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言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爱哭,但等到靳泽上来为他擦眼泪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又流泪了。
他垂下眼,安静地任对方轻轻擦拭自己的眼角,他觉得有些难过,明明他现在是幸福的,但为什么还会难过呢?
大概是因为,如果没有母亲在他身边,这些幸福中也会夹杂着一些遗憾吧。
“没事的言言,阿姨会好起来的。”靳泽宽慰他说。
淮言转头去看病床上的母亲,他曾经也以为妈妈会好起来的,可是等待的时间好长好长,四年了,让他不敢再去想了。
他脸上还有泪痕,仰起头看着靳泽:“真的吗?”
靳泽伸手将他脸上的泪擦干净:“相信我。”
他已经联系了国外最厉害的脑科神经专家,对方看过了淮母的情况,说治愈的可能大概还有5%。
很低的概率。
他原本不想给淮言太大的希望,但也不能让自己去放弃这一点点的可能性。
他回想和淮言这几年,多少阴差阳错,但最后依旧重逢,最后依旧握起了对方的手。
相遇是奇迹,重逢是奇迹,所以他现在也愿意相信总会有奇迹的。
两人回去的时候天早就黑了,好像和靳泽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两人再次躺在床上,只是这次用的是恋人的身份。
靳泽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掩盖自己的欲/望,大剌剌地将自己身体对淮言的渴求毫无遗漏地展示给对方。
淮言也是到了这时候,才知道以前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出格。
他当时是真的没意识到这些,因此一整晚他都睡得浑浑噩噩,生怕自己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
但次日醒来,他发现自己还是在靳泽的怀里,八爪鱼一样黏在对方身上。
他睁开眼的时候,靳泽早就醒了,一双眼睛含笑看着他。
淮言迷迷糊糊地跟人说了声早上好,又往对方的怀里挪了几寸。
这不挪倒还好,一挪对方身上某个部位,就好像跟着靳泽一起苏醒了一般,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大腿根上。
淮言管撩不管灭,见状直接像只做了亏心事的小老鼠似的溜进了洗手间。
靳泽在床上看着青年的背影,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样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原本是想跟人一起去洗手间的,但早上起来,看到淮言,他觉得自己或许会控制不住自己,因此去了楼下的洗手间。
淮言在洗手间的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确定了靳泽真的没跟上来。
他甚至开门在外面确认了一下,才有些失落地关上了门。
靳泽已经有两人没去公司了,林宋的电话打了无数个,最后还是淮言让他去了公司。
因为詹舒绒那边计划落空,加上杜朋兴虽然已经跟淮言解约外加公开宣布他退出娱乐圈,但靳泽还是担心两人会留有后手对淮言不利,因此让他呆在了家里。
短短两天,这间房子里已经到处是靳泽和他的气息了。
虽然不能出门,但靳泽安排了人,让淮言想做什么想吃什么,都有人送过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淮言原本是打算去靳泽的书房里看书的,翻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无意碰到了什么,竟然被他发现了一间暗门。
他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他只是觉得,这间门或许就跟靳泽一样,在某个角落里,还潜藏着他从未发现的地方。
于是淮言想了想,还是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不太大的房间,里面很暗,淮言进去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了灯。
刚打开灯,他就惊呆了。
他看到了自己,满屋子的自己,或者再详细一点,从小到大,连靳泽不在的这四年一并包含进去。
每张照片都有些发黄,但都保存得很好,就像是被什么人反复拿起来看过,最后又挂了上去一样。
今天林宋来给他送东西的时候跟他说过,这套房子的装潢是完全比这靳泽生活的地方,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这是不是以为着,远在大洋洲的彼岸,在他看着月亮想起靳泽的时候,对方或许也正看着这些照片在想着自己。
