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和那厚重的手掌,林观砚逐渐平静了下来,朝夏景逸感激地笑了笑。
“我?没事了,走吧。”
夏景逸搀扶着?林观砚,一路按照江绪给的房间?号来到了顶楼的vip病房,看到里面一片漆黑,两人都有些惊讶,按理?说江绪是江家金尊玉贵养着?的,怎么?他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连个守夜的人也没有?
林观砚和他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里面立马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哒哒哒”的拖鞋声,房门被猛地拉开,身穿病号服、面色憔悴的江绪出现在了眼?前。
江绪见到林观砚的一瞬间?,灰败的眼?眸立马燃起了光亮,可又一看林观砚身旁的夏景逸,嘴角气得微微抽搐。
“你......他来干什么??!”
夏景逸双手插兜,满脸不屑地看着?他:“江绪老师,你这有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我?和观砚大半夜觉都不睡了来看你,你就这个态度?”
“我?没问你!”江绪狠狠剜他一眼?,扭头求助般地看向林观砚:“他非要跟你来的,是不是?”
林观砚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个人,语气平淡道:“不是。”
江绪登时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鸡。
不经意中,他的目光落在了林观砚和夏景逸十指相扣的手上,心脏如同被人重击一拳,痛得他几乎窒息。
林观砚看他神色不对,先一步上前,挡在了夏景逸前面,仰起头对江绪冷道:“江绪老师大半夜叫我?来看你,我?念在你是个病人的份上也来了,但你对我?男朋友张牙舞爪的,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既然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走了。”
说罢,转身拉着?夏景逸就要潇洒离去。
“男朋友?”江绪蓦地怔住,反应过?来后气得双目血红,冲上前一把扯住林观砚的手:“你再说一次?!”
“干什么?!”夏景逸看他这个胆大包天的还敢动手,加上他看不惯江绪很久了,当即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丝毫不顾及他现在还生着?病。
“咳咳。”江绪被踹的肋骨生疼,可依然执拗地拽着?林观砚的裤腿,声音有些哽咽:“桉桉,你......你跟他好了?”
林观砚立在原地,握紧了拳头,冷漠地“嗯”了一声。
江绪“噌”一声站起来,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我?不信......你过?来,你过?来!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夏景逸一看他要把林观砚往房间?里拽,登时就急了,撸袖子上去就想跟他拼命,谁知道林观砚伸手拦住了他,“没事,他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今天正好把话说清楚了。”
说罢,林观砚反而主动将江绪拉进了病房,徒留夏景逸一个人在外面,急得他就差把耳朵贴在门上了,生怕江绪发?疯伤害到林观砚。
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林观砚抱着?手与他对视,挑了挑眉,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江绪看看他,又看看门外的夏景逸,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你和他......你俩好了?是真的吗?”
林观砚闻言低头笑了,“当然是真的啊,夏师兄对我?很好,我?和他在一起怎么?了?”
江绪愣了几秒,忽的发?狂般的冲上来,死死捏住他的肩膀,眼?神凶狠的像是要杀人:“他强迫你的?对不对?就像之前你和他上床,也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
他手劲儿太大,林观砚感觉肩膀都快被捏碎,费力地挣扎出来,见他还不依不饶,气得抡圆了胳膊甩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病房里,江绪是从小金尊玉贵养着?的,那张脸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白皙嫩滑,一掌下去直接五个红指印,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江绪被他这十成十的一巴掌打懵了,呆呆地立在原地看他。
林观砚揉了揉恐怕已经青紫的手臂,冷眼?乜他道:“江绪,我?劝你不要再继续纠缠,有些东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非要把话说破才行么??”
江绪喉结滚动,急得上前一步,林观砚立马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江绪见他这么?怕自己,一时间?也不敢冒动,两人就这么?离得老远互相瞪着?。
“小桉,我?知道你恨极了我?,我?也确实做了太多错事,但我?已经改了,我?真的改了!”
江绪顿了顿,声音都有些哽咽:“什么?跟秦家订婚不订婚的,我?不娶了!那些什么?虚名我?也不要了。这四年我?想了很多很多,桉桉,以?前是我?太贪了,我?以?为你会永远喜欢我?,就肆意作践你,不把你的真心当回?事儿,我?混蛋,是我?混蛋!但我?现在已经彻底醒悟过?来了,你能......你能原谅我?吗?”
