何人都羞于自己的狼狈被他人瞧见。
现在这样就够了,他要相信南星。
樊屿猛然一个动作,将毛茸茸的小猫抱进怀里,对上它懵逼的目光,笑出了声,“薄荷乖乖等爸爸回来哦。”
之后高二的后半学期,樊屿果真没再听过关于南星的事情,郑瑶妍和吴圳似乎也知道了南星住院,在他面前总是回避着关于南星的话题,其实这样他更不自在,仿佛刻意的将某个人移除世界。
他并不喜欢这样,就像他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所说“爱的反义词不是不爱,而是遗忘。”,遗忘才代表着终点,所以樊屿要自己的生活中处处有他的影子,在他和别人的谈论中,看向黄昏的落日时,都能想到在某月的某一天,跨过鼎沸的人群里看向他的每一个眼神。
期间南梦来学校帮南星办了休学,还特意和樊屿聊了一会儿。
南梦说:“当初你发我的那份文件,南星签完字,我就去找杨雪雯了,刚开始她还不肯签字,我把她做的那些腌臜事告诉了老太太,等下回去的时候,又肯了,还说我去乱搞她的工作,莫名其妙。”
又说起南星的近况,她倒是笑了起来,“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小屿,你选那地方真是不错,医生说星星恢复的挺好,上周我去看他,眼睛都有神了。”
那天他和南梦聊的不长,只有课间的十分钟,樊屿没敢回话,害怕占用时间,全程都在听南梦讲,从她的话里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樊屿想着南星不久就会痊愈,但直到高二学期结束了,他也未收到助理发来的消息,他不能帮到南星什么,至少不要为他增加负担,所以硬生生的压抑住自己的想法和思念。
第84章 你去看海了
上帝或许给了每个人不同的命运,但却公平的对待时间流逝,樊屿,吴圳,也包括久久未见的南星,都是时光的匆匆赶路人。
而南星出院的消息,是在樊屿开学前一周发来的,与此同时还有南梦发来的一条信息。
“小屿,星星已经出院了,但医生的意思是先不着急让他回归正常的社交,以免后期复发,这个潜伏期过程建议他多出去看看,好恢复自己的认知,所以我想带着星星到处旅游,应该是暂时不会回学校了。另外前几天我在他面前试探性的提了你,反应不大,你如果有空可以和他试着聊天,慢慢来不着急。”
因为南梦这段话,樊屿那几天都在思考如何开口,破冰并没他想的那样简单,更何况是许久未联系的人,这种曾经最紧密的关系往往更甚,于是在升入高三开学的那天,他也未能发出去半个字。
往年宏阳都是班级连坐,高二是哪个班高三依旧不变,班级成员也是熟悉的人。但今年不知怎的市里各大中学都搞了个艺术班,宏阳赶趟也没错过,开学那天李刚就班里通知了。
今年高三新办了个艺术班,走的是艺考路子,文化课方面的压力稍微小点,觉得自己跟不上高三课程的同学抓紧转班,至少还有点底子。
于是此话一出,班里那些学习本就吃力的同学一股脑全都报名申请了换班,人数之多超出了学校预期,于是一个艺术班就变成了两个。
郑瑶妍的母亲大人听说之后,非要替她报个播音主持,在郑瑶妍保证下次月考一定挤进班级前三十后,才要来了一次机会,如果没达到这个目标,就要含泪说拜拜了,于是在月考前的那段时间,郑瑶妍几乎是绑在了李橙身上。
吴圳眼看万年学渣都鼓起了劲,便向樊屿求助,结果被无情拒绝,最后还是塑料兄弟魏俊飞担起了重任,在课余时间帮忙补习。
直到高三的第一次月考结束,樊屿也没按南梦说的发过一条消息,他和南星的聊天界面始终停留在冷战那段时间的内容。
六人小队的群里也很久没人讲话了,这仿佛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月考成绩出来那天是星期六,班长直接甩了个文档在班群里,樊屿基本每天都要握着手机发呆个大半天,不刷视频,不看电视,就只是单纯的拿着手机。
所以群里发成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得知了,不出意外他的名字永远高高挂在第一列,但是后面跟着的名却不再是南星了。
薄荷察觉到主人的情绪,原本卧在一旁舔小爪子,突然就窜到了樊屿怀里一抓挥掉了手机,樊屿一时不察,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抓,结果手机还是从指尖溜走摔在了地毯上。
他把薄荷抱起放到一旁弯腰去捡,嘴上还训斥着,“薄荷!手机摔坏了,今天就没罐头吃了。”
屏幕还亮着,盖在地毯上,映的周围一圈都亮了,大概是薄荷最近掉毛过于频繁,手机背面外壳上都沾着几根猫毛,樊屿吹了几下,哎嘿,没吹走,还挺坚固。
他择去上面的猫毛,然后把手机翻到正面,准备继续看一下成绩,下一秒就被钉在了原地。
界面不知何时跳转到了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一分钟前发的,没有文案,只有一张配图。
樊屿没有点开看,因为他的视线牢牢的被左上角的备注吸引——无敌小星。
是南星。
他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盯着屏幕出神了许久,才迟疑着点开了那张照片。
那是一张风景图,涌起的波浪和飞翔着的海鸥,扑面而来的凉爽,和平时在网上刷到的图片不差分毫,可以看出拍照那人的用心。
他去看海了?
樊屿将图片保存进相册,点了个赞,戳进两人聊天界面,打下一行字。
“你去看海了?”
他检查了一遍,总觉得这样发过去会很唐突,便删了又打上一行字,结果再看,还是不行,来来回回好多次,最后还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发过去。
樊屿内心咆哮,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连发个消息都能磨蹭一个多月,他烦的揪着头发乱揉一通,还是不解气,抬手就将罪魁祸首抓了过来,薄荷被他揉的发出几声猫叫,抬手就给了樊屿一爪子。
这下好了,光荣负伤。
当然樊屿不关心成绩,自有人关心,据前线记者吴圳报道,在郑瑶妍得知自己离定下的目标仅差一名时,差点泪水淹了整个小区,不吃不喝绝食抗议换班,也是新时代一大家庭战争,而另一当事人吴圳表示,外卖真没少帮她带,带吃带喝带毁尸灭迹。
后续的结果就是以郑瑶妍再次夸下海口结束,为了庆祝不用分开,加上她生日,当场表示星期天请客,樊屿好歹也是他们接触挺多的朋友,自然在邀请之列,于是到了约定那天,樊屿提着礼物去了郑瑶妍订好的包厢。
她订的包厢挺大,尽管如此地方也是恰好够用,甚至有些人挤人的感觉,樊屿倒是不意外,郑瑶妍性子好又爱交朋友,生日有这么多人来挺正常的。
平时大大咧咧的今天倒是穿了件掐腰蓬蓬裙,头上顶着个银色小皇冠,挺稀奇的,樊屿走上前将手里提着的礼物袋递向她,“生日快乐。”
主人公接过,笑眯眯的问:“现在可以拆开吗?”
樊屿无所谓,抬手示意随意,环视了包厢一圈,迈步朝角落走去,几个女孩的惊叹声在嘈杂的背景音乐里也格外明显。
“瑶瑶,这个发卡我上次刷到了,那个谁同款,超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