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出气,好不好?”
“怎么出气呀?”
涂聿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不再纠结于“弱小与否”的问题。
“你要为了我打架吗?”
兔兔见过黑豹伤害同族的场景,满地鲜血淋漓,落雪覆于白骨。
而当两只猛兽碰上的时候,一定也是这般残酷的画面。
越是实力相当。
越会落得两败俱伤的结果。
雪白的小团子默默翻了个身,毛绒小爪紧揪着狼背上的长毛,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
“不行不行!万一受伤怎么办呢?不但会流血,还很疼,你不要去啦!”
涂聿压根不给郎栎回应的机会,小脚朝后一蹬,迅速而用力一攀,径直扑到雪狼的脑袋上。
由于冲势过猛,来不及刹住,还差点翻过头直接滚下去。
郎栎:“……”
险些没赶上。
宽厚的狼爪轻轻一拨,将圆滚滚的小胖崽扶正。
保持着“头顶兔兔”的姿态不变,郎栎无可奈何地妥协了。
“好,不去。”
涂聿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粉嫩的小耳朵开始摇摆,尽显雀跃。
“哼哼,反正听我的就对啦!”
他下意识地收拢小爪,像是两个小毛球,紧扣在白狼的耳尖。
短短的小脚撑在后边,无比艰难地维持平衡。
站得高,自然望得远。
涂聿趴在郎栎的头顶,好奇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一回是雪狼走上结冰的小溪,兔兔窝得舒舒服服,无需忙乱地躲避刺骨的寒意。
眼前再无树木的遮挡,入目即是广阔无垠的天空。
绵软的云朵缓缓移动着。
不知躺上去是何种滋味。
涂聿望见冰封的瀑布,难免回想起夏季泡水时的畅快。
“唉,我有点想玩水……”
郎栎盯着冰层看了一会儿,自上而下地打量,似在丈量着什么。
“现在还不行。”
比起虚无缥缈的承诺。
倒不如等实现了再说。
夜幕降临,雪狼将娇弱的兔兔送回小木屋,叼着绒被给他盖好,温声解释道:
“你乖乖的,先休息。”
“你要去哪?”
小胖团骨碌碌地翻到床边,动作还挺灵活的,仰头望向白狼。
“我不能跟去吗?”
“不行,山顶太冷了。”
郎栎难得拒绝他一回。
“好吧~”
涂聿表面乖巧地答应。
待到雪狼离开,他谨慎地多待了一会儿,留下足够的时间差。
而后将绒被推到木床的边缘,顺着被子慢吞吞地爬下去。
“嗨呀!”
稳稳落地后,小兔子格外雀跃地自夸道,“我怎么这么厉害!”
蹦跳着冲出木屋,涂聿扭过头,努力观望——
雪色巨狼屹立于山巅,仰首长啸,悠长的狼吼在山谷间回荡。
今日的月亮半遮半掩,只漏出几缕浅淡的光线,依稀勾勒出白狼的身形轮廓。
他站在那里,背阔腿长,竟有种遮天蔽月之势。
看起来着实威风!
绯红兔瞳亮晶晶的。
包裹着强烈的期待和向往。
涂聿看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忍不住开始模仿。
在原地蹦跳几下,小尾巴也跟着颤动,时不时冒出一声软乎乎的:
“嗷呜~”
不多时,雪狼自山顶跃下,踏于巨石借力,很快回到小兔子身边来。
他抬爪摸摸小家伙的耳朵尖,温和询问道,“怎么跑出来了?等很久了吗?”
涂聿自顾自地练习半晌,这会儿终于有了表演的机会。
他俯低身体,自以为凶狠地龇牙,努力模仿郎栎方才的样子。
毛绒小爪按在雪地上,撑起小身子,脑袋微扬,发出一声恶狠狠的咆哮声:
“嗷呜~”
“……”
郎栎没说话。
涂聿一眼瞧见白狼怔愣之色,顿时得意万分,撅着小屁股摇来晃去。
“哼哼,你怕了吧!”
