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识把汤端过来,“柠柠进入的是什么样的幻境?”
“幻境里,我没有醒来。”
“那是噩梦。”应不识倏地握紧苗柠的手,“柠柠,那就是一个噩梦。”
“你和玄离的关系,很奇怪。”苗柠声音有些哑,“应不识,那个幻境好真实。”
“附近没有灵力的波动,所以柠柠只是做了个噩梦。”应不识低下头来,轻吻苗柠的唇,“你看,我在这里。”
没有灵力波动,只是噩梦?
可是那的确是幻境,或者说是他噩梦里的幻境吗?
那也太真实了。
“还冷吗?”应不识问。
苗柠微微摇了摇头,应不识的药十分有效果,他已经不冷了。
“那就好。”应不识松了口气,“有没有哪里疼?”
苗柠微微顿了顿,“头。”
他头疼。
“应该是睡得太多了。”应不识手指按上苗柠的脑袋,“我帮你缓解一下。”
“不用灵力,浪费。”苗柠说。
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用灵力来缓解头疼浪费到了极点。
“给柠柠的,都不叫浪费。”应不识低声说。
苗柠抬起眼来看着应不识。
“你醒来的消息只怕已经传到了其他宗门里。”应不识微微皱眉,“百只仙鹤送你下山,看见的人不少。”
“无妨。”
“谁来找你麻烦挑衅你我帮你赶回去。”应不识低声说。
苗柠笑起来,“池渊仙尊,如此小心眼。”
“护我道侣,应该的。”应不识道。
苗柠弯了弯眼眸,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一碗汤没喝完苗柠就累了,他靠在应不识怀里,困倦极了,“喝不下去了。”
“刚醒来,就算饿了也喝不了多少,正常的。”应不识问,“困了,要睡吗?”
“不能一直睡,出去吧。”苗柠声音有些哑。
“外面冷。”应不识道。
“不用把我当瓷瓶。”苗柠无奈的笑了笑。
应不识无法,只得给苗柠穿得厚厚的,又戴上披风,取了把伞,这才抱着苗柠出去。
仙鹤们一拥围上来,苗柠道,“应不识,把我放到仙鹤背上,下山。”
应不识低声道,“仙鹤一百年没驮人了,我带你下山,你想去哪里?”
“过几日是不是归墟宗收弟子的日子。”苗柠问,“山下应当很热闹吧?”
应不识明白了,苗柠一向很喜欢热闹,每次归墟宗收弟子,他都要去凑热闹看看有没有剑道天才。
两人还未离开归墟宗,一封传信就送到了苗柠面前。
“闻我友柠已醒,不日来访,速迎。”
落书:黎颂。
看见黎颂两个字后,应不识的脸色一下子黑了。
这个人对苗柠成为他的道侣百般阻挠,嘴上说着做朋友,实际上就是觊觎他的道侣。
应不识十分笃定。
如果要应不识排一个最不喜之人榜, 那排行第一的绝对是黎颂。
从第一面见到黎颂的时候,应不识就觉得此人和他气场不和。
那是在苗柠进入归墟宗后第一次门派大比上。
主场正是归墟宗。
苗柠正缠着应不识教他必杀技。
“我都看到了,上次你杀那只妖兽的时候, 咻的一下就把妖兽斩杀了。”苗柠瞅着应不识,“你不教我是不是怕我把你打败了然后夺走你天下第一剑□□号。”
应不识:“……”
他该如何告诉苗柠,只要到达他这样的境界, 自然就能做到了?
苗柠扯着应不识的袖子撒娇,“你教我嘛教我嘛, 我这次是要拔得头筹的。”
少年可怜巴巴的模样令应不识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多少挣扎道, “这个教不了, 但是我能教你另一招。”
苗柠眼睛一亮, 管他哪招, 有得学就行。
他握着剑问, “如何做?”
应不识没出剑,一只手握住苗柠的手, 一只手扶住了苗柠的腰,声音很沉,“放松。”
“我倒是想放松。”苗柠咬了咬牙,“你碰着了我的腰,我松不下来。”
应不识:“……”
男人手上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进苗柠腰间,应不识的呼吸也落在苗柠颈项, 专注到他有些腿软。
“别、”惯来清亮的声音变得软绵,“应不识, 放开我。”
应不识被这道声音弄得面红耳赤, 一下子松开苗柠后退一步,他勉强维系着自己的高冷道, “我本想,手把手教,快些。”
苗柠干巴巴地哦两声。
虽然他总是拿应不识初见时说的那句道侣来笑应不识,但是这样的亲密接触还是第一次,他到底刚十六岁以前从未和人这样亲密过。
和从霜雪树上掉下来被接住不一样。
那个时候……
“哇!你们是在这里谈情说爱吗?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忽然窜出来的人被苗柠一剑抵在安全距离外,苗柠抬眸看去。
青年穿得花枝招展,像开屏的孔雀一样,他折扇一开一合抵住苗柠的剑,笑容灿烂,“美人,一见面就这样不太好吧?”