他记得靳泽跟他说,两人在恋综上,最开始对方的确还没意识到自己弯了。
就连靳泽自己,都大概觉得是太久不见,所以忽视了这份感情正在偷偷变质。
但原来,不安分的因子像一颗颗种子,早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就埋下了。
淮言觉得自己家里大概都没有这么全的照片,上面甚至有和靳泽见过的第一面不久之后的照片。
这些照片有的是他自己给杂志之类拍的照片,但更多的是一些他都从没见过的角度拍出来的。
而这些照片的来历,自然不言而喻。
他伸手摘下其中的一张,那是他三年前接到第1部主角戏的见面会照片,在想将那张照片挂回去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后面写着的字。
“言言,见字如面。”
是靳泽的字迹,尽管一笔一划看上去写得很认真,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对方的字迹在发抖。
淮言不知道对方是在什么状态下写下这些字的,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般,将那些照片一张张都摘下来,一张张翻过来。
每一张照片后面,都写着同一句话。
“言言,见字如面。”
这些照片是按照时间顺序摆放的,他们恋综上,靳泽并没有拍照,淮言摘到的最后一张,拍摄时间是昨天晚上。
照片很新,摸上去稍微有些粘手。
淮言将这张照片翻过来,发现了后面的写的是:“淮言,我爱你。”
淮言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时,终于忍不住地小声呜咽了起来。
他现在站在“自己”之中,站在靳泽的爱之中。
人在风里是感受不到风的,然而被爱包裹着的时候,却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爱意像微风像春水像粉色的棉花糖,从身体的每一处毛孔钻进身体里,细密又温柔地将那颗心包裹起来。
然后连耳边摇曳的风都会告诉你说:“我爱你。”
淮言恍惚间真的听到了有风在说话,他转过身去,才发现是靳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此时正站在他后面。
爱人的情话是第七块大陆,是只有淮言才能到达的新家园。
于是他转身,拥抱了他的新大陆。
靳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错愕,但还是伸手回抱住了对方。
从他回来看到那个门开着的瞬间,他就知道,淮言会发现这个地方的。
“言言,害怕吗?”
淮言闻言站定在他面前,很重很重地摇了摇头。
“即使我本能地想要把你关起来,藏起来,甚至不顾你的意愿占/有你吗?”
靳泽的声音听上去很难过,之前的很多次他都在博取青年的同情,但这一次不一样,他为自己可能会伤害淮言感到对自己的无比痛恨。
这是他第一次在医生之外说出这些事情,在动摇他治疗的根本前,在面对他内心最深的渴望处。
淮言很坚定:“不会,永远,不害怕哥哥……”
他很用力地抱着靳泽,让两人的体温在相依下互换,他拍着靳泽的背,学着对方的样子,让对方紧绷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一遍一遍说着不害怕。
靳泽看着青年的发顶,觉得所有的名医名药,似乎都比不上淮言笨拙的安抚。
他先前以为淮言对他的治疗而言,是散发着诱人香味,让他下意识触碰却又不得不缩回手的毒药。
现在他才明白,淮言是他的病因,也是他的解药。
淮言虽然跟靳泽说了他跟杜朋兴解约的事儿,但把杜朋兴送他去陪酒的事情都瞒了起来。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纸,靳泽有意去查,自然也就查到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淮言身为顶流,为公司赚了这么多年的钱,竟然一直拿的都是二八分的合同。
甚至最开始连房子都租不起,没戏拍没通告跑的时候,只能睡在淮母医院的躺椅上。
更不用说他在知道杜朋兴想让淮言去陪酒这事儿,如果不是淮言一个瓶子砸了下去,拿着玻璃渣子威胁众人,他根本不敢想象对方这四年究竟该怎么过来。
靳泽原先只是觉得自己错过了对方的成长,以为那些照片拍下来的,就已经是淮言的全部生活了。
他愈发觉得自己真是天大的蠢货,四年前,竟然因为那些事情而在国外耽误了这么久,竟然真的以为淮言进娱乐圈是因为喜欢。
不仅仅是靳泽,因为夏子明在节目里回来之后,在公司大肆宣扬靳泽和淮言的爱情故事,现在整个公司都是两人的cp粉,都铆足了劲儿要为自家老板娘打抱不平。
其实借高/利/贷为家里还债这事儿,营销得好还能被称赞几声孝顺不容易,但爱尚为了让淮言红,简直是不惜任何手段去黑他。