万籁俱寂。
唯余他娇俏的疑问声。
郎栎垂首望着小兔子,显然是被这副可爱的小模样给冲击到,过了好一会儿才答:
“我怕,谁敢不怕。”
狼屹立于山巅嘶吼,往往是为了警戒,或者是狩猎前的准备。
尽管小家伙明确表示,不需要代为出气,但郎栎还是将老虎列入猎杀名单之中。
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茬。
仅有的善意都倾注于小兔子,再腾不出一丝半分给旁者。
灵兽步入成熟期就能化成人形,到时候扒了虎皮给小胖崽做一身保暖的衣裳,也算得上物尽其用。
连狼王本尊都没有意识到,他护起短来有多可怕。
雪狼的夜视能力极强。
晃动的枝杈意味着树上留有栖居者,对方在树与树之间穿梭、逃窜,也证明了猎食者近在咫尺。
说不准是下午那只老虎和猿猴斗争失败,于是在夜间另择目标。
确认对方的位置并不难。
郎栎再三观察后才下山。
谁知有一只“凶兽”在等他。
“为什么跑出来了?”
白狼叼起那颗正在“嗷呜~”的兔兔球,转身送回屋内的木床上,妥帖地盖好绒被。
“外面挺冷的。”
“我刚才一直在蹦跳啦,有持续活动,一点都不冷!”
小毛团头顶被子,小小的一只险些找不到,唯有大眼睛亮晶晶的。
解释完后,他继续凶狠咆哮:
“嗷呜~嗷呜!”
差不多的姿态,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屹立于山巅的狼王气势十足,而兔兔球的“嗷呜”尽显娇憨,可爱得不行。
涂聿对“现实的差异”一无所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并由衷地认为白狼方才的模样威风极了,他也想学!
虽然白狼长得比他高大……
好吧,只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小圆球身披绒被,两爪撑在床榻上,很是认真地摆出架势来,还要询问旁观者的看法:
“我是不是很帅气!”
郎栎:“……”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要知道,不论是谁看见圆滚滚的白团子,心中只会冒出想要揉搓的冲动。
特别是小脑袋微扬,软乎乎地发出“嗷呜”声,就更是惹人怜爱。
身长不过二十公分的小兔子,乍一看上去就是个漂亮又脆弱的吉祥物。
至于小家伙期望中的“帅气”“威武”“凶巴巴”,算是八竿子打不着边。
狼王静默片刻,给出一个绝对不会出错的答案:
“你很可爱。”
兔兔喜欢被夸奖。
哪怕夸的不是“帅气”。
“唔?是这样吗?”
涂聿略微愣住,旋即笑开,大眼睛盛着最为纯澈的水光。
短短的小脚一阵蹬踹,两爪抱住暖和的绒被,从这头滚到那头。
在外扑腾玩闹一整天,如今却半点不显疲态。
郎栎属实佩服小东西充足的精力,反身折回去掩上屋门。
“睡吧,明日再带你出去玩。”
涂聿挣扎半晌。
小屁股一拱一拱的,好不容易才从绒被的边角处钻出来。
小耳朵轻抖几下,他还伸出毛绒小爪来摇晃,眼中饱含拒绝。
“诶!这么早!”
简直就是个顽劣的小孩儿。
活力满满,闹腾着不愿休息。
狼王并不和兔兔争辩,径直卧倒,下颌压在交叠的前肢上,沉默着阖眼。
他将一整张大床都让出来,任由某只静不下来的小兔子翻来覆去。
“你不陪我玩吗?”
霸占床铺的涂聿惯会得寸进尺,这哪像是“猎物”面对“猎者”时应有的态度。
“哼!讨厌!”
与雪色巨狼独处,娇小的兔子再无恐惧,小脾气尽显无遗。
不仅如此,他下午还趴在雪狼头顶,揪着对方的耳尖,小脚丫随意乱蹬。
狼王纵容的姿态带给兔兔十足的底气,活脱脱的“恃宠而娇”典型案例。
比起抱怨,更像是撒娇,涂聿嘀嘀咕咕完,重新投入自娱自乐的游戏中。
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窗外偶有厚雪压断树枝,这点脆响似乎也离得很远。
木床是依照着雪狼的体型来打造的,小兔子身长不过二十公分,想怎么翻滚都行。
无论如何也掉不下去。
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
涂聿忽然觉得有些乏味。
他实在是不愿早睡,想到某位安安静静的白狼先生,不由得玩心大起。
毛绒绒的小脚猛蹬一阵,一点一点地蹭向大床的边缘处。
“……”
小崽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郎栎隐约预料到了什么,默不作声地挪到距离床榻最近的地方。
“唔?”
小爪子搭在床边,涂聿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脑袋,正仔细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白狼紧闭双眼。
仿佛已经睡熟了。
涂聿想起自己几乎一整天都窝在狼背上,半点力气都不用出。
最多偶尔翻个身。
“你是不是很累了呀?”