苗柠的视线从面前这人的眉移到腰间,然后小心戳了戳应不识,“看见没有,他戴的那个……”
应不识没看出来的人,这几天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门派大比,他不需要过多关注。
苗柠问他就瞥了一眼。
“美人看这个,喜欢吗?”青年扯下腰间的东西笑眯眯道,“送给你,见面礼……哦不,求爱礼。”
苗柠:“……”
“轻浮,孟浪。”应不识声音冰冷,拉了苗柠就要走。
“别走啊美人。”青年跟上来,“我叫黎颂,煊赫门的,你是归墟宗的苗柠对吗?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九州大陆第一美人,我这次就是冲着你来的。”
苗柠回头,黎颂折扇遮唇,声音里带着笑意,眼底却无什么笑,“为了打败你,拔得头筹。”
苗柠大怒,“应不识,他挑衅我!”
黎颂又笑起来,“打败你,我就向归墟宗提亲,你跟我回煊赫门如何?”
应不识拔剑出鞘,语气冷淡,“打败我,你可以带他走。”
黎颂:“……”
黎颂不爽地跟上来,“凭什么?你又不是归墟宗的弟子,我凭什么和你打?”
“凭我。”应不识淡淡道,“我日后是他的道侣。”
苗柠倏地睁大眼,这句话、这句话和苗柠平时开玩笑的道侣不一样,严肃又认真。
“日后是他道侣?”黎颂又笑,“你问过人家意愿了吗?”
应不识不再搭理黎颂,他讨厌一个人也不是非要放在脸上,他拉着苗柠往回走道,“遇上这种登徒浪子,废了也不可惜。”
苗柠眨巴了一下眼,回头看跟着自己的黎颂,黎颂捂裆,笑眯眯道,“真废了你以后就没有什么□□了。”
苗柠:“……”这下他真想废了。
“黎颂对吗?”苗柠抬了抬下巴,“这次的门派大比,我会拔得头筹。”
黎颂挑眉:“年纪小口气不小。”
“你年纪大牛子小。”苗柠冷笑。
黎颂:“……你来看。”
这对话应不识以前从未听过,他皱了眉,拉着苗柠消失在原地。
两人出现在云顶山,苗柠才问,“你怎么拉着我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应不识道,“他不知羞耻,你别跟他学。”
苗柠眉一弯,“应不识,你好单纯啊,你以为我进入归墟宗之前是做什么的?”
应不识对单纯这两个字保持沉默,他问,“做什么的?”
“作为剑道天才。”苗柠轻咳一声,“什么青楼楚馆我可都是去见过世面的,下次带你一起去。”
“青楼楚馆?”应不识疑惑,“这是什么?”
苗柠睁大眼,“你,你连青楼楚馆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需要知道这些吗?”应不识问。
“……”
他忘了,应不识没离开过归墟宗。
应不识真可怜,苗柠同情地看了一眼应不识,“我都无法想象你这么多年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比苦行僧还苦行僧。”
应不识道,“不苦。”
苗柠:“……总之,门派大比之后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务必让你知道练剑之外其他的乐趣。”
“那些,乐趣?”应不识疑问,“多乐?”
多乐苗柠也不知道,他的确去过青楼楚馆,但是那些人太热情,把他吓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被好友嘲笑了整整半个月。
不过这些话肯定不能告诉应不识,他可是要带应不识去见世面的,到时候如果那些人还是热情,那他就……咳,把应不识丢在那里,自己一个人回来。
应不识这么厉害,肯定能出得来。
山下的大钟敲响,苗柠才骤然想起今天是第一天,他一把抓住应不识,“你、你、你快送我下山!”
应不识道,“还未开始。”
“开始就晚了!你快送我下山!”苗柠着急。
“烤了红薯。”应不识指向洞府内,“不吃一个吗?”
苗柠:“……”可恶的应不识,在大赛当前引诱他。
他抬了抬下巴,“吃,你何时烤的?”
