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得分,负67分。”
赢舟听的一愣一愣的。
心想要是元问心过来,这岂不是要扣到负三百分。
审核员同样拉起谢东壁的胳膊,把他往自己面前一拽。然后举起了烙铁。
赢舟下意识地曲起了自己的手指,一条黑线从指间探出。
谢东壁朝赢舟吼了声:“你别动!”
谢东壁眼睁睁看着滚烫的烙铁逼近,表情微微的扭曲。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但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滋啦——”
刚烙上去的印记滴着血,散发着焦香。
在梦里,痛感其实并不算明显。但带来的屈辱感格外强烈。
“滚去下城区当狗吧,天龙人!”
审核员恶狠狠地说着。
过了安检口,去上城区的人和去下城区的人,竟然被几道墙隔离成了不同的路。
上城区的居民有专属的VIP候车室,里面宽敞、舒适,用浪费彰显着自己的奢侈;而下城区的人,只能顶着炎炎烈日,站在路边等城市公交。
赢舟在贵宾室里坐立不安,打开手机,问谢东壁:“你还好吧?是有什么打算吗?”
谢东壁回答:“走一步看一步吧,有事手机联系。”
谢东壁之前会阻止赢舟,当然是因为他在模拟中,已经看见了他阻止的下场。
两人会被一起扭送到下城区。
被影子杀死的安检员,会再一次刷新,杀了根本没用,就像是游戏里读档的NPC。
那之后,他的模拟时间就到期了。
谢东壁思考片刻,补充了一句:“找机会把我捞出来。”
即使他不说,赢舟也会想办法的。
几分钟后,两人的车分别抵达入口站。
来接赢舟的,是一辆飞船。
引擎的轰鸣声震天,一艘金属悬空飞船停在门外,船舱底部喷射着蓝光。
比起飞船,这更像是一艘没有车轮的巨型豪华跑车。
赢舟没忍住吐槽:“……赛博朋克?”
这是绝对不属于现实的科幻力量。
由此可见,顾天临还挺擅长做梦的;一般人做梦都梦不到这个。
赢舟谨慎地走上车舱,里面铺着柔软的羊毛毯,酒红的沙发围在小茶几上,旁边还有一个杂志架。
明亮的玻璃窗外,是热闹的夜景。
飞船载着他缓缓上升,朝着天上飞去。
上城区之所以叫上城区,那是因为,它的位置是真的在天上。
赢舟从杂志架上取下一本名为《梦之城周刊》的杂志,翻阅起来。
【今日头条:巨星巴啦啦再度斥巨资购买畸变药剂,试图整容,嫁入上城区豪门】
-众所周知,巴啦啦是一位基因低劣的下城区女孩。在来到的梦之城的十年里,她靠着整容一路逆袭,成为了如今梦之城最炙手可热的女明星。毕竟,有谁能抵挡,只需要花很少的钱、就能和貌似上城区居民的巴啦啦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就在一天前,巴啦啦再度服用畸变药水,试图改“头”换命。
-那么,等待她的到底是成功,还是死亡?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条新闻还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图画,让赢舟有些不适的蹙眉。
很难说这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根据巴啦啦这个名字推断,它大概是女性。
这个巴啦啦如同一只粉白色的蠕虫,身上一层一层的肉堆叠着,不知道是头部还是尾部的地方长着一层刚毛。身体表面有着一个个鼓起的黄色大脓疮,而这些脓疮的表皮,还都长着一根细细的软毛;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赢舟喃喃:“貌似上城区居民?难道上城区居民都是这种东西?”
他又往后翻了一页。
【震惊!阈限空间直播平台遭人类势力清算!不满城主报酬,退出和梦之城合作计划!】
-喔,是的,阈限空间直播平台的能力的确是我们需要的。
-但它也不想想,难道梦之城外,就只有它一个祸害有能力帮我们招徕新居民?
-可恶的经纪人A!自己受到了损失,就想要把损失从盟友的身上找回来。这和那些压榨人的资本家有什么区别!
-噢,它本来也是万恶的直播公司老板!
-这是个遗憾而错误的决定。总之,梦之城不再和阈限空间合作了!
-好在我们有新的进货渠道。会有的,对吗?
-城主万岁!