兔兔小声问道,莫名不愿再打扰到疲惫的狼。
爪爪撑在床板的最外沿,涂聿爪尖用力,慢吞吞地往回蹭。
可他没有料到,木板经过打磨之后,表面光滑平整。
这一使劲,短短的前肢立刻滑出一小段距离,连带着重心也偏移。
“啊呀!”
毛绒小团子径直向下栽去。
他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多看,咬牙准备硬抗阵痛。
刹那间,涂聿跌入柔软的长毛之中,顿时愣住:
“诶?居然不痛耶?”
“我就猜到你会摔。”
郎栎无奈地说,背负着小兔球,又问他,“还玩吗?”
涂聿倏地伸展四肢,一动也不想动,懒洋洋道:
“不玩了,我累了——”
经此惊吓,眼泪都差点流下来,属实是有些丢人。
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你乖乖的。”
雪狼拎起小毛团放回榻上,兀自趴伏到原处。
“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
涂聿这回不敢靠近床边,生怕又摔一次,只远远地说。
郎栎担忧的事情不少。
比如他在睡梦中翻身,万一把这小东西压扁了该怎么办?
再比如攻击是他的本能,在反应过来之前,就有可能伤害到孱弱的小兔子。
不过这些没必要说出来,他简短地回答:
“你掉下来,我能接着。”
“哦……”
单纯的迷糊蛋被说服了,躺回绒被当中。
暖意包裹全身。
他放心地陷入安眠。
一觉醒来,涂聿重回精神百倍的状态。
抱着新鲜的胡萝卜一阵狂啃,他又开始关心今日要去哪里玩。
年幼的小胖崽没有任何烦恼,只要睡好、吃好、玩好就行。
“随便去哪都行。”
郎栎取来第二根萝卜,放到小兔子的身旁。
他提前去过一趟胡萝卜田。
在兔兔昏睡之际,已然安排好了一日三餐。
待到进食完毕,涂聿垂下小爪子,揉了揉圆滚滚的小肚子。
“我会不会长胖呢?”
“胖点没事,养得起。”
郎栎熟门熟路地拎起他,放于背上,“在外面,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知道啦!”
小兔子这会儿答应得干脆。
转眼间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趁着郎栎帮他采花的档口,涂聿追着一只鲜艳的蝴蝶,一路蹦跳着来到陌生的地带。
他专注地盯视漂亮的生物,完全忘却狼王的叮嘱。
身为一只雪兔,涂聿并不具备狩猎的本领,也不知何为“捕猎前的蛰伏”。
他行进时的动静着实不小,在无知无觉中,踏入危险的领域。
蝴蝶环绕着涂聿转圈。
在他探出毛绒小爪想碰一碰的时候,对方一扇翅膀,翩然离去。
“诶!怎么就走啦!”
小兔子难掩失落,紧跟着往前走了好几步,自言自语道:
“这边还有其他的蝴蝶吗?”
恰在此时,一双黝黑的眼睛出现在灌木从中。
凶兽步步逼近,齿间大开,露出锐利的獠牙。
涂聿伸爪轻碰小花,一偏头,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眼。
“啊——!!”
他迅速转身。
慌乱地逃离现场。
一瞬间,尖锐的狼齿刺穿狈的咽喉,使其彻底丧失挣扎的力量。
狈同样归属于犬类,只不过相较于狼来说,前肢要更短一些。
涂聿飞快往后退,躲藏在灌木丛中,突然听见一声绝望的呜咽。
“呃——”
紧接着,长达一米半的野兽重重地摔在地上,两只灰色的利爪无力地朝前伸去。
已然失去生命体征的狈,再无任何攻击的可能。
“没受伤吧?”
熟悉的偏低嗓音落在耳畔。
涂聿扭过小脑袋,对上一双金黄色的眼眸,以及沾了血的凸出吻部。
强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当中,也传递至他的鼻端。
雪狼凶猛而残忍,进攻时不留余力,可不知为何——
面对此景,兔兔萌生不出半分恐惧感,唯有满满的安心与踏实。
“我没事!”
涂聿乖乖地回答。
“嗯,那就好。”
体型庞大的狼似乎察觉到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迹,下意识地往后连退两步。
红宝石一般的眼眸轻眨两下,毛绒小爪拨开那些掩于身前的杂草。
涂聿遵从心意,短短的小脚一蹬地面,不管不顾地飞扑而出——
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不短。
但兔兔并不担心自己会摔跤。
果不其然,修长有力的前肢一揽,他稳稳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不是讨厌血腥味吗?”