林观砚静静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声泪俱下,不禁讥讽地笑了笑,“醒悟?等人死了,在我?坟墓前伤春悲秋四年就叫醒悟吗?江绪,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当初夏师兄救我?,你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我?了。”
江绪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可大错已经铸成,他当初只叹人死不能复生,即使想补偿又有什么?办法?
林观砚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江绪,既然你今天找我?来了,我?也把话摊开了跟你说。你从始至终没有喜欢过?我?,你喜欢的是沈清安,不用再这样?无聊的自我?感动,人活着?还是要清醒点好,不要连自己都骗了。”
“我?没有!”江绪急得跨了三两步上前,几乎将林观砚逼到墙角:“小桉,你要我?解释多少遍,我?从始至终只喜欢过?你一个。清安,他不过?是我?年少时的一个执念,我?那时候太年轻了,容易冲动犯错,你......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林观砚听着?他这些话,只觉得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江绪从来都是这样?,整天把对自己的喜欢挂在嘴边,可最后干的都是龌龊事,等把他活活拖入深渊,还要标榜自己的深情。
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执念?江绪,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不起我?了。我?问你,你大学时放着?那么?多长得好又会玩的圈里人不泡,来找我?这个又土又傻的穷小子干嘛?难道不是因为我?和沈清安长得相似吗?”林观砚忍无可忍,重重地将他推开,江绪踉跄几步,不禁愣在了原地。
“你让我?按照他的样?子打扮,按照他的喜好送我?礼物,还不准我?多问一句。你敢发?誓,每次在床上,你喊的都是我?的‘桉’而不是沈清安的‘安’吗?!”
林观砚四年来从没那么?大的情绪波动,这一下牵动了胃部,激的他猛地咳嗽起来,门外的夏景逸见状不好,立马破门而入,一把推开江绪,将林观砚护在身后。
江绪怔怔地看着?被夏景逸护在身后的林观砚,嘴角抽搐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这件事儿上,就算他有千张嘴万张嘴,都没法撇清干系。他当时确实是因为思念出国的沈清安,又惊艳于林桉气质出众且和沈清安长相神似,这才怀着?不纯的动机对他展开了追求。
可相处五年下来,江绪发?现,其实自己已经逐渐爱上了林桉本身,可因为难以?启齿的动机让他惶恐,沈清安的回?国又让他惊喜,便故作自己不在乎林桉,想着?反正自己会一心一意对他好,即使让他知道了,冷落几天,他也就不跟自己闹脾气了。
但江绪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听话乖顺、事事以?自己为先的林桉会对替身这件事儿这么?排斥,甚至不惜和自己闹分手,他抹不开面子解释,便只能使些强硬的手段逼迫他服软,没曾想,将林桉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夏景逸心疼地看着?眼?角微红的林观砚,气得浑身发?抖,冷冷地扭头对江绪说道:“江绪,感情很多时候都是兰因絮果?,更?何?况没有兰因呢?你当初拿小桉的外婆要挟,硬生生把他折磨成胃癌晚期,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那每日朝夕相处,你竟然半点看不出他病了吗?”
“不是这样?的!”江绪连忙摇头,急切地辩解:“桉桉,你外婆的死是个意外,当时我?请了国外最好的心血管专家帮她?做手术,原本都恢复的大好了,可谁知道她?太想念你,自己跑下楼的时候失足摔倒,等我?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我?是怕你,怕你担心,这才用录音骗你......”
林观砚见他提起外婆,更?加怒火攻心,差点忍不住上去再踹他一脚,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桉,你没事吧?”夏景逸赶紧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狠狠瞪了江绪一眼?,怒道:“江绪,你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你出钱出力救了小桉外婆是真,可你瞒着?小桉他外婆去世的消息久久不说,难道也是好心吗?你不就是想一直攥着?小桉这个软肋,让他待在你身边不离开吗?”
江绪被他俩轮番轰炸,一时间?竟也不知从何?解释,夏景逸不耐烦地将他拽开,揽着?林观砚快步从他身边走过?,临到门口,林观砚顿住了步伐,背对着?江绪说道:“江绪,我?也算死过?一次的人了,上辈子的事儿我?不想再提,这辈子你也别再膈应我?。”
说罢,林观砚头也不回?地跟夏景逸离开了病房。
江绪呆呆地看着?林观砚远去的背影,想出声喊住他,却又没那个勇气,只能颓然地瘫坐在地,抱住了头。
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回?去的路上,夏景逸见林观砚一直闷闷不乐,连自己跟他说话都有一句没一句的,心下了然,伸手揉揉他的头,笑道:“行啦,看你这样?,回?去你也睡不着?觉,左右是熬夜,不如我?带你去吃烧烤吧!最近城东新开了一家,据说他家的炭烤牛肉大串是一绝,有没有兴趣去尝尝?”
