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酒量太好也是一种困扰。
从浴室出来时,萧璨觉得方才喝下的两杯红酒已经被彻底代谢了个干净。
晚餐过后,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尴尬地僵持了会儿,贺行舟主动问他要不要去洗个澡。
萧璨立刻答应了。
他没有带换洗衣物,沐浴过后不得不穿上了贺行舟的备用睡衣。
睡衣很干净,材质绵软,款式朴素且舒适。唯一的问题是,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萧璨在Omega中是相对高挑的类型,但身形却很纤细。
即使已经把纽扣扣到最上一格,他的锁骨依旧完整的暴露在外,动作时一不小心甚至会露出一侧的肩膀。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平日看着并不显强壮的贺行舟在体格上与自己有着多大的差距。
从浴室到房间的路上,他不自觉回忆起了第一次在酒店时的画面。
不只画面,还有触感、声音和气味。
贺行舟强而有力的臂膀可以轻易地环住他的身体,带着侵略性的亲吻如此强势,粗鲁又蛮横,令他无力招架,不得不在环绕周身的浓郁香气中被迫沉浮。
萧璨抬手摸了摸面颊,怀疑血液中的酒精去而复返。
贺行舟已经提前向他介绍过卧房的位置。
当萧璨走进房间,贺行舟也已经洗完了澡,身上穿着的是与他相同款式不同颜色的睡衣。
同样的尺寸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合身,明明是居家款式,此刻看在萧璨眼里,却莫名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气质。
与他对视了半秒,萧璨便慌慌张张地移开了视线。
“洗完了?”贺行舟问。
萧璨点头。
贺行舟示意:“……坐。”
他的卧室很宽敞,除了正中央的大床外,角落里还摆着简易沙发。
萧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在入座后背脊挺得笔直,完全不接触靠背,双手不安地交叠在一块儿。
贺行舟并不靠近,犹豫了会儿,问道:“要再来一杯吗?”
萧璨快速点头。
“稍等。”贺行舟说完离开了房间。
萧璨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无法彻底放松下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与贺行舟发生关系,但有别于上一回,此刻他是完全清醒且自愿的。
贺行舟很快回来,一手拿着酒瓶,另一只手提着两盏高脚杯。
萧璨微微惊讶。
贺行舟把酒杯放在了沙发前的玻璃圆桌上,第一杯倒了个半满,第二杯只倒了个底。
之后,他放下酒瓶,把更多的那一杯推到了萧璨面前。
两人各自拿起酒杯,轻轻地碰了碰。
指尖传来到轻微振动的同时耳边传来清脆声响。酒未入喉,萧璨却不知为何感到轻松了些。
他浅浅抿了一口,却见贺行舟仰头把杯子里仅有的液体一股脑儿全倒进了嘴里。
“不怕出问题吗?”萧璨笑着调侃。
“应该不至于吧,”贺行舟放下酒杯,长舒一口气,“我现在很需要这东西。”
“……很抗拒?”萧璨问。
贺行舟全程站着,此刻居高临下看向他,眼神晦暗不明。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没有。”他向萧璨伸出手,“我们开始吧。”
贺行舟轻柔地握住了他,却并没有把他拉起来的意思。
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萧璨不安地问道:“然、然后呢?”
贺行舟张开嘴,却没出声。
“不是说……开始吗?”萧璨问。
“呃,”贺行舟的手指微微用力,“对。开、开始。”
“那我们……?”
“其实你比我有经验,”贺行舟眼神闪躲,“毕竟我记忆模糊。”
怎么听起来有点推脱的意思?
萧璨皱眉:“那次完全是你主动的。”
“是吗?哦……也是,哈哈,”贺行舟干笑了两声,“我主动……我,对,应该我主动……”
他们的手依旧牵在一块儿。
萧璨向着一旁的酒杯示意:“……再来点儿?”
贺行舟伸手,又收回,下定了决心般摇了摇头,接着突然欺身上前。
萧璨嘴上催他主动,此刻见他靠近,却本能地向后仰身。
贺行舟单膝跪在了他身侧的沙发垫上,俯着身,低声道:“别躲。”
“做、做什么?”萧璨明知故问。
“总之,先接吻吧?”贺行舟说。
“有必要吗?我们只是……”萧璨不敢看他,顿了顿后继续说道,“不亲也能标记。”
“上一回亲了吗?”贺行舟问。
萧璨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点了头。
“那还是做一下吧,”贺行舟问,“可以吗?”