赢舟在这一页上停留了许久,思绪复杂。
这同样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要知道,之前梦游患者一直被关在收容舱里。那它到底是怎么和外界联系上的,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货源?
而且看起来,梦之城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外界进货了。
这就很令人深思了。
赢舟几乎在瞬间有了个猜测:研究所里有内鬼。
要不然,很难解释收容舱为什么会失效。
也很难解释,为什么他这么容易就被靳白羽袭击了。
要知道,之前荷官从他继父那里要到了许文玲的地址,都因为研究所太远了没有行动。
元问心、荀玉能重生,靳白羽也是。
根据赢舟推测,重生的都是和上辈子的自己有所接触,并且较为关键的人。
从概率上看……研究所里有人重生,也不是不可能。
ta在最开始,可能是一心向着人类;但在后来,改变了自己的立场。
至于为什么改变,也许是感觉人类毫无希望;又或者对研究所彻底失望。
当然,往好的地方想,或许是单纯的研究所技术水平不过关。
赢舟又往后翻了一页。
【临时新闻——上城区新增一住民!】
-朋友们,上城区自从成立以来,就没有吸纳过新居民。
-芭芭拉成为“第一位新居民”的梦想可能要破碎了;因为就在刚刚,记者接到了通知,有人搭乘“梦之城直通车”来到了我们的家园!
-其中一位,更是史无前例地被吸纳为上城区居民!
-丑陋即美丽。
-无知即真理。
-呵呵,记者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位大人畸变后的模样了。
赢舟:“……”
他现在有种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的懵逼感。
草,他不会也变成那种蠕虫吧??
虽然只是在梦里,但感觉也怪恶心的。
而且,他刚进城区,就上了新闻。这杂志看起来是不需要时间印刷的。
赢舟又往后翻了两页,但后面却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赢舟蹙眉:“是故意让我看见这些的?”
飞船在此时停下。
舱内,一个机械女音道:“已抵达上城区。请下车,尊贵的大人。”
赢舟抬头,看向窗外干净、整洁、宽阔的街道。
远处是皑皑的雪山和云层。
这里是一个露天车站。赢舟在下面乘车的时候,外面是晚上,而这里却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上城区的边缘处是沙滩和碧蓝的海岸线。
忽略那先科技感十足的建筑,这里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度假村。
赢舟站在车站,一时间居然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好在,很快有人打消了这份茫然。
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从车站边的等候厅走了出来。
“您好,赢舟大人。”男人穿着西装,带着银白的卷毛假发,穿着中世纪贵族们才会穿的燕尾服,款款走来。
他穿得像是赢舟在音乐课本上看见那些演奏家,甚至有一双漂亮的碧蓝色眼眸。
只是更年轻、俊俏一些。脸庞也是完全的东方面孔。
唯一有些刺眼的,是维克多的脸上有一块红色的刺青。
这个刺青,赢舟刚刚才见过。
是用烙铁印在下城区居民脸上的标记,类似于奴隶章。
他的手抵在了自己的左肩,谦卑地弯腰,低头:“我叫维克多,是社区安排给您的私人管家。未来7天,将由我来辅佐您融入上城区的生活。也会由我来评定,您是否真正拥有入住上城区的资格。”
与此同时,来接谢东壁的小破车也来到进站口。
这是一辆集装箱火车,里面已经塞满了人,谢东壁粗略扫了眼,里面甚至没有座位。
一股发馊的汗臭味扑面而来。
乘务长粗着嗓子大吼:“赶紧上来,你这个下城区的猪猡。错过这班车,你就等明天吧!”
谢东壁闻言,只好皱眉,挤了进去。
车厢里的人像是船舱里的沙丁鱼,密不透风。空间太小,人与人之间贴的很紧,热腾腾的汗味飘散开来,
每个乘客的脸上,都印着一道刺青。
每个人的表情都麻木异常。空气里还残留着刺鼻的血腥味。
谢东壁环顾一圈,在充满污垢的墙上,看见了已经泛黑的血痕。
这让谢东壁想起了小时候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对黑奴贸易的描述。
那时,黑色的人矿是不是也是这样,被一船一船地,运送到需要的地方去?
