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原本是一个音乐界面,此刻是导航,弯弯曲曲爬着一条绿色路线。上边移动的白点就是他们的车。车拐过一个弯,导航路线折过来,兔子一眼就看到了目的地。
‘科学院义城动物研究所’
短短一行字犹如晴天霹雳。瞬间,乐言的呼吸吓得止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身侧女人说话的声音变成密密麻麻的嗡嗡声,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是吵闹得厉害。
乐言捏着睡衣袖子,控制不住细细地发抖。
研究所,这趟车是去研究所。兔子心慌得直咽口水,腿也开始不听话地发麻。
不可以,太慌张会把耳朵逼出来。
乐言怕得耳鸣,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只要冷静,只要足够冷静就没什么好怕的。事情已经发生,千万不要慌,慢慢地想办法,会有转机的…
小兔子就像在给自己洗脑,期待着转机。发抖的手终于渐渐稳定,留下一袖口湿漉漉的汗液。
女人并未察觉异样,说完上一个话题又接着下一个:“其实我之前就知道你,你是沈卿,沈博士的学生,对吧?”
兔子默默告诉自己,资料上都有,这是公开的信息,不怕不怕。
“对。”乐言回答得不自然,声音在抖,带着一点哭意。他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更清楚地说了一遍:“我是沈老师的学生,他人很好。”
尽管腹稿过这一句话,说出来还是抖,哭意更加明显。女人恰恰没觉得异常,甚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太难过,你老师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嗯,谢谢。”
女人刚才碰的那一下,乐言差点吓哭出声。眼眶中挤满了泪花,好在车厢里比较暗,不仔细看不出来。
山路有点绕,乐言捂着唇假意想吐,问他们能不能停下车,司机没说话,女人从靠背的网格袋中抽出一个皱巴巴的黑色塑料袋递给他,“想吐的话吐在袋子里。”
“可是……”乐言捏着袋子,“可是直接吐在里边我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晕车嘛,大多数人都会晕。”
“哦…”兔子的心越来越慌,他知道,如果再没有动作,就真的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女人开始分享义城哪里比较好玩,说得眉飞色舞,扭头一看,发现乐言想开车门,心慌了一下,毫不犹豫一把牢牢抓住乐言的手。
“你想干什么!”女人大声质问,语气凶狠严厉,和刚才温柔知性的模样截然相反。她像混在夜色里为非作歹的鬼魅,卸下伪装展露獠牙,面部表情逐渐不耐烦,像要变异了。
兔子哽咽出声。女人不光手劲儿大,瞪大的眼死死盯着他。乐言仿佛变回了兔子形态,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望着面前巨大无比的人,那一张一合的嘴,随时都有可能将他吞咽下肚。
“想跑?”女人掐紧他,冷哼道:“来得及吗?”
乐言彻底方寸大乱,靠近车门的那只手扳开了门扣,推开一条缝,挣扎着想要甩开手腕上的束缚,“我要下车,现在就要下车!”
女人伸手过来,拉住门把手,企图将门重新撞上,乐言不愿意,直接把手卡在门框边缘,盖回来的车门重重夹在他的四根手指头上,疼得眼泪瞬间从眶中滚下来。
兔子憋着疼,手抓紧门框,用脚使劲儿踹车门,“放开,我说我要下车,快停车!”
兔子力气很大,女人根本压不住,副驾驶的段武反手过来,被乐言乱舞的脚结实踹着脸,鼻梁一酸,摸了一手鼻血。
几秒的空档,司机扭头一看,后座车门被对方彻底踹开,凉飕飕的夜风肆无忌惮灌进车厢。
发觉乐言还在往外挣,司机锁不了车门,暴躁砸方向盘,破口骂道:“妈的,一个人都压不住,还想要钱!”
“你他妈压得住,你来啊!”女人咬牙,死死抓住乐言的睡衣,纽扣噼里啪啦连掉了一串。司机愣腾出一只手,快准狠抓住乐言的脚踝把人往车里拖。
兔子大半身子已经悬在车门外的半空了,望见外边一闪而过的绿化带,他觉得一线生机就在眼前,于是挣扎得更加激烈。燕单亭
女人攥手里的布料一点点滑走,情急之下大吼道:“你想死是不是!车开那么快,掉下去他妈的摔不死你!”