他问得很有礼貌,让人不好意思拒绝。
萧璨浅浅地点了点头,见贺行舟靠近,用力闭上了眼睛。
当嘴唇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的身体本能地轻颤了一下。
贺行舟察觉到了他的不安,稍稍后退了一些,但很快,又第二次吻了上来。
与上一回截然不同。
贺行舟的动作很谨慎,极致温柔,只浅琢一下便退开,但立刻又会有下一次。
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以寻找更适合的角度,以避开彼此的鼻梁。
当萧璨不自觉地抬起手臂揽住贺行舟的肩膀,他们之间绵长又青涩的亲吻也逐渐染上了更为暧昧的气息。
萧璨无法确定是谁先张开了嘴。
一切都那么心照不宣。
在一次次试探间逐渐加深的缠绵带来了强烈的令人沉醉的舒适与满足,萧璨不知不觉放下了防备。
他的身体软软的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双手软绵绵地搂着贺行舟的后颈。
贺行舟紧紧地追着他,大半身体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一手撑在他身侧的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
空气彻底染上了带着薄荷香味的甜。
萧璨沉迷不已。
单纯的标记不需要亲吻。
需要这个亲吻的,是萧璨自己。
比起记忆中的蛮横,此刻的温柔更让他欲罢不能。
他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准备,期待着之后将要发生的一切。
终于分开,萧璨睁开眼,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眼神迷离地看向面前的Alpha。
“我记得这味道。”贺行舟说。
他声音低沉喑哑,藏着几分不同于平日的性感。
“也不是那么像树莓,”他说着似乎笑了笑,“没有那么甜的树莓。”
“这重要吗?”萧璨问。
他问完轻轻地咽了一口唾液,喉结滚动。
“重要,”贺行舟再次低下头,靠近他颈侧的腺体,“我是想说……这很不错。”
当他的嘴唇接触到萧璨的颈部皮肤,伴随着颤栗,萧璨的耳边响起了一阵“笃笃笃笃”的声响。
两人同时僵硬了一下,接着又齐齐扭头看向了大门。
“笃笃”声停顿了两秒,接着以更高的频率响了起来。
“……”萧璨尴尬地戳了戳贺行舟,示意他做点什么。
“查理!”贺行舟放开了萧璨,站直了看向大门,吼道,“干什么呢!”
声音戛然而止。
萧璨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它……”
停顿了几秒的“笃笃”声再次响起,显得愈发急切。
贺行舟一脸为难,踟蹰片刻后大步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你以为自己是啄木鸟吗?”他问,“这里没你的事,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萧璨心想,查理居然还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可真是幸福。
可惜,查理并不听话。他飞快地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扑棱着翅膀半飞半跳,冲着萧璨呼啸而来。
萧璨不得不主动伸出手接住了它。
查理快活地钻进他的怀里,大声说道:“你真漂亮!”
萧璨浑身皮肤都泛着红,捧着它哭笑不得。
“查理,”他为难又害羞,“我现在没空陪你玩儿。”
查理美滋滋,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正当它试着调整姿势想要舒舒服服蹲下,贺行舟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它揪了起来。
查理被他握在手里,放声大喊,说的都是今天学到的新词汇:“强奸犯!标记我~!强奸犯!标记我~!”
贺行舟不为所动,抓着它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璨无措地坐在沙发上,听着声音逐渐远去,片刻后走廊里传来“砰”一声关门声。
查理的喊叫声一下轻了许多,大约是被关进了某个房间。
贺行舟很快回来了。
他看了萧璨一眼,立刻移开视线,关上卧室门时动作已经恢复了温柔,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隔着两道门,查理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再也听不见了。
“会不会对它太凶了?”萧璨轻声问。
“它太无法无天了,需要教育。”贺行舟说。
他走到了萧璨跟前,伸手把萧璨拉了起来。
“它只是个……宝宝。”萧璨说。
“你希望它在旁边看吗?”贺行舟问。
萧璨不说话了。
那太尴尬了。万一到时候自己不小心发出些声音被它学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继续,好吗?”贺行舟又问。
萧璨不好意思看他,低着头抱怨:“你在这种时候都是这么有礼貌的吗?”