应不识还没答,苗柠又道,“你从哪里得到的红薯?山上有吗?”
应不识:“……”
采购的弟子送上山的,但是这种话,还是不要和苗柠说了。
苗柠捧着红薯被应不识送到大比武场。
他师尊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柳长生笑道,“你和池渊如今关系倒好,形影不离。”
师尊冷笑,“柠柠,你没被池渊骗吧?”
“骗什么?”苗柠问。
“水灵灵的白菜很认同被猪拱。”
“师尊,怎么看池渊也不像猪。”柳长生小声。
师尊瞪了柳长生一眼,“你闭嘴,别说话。”
柳长生:“……”他又是多余那个对吗?
苗柠乐滋滋地咬着红薯,对上对面黎颂的笑脸。
黎颂还在动嘴唇,“等我拔得头筹求娶你。”
苗柠:“……”
苗柠拉了拉师尊衣角,“师尊,煊赫门的那个人,就是穿得花花绿绿那个,觊觎你徒弟美色。”
师尊阴森森地瞪向黎颂。
黎颂:“……”
他看着苗柠得意洋洋的表情,牙有些痒,反而觉得更可爱了。
苗柠理所当然地拔得了头筹,最后的对手就是黎颂。
黎颂嘴贱,一边打一边调戏苗柠,苗柠发挥超常。
他一脚踩在黎颂胸口,剑指着黎颂的脖子冷笑,“现在还喜欢我吗?”
黎颂只看得见少年一张一合的唇,笑道,“喜欢。”
“你太弱了。”苗柠道,“我不喜欢。”
“踩我舒服吗?”黎颂忽然问。
苗柠:“?”
“再用点力。”黎颂害羞道,“你这幅表情看得我快要硬了。”
苗柠:“……”
“你是变态吗?”苗柠差点没被气死,赢的人是他,但是现在心底不爽的人还是他。
黎颂的手轻轻地拉住了苗柠的衣角,“我只对你一个人变态,所以跟我回煊赫门吧。”
黎颂被苗柠踢下了比试台。
本以为门派大比结束后黎颂这烦人精就要走了,但是这人借口留在了归墟宗,天天骚扰苗柠。
苗柠烦不胜烦,日日往云顶山跑。
意识到这样不能见到苗柠后,黎颂换了方式,说自己被苗柠的剑道折服,想要和苗柠做朋友,之前只是没找准方式。
苗柠对此保留着疑问,“你崇拜我的剑道?”
“对。”黎颂十分正经,“你的剑漂亮、干净、和你人一样,我其实最开始就是想和你做朋友,但是我并不知道朋友之间该如何相处,所以惹你心烦了。”
苗柠很喜欢别人夸自己剑好,他轻咳一声,“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应不识耳朵动了动,他难得皱眉,觉得黎颂在骗苗柠。
“我没有朋友。”黎颂轻叹一声,“所以那天我才对你冒昧了,我认为两个朋友之间结为道侣就不会分开了,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是真的,是想和你做要好的朋友那种喜欢,一起喝酒聊天斩妖除魔卫道。”
苗柠的警惕一点点放松,因为他发现,黎颂在归墟宗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似乎真的没有朋友。
也许是被黎颂那吓人的结交朋友的方式给吓到了。
黎颂又道,“还有……”
“可以了。”应不识忽然出声打断了黎颂的话。
苗柠转头去看他。
“你养的仙鹤要下蛋了。”
“!”苗柠这会儿没心思去管黎颂了,他前些天揪了两只仙鹤丢到云顶山的霜雪树林,今日竟然就要下蛋了。
“我们快去看看。”
说到这里,苗柠回头去看一头雾水的黎颂,“下次再聊!”
下次再聊?
黎颂低笑,怎么这么天真可爱?
“早知道你和应不识做道侣会昏睡百年,我老早就抢婚了。”黎颂嘴上还是不饶人,“你看看你看看,他把你养成什么样了?”
苗柠:“……”
应不识很烦黎颂,但是他没说话,安安静静地苗柠熬药。
“实在不行你俩分了,你跟我回煊赫门。”黎颂又道。
苗柠:“……差不多得了。”
这人每次说话都没个正行,苗柠有时候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不过现在他揍不过黎颂了。
“听闻你现在畏寒。”黎颂把羽织给苗柠,“凤凰羽毛织的,披上就不会冷了。”
苗柠有些惊讶,“凤凰?”
“还是我对你好吧?”黎颂笑眯眯道,“是在一处秘境找到的,你感动吗?”