乐言听不进去,被抓住了脚踝如同被拽住了尾巴,一心只想挣脱,逃命。
快速行驶的车渐渐变得不平稳,不仅闯了红灯,为了躲避路障,左右打滑。刺耳地急转弯后,惯性缘故,兔子直接被猛地甩了出去。严衫艇
接着砰一声巨响,轿车与正常行驶的长途巴士迎面相撞,车头瞬间折叠,沦为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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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宝宝哟呜呜呜
第40章 有点想念奕炀了
“8日凌晨两点十四分,七华大道中段,一辆银色轿车与一辆迎面驶来的长途巴士相撞起火。据警方反馈,银色无牌轿车内前排两男子不幸身亡,后排女子重伤送往医院救治。长途巴士司机以及多名乘客受伤,巴士暂时无人员伤亡,事故发生的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记者放下收音麦,转身往事故发生方向走。
轿车腾起的火苗被熄灭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油焦。这一截拉了警戒线,巴士惊魂未定的乘客或坐或站或拿手机拍摄,说话声一片嘈杂。
两名遇难者的尸首盖了白布摆在事故十米左右的地方,等待查证身份联系家属。
奕炀先救护车几分钟赶到现场,确认伤亡的人没有乐言后,顺着轿车发生碰撞前的细微划轨,朝反方向一路找。
路灯斑驳的光影下,一团磨得碎烂的东西横在马路中间,仔细看其实是一只酒店专用的一次性拖鞋。
鞋面被过往车轮碾压得凹凸不平,薄薄的材质在压迫之下严重变形,几乎无法辨认原来的模样。
奕炀步子一顿,内心的慌乱如波涛汹涌,垂在两侧的手不由微颤。
是乐言穿出酒店的拖鞋!
这样的毁坏程度,鞋子主人能够存活的概率几乎不可能。
奕炀的心脏没来由刺了一下,不愿弯腰捡起那只面目全非的拖鞋仔细查看,只是愣愣站着看。
拖鞋上血迹不多,但十分鲜明。
鲜红的纹路仿佛一道道凄艳的花纹,有的地方已经干涸,有的还残留着一丝湿润。
可想而知,兔子受到了多大的创伤。尖锐的玻璃还是别的什么划破皮肉,滑腻的血水顺着伤处淌下……
为什么血迹不多,或许因为在车里就受了伤。种种猜测下来,让人光想着就不禁脊背发凉。
奕炀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到残破的鞋面和血迹,仿佛能感受到兔子当时的痛苦。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控制好内心不安,焦急与自责仿佛要撕裂他的心。
乐言喝醉了,怎么能真的把他一个人留在酒店呢…
他带乐言来义城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如果不来,意外是不是能避免。
兔子当时多害怕……或许会忍住不哭,他向来是这样,小事爱抹眼泪,大事只会闷不吭声。
奕炀眸里的漆黑如黑洞,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亮,留下一片深沉。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他察觉不到一丝疼痛,陷入深深的自责里,直到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才从臆想的混沌中清醒过来。
“司机有没有名单?清点一下人数!”有人喊了一声。
大巴车的远光灯打开后,昏暗的大道亮得刺眼。
奕炀回头看一眼,思量对策。
不确定兔子现在的处境如何,如果侥幸逃了一劫,是不是吓出耳朵尾巴,或者直接现了形。
种种不确定致使他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毁坏的轿车里还存在第四个人。
奕炀把带血的证据捏成一团塞到外套的里兜,回到事故现场,伸手撩开警戒线。记者还在拍,他小心避开记者闪光的镜头,迈步进来。
“司机不是本地人。”一名警察说。
轿车司机的钱包里有一张年代久远的身份证件,塑料膜包着,照片是黑白的。
“诶?你看,这个人像不像那个A级通缉犯?”女警官点开资料照片,放大后对比轿车救出的女伤者,五官几乎一模一样。
几名警官轮番辨认,确认此人就是那名绰号‘冉娘’的A级通缉犯。
“冉娘?”奕炀知道跨省干预不好,碍于情况紧急,低声问了详细,“是什么类型的通缉犯?”
“拐卖人口,而且是中心人物。”女警察递手机给他,“这人老家在京城,常年却在义城活动,前段时间还有人举报说在江北见过她。”
“江北?”奕炀心中咯噔。
这一切好像能串上了。
乐言窗外的无人机,无端出现试密码锁的男人以及悄悄跟踪他们回家的人,还有沉默的来电……
有预谋的团伙作案!