贺行舟搂住他的身体:“我上回有礼貌吗?”
“完全没有,”萧璨说,“粗暴得要死。”
“那礼貌概率就是百分之五十,”贺行舟说,“一半一半。”
萧璨刚要笑,又一次被吻住了嘴唇。
他顺势闭上了眼,用刚才掌握的浅薄经验生涩地回应。
他们都不熟练,但很投入,彼此感觉良好。
萧璨在亲吻间被抱了起来,又被放在了床上。
他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很快,又有更沉的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
隔着衣物,贺行舟的热情嚣张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萧璨忽然吃吃笑出声来。
“怎么了?”贺行舟不解。
“冤枉你了,”萧璨闭着眼,搂着他的身体,“硌到我了。”
贺行舟动了动,说道:“待会儿就不只是要硌到你。”
“……我有点怕。”萧璨说。
对话间,贺行舟的动作没有停下。
萧璨身上越来越多的皮肤接触到空气,他感受到了短暂的凉意,和更多来自心底的火热。
“我会很小心。”贺行舟十分诚恳地向他保证。
“说大话,”萧璨说,“你只有过半次经验。”
“半次?”
“记不清,就只能算半次。”萧璨笑着说道。
他不睁眼,整个世界一片混沌。贺行舟的温柔让一切都变得熨帖舒适,不安与羞耻也逐渐散去。
贺行舟似乎也笑了,说道:“我猜你也没什么经验。”
萧璨开口时,声音不自觉地颤了颤,又浅浅喘了两口气:“我有的,我有。”
贺行舟的动作明显顿了顿。
他继续说道:“我被一个发疯的Alpha强奸过。”
“……”
萧璨察觉到了贺行舟的僵硬,又说道:“但现在,稍微扯平一点了。”
贺行舟自嘲地笑了笑:“这能扯平吗?”
“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萧璨说,“想听吗?”
“嗯?”
萧璨没有立刻回答。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用力抿着嘴唇,用尽全力想要抑制从嗓子里逸出的柔软声调,可效果却不尽人意。
“什么秘密?”贺行舟追问。
“轻点。”萧璨说完,又缓了会儿才能继续,“上次我是故意灌你的。”
“我知道。”贺行舟说。
萧璨摇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灌你是想非礼你。”
贺行舟果然愣了一下。
那之后,萧璨很快连声求饶:“轻点、轻点。”
贺行舟沉默。
萧璨没辙,不得不咬牙忍耐。
片刻后,贺行舟再次开口:“……你做了些什么?”
“你猜。”
“我以为自己酒后失态,”贺行舟说,“你害我自责了很久。”
“所以说扯平一半。”萧璨嘟囔,“你凶什么,还是你欠我。”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根本没必要绕那么大的弯子。”
萧璨紧紧地抱着他的肩膀,在因为晕眩感中迷迷糊糊想着,他说的是对的。
早点儿说出口多好啊。他的身体和心灵都没有必要忍受那么多的痛苦折磨。
此刻,在告别了最初的尴尬与窘迫后,一切都比想象中美妙得多。
贺行舟的嘴唇贴在了他的颈侧。
“大概会有点痛。”他对萧璨说。
萧璨点了点头,试着放松身体。
当贺行舟尖锐的犬齿刺破他的皮肤,他不可自制发出了一阵悲鸣。
“你到底会不会!”他带着哭腔喊道,“根本没必要那么用力!”
贺行舟无暇回应。
许久后,他才在萧璨耳畔说道:“抱歉,下次就知道了。”
萧璨喘着气,迷茫地看着天花板,心想,下次?什么下次?
在跌入梦境前,萧璨依稀察觉到有人亲吻了自己的唇角。
清爽的薄荷香在呼吸间萦绕,他感到无比惬意,闭上眼时心中全是满足。
他做了一个很安静的梦。
梦里,他坐在一个巨大又柔软的垫子上,盘着腿安静地发呆。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走到他身旁,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萧璨感到有些别扭。
“你过去一点。”他伸手向着远处指。
对方安静地思考了片刻,起身照着做了。
当那人离开,空气中原本令人感到舒心惬意的香气也随之淡去。
萧璨心中舍不得,见那人远远地背对着自己,不得不起身主动靠过去。
他不好意思离得太近,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对方似乎是听见了动静,回过头来。
萧璨很紧张,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牵起嘴角笑了笑。
对方见后径直走到了他跟前,握住了他的手,问道:“我可以站在这里吗?”