他的历史老师是一位金发碧眼的欧洲人,致力于推动种族平等,说到这段历史的时候涕泣涟涟;还让学生们跟他一起忏悔。
谢东壁虽然照做了,但当时想的是:他们东亚人可没吃过这口人血馒头。
角落里传来小声的呕吐声,听起来痛苦异常。
谢东壁一愣,开口对周围人道:“麻烦让让!”
他大学本科是学医的,后来才改行做了生物类的研究。算上进研究所,属于改行了两次。
周围人虽然麻木的像假人,但却也没有阻拦。
谢东壁很快来到了货舱的角落。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金发碧眼。
男孩的衣服上还能看见某著名奢侈品的LOGO。
谢东壁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高仿假货,因为他小时候穿过一样的衣服。
这个小孩正在呕吐,呕出来的液体带着血迹。但周围的人却都无动于衷。
医疗条件有限,谢东壁跪在地上,先是侧过了他的头,免得呕吐物进入气管,随后用英文询问:“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小孩睁开眼,艰难地用西耳曼语回答:“……谢谢。但不要管我。会惹上麻烦的。”
西耳曼语相对来说很小众,但谢东壁恰好在那边的实验室工作学习过一年。而他的语言天赋也不错,不会写,但是能听懂。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车厢里响起了警报声。
一个穿着乘务员衣服的鱼人,另一节车厢里走了进来。
它长得和之前看见的那个公交车司机差不多,都有一张畸形的脸。
乘务员扫视了一圈:“监控报警了!是谁!又在败坏我们的道德!”
周围人纷纷低下头,敢怒不敢言。
它挤开人群,来到了谢东壁面前,一张鱼脸流着涎水,几乎要贴到谢东壁脸上:“是你吗?1376。”
1376,是谢东壁的编号。
小男孩推着他,艰难开口:“不,是我拉着他求他救我的……”
恐惧让他颤抖,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了出来。
“你是想包庇他?”
“不……不是……”
乘务员冷漠地抽出防暴棍,下一秒,重重砸到了这个男孩的身上。
铁棍砸肉的声音,不响的。就像是厨子用擀面杖锤肉馅,听起来是绵密的,带着回弹。
血溅在谢东壁的脸上,温热。
乘务员甩了甩棍子上的烂肉,把长棍别回自己的腰间。
谢东壁在这一刻丧失了语言。
等它离开后,四周才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谢东壁突然意识到了那个会让他后脊发凉的真相。
这些乘客,不是顾天临幻想出来的假象,而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活人。
很快有人把小孩拖了下去。
那肯定不是带去治疗。火车在铁轨上行驶,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谢东壁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没有回头,但听见车舱门被打开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被人从正在行驶的火车里扔出去了,重重一声响。
风灌了进来,吹得谢东壁透心凉。
他其实有些希望这只是梦游患者梦到的小角色,但是以顾天临的生活经历,是不太可能接触到小语种的。
这里是梦境。
但或许,世界上有谁正在某处死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货车总算在终点站停下。
谢东壁跟随人流,排队下车。在他走出车厢,看见眼前的建筑物时,却难免愣住。
下城区是在梦之城的地下。
这里有下水管道、能源通道、隧洞、梦矿、蚂蚁宿舍;有鼠人,超梦体和管理者……
但现在,呈现在谢东壁眼前的,只有一个巨大的蚁巢。
高大的看不见边界的山被挖空,无数钢筋结构支撑着这个巨大的巢穴,山体最中央,一根巨大的交通管道散发着刺眼的光,一艘艘悬空的运输船在洞穴中起起伏伏。
土地是黑色的岩石,寸草不生。
四周一片漆黑,洞口蒸腾着热气,喷出刺鼻的硫化物的气息,能看见一些暗淡的微光。
看呆的人不在少数。
有个小胖子喃喃:“这里到底是哪?我爸爸有很多钱……他真的有很多钱……让我回家。”
他们比谢东壁早上车3到5天。
很多人只是像往常一样,在床上安然入睡。他们有些睡在家里的卧室,有些睡在五星级酒店的大床,有些睡在夜店的客房,有些睡在凌晨四点的自习室。
这些人做了同一个梦。梦里,他们茫然地行走在马路上,道路很长,看不到尽头。
然后,路边驶来一列火车,看不清脸的乘务员催促道:“上车!”