“路口监控确定您的朋友上了这辆银色轿车,但现场并没发现您朋友的踪迹。”警官见救护车又来了一辆,和身后两人嘱咐几句,折回来继续道:“再找找?说不定他在哪里提前下车了。”
“没事,你忙你们的。”重回迈回绿化边缘,奕炀摸手机拨了个电话。
大概十分钟,来了几辆车,人都下来,奕炀说:“先搜这一片,看到人别动他,给我打电话,我来。”
“是。”带头的答应一声,身后人陆陆续续打开电筒下了绿化带的护栏。
奕炀脚踩泥地走了几米远,后边警官说这一路的监控还在查,有点麻烦需要时间。
距离车祸已经将近两小时,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奕炀可能等不了警方的监控。
绿化带上来是一整片茶山,茶树整齐得像是被刻画过,每一棵都修剪得恰到好处,像盘在夜色里绿色雕塑。奕炀耐心查看每一个入口,果然在膝盖高的位置发现了血痕。
没干,看着像刚蹭上去的。
走到头,血痕就没了。
茶山背后是一片杉树林,杉树高耸入云,发黄树叶依旧繁密,光线几乎无法穿透。
“乐乐?”奕炀朝沙树林前的一片空旷喊一声。结合兔子的天性,这一片其实是个理想的藏身之地。
手电筒的光线在一片阴影处停留,奕炀的心都会提到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兔子的身影。
但每一次的希冀都破灭在漆黑的杉树林中。
他的呼唤,只有蟋蟀的鸣叫和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做回应,这种沉默和寂静无端怵人。
时间越久,奕炀越焦虑。喉咙发紧,手心冒了冷汗,手电筒也因此滑腻难握。
“乐乐…”他不甘心,一路唤人。
而这一边,乐言在发觉有人进来时,就已经继续往里跑了。
兔子的脑袋转动得飞快,不知道这些人是好是坏,只知道自己不能被他们找到。
一旦被找到,就有可能再出现被那个凶女人拉拽的场面。而且,义城研究所,光听名字就不是一个好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在杉树林中移动,动作冷静,明亮的眼睛里却装满了惊慌。脑袋上吓出的毛茸耳朵微微抖动,努力捕捉任何可疑的声音。
每次风吹树叶的声音都让他的心跳加速,乐言警觉地四处查看,稍微隐蔽的角落都能成为他的临时避难所。
天快亮的时候,杉树林变得更加幽深,只有零星的雾蓝从树缝中洒下。兔子又累又困,有点想念奕炀了。
他想爬树,树很高,即便有人来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兔子爬不来,说不定变成人的兔子能爬。他试了几次,每次扑上去一点点又滑下来。
树干上都是他蹭的血,乐言仰头看着,退开了好几步,“算了,爬不上去算了。”
或许要在这里躲几天,等耳朵消下去,等找他的人放弃寻找……
乐言在一处落叶多的地方原地坐下,拢叶子枯枝盖在腿上,刚准备躺下,老远听到一截枯枝脆响。
“乐乐——”
熟悉的回声在林中圈圈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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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耳朵咻一下竖起来:谁在喊?
作者:你脑公!
(不好意思,我真的有拖延症,怎么治,急!!!)
第41章 我如果抱你,会不会疼…
月影落入错落的杉树林,银色的光转为浅淡的雾蓝,一草一木好似镀了层磨砂,失了光泽保留质感。
天刚要亮的这段时间,是明与暗的厮杀,万物都是见证者,它们紧张得屏住呼吸,所以这个时候,人才会觉得沉闷喘不过气。
兔子好不容易堆高高的落叶枯枝,被自己搅乱作一团。他屈膝跪在地上,两手撑着地,一动不动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奕炀吗?”
乐言呢喃出声,他在问自己。不确定,即使问了也不确定。
乐言的心一直跳得很快,四肢有一道始终挥散不去的麻木,撑地的胳膊会发抖,他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仅汗毛竖起,兔子耳朵尖尖的聪明毛一并紧绷……种种迹象表明,他现在极度恐慌和不安。
这种情况下容易幻听,他现在拥有四只耳朵,幻听的几率更频繁。从滚下绿化带那一刻起,他不止一次听到奕炀的声音。
乐言当时循着声音找,次次都是失望。
“乐乐——”
山风又带来一声。
兔子脑袋顶的兔耳轻轻抖动,像是接收信号用的天线,他直起腰,往前爬了两小步,“是奕炀…”
“乐乐,听到回应我一声好吗——”奕炀已经往里走了很深,回响声惊飞山鸟,振翅的响动也在山里回旋。
正在入秋,杉树林潮气重,掀起落叶的风凉得刺肤。奕炀身体素质好,穿得也不少,即便一路也没走得多热,倘若乐言在这山里,又伤又冻,岂止是可怜能形容的。
乐言耳朵一动,睁大眼睛,连忙爬起来,“奕炀,这里——哎哟…”
兔子拌着自己拖来的枯枝丫,狠摔了一跤,破损的睡衣遮不住什么,胸口被尖锐的枯枝划伤几道血线,他挣扎着爬起来,踢开碍事的枝丫,生怕那抹乱撞的手电光亮,以及熟悉得令人心神安定的声音就此消失不见。
“这里,奕炀,在这里!”