萧璨呆呆地眨了眨眼。
“这里?”他不解地重复。
对方点了点头。
“这里是哪里?”他又问。
对方沉默了会儿,答道:“大概是……可以随时跟你接吻的位置。”
萧璨心想,你现在的位置好像就可以。
在思考答案的同时,面颊忽然传来轻柔的触感,带来阵阵微痒。
他眯着眼缩起了脖子。
面前的男人与柔软的垫子一同在眼前消散,一个小小的、坚硬的东西正在轻轻触碰他的耳垂。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压着嗓子轻声说着:“别乱动,再这样把你赶出去。”
萧璨睁开眼。
引入眼帘的是微弱的暖黄色灯光和一只被放大的长着小红嘴的绿色脑袋。
“……查理?”他用沙哑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
“吵到你了?”贺行舟伸出手来,戳了一下查理的脑袋,“让你别乱拱。”
从梦境中被强行唤醒绝对是一种糟糕的体验,可萧璨却一点儿也不恼。他轻声笑了起来,问道:“小坏蛋,你怎么来了呀?”
查理当然不会回答。
“我怕它被关一晚上会生气,接过来哄一哄,”贺行舟说,“它一生气就拔自己的屁股毛。”
“气性这么大!”萧璨惊讶又好笑。
“不是故意吵你。”贺行舟解释。
“几点了?”萧璨问。
“三点半。它闹一会儿就会老实休息了,你也睡吧。”
萧璨闭上眼,喃喃道:“晚安。”
“晚安。”贺行舟回应。
萧璨笑了:“……我是跟查理说的。”
“我替它回答你。”贺行舟说。
他说完关了台灯,房间里立刻变得黑漆漆的。
可萧璨却有些睡不着。
以他平日的作息,这个点应该才入睡不久。可现在,他却已经睡过一觉,很有精神。
有着贺行舟信息素的挂坠也好、同贺行舟本人同处一室也好,给他的身体带来的慰藉都远远比不上几个小时前两人的那番交流。
萧璨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被吵醒之所以完全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不仅是因为对象是可爱的查理,更因为绝佳的身体状态使自己的情绪也跟着变得祥和宁静。
查理就像贺行舟说的那样,很快乖乖回到柜子上属于自己的位置,静悄悄的,一点儿也不闹腾。
萧璨发了会儿呆,忍不住翻了个身,面向贺行舟的方向。
“喂?”他轻声呼唤。
贺行舟果然也没睡着:“嗯?”
“我睡不着了。”萧璨说。
贺行舟似乎睁开了眼:“不舒服?”
萧璨摇头:“就是不困。”
“那怎么办?”贺行舟想了会儿,问道,“饿吗?”
原本并没有感到解饿的萧璨在听到这句话后竟真的产生了一些空虚感。
“有点儿。”他说。
“咔哒”一声,台灯再次被点亮了。
贺行舟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说道:“等我一会儿。”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萧璨扭头看了一眼查理。
小家伙很消停,闭着眼一动不动。
趁着贺行舟还没回来,萧璨默默给自己穿好了衣裳。
大约十五分钟后,贺行舟端着盘子回来了,卧室门一打开,扑面而来便是一阵香气。
“什么好东西?”萧璨期待地问道。
“煎了几个虾饼。”贺行舟说,“本来想煮面,但我猜你吃不完。”
“这个好,我喜欢这个,”萧璨伸手接过,“你介意我坐在床上吃吗?”
贺行舟笑着摇了摇头。
萧璨盘着腿,用筷子夹起了一枚虾饼,咬了一口,“咔嚓”一声,满嘴鲜香。
这虾饼的外壳很薄,煎得火候恰到好处,口感酥脆。里面的虾肉刻意保留了一部分的完整性,咬下去滑嫩脆弹,汁水充盈,待咽下了肚,唇齿间隐隐有回甘。
“好好吃啊,”萧璨十分满足,“这是哪儿买的?”
“自己做的。”贺行舟说。
萧璨顿时惊艳:“这么厉害?”