自从被老虎追过一回,小家伙就变得极其敏感,有时候还会做噩梦。
郎栎记得非常清楚。
涂聿慢吞吞地翻转小身子,圆球似的毛爪子紧紧地扒住白狼颈部的长毛。
“胡说,我才不怕呢,我已经长大了!而且……”
说到最后,他的音量变得越发微弱,郎栎没能听清,不由得追问道:
“而且什么?”
这回,小兔子摆出“防备”的姿势,竭力将小脑袋埋入两爪之下。
只剩下粉嫩的小耳朵露在外边。
“怎么了?”
郎栎并不知晓涂聿是不好意思了,还以为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勒到你了吗?”
他赶紧俯低身形,试图把小东西放回地面上。
哪曾想会换得一阵激烈的挣动,毛乎乎的小脚凌空连踹数下,小爪子也搂得很紧。
“讨厌!”
兔兔经典语录重出江湖。
“那你有话就要说出来。”
狼王重新揽住那颗挂在颈间的小毛球,宽厚的掌垫落下,轻柔地梳理着雪白的毛发。
“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此话一出,立时戳中涂聿的小心脏,只好磕磕绊绊地开口道:
“我之前是想说,唔……因为你保护我了呀,我才不怕血!”
他其实仍有很多未尽之言。
甚至还有点想问“你会永远保护我吗?”,又觉得聚散终有时,不该强求。
郎栎盯着那双绯红的水眸看了一会儿,忽地按住兔兔的耳朵尖,温声说:
“别怕,以后也会保护你的。”
“真的吗?”
涂聿飞快应声。
下一瞬,漂亮的眼珠滴溜一转,粉润的三瓣嘴轻动。
他偏要摆出傲娇的架子,倔强道,“哼,我肯定会变得很厉害!才不用你来保护呢!”
雪狼松开前爪,软乎乎的小耳朵倏然间支棱起来。
粉嫩的耳朵来回摇晃着,将小家伙雀跃的小心思悉数袒露而出。
郎栎没有告诉涂聿的是:
猎杀狈,原本不需要本尊出马,磅礴的灵力即可催动周围的一切物什。
风墙如力盾,落叶变飞刃。
然而那一刻——
郎栎的神经高度紧绷,大脑陷入全然的空白,没有功夫去斟酌、犹豫。
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小兔子的身边,恨不得撕碎所有意图伤害他的野兽。
“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得到小胖崽肯定的答复后,雪狼俯身叼住他后颈处的皮毛。
临走前,郎栎回首再看那具灰色犬类的尸体,眼底划过幽冷的暗光。
不会有下一次了。
经常被雪狼叼着走,一来二去,涂聿多少有些习惯了。
他心里明白,有这只白狼在,肯定不会摔跤,自然不如先前那般畏高。
“你在看什么呀?”
涂聿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方向的偏转,四只短短的小脚悬于半空,胡乱摇晃着。
郎栎:“……”
在看死法不够残酷的尸体。
狼王腾不出功夫来说话,也确实不太想跟小兔子说这些。
他来考虑杀戮、争斗之类的事情,娇弱小胖崽只顾着每天开开心心就行。
“现在还没有天黑诶——”
涂聿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经历的那场生死危机已然被抛至脑后。
“我想再玩一会儿,我们可以去瀑布顶看看吗?”
郎栎沉默着没说话,心底仍然夹杂着几分隐忧。
狈的习性和狼差不多,同样是群居动物,附近说不定会有他们居住的岩洞。
少则五六只,多则数十只,一旦碰上,就地诛杀。
这件事其实完全没有难度,怕就怕在血腥场面会给小东西造成心理阴影。
“难道不可以去吗?”
骄纵的小兔子静候片刻,却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
“我就是想去嘛,讨厌!”
转瞬间,淡粉的小耳朵当即垂下来,三瓣嘴一噘,摆出一副将哭未哭的架势。
“天色明亮,才不要回去呢!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我吗?呜呜呜……”
尾音略微拖长了些,绵软的哭腔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当他的愿望不被满足时,竟伤心至此。
很难有人能抵挡得住此等攻势,哪怕是杀伐果断的狼王也不例外。
郎栎立时停下脚步,在小径的尽头寻了块大石,迅速将小小的毛绒球放到上面。
小兔子仰起头。
两只爪爪一左一右地贴着小脸蛋,绯色珠宝似的眼眸溢满晶莹泪光。
小巧的鼻尖轻轻一动,涂聿抽噎着,略带埋怨地开口道:
“为什么不能去嘛……”
此话落入郎栎的耳朵中,更像是在撒娇,一声软乎乎的请求。
尽管相处的时日并不算长,但他已经见过兔兔的诸多面孔。
惊恐万分时,小兔子会瞪圆双眼,努力缩成一小团,止不住地颤抖。
高兴雀跃时,小兔子会来回蹦跳,连同小耳朵一并上下摇摆。
玩心大起时,小兔子会撅着小屁股,两爪往地上一撑,发出凶神恶煞的咆哮声:
“嗷呜~”
而当小兔子负气之时……
就会收获一只含泪的垂耳兔。
谁能忍心拒绝他呢?