虽然上了《心动的选择》之后,淮言的风评有了大幅度的回暖,但到底已经折过的白纸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平整了,舆论的影响和伤害,总是长久而深刻的。
加上杜朋兴让人去陪酒的事儿,再掀开又是新的伤害,没靳泽的首肯,也没办法作为证据去掀翻爱尚。
事情的转机,是周韵的一个电话打过来,说她那边有人愿意出来指证杜朋兴,并且拿出了十足的证据。
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有人扔了颗石子儿下去,很快就有污泥翻上来。
指证杜朋兴的人越来越多,得手的没得手的,反抗被雪藏的,无奈屈服的都有,很快就被超然的法务部收集了证据移交了监察机关。
这不查不要紧,各个公司都有点明面儿上过不去的账,平时没人查,打点打点就过去了,但靳泽这边动作快又猛,一查就发现全是窟窿。
几项加在一起,本来也不是小事儿,加上有人施压,没多久就开庭判了。
杜朋兴是彻底垮了,有心的人一查就知道是靳泽的手在后面推波助澜,原本打算跟着詹舒绒的那些想捞点儿好处的几人见这情况,马上就溜了。
詹舒绒短短不到半个月,就从胜券在握变成了孤军奋战。
她手上的产业也砸得差不多了,原本想借靳泽的手吞掉詹家,这下得不偿失还赔了夫人又折兵,连詹家的主要业务都受到了影响。
詹老爷子原本还挺喜欢这个孙女辈儿的,见事情闹大了,赶紧将人推出来想让事儿消停下去。
见到詹舒绒的那天,她跟在詹老爷子后面,依旧是精致的妆容和发型,却到底没了往日的趾高气昂。
詹父听闻这事儿,也从国外干回来了。
他原本就不希望自己女儿成为家族的牺牲品,想着让她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日子就最好。
但詹舒绒从小就展露了超常好胜心,让他也觉得担心,以至于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詹家已经为詹舒绒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詹父为了表示歉意,甚至保证了淮母接下来的用药,靳泽也就不打算追究了。
临走的时候,詹舒绒从他面前走过去,靳泽突然跟人说了句谢谢。
詹舒绒觉得对方这是在讽刺自己,虽然是仰视着面前的男人的,但依旧尽量保持最好的姿态,“靳总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靳泽朝着她笑了一下。
说来可笑,原本打算跟人合作的时候靳泽从来没朝着他笑过,倒是此时候撕破脸皮了,倒是能笑出来了。
“如果不是詹小姐逼言言,我们之间或许不会这么顺利。”
詹舒绒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她自嘲一笑:“那靳总对我的谢礼呢?”
说完她顿了一下,突然想到靳泽还真是送了她一份谢礼,对于靳泽来说,不赶尽杀绝,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想明白了这点,她头一次真正将眼前的男人和其余富二代分开,或许也是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
有一些人生出来,确实就是用来证明她是错的。
这世上确实有看起来美味,尝起来也是甜甜的糖果,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被好好爱着,只是恰好她遇到的,都是不会爱的人罢了。
詹舒绒带着最后的骄傲转身离开,也听到了靳泽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希望你别再为了向别人证明什么而活着。”
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淮言退圈这事儿虽然掀起了轩然大波,但爱尚的事儿热度更高,加上超然那边公关部能力在线,网上的舆论都是一边倒的心疼淮言。
淮言自己倒觉得他不需要别人心疼,因为有靳泽就够了。
两人腻歪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淮言接到了靳泽父亲的电话,他才想起来,两人还有这一关要过。
作者有话说:
终于表白了啊啊啊啊啊啊 好想开个车尾气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淮言也没多想就接了。
对方的声音沉沉地从听筒另一边传过来,“最迟明天, 把人带回来……”
这话中十足命令的语气 ,淮言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大概有人的电话打错了。
“那个不好意思,您是不是打错了?”
对面闻言也愣了一下 似乎是在确认这个号码 , “我是靳泽的父亲,你又是谁?”