“谢谢。”苗柠笑道,“只是这太贵重。”
“贵重什么贵重,这贵重还能贵的过你的身体吗?”黎颂不满,“你要不喜欢就丢到火里烧了,反正我也不需要这个东西。”
苗柠:“……”
他把羽织收下了,又说了句,“多谢。”
黎颂又瞥了一眼关注着这边的应不识道,“你瞧,还是我对你好对吧?你把池渊踹了吧?”
应不识把药倒进碗里,端给苗柠,“已经不烫了。”
苗柠蹙着眉把药喝了,他道,“这药的味道与之前的味道不太一样。”
“嗯,这是另一味。”应不识道,“明日我去药阁取些丹药来。”
苗柠小声,“我也要去。”
应不识顿了顿道,“好,我会进炉一段时间,到时候让玄离跟着你。”
苗柠又高兴起来,“好。”
黎颂不乐意,“我还在这里呢,柠柠不准和应不识打情骂俏。”
苗柠:“……你有病。”
黎颂刚送了凤凰羽织给他,他不想骂人的,但是黎颂说话实在招人骂。
“总之我现在在这里,你不能和应不识卿卿我我。”黎颂抬起下巴,“照顾一下我孤家寡人的心情好吧?”
苗柠:“……”
应不识冷冰冰地瞥了一眼黎颂,黎颂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应不识没有搭理黎颂,他把苗柠的手握在手中低声问,“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苗柠手有些麻木,他问,“玄离做什么去了?”
“我一向不太管他的事。”应不识道,“不知。”
“不管他?”苗柠微微挑眉。
“……”应不识补充,“他做事只要不出格,我就不多管,孩子总不能限制太多。”
黎颂插嘴,“难怪现在玄离这孩子冷冰冰的,原来是因为你。”
应不识道,“我并未对玄离的性格做过限制。”
苗柠怕两人吵起来,问黎颂,“你这次来归墟宗准备何时离开?”
“待不了太久。”黎颂叹息,“刚到归墟宗,就收到我门中弟子除魔被魔物所伤的消息。”
“魔不是已经消失了百年了吗?”苗柠奇怪问。
“不知为何,最近又有了魔物和魔气出现,这样的话,魔修怕是又要重现于世了。”黎颂摇了摇头,“算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的。”
魔修又要重现于世?
不知为何,苗柠一下子就想到了在幻境里的那些事情,玄离……成为了魔尊。
苗柠从来没有把幻境里面的事情当做真的,玄离是他从屠魔村带回来的孩子,不应该有魔物血脉。
可是……
“师尊。”玄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仙尊呢?”
苗柠骤然回神,他转过头去,玄离依旧穿着黑衣劲装,看起来英俊挺拔,看不出半点魔的影子。
苗柠微微摇了摇头想,他在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呢,那个幻境显然只是他做的一个噩梦而已。
“应不识进药阁练炉房了。”苗柠说道,“玄离,你过来坐下,同我说说话。”
玄离微微顿了顿,轻声说,“是,师尊。”
他在苗柠对面坐下,低垂着眼,手放在膝盖上。
苗柠打量着玄离,含笑道,“我带你回来时,你还是个幼稚孩童,胆子小,总是扒拉着我一起睡觉。”
刚经历了灭门惨案的玄离,胆子小得可怜,在归墟宗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除了带他回来的苗柠,他也不和别人说话。
苗柠看他实在可怜,在他房间旁边收拾了一间屋子给玄离住。
当天晚上苗柠就听见了小孩压抑的哭声,苗柠一推开门,就看见小孩蜷缩在床角,一把鼻涕一把泪,见苗柠进来,他哭得浑身颤抖也不敢出声,怕仙人把他丢出去。
苗柠一时心疼问,“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小孩抽噎着问,“可、可以吗?”