不过是一个质朴的请求。
郎栎在心中自我抗争的时间不到一秒,一经对视,立马妥协。
“好吧,你能去。”
“真哒?”
变脸比翻书还快,几乎是同一时刻,涂聿的眼泪收得干干净净。
“太好啦!”
他欢呼一声,在原地小幅度地蹦了一下。
两爪朝上伸出,配合着摇头晃脑的动作。
眸光清亮纯澈。
兔宝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
狼王的叹息声虚无缥缈,很快消散于空气当中。
“那我们快点出发哇!”
短暂的庆祝活动宣告结束,涂聿转头望向白狼,短短的前肢主动平伸。
郎栎一眼即知他的意思,还非要多问一句:
“怎么了?”
单纯的小胖崽歪了歪头,不知这是第几次迈入狼的言语陷阱:
“这都不懂?你好笨哦——我想要你抱我啦!”
甜软的声音。
娇纵嚣张的气势。
收获到“大坏蛋”“你真好”等评价之后,狼王喜提新词“好笨”,却半点不恼。
毕竟兔兔摆出的架势太过可爱,毫无威慑力,仿佛毛乎乎的小爪在心尖挠了一下。
“交锋”的刹那间——
饶是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柔。
雪狼垂首看着小兔子。
而后压低身形,几近于一副俯首称臣的姿态。
“抱着容易摔,还是背着吧,好不好?”
狼的四肢都要用于行走,不比兔兔可以直立起来、蹦跳着前进。
“好呀!”
在大多数、不闹小脾气的时候,涂聿就是一只贴心的乖乖兔。
他并不纠结于“抱抱”,毛绒小爪向上攀去,扒住白狼颈间的长毛。
只是由于体型差距过大的缘故,要想顺利地爬到雪狼的背上,绝非易事。
小脚努力倒腾着,涂聿全身的小肉肉都在使劲。
“嘿哟!”
仅仅三两下,娇惯的小东西就累了,不再是曾经那个能在冰天雪地中奔波数日的倔强小兔。
他懒洋洋地一趴,哼唧道,“你帮帮我嘛……”
郎栎无奈却受用。
抬爪一托,再一扶,动作稳当且利落,顺顺利利地背着兔兔球。
“你要抓紧我。”
“知道啦——”
涂聿乖乖趴在狼背上,随口应声,心中感到不以为然。
反正白狼总会迁就他,把速度放慢到极致,自然无需担忧。
抓不抓紧又有什么关系?
而郎栎自认给出了警示,当即迈开大步,往冰冻的瀑布崖底走去。
渐渐地,他由疾步走变作慢跑,最后是拔足狂奔。
体型庞大的白狼快速奔跑,想要将耗费的时间缩至最短。
肩背处的肌肉紧绷,修长的四肢交替着向前,轻而易举地踏上一块巨石。
“啊啊啊啊呀!”
一阵迅疾的风拂过毛乎乎的小脸蛋,涂聿险些睁不开眼睛,原本完整的一句话都被风吹碎了。
“怎么——这么快——”
尽管风来去无踪,也不受控制,但小兔子依旧在狼背上窝得极稳。
充沛的灵力卷起落雪,化作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全方位地护住白团子。
“我要——晕倒啦——”
涂聿身上的软毛被风吹得凌乱,兀自咿呀乱喊,嗓音听起来格外绵软。
雪色巨狼奔腾起落,偶尔停留于崖壁间的石块借力,再提气轻身向上跃起。
也正是因为小家伙全程闭着眼睛,看不见悬崖峭壁有多么凶险。
这可不是床榻能比的高度。
六十公分都能吓得小兔子慌张尖叫,更不用说几十米。
不知过去多久。
涂聿呀呀呜呜好半天,差点给自己整得筋疲力尽。
他倏然听见一声天籁之音:
“到了。”
“哇!这么快!”
全靠喊出来的疲惫感顿时一扫而空,小兔子支起小身子,探头探脑地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