突然意识到接到的是岳父的电话,淮言在瞬间有些惊慌, 随即自报家门,“伯父您好,我是淮言, 是……”
他原本是想说自己是靳泽的男朋友的, 但是却被对方的一声嗤笑声打断了。
“你就是那个靳泽选中的孩子?”靳泽父亲的声音比之先前要宽和了不少, “行, 那明天你就跟那小子回来吃顿饭吧……”
而后对方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转手就将电话给挂了,留淮言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靳泽洗完澡出来,身上的水汽还没干透, 见青年站在原地,就先低头在他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对于靳泽来说,这是个很浅的吻, 但淮言还是被这个吻弄得脑袋晕乎乎的。
直到两人的唇分开,他才想起来换气, 也才想起来刚刚电话的事儿。
他将刚刚靳泽父亲靳荣生, 让两人明天会靳家老宅的事情跟人说了。
听到父亲两个字, 靳泽的动作很显然地顿了一下,而后不轻不重地在青年手上下意识地握了一下。
他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否则也不会在母亲死后不久,那个男人就将他送到奶奶身边去。
靳泽虽然感谢在奶奶身边遇到了淮言,但他也实在不喜欢自己的这位父亲。
这次他父亲想让两人回去这件事,是早就联系过他了的。
但他家的关系并不那么简单,除了他父亲之外,他还有两个伯伯,其余家里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坦白说他其实并不愿意让青年回去遭受这些。
然而他不喜欢,并不代表着青年也不喜欢。
想来虽然他觉得这事儿没必要,青年却还是对回家见父母这件事充满期待的。
他刚刚清楚地看到,青年在说到他父亲让两人出去吃饭时候,青年的脸上除了担忧之外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期待。
于是,他还是觉得应该问问青年的意见,“言言,你想去吗? ”
淮言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只是想去看看靳泽从小成长的地方而已。
于是他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冲着靳泽笑了笑,“想的,想去的…… ”
由于青年的原因,第二天早上,两人就回了靳家的老宅。
虽然知道靳家有钱,外加淮言这些年也算是见识了不少豪宅。
但整座山都是靳家的产业,老宅更是一整套建在山顶上的,类似于园林的建筑群一样,家里就像个巨大的公园一样,这依旧是让淮言没想到的。
淮言本来以为靳泽的父亲这回让两人回来吃个饭,大概就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的家宴,然而等进去才发现,这竟然算是个小型的家庭聚会了。
整个宅子里的气氛可以称得上是诡异,分明大家都在同一间房子下,互相之间除了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很少有人跟彼此说话。
淮言不认识这些人,但是也大概能从年纪上分清谁是谁。
比如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靳泽的大伯和二伯;而地上玩儿玩具的小孩和抱着她的女人,大概就是靳泽大伯的女儿,靳泽的表姐靳茹;另外一个正拿着手机往外走的男人,则是靳泽二伯家的独子。
淮言出来之前,靳泽曾跟他说过,他爷爷,也就是靳老爷子在去世之前,将公司交给了他父亲打理,而一些固定资产,则分给了他大伯和二伯。
后来因为两家人经营不善坐吃山空,导致现在两家都靠着在靳泽父亲家的公司吸血讨生活。
淮言在听到这些的时候,还是感到很惊讶的。
毕竟靳泽作为他父亲的独子,都需要自己脱离了靳家出来打拼,而那些旁系的亲戚,反倒能在进入靳氏的公司,坐享其成。
淮言也不禁开始想象靳泽的父亲靳荣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男人,也就是靳泽的大伯二伯,在看到两人的到来后,都只是看了两人一眼,就又转头回去聊自己的事情了。
而靳泽的那个表弟看到两人,则是看了淮言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也自顾自地低下了头,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只有靳茹看到两人,抱着孩子站起身来,笑吟吟地朝着两人, “靳泽回来了,就是言言吧?看着还真是比电视里还好看……”
女人的衣服并不华丽,上面是一件缎面的衬衫,下面配了一条黑色的马面裙,看上去简单又温婉,隐隐透出几分书香气。
她抱着孩子来跟两人打招呼,很显然没有恶意的样子。
胖嘟嘟的小姑娘朝着两人伸出手来要抱抱,被靳泽冷着脸躲开了。
淮言见状,朝着靳茹笑了笑,伸手将孩子抱到了自己怀里:“来,让哥哥抱!”