林观砚心情不佳,听他这么?说了,淡淡地笑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京城的夜生活极其丰富,都快凌晨一点了,来往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夏景逸和林观砚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向老板要了一桶扎啤,装在大玻璃杯里的,冒着?又浓又密的白沫儿,让人看了心情舒爽。
“今天江绪说的,你一个字儿也不要放在心上。”夏景逸拿了一个小饼子包了烤串生菜,笑着?递给林观砚。
林观砚笑笑,“我?知道,谢谢你,夏师兄。”
夏景逸听他这么?说,心里满不是滋味儿,有些遗憾地说:“小桉,其实我?觉得你有些时候,对我?太客气了,以?至于我?俩都在一起了,可还跟没在一起似的。”
听着?他抱怨,林观砚愣了愣,满脸尴尬地低下了头。
夏景逸喝了一口啤酒,眼?里倒映着?灯光潋滟,看起来又温和又帅气:“小桉,我?欣赏你身上的很多特?质,比如温柔、坚韧、善良,最主要的是,你总是很积极地对待生活,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你的原因。你这么?好的一个人,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江绪把你毁了,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林观砚嗫嚅两下,“夏师兄......”
夏景逸笑笑,眉宇间?露出一丝小小的失落,他曾是放浪形骸的情场老手,对于一个人是否喜欢自己,他一眼?便知道了。
虽然林观砚已经接受了他的表白,也从之前的阴影了走了出来,可他能明确感受到,林观砚对自己的感情和对江绪是不一样?的,或许有感激,但还到不了喜欢这一步。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等了四年,现在都已经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还怕继续等吗?
夏景逸叹了口气,旋即又恢复了以?往的笑颜,不停地催促林观砚多吃一点。
林观砚推脱不下,被他哄着?多喝了两杯酒,脸上浮出两片酡红,晕乎乎地找不着?北,连筷子都拿反了。
“夏师兄,我?是不是醉了?”林观砚看夏景逸都快出现重影,有些慌乱地问。
夏景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喝吧,没事的,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哦。”林观砚傻乎乎地又咕嘟咕嘟灌下去好几口,他喝醉后,话比平时多了些,也更?爱笑些,指着?头顶上的灯泡说道:“我?之前和外婆住在老家,也是这红灯泡,那时候没有节能灯,要是坏了,还得还邻居大爷来修呢。”
夏景逸眼?眶一酸,刚想安慰他,林观砚便继续自顾自地说:“我?外婆,很喜欢吃大虾,但是平时虾很贵,她?只有我?高中每个月回?来那两天买一次,还把大部分的都给我?包好带去学校了。”
“我?外婆是河边长大的,她?说河太小了,还是大海一望无际的好看,所以?她?小时候的梦想就是看一次大海。她?还答应了要带我?妈妈一起去看呢!可还没等实现,我?妈妈就在火灾里葬身了。后来,我?就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陪外婆去海边好好玩一次,可是,可是......”
林观砚说着?说着?,逐渐情绪失控,声音都哽咽了,“我?在江绪身上耽误,把外婆一个人留在老家,谁知道她?患上了冠心病,身体一年比一年差。我?求过?江绪,但他不肯将我?外婆接到京城,一直到我?和他闹分手,我?才真正回?到外婆身边。”
夏景逸听着?,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林观砚重重地叹了口气,“再后来,江绪把我?外婆接去国外治疗,听到她?的病越来越好,我?高兴得不行,就盘算着?等她?回?来了,我?们去一次曼古里,我?带她?坐船出海,去看一看鲸鱼海鸟,喝一杯甜甜的椰子水。”
“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林观砚止不住地颤抖,由低声啜泣逐渐变成嚎啕大哭,引得很多人频频侧目,可他丝毫不在意,伏在桌子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景逸缓缓坐到他身边,伸手将他揽进自己怀里。
“都过?去了,小桉。”
“你还有我?。”
林观砚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外婆去世,他被蒙在鼓里,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本该恨透了江绪,可当时外婆那个情况危急,若不是他花大价钱去国外遍求名医,外婆或许早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到了最后,林观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恨谁了,也愈发?觉得痛苦。
夏景逸沉默地陪着?他,这种亲人离去的痛苦,旁人的安慰显得那么?苍白,自己能做的,只有片刻不离的守护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这个难关。
两人驱车回?到夏家时,已近凌晨三点,林观砚喝的有点多,醉醺醺地半挂在夏景逸身上,喝醉酒的人总是格外重,夏景逸费力地把他拖到门口,按响了门铃。
“叮咚——”
“来啦。”门被打开,里面出现一个保养得当的贵妇,穿着?华丽的丝绒睡衣,满脸困倦地看着?他嗔怪道:“小逸,怎么?才回?来?妈妈都担心死了。”
“对不起妈,我?这......跟朋友在外面喝了点酒。”夏景逸讪笑着?回?道,夏母抬眼?瞥了瞥他怀里的林观砚,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小逸,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林桉吧?让你耗费四年时间?跑去国外的那个?”