乐言这回真真切切看到了人,嘴巴一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从额头滚落的汗,怎么先从眼睛里跑出来了。
万般的委屈好像存了档,在特定的人面前才会自动读取,这一晚上的委屈攒了厚厚一沓,心酸得哭都来不及。
兔子停在原地,他觉得,再也没有一个兔子变得人能比他可怜。鞋丢了,衣裳被剧烈的摩擦磨烂,成了现在搭在身上的几块碎布。
原来身上这么疼啊。
头痛,肩痛,手臂乃至十根手指头像是躺在针尖上,两条腿木木的已经不属于自己。
兔子一直走不稳路,他想是不是骨头断了…
乐言抬起那双明亮又充满不解与委屈的眼睛,与越来越近的男人目光深深地对上。
他伸手,一下触碰到了奕炀。
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奕炀不再靠近,手电滚在地上,照亮不知名的角落。
“奕炀…”乐言还是不确定这个人是真是假,抬手轻轻地抚摸男人的脸,指尖刚刚触碰到一点,摸到温热的皮肤,心跟着蜇了一下。
乐言小心翼翼再挪近一点,“真的奕炀。”
“乐乐…你哪里疼?嗯?有没有哪里疼?”
奕炀不敢主动碰这只小兔子,尽管光线昏暗,加裙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乐言身上的血迹依旧触目惊心。头上脸上,身躯双腿,到处都有血,像个不知疼痛的血人,如果不是那双唯一没沾血的兔子耳朵,他可能会被这个血人吓一跳。
兔子摇头,主动伸手,一下抱住奕炀的腰身,像个流浪好久的狼狈可怜蛋,揪住了救命稻草,找到了避风港,他埋手嘟囔,贪婪地汲取奕炀身上的味道与温热,“奕炀,我很想你。”
“告诉我,你伤哪了,我碰到会痛的……”奕炀的声音轻柔如风,轻轻地,缓缓流出。
乐乐是只兔子啊,兔子那么脆弱,说话大声点都有可能被吓死……
“没有,没有伤,只有一点点疼。”乐言抬眼看他。这回更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奕炀哭了,眼睛下边有一片湿润,低下头来时,那抹湿润跟着滑落,是热的。
奕警官是哭了,他说不清是喜极而泣还是劫后余生…
奕炀指尖颤抖,划过乐言脑袋顶的毛发,这一处没有血,是他唯一放心抚摸的地方。
他感受到乐言的身体在颤抖。或许不是,或许他才是颤抖的那个人。
乐言动一动脑袋,往他掌心的方向偏,眯着眼睛回应他的抚摸,“奕炀掉眼泪了?”
“没有。”
“有。”乐言说:“你的声音,是掉眼泪的时候才会有的。”兔子用脸贴着,稍微一蹭,揩得一片湿热,“奕炀,你别哭……”
“我…”奕炀掐紧拳,压抑着内心一泻而出的侥幸,从头到尾绷得最紧的那颗神经一松再松,终于喘顺一口气后,才觉得,鱼能畅游池渊是多么肆意。
他以为小兔子没了,以为白读了沈卿那封信,以为辜负了期许。他真的以为那只说不开心就光合作用的天真兔子,在他的眼皮底下丢了性命……
“乐乐,你说啊,到底疼不疼,我如果抱你,会不会疼……”奕炀极力忍耐的哭意越来越明显。
兔子鼻子不由自主跟着泛酸,“不疼,我不疼……奕炀,你别哭…”
乐言不知道怎么办,这比他自己今夜丢了还令兔子难过。
毕竟在乐言眼里,奕炀一直像棵顶天立地的参天大树,屹立群山万壑,没有他会怕的东西,兔子也因为他的强大而更加有底气。
但当有一天,那个坚不可摧的人忽然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在害怕,在哭泣,在发抖,兔子有巨大的心理落差,不知所措的同时觉得心慌作痛,于是笨拙的依葫芦画瓢,揉着奕炀的脊背,他说:“炀炀,没事儿,不哭了。”
“笨兔子。”奕炀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似乎笑了。
“是……”乐言承认,但他只承认一点点。
因为在被那几个人骗出酒店坐上车后,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并且聪明地保持了理智,和敌人周旋,甚至找到机会成功逃脱了……
这样的兔子,不仅在侏儒界,就是在全兔子界都是相当聪明机智的!