“喜欢可以带点回去。”贺行舟说。
“……这怎么好意思。”萧璨假客气。
贺行舟眯着眼笑起来:“有人爱吃,我高兴得很。”
萧璨被他这么看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侧转身子试图躲避,随口问道:“你不困吗?”
“有一点,”贺行舟说,“不过没关系,你慢慢吃。”
萧璨低着头,又默默咬了一口虾饼,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和方才梦境中的似乎有些相似。
梦里的那个人,是贺行舟吗?
与梦中不同,贺行舟此刻正坐在床沿上,侧着头安静地看他。
萧璨偷偷瞄他一眼,又想,此时此刻的贺行舟似乎有点儿反常。
他看起来简直像一个正常人。
一个得体的、温柔妥帖的、令人感到放松舒适、不自觉想要依赖的Alpha。
是因为他们刚刚进行了Alpha与Omega之间最亲密的接触吗?
萧璨蓦地红了脸。
许多片段气泡般从他的脑中喷涌出来,他后知后觉,忽然感到羞耻,变得非常难为情。
他刚刚被贺行舟又一次标记了。
他现在坐在贺行舟的床上吃虾饼。
这两种行为都带给了他强烈的正面反馈。
就在他的右手边,可爱的查理正呼呼大睡。
在这个房间里存在和发生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愉快。
“你干嘛盯着我看。”萧璨咕哝。
“抱歉。”贺行舟转过头去。
“你怎么变得这么老实啊,”萧璨说,“不像平时,说话贱兮兮的。”
“我?贱兮兮?”贺行舟不解,“有吗?”
“有。”萧璨说,“……我都不习惯了。”
“你才是,”贺行舟说,“醒过来到现在一句都没骂过我,真稀奇。”
“你皮痒啊?”萧璨问。
贺行舟摸了摸鼻子:“我的意思是……挺好的。”
萧璨没再说什么,红着脸吃下了最后一块虾饼。
贺行舟很自然地接过了他吃剩下的碗筷,再度离开了房间。
萧璨默默钻回被窝,没一会儿,贺行舟回来了。
见贺行舟掀开被子也躺了上来,萧璨忽然紧张起来。
贺行舟家里是有客房的,不止一间。
他们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同床共枕,好像没什么必要。
萧璨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贺行舟再一次关上了灯,轻声道:“晚安。”
萧璨抿了一下嘴唇,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回应道:“……晚安。”
第二天早上,萧璨被查理短暂地吵醒了一下。
他迷迷糊糊听见查理叫“你好”的声音,之后贺行舟“嘘”了一声。
身下的床垫传来些微振动,很快伴随着吵闹声一同消失不见,他又沉沉睡去。
待萧璨终于自然醒时,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房门紧闭,周围安安静静。
他坐起身来,在陌生的房间里发了会儿呆,伴随着意识的清醒,心头涌出了大堆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情绪。
有点儿寂寞,又很尴尬,感到慌张不安,同时暗自庆幸。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某个部位似乎还残留着些微异物感。
但相较于这些许不适,更多的,是这半年来从未有过的轻盈畅快。
他身体的内部循环也变得活跃起来,明明睡前才吃过宵夜,此刻却已感到饥肠辘辘。
贺行舟那么喜欢做菜,应该会给他准备早餐吧?
萧璨期待着下了床,走出房间时又兴奋又忐忑,想到要跟贺行舟打上照面,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镇定一点,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昨晚的行为没有任何特殊含义,最好是表现得若无其事。
贺行舟的家面积很大,他至今没弄清具体结构。
绕了半圈终于找到了熟悉的客厅,正要过去,隐约听见了娃娃机运转的声响。
是在陪查理玩耍吗?
萧璨大步走进了客厅,开口道:“我饿了,我要吃早——”
话才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个背对着他站在娃娃机前的身影对比贺行舟要明显瘦弱一些。
对方闻言回过头,看见萧璨,也是一脸惊诧。
“夏、夏老师?”萧璨往后退了半步。
玩娃娃机的居然是那位开录音棚、当初拉着他一起来探病又临时放了他鸽子的录音工程师。
对方上下打量他:“萧璨?你……这是……”
萧璨心中大喊救命。
他身上还穿着贺行舟的超大号睡衣,发型凌乱,明显才刚醒来。
一个Omega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一个Alpha的家里,其含义不言自喻。
“我……我那个,借宿……”萧璨干巴巴地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