有些人上了,有些人没有。
上了车的这些人,没有在现实中醒来,而是在梦中清醒。
威逼、利诱。他们在现实里惯用的手段,在梦中都失去了作用。
最开始出头的那批人,已经被乘务员清理过了。
要不然谢东壁看见的车厢,还会更拥挤一些。
站在门口的检票员往谢东壁的手上套上一个电子表。
比起表,这个更像是带监控屏幕的锁链。
谢东壁悄悄试了一下,发现这个表根本取不下来。
乘客们排成一列,往山洞里走去。两边是用激光连接的警戒线。
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是被看押的犯人。
小胖子突然一个激灵,大喊:“——跑啊!回家!”
他们在车上悄悄约定过的。
等下了车厢,就想办法逃跑、回家。找一个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
这肯定是有预谋地绑架。
小胖子家里有私人卫星,也连接了几个大型通信机构,哪怕在海上都能打通电话。他父亲有很多情人,但他却是家里的独生子,父亲不可能放弃他的。
他看着前方那漆黑的洞,感觉这是会吞掉他身体和灵魂的巨兽的口。
莫大的恐惧让他动了起来,无人看管的过道,小胖子第一个迈开了脚步。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腰部有些刺痛。他还闻到了一股焦煳的气息。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缓慢,小胖子低头,看见了空空如也的黑色地面。
空空如也?
小胖子回头,看见了自己离家出走的下半身。
横截面很光滑,甚至都没流出太多血。
他倒在了地上,脸朝地。
不算痛,小胖子听人说过,疼痛是身体的预警机制,而在出现不可挽救的重大伤势时,大脑反而会切断痛觉的传递,让人体面地离开。
“……妈妈。”
他想回家了。
现实里。
凯瑟琳教授皱眉,看着又在最后一排睡着了的学生。
这个学生家里很有钱,但家教挺严。听说家长特地花钱,请了几个陪读,专门陪他留学。
这些陪读监督他上课,替他写作业,干家务,陪他玩;地位类似古代的书童。
小胖子今年20岁,烂泥扶不上墙,26个字母勉强会读,好在家里也不指望他继承家业,每年都会给学校捐款六百万,只求混个文凭。
陪读们虽然有家长的尚方宝剑,但哪敢真的得罪大少爷。
但凯瑟琳教授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也有一点师德。
她路过,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上来做一下这道题。珍,你别起来,不要你做。”
小胖子虽然学习态度不好,但平时对老师还算尊敬。
但今天,凯瑟琳都叫了三声,旁边的陪读也推了好几下,这大少爷都没有回应。
凯瑟琳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大少爷往下趴着的脸被推得侧倒在书桌上,他身体僵硬,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珍颤抖的手试探着他的呼吸,在下一秒,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这具倒在地上的尸体,就像是晒化了的冰一样,很快融入漆黑的地面。
乘务员熟视无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周围充斥着一股麻木的寂静。
乘务员板着脸介绍着:“前面就是下城区入口,你们以后工作、生活的地方。每天义务劳动满14小时,就能得到10个赎罪点。攒够2000个赎罪点,你们就能买一张通行证,成为中城区的居民。”
一天工作14小时,虽然工时长,但坚持200天,就能攒够去中城区的钱。
听上去似乎不算难。
但谢东壁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乘务员的下一句就让他的心凉了半截:“不过,你们这些流着肮脏血液的罪人,是不配得到梦之城的基础生活保障的。下城区的蚂蚁公寓,可以日租,一晚上4赎罪点;食堂的饭菜价格1赎罪点。”
工作14个小时,能得到10赎罪点。
但睡一觉4点,一天就算吃两顿饭,也要2点。那么一天最多能攒4点。
而且他们不能生病,不能娱乐。要保证全年无休,每天都干满14小时,才能拿到10点。
那么,攒钱的时间就延长到了500天。
谢东壁猛地一个激灵,摇头。
他怎么还真的在思考攒钱……还是等着抱赢舟的大腿吧。
人群里,一位猜不出年纪的妇女举起了手:“请问工作内容是什么?”