不过算了,奕炀在哭,先让着他。
乐言说:“我真的太笨了,再也找不出第二只这么笨的。”兔子抱着他蹭,“你随便怎么抱我都行,我不疼。”
奕炀哪里会听他的,轻推开人,脱了外套穿在兔子身上,捏着连衣帽子的系带,松紧适中打了一个结。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手电筒,没多少电了,开到最大档光线也才刚刚好。
“别动,我看看。”奕炀低头,先从小兔子的手臂开始检查,血多是多,愣是一个伤口也找不到。
奕炀狐疑,看眼小兔子的脸,血迹斑斑一定划伤了。他抬指腹晕开那道血痕,竟然还是没有伤口。
他捏着手电,避开兔子的眼睛,仔细查看别的地方,腿上以及光着的两只脚,无一例外只有血没有伤口。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银戈山,乐言从山林里滚下来,那双沾满泥泞的脚明明流了血,却也一道伤口也没有,那些血液像是凭空出现,像是不属于小兔子。
“乐乐,你……”
乐言抬眸,“你们的伤口难道不是马上就愈合吗?”小兔子小心翼翼地展示自己身上的血迹,抬手搓了搓,用那无辜又委屈的声音说:“伤口自己长好了,但是疼痛的感觉还有一点点。”
“长好了?”奕炀惊讶,意思是确实受伤了,只是……长好了…
乐言嗯一声,“你为什么这一副表情?”他学奕炀意外和吃惊的模样给奕炀看,“这难道不对吗?人类的伤口也是会愈合的,这很正常。”
“对,是会愈合,但是……”奕炀呼出一口气,一把将这只小兔子裹进怀里,更加如释重负地边笑边解释,“普通人类的愈合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会痛,甚至来不及等愈合就失血过多而丧命。而且并不是所有的伤都能自主愈合,那是另一个更漫长的过程,即便愈合也会留下或大或小的疤痕。”
“我好像没有疤……”乐言慌张问:“我会不会很奇怪?”
“没有,一点也不奇怪,”奕炀说:“你是被天也偏爱眷顾的人,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乐言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轻轻地扇,似乎害羞了。
“真的吗?”兔子说:“但好像,奕炀你也从来不觉得我奇怪,我有耳朵还长尾巴,你根本没遇到过第二个这样的人,但是你习以为常,你不介意我是侏儒兔,你还说我是被天也偏爱眷顾的人,你温柔的像沈老师的手,他偏爱我,你也是,偏爱我的应该不是天,是你们。”
“好,我背你,咱们回家。”奕炀的声音轻轻传入兔子耳中,带着一丝疼惜。
他欣然接受乐言对他的一切评价,也没有反驳的必要,兔子的感受往往最直观,爱憎分明。
乐言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有一份天真无邪,即便才经历过生死攸关的逃亡,他还是能慢悠悠地安慰别人,心大,不记仇,这样的小兔子,怎么舍得让他受委屈。
奕炀蹲下来一点,等乐言自己爬到背上,他把手电筒交给乐言保管,“注意照脚下,一不留神我们两个都要摔跟头。”
“是!”乐言晃着腿答应,开开关关手电筒试亮度,另一只胳膊圈着奕炀的脖颈,他调完好好握着手电,身子趴下来枕着奕炀的肩。
兔子想和奕炀说话,于是问:“为什么你能这么精准地找到我?因为心灵感应吗?”乐言捂着心口,感受自己的心跳,“如果是的话,那太神奇了,我也想学这个本领。”
“学…心灵感应?”奕炀微微偏头,撞见乐言满面的求知欲望,既无奈又想笑,他说,“让我想想怎么和你说。”
“很难吗?”乐言追着问,但立刻坚定接了一句,“我要学。”
奕炀:“这个词类似我们常说的直觉,预感,第六感,是一种魔幻的传递思维和感觉,我想应该不能当作一种本领来学。”
“为什么?”
奕炀:“神秘主义色彩的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比较广泛和主观,或者说是一种…一种超能力?”
“啊……”乐言似懂非懂。
“但其实,不把它当本领,只当做一个词,它会很浪漫。”
乐言偏头,趴在背上,这个角度只能看看奕炀的侧脸,小兔子水汪汪的眼里有疑问,“怎么浪漫?”
“人类的心灵感应常用爱做前缀,人的大脑活动会产生电磁波,这些电磁波在某些时候会被他人感知和接收,再结合心理层面所解释的心灵共鸣,所以,有爱的两个人,往往不需要五感就能意会对方的意思,这种默契是浪漫,也是心灵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