小朋友今年才刚刚一岁,牙都还没长全,但已经会吱吱呀呀地说话了,朝着淮言笑出自己仅有的几颗牙来:“哥哥,漂亮哥哥……”
脆生生的童音,将淮言的心都要萌化了。
说着那小孩就要过来亲淮言,嘴还没碰到人呢,就被突然抱走了。
靳泽将那小孩抱得离自己一臂远,朝着那小孩笑出一口森白的牙来,“叫舅妈。”
淮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那孩子应该叫靳泽舅舅的,如果叫他哥哥的话,确实是差辈儿了。
靳茹见状,将孩子抱回了自己的怀里,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孩子的醋也吃……”
淮言倒是没意识到靳泽刚刚是在吃醋,被靳茹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有些回过神来。
靳泽也不反驳,拉着淮言的手,说是要带他去看看自己的房间。
淮言也没意识到对方是在转移话题,反倒乐呵呵地跟着人上了楼。
靳泽的房间在三楼最里面的一间,他单独一个人住在这层。
推开门,这里显然是很久没人进来过了,也没什么打扫的痕迹,显然靳泽也不会让佣人进来打扫自己的房间。
在靳泽母亲死后,靳泽先是被送回了奶奶家,后来高中又去了淮言他们当时买的房的另一套房产。
因此这里只能说是靳泽小时候住过的房子。
靳泽就连小时候一直住的房间,也是黑沉沉的,整间房间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封闭得像是一间巨大的盒子。
淮言进入就看到了几个大黑色的盒子,他原本想打开,但是被靳泽制止了。
“灰太大了,算了吧。”
淮言点点头说好,跟着他坐在书架旁边,看靳泽小时候的照片。
靳泽小时候长得就好看,七八岁的孩子看上去就身量高挑,望向镜头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是黑曜石一样漂亮。
他继续拿着靳泽给他的相册往下翻,从七八岁翻到了一两岁时候的。
一岁时候的靳泽脸也是胖嘟嘟的,和一般的小孩子一样,只是要更加漂亮精致一些。
淮言看着其中一张里面对方笑出来的两颗小牙,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一转头就对上了靳泽那双含笑的眸子。
刚刚看到的还是小团子时期的靳泽,现在猛然间对方的俊颜就在眼前放大,淮言实在没忍住微微红了脸。
靳泽掐着他的手腕,从上面慢慢向下压制住他,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问:“她可爱还是我我可爱?”
淮言:啊?
他实在没办法将现在的靳泽和可爱联系在一起,于是这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刚刚的小朋友和小时候的他。
淮言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什么吗?怎么还是跟小朋友吃醋?”
话音刚刚落下,他手腕上的手猛然松开,转而捏在了他下巴上,靳泽的眸子含着笑,笑意从镜片后面溢出,让他看上去颇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可她都要亲到你了,我吃醋了,男朋友……”
这不是没亲到吗?
靳泽一般时候是叫他言言的,偶尔也会叫他淮言老师,但这样叫他男朋友,还是第一次。
尤其对方的声音极其富有磁性,像是老式的留声机一般过电的声音在他耳边磨过去,轻易就让他红了脸。
再说了,这可是靳泽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承认吃醋,淮言脑子晕乎得厉害,“那,那你想怎么样?”
靳泽拉着他的手,拖着他的屁股让两人的姿势调换,转瞬间淮言就坐在了靳泽的胯骨两边。
这个姿势让两人的亲密部位实在贴得太近也太紧,淮言就像是一条被蒸熟的虾子一般,红着脸将身体蜷缩起来,又被靳泽伸手打开。
靳泽的吻在他的指间落下,又湿又软,让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亲我一下言言,主动一点,帮我把眼镜摘了……”
淮言的脑子早就晕晕乎乎了,根本没办法思考,闻言真的帮人摘了眼镜,低下头来,在靳泽的唇上落下一吻。
两人的呼吸在这一吻间交缠,淮言不自觉地,在这场失去理智的唇齿嘶磨中伸出手勾住靳泽脖子,好让自己不至于失去平衡。
靳泽的吻技在这几次跟淮言的接吻中,以不可思议的进度进步。
灵活的舌头轻易地勾起青年的,卷着对方的柔软和他一起纠缠。
这个吻不同于往常的温柔,又深又急,让淮言的身体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手脚发软,腰肢也无力地塌了下去,整个人趴在靳泽身上。
在这里,在只有靳泽的,单属于对方的领地里,他觉得靳泽所在隐瞒的东西,似乎又有什么被他发现了。
一个属于靳泽的,也属于他的,潘多拉的魔盒。
淮言清楚地意识到,先前靳泽温柔的吻,都是那样克制而压抑的,而只有今天,这样掌控欲十足,像是要进入到他身体深处的,才是靳泽真正的欲/望。
而显然的,他也并不排斥这种控制。
青年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发着抖,靳泽勾了勾唇,恶劣地与人贴得更紧,用气音在对方耳边低语:“You make me burn with des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