她的妆已经花了,一只高跟鞋不见了,另一只鞋跟断了,勉强还套在脚上。
女人仪态姣好,五官昳丽,牙齿洁白,头发也茂密而有光泽,不是明星就是贵妇人。
“工作无非那两个。垃圾分拣、梦矿挖掘,很好上手的。有手有脚都能做。你们的手表既是通讯设备,也是监控器,不要自以为聪明的偷懒。工作不满14小时,一个赎罪点都领不到!”
看乘务员这不怀好意的表情,他们干的,肯定不会是太轻松的工作。
“一个好心的忠告。不要省住宿费。虽然下城区在地底,没有白天和黑夜。但午夜12点后,超梦体会出来活动的。超梦体是一种很常见的梦境怪物……希望你们这辈子都不会遇见。”
乘务员漆黑的眼眸环顾一圈,声音低沉:“另外,杀死一只鼠人,奖励500赎罪点。鼠人也在晚上活动,和你们差不多,甚至比你们还要虚弱。不怕死的,可以试试。”
听起来就是鼓励他们去猎杀鼠人一样。
谢东壁是重生过一次的人,而且上辈子和祸害打了几十年交道。
他猜,乘务员口中的“鼠人”,肯定也是人变的。而且一定有什么东西,让这些伥鬼忌惮,所以伥鬼们只好借刀杀人。
谢东壁排着队,通过安检,进入了下城区。
下城区的入口像山洞,崎岖的岩石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
一个死气沉沉的男人正在入口处等着他们:“自己分成两路,左边入口是去挖矿;右边入口捡垃圾。算你们好运,今天是第一天,工作不满14小时也按14小时计算。以后就没这么好运了。”
这个男人还能看出人样,穿着脏兮兮工装,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恶臭。头发稀疏,身上布满老年斑。
贵妇人眸光微动,她走上前,娇滴滴地询问:“哥。只有这两个工作吗?我身体不好,在家从来没干过这些重活。”
说完,强忍着恶心,有意无意地往工头的身上靠去。
工头比她还要矮半个头,他的眼珠子慢吞吞地转到了女人的脸上。
贵妇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冷冰冰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什么货物。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脸上的笑容也格外僵硬。
工头:“当然、当然还有别的工作。”
他裂开了一个夸张至极的笑容:“去城里伺候大人们。你们,要去吗?想去随时都可以报名喔。”
上城区。
赢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维克多。
他正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人很少,风景优美,房子的层级并不高,顶多三层楼。而服务人员明显多于他们的客户。
很显然,当其他两个城区居民还住在山洞里;或者修建高楼,试图把人塞进鸽子笼的时候;上城区的居民们,已经开始享受生活。
赢舟若有所思地重复:“考察?资格?”
“是的。”维克多带着赢舟来到一辆汽车前,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虽然您的分数够了,但这只是成为上城区居民的第一步。只有通过城主的考察,您才能正式落户。而我就是这次考察的负责人。”
赢舟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对方的表情谦逊而恭敬。
维克托的脸上同样有一个编号。
[条形码NO.1]
赢舟还记得谢东壁脸上的编号是1376。
很显然,这个编号是下城区的人口数量,包括已经死亡的那些人。
赢舟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询问:“考核的内容是什么?”
“忘掉它吧,大人。您要在这里生活就够了。很多刚进入上城区的人都会有些不适,但相信我,你们很快就会习惯的。”
车辆启动,载着赢舟往海边驶去。那里是上城区的住宅区。
赢舟微微眯起眼,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
跑车是敞篷的,线条很是流畅。随着引擎轰鸣,金属的外壳上还有发光的纹路流转,优雅而美丽。
赢舟:“我能雇佣下城区的人为我服务吗?”
他还惦记着被扭送下城区的谢东壁。
维克多嘴角扬起的弧度没有任何变化:“雇佣?您是指,要付钱给那些下城区的人吗?”
“它们本来就是属于您的财富。啊,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上城区不止您一位大人。总之,想要的时候,拿来用就是了。相信我,那些人大概很乐意为您服务……不过它们不能留在上城区过夜,避免那些人弄脏这里的空气。”维克多顿了顿,“大人,在上城区,请务必记得时刻露出象征您身份的手环。”
他碧蓝的眼眸扫过车前窗镜,里面映着赢舟的脸。
维克多收回了目光。
“您刚到,和其他大人差别太大。我担心它们把您当成那些下城区的……嗯,孕囊?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