苗柠无奈地笑了一声,“当然可以,害怕的话,可以来找我。”
这以后,玄离果然夜夜抱着一个小枕头等在苗柠的门口,乖乖等着和苗柠一起睡。
他很信任这个带他回来的仙人哥哥,尽管仙人哥哥旁边那个高大的男人看起来十分可怕。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那个和仙人哥哥形影不离的男人有些讨厌。
玄离声音更轻了,“弟子记得,那时师尊与仙尊还未结为道侣,但是仙尊已经觉得总是缠着师尊的孩童很讨厌了。”
“有吗?”苗柠有些惊讶,“应不识对你很上心。”
“因为弟子是师尊带回来的孩子,是师尊唯一的弟子。”玄离抬起眼看着苗柠,眼底的情绪波动着,“即便是不喜欢,仙尊也愿意多教我一些。”
苗柠愣了愣,他总觉得玄离的目光……
“师尊回来了,弟子特别高兴。”玄离又低下头去,苗柠又看不清玄离的表情了,“弟子在云顶山上修习的日子总是想,如果师尊还在就好了,云顶山肯定不会那么冷清。”
苗柠轻声说,“你一个孩子,爱热闹的年纪在云顶山和应不识一块,的确辛苦了。”
“师尊,弟子已经不是孩子了。”玄离声音平静,“师尊不在的百年间,弟子已经长大,也能独当一面,师尊不要再把弟子当做一个幼童来看待了。”
苗柠哑然。
他看着面前的青年, 好一会儿才说,“是我没有尽到师尊的责任,如今你已经长大了。”
玄离低声道, “没有,师尊做得很好,是玄离最好的师尊。”
苗柠道, “你虽然叫我师尊,但是教你更多的是应不识。”
“是师尊将玄离领进门的。”玄离又抬头看着苗柠, “师尊, 玄离只有你一个师尊。”
苗柠唇角轻轻上扬, “真是, 这会儿说这样煽情的话做什么?”
“这不是煽情。”玄离语气很重, “玄离最重要的人就是师尊。”
“现在你就把我当做最重要的人吧。”苗柠说到这里画风一转问, “你可有心仪之人?”
玄离沉默了片刻才道, “有。”
“还真了啊?”苗柠含笑问,“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玄离一动不动地看着苗柠, 那双眼眸过分专注,映出苗柠的脸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很靠谱,温柔善良,又总是心软。”
“听起来是个很好的人。”苗柠莞尔,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他。”
“玄离心仪之人,是最好的。”玄离一字一顿。
“可有互通心意?何时带来我瞧瞧?”苗柠问。
玄离低声道, “不曾, 他有心上人。”
“这……”苗柠没想到这个结局,一时顿住, 好半晌才道,“玄离这般好,日后定能找到更好的。”
“没有比他更好的了。”玄离轻声道,“即便有比他更好的,我也不会要了。”
自己的徒弟还是个痴情种,苗柠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玄离的肩,安慰道,“世间大多是有缘无分之人,初始遇到的不一定是属于你的,你的或许还在后面。”
“师尊与仙尊呢?”玄离问。
“我与应不识……”苗柠一哂,“我与应不识这般的,应当也不算多,若是换一个人,在我死后不会百年如一日的以精血护养我的身体,为我做到这样的地步。”
玄离唇动了动,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看向药园里的药草,“前些日子弟子进入了一处秘境,在秘境中,弟子进入了一个幻境。”
苗柠现在听见幻境便会想起自己的梦,他记挂着玄离的血脉问,“幻境里发生了什么?”
玄离定定地看着苗柠。
不知道是不是苗柠的错觉,他总有一种玄离的目光里带着热意的错觉。
玄离只是道,“我与心爱之人结为道侣,隐世不出。”
苗柠:“……”
他想,玄离可真是爱那个人,只是这般爱着,那人也不喜欢玄离,除了徒增困扰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这种事情他也没有什么经验,并不知道如何安慰玄离,说什么都显得过分苍白无力和微不足道。
苗柠斟酌了一下道,“我不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安慰你,但是玄离,即便是爱那个人,你也需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更多的爱自己一些。”
“这是无法控制的。”玄离微微闭了闭眼,“师尊躺在冰棺里时,仙尊每次离开云顶山,都是由我照顾师尊的。”
玄离的话题太过跳跃,苗柠看向他。
“仙尊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所以他或许也会愿意爱我。”
苗柠一时哑然,不知道这因果关系在哪里。
玄离垂下眼道,“但是……”
“应不识。”苗柠挥了挥手冲玄离身后笑道,“你出来了?”
玄离站起身来,“仙尊。”
应不识微微颔首,
他握着丹药瓶来到苗柠身边,握苗柠的手半搂着苗柠起来,“你们在谈什么?”
“说玄离的心上人。”苗柠道。
“玄离的心上人?”应不识看了一眼玄离,“他有心上人了?”
“看吧,都说了你不是合格的长辈了。”苗柠轻哼一声,“连孩子的心事都不知道。”
玄离听着孩子两个字,默不作声地咬紧了牙。
应不识道,“是我不对,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