被戳穿的夏景逸有些尴尬, 但他也不愿骗自己的母亲,只能点了点头?。
夏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自家儿子,又看?了看?他身上那个不省人事的, 没好气道:“行了,先进来?吧,大半夜的像什么话。”
“哎哎。”夏景逸连声应着, 将林观砚横打抱起, 靠在?自己胸前,一路小心去了自己的卧室。
等?把林观砚安顿好了, 夏景逸这才松了松酸痛的手臂, 去浴室里洗了把脸。
夏夫人靠在?门框边儿上,抱着手冷眼?看?他前前后后地忙乎,语气不善地说道:“小逸,你今晚不会要跟他一起睡吧?”
夏景逸被自己妈臊的老脸一红, 嗔怪地瞪她:“妈, 您胡说八道什么呢?爷爷和爸都还在?屋里呢,我哪里那么不懂规矩了?”
夏夫人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垫脚看?看?床上躺着的林观砚, 啧啧抱怨:“哟, 长得倒是不错。小逸,你年轻气盛,又是去国外接受了开放思?想的,我平日惯着你,外面那些男男女女你玩玩就算了,可如今怎么都弄到?家里来?了?要是让你爸知道了, 看?他怎么收拾你!”
夏景逸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他在?外面闯荡, 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的就是他那个军官出身的老爹和爷爷,从小家里的规矩一板一眼?,甚至都刻在?墙壁上,但凡是一条没做到?,都能罚的夏景逸好几个月彻夜难眠。
可他这回是打心眼?里喜欢林观砚,要和林观砚一路互相扶持着走下去,也是他决定好的事,他不会像江绪一样,轻易对?爱人食言。
“妈,你别乱说,小桉不是外面的,他是我男朋友。”夏景逸坐在?熟睡的林观砚身边,目光坚定地看?着夏夫人。
夏夫人一听,立即炸了毛,满脸不可置信,又怕吵着楼上熟睡的公公和丈夫,只能恼怒地一把将夏景逸扯出来?,“砰”的关上了门。
“你疯了是不是?他是个男的!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苗,夏家还靠你传宗接代呢!你俩要是以?后结婚了,谁来?生孩子啊?”
夏景逸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妈,您那些思?想都是老黄历了,传宗接代哪有那么重?要?实在?不行领养一个嘛,要不就试管,总有办法的。”
夏夫人两眼?一黑,被他气得胸口胀疼,拧着他的耳朵低声骂道:“小畜生,你敢!我明天就告诉你爸和你爷爷,让他们请家法好好教?育你!”
“疼疼疼!”夏景逸想躲又不敢躲,被夏夫人折腾的够呛,这才委屈地捂着耳朵坐到?她身边,哀求道:“妈,您最好啦,您就帮我好好劝劝爸,实在?不行,您也先帮我瞒着,等?后面生米煮成熟饭了,再告诉他不迟。”
夏夫人本别开脸不愿看?他,闻言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生米煮成熟饭?你要怎么煮?他是个男的!你还能让他怀孕了再娶进来?吗?”
“那当然不能了,儿子又不是神医,怎么能让男人生孩子?”夏景逸被他妈妈的脑洞惹得忍俊不禁,悄悄拉了拉夏夫人的袖子:“妈,咱们华国前些日子不是通过同性恋结婚合法的条款了吗?也算是有了保障,我想,要不等?挑个好日子,我俩先去民政局把证领了,再告诉爸......”
“哎哟我的天啊!”夏夫人扶着额头?,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偷偷瞥了一眼?楼上,咬牙道:“小逸,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小姑姑就是民政局的干部,她说了,虽然同性恋婚姻是合法了,但很多地方并不完善,在?婚后权益上也是模棱两可,我看?你的小男友并不是家境多好的,万一别有图谋,你哭都没地方哭!”
夏景逸“啧”了一声,拍拍她的肩,“瞧您说的,小桉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夏夫人气呼呼地瞪他,一掌拍掉他的手:“不成!这个谎我不配合你撒,明天一早,就把人弄出去。虽说你长大了,自己的感情自己做主,但也不要太离经叛道了,你爸爸你爷爷一辈子战功赫赫,临老了就想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你不要辜负他们对?你的期望。”
夏景逸见?实在?说不动她,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他家祖上原是南方宗族世家,即使爷爷和父亲一路做到?京城的军区司令,也难改根深蒂固的陈旧观念。原本以?为妈妈平日里最疼爱自己,能帮他成全和林观砚的良缘,可竟然也信了老封建那一套,这真是有些棘手。
“儿子,你听到?没有啊,妈妈最近身体?不好,别吓妈妈了,啊。”夏夫人心疼地抚摸着夏景逸的脸,内心自责不已。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在?家里事事都听丈夫和公公的,夏家家规森严,夏景逸从小吃了很多苦,所以?她格外骄纵,没想到?把他养坏了。
夏景逸无奈地抱住母亲,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林观砚被窗户外的鸟鸣声吵醒,头?痛不已,忽的感觉自己睡在?什么柔软芬芳的东西上,吓了一跳,惶然地睁开眼?。
待看?清周围,林观砚这才发现这是一间装潢讲究的卧室,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奖杯和名著书籍,书桌上,还散落着一些没写完的剧本稿子。
“你醒了?我做了鳕鱼虾仁粥,很鲜,你尝尝。”夏景逸围着围裙出现在?大门口,手上都是面粉,鼻头?都粘上了一些,眉眼?笑成好看?的弧度。
林观砚这才知道自己睡到?别人家里去了,尴尬地赶紧穿衣服起来?,夏景逸指指浴室:“新?牙刷、新?毛巾,热水也倒好了。你昨天喝了酒,擦点护肤水和面霜,可以?控油,也防止长痘痘。”
林观砚心里一暖,别看?夏景逸平时大大咧咧的,照顾起人来?真是格外细心,他在?国外疗养的时候就感受过了。
“谢谢你,夏师兄。”林观砚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
夏景逸笑笑,朝他挥了挥满是面粉的手,“客气啥?这不是男朋友应该做的?洗漱完下楼吃饭哈,我给你包了你喜欢的芒果雪媚娘,特地跟我家保姆学的呢。”
“嗯。”林观砚感激地冲他点点头?。
等?夏景逸走了,林观砚这才松了口气,进浴室仔细地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还用夏景逸的眼?霜稍微遮了遮昨晚喝酒后的倦态,确保非常得体?后,这才缓慢地走下楼。
夏景逸正在?餐厅里忙前忙后,那张紫檀圆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粥和糕点,夏夫人和夏司令正端坐在?一旁,见?林观砚来?了,平淡地朝他点了点头?。
林观砚尴尬地头?上泌出一层薄汗,走到?餐桌前,像夏景逸的爸妈问号:“叔叔阿姨早上好,我叫林观砚。”
夏夫人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嗯”了一声。
夏司令还不知林观砚和夏景逸的关系,只觉得这孩子人长得清秀,也挺礼貌的,便笑着说:“小林啊,你是小逸的朋友吧?来?,坐。”
林观砚赶忙应了,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可夏夫人的目光像把利剑似的,一直跟随着他,弄得林观砚坐立难安。
夏景逸忙活完最后一个甜品,把五个雪媚娘端上了桌,笑道:“齐活!爸妈,观砚,快吃吧。”
他特地喊的是“观砚”而不是“小桉”,因为自己为了林桉丢下事业父母跑到?国外的事儿,夏家夫妇可谓是恨透了林桉,只可惜夏景逸藏的太好,一直没给他们机会见?到?他,如果不是昨晚对?他妈说了,他爸妈现在?还以?为林桉在?国外呢。
只不过他妈知道也就算了,他爸和他爷爷是万万不能知道的。
一想到?小时候受的那些家法,夏景逸的屁股便隐隐作?痛,一个劲儿地给夏夫人使眼?色,后者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呼,看?来?妈妈还是疼他的。
夏景逸还没高兴多久,夏司令忽的开口问道:“小林啊,你家是哪里的?小逸的朋友我多少?都知道,可还从没见?过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