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保护废物—— by贰两肉

作者:贰两肉  录入:01-07

搓得认真仔细。手背,手心,手指,指缝,最后是指甲的缝隙。
这里很难洗,指甲短的话根本抠不干净塞在最里边的泥。
乐言扭头逡巡,挪步捡了一段枯枝,折断最细的一截,一点一点地剔。
这期间,又一只飞鸟误食被实验试剂毒害的软虫,只见它翅膀扑腾,从空中坠下。
树叶骚动,哗哗声不断。乐言都听到了,只是现在,他需要一件事一件事地完成。云层退散,太阳即将掠过树梢的时候,乐言把他的手和脸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他起身避开飞鸟温热的尸首,饱饱地吸一口混杂塑料焦熏以及动植物腐烂后,腥臭的空气。
他记得这是老师说的生命第一要素,人类的保护神。这种说法在乐言从一只兔子放大成一个人类后仍旧不能完全理解。
他环顾四周,纯净的黑眸亮亮的,想起半月前刚从废墟里爬出来,特别像这个没见过世面的笨蛋。
对所看到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光花在呼气吸气这件事上的时间就有半小时之久。当时他想具体空气在体内流动的感觉。
半晌才得出结论,有一种淌在自由的汪洋里肆意飘飞的快意。
乐言围着废物坑看了一圈,心里默默感慨,如果没被污染,这里的空气其实比人类生活的城市要新鲜很多。
他其实还想摸一摸形状多样的树叶,上面有他熟悉的味道残存,但附着的脏污使他望而却步。
手不能再弄脏了,很难才洗干净的……
于是,乐言只是微微弓腰,看着裹在污浊中的翠色。
这一片有一只死去的蚂蚁,这一片有两只。这一片是翻身的瓢虫,这一片是折翼的飞蛾...
都死了。
乐言恍惚意识到,他当时能顺利地爬出废墟坑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距离炸毁的实验室太近,放眼望去,喷溅的实验废物无处不在,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将所及之处灼得焦黄。
这些都是有毒的,之所以乐言没事,因他体内流淌的有一部分正是这些五颜六色的液体。
理论上,乐言是人类,又比人类更坚韧。
前一天奕警官说有关银戈山事故的新闻,乐言特意用手机查了。报道说,建在地下五百米深的这个实验室是用来研究癌细胞生长的。
分明是研究兔子!
太阳升至头顶,腐臭味四溢,怕搜救团上来,乐言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光晕中,准备离开的乐言回首俯瞰这个巨坑,已经分辨不清升降台的具体位置了。
黄泥盖了厚厚一层,靠右手边似有似无弯曲的铁管,那应该是升降台的扶手。
乐言看了许久,第一次拥有类似人类的情绪——难过。
银戈山的顶点,地下五百米深的实验室里,埋着一位他很舍不得的老师——沈卿。闫闪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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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言拍拍胸脯:坚强的兔子从来都是自己哄自己!
作者还有还说:七夕快乐哟。听从意见,和隔壁岔开更新,这样每天都有更新可以看嘻嘻嘻,所以兔子明天还有哦。白白。

直升机螺旋桨的噪声不绝于耳,扫过之处的树林,枝丫压得几近折断。
共有两批人上山,市研究院的博士和城北刑警大队,分两路进发。
雨水大量蒸发,蒸腾的气体湿热扑面,闷得爬山的人难以喘息。又往上爬了百来米,研究院的女同志累得头晕反胃,提议道:“周博士,歇一会儿吧?”
一行十余人,同一个研究小组,领头的科学家叫周作伟。
他一把年纪了,也有点吃不消。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岩头坐着,放下手里的木棍,抹了汗。
学生递来矿泉水,说:“奕警官那边打电话来说西山没找到,他们正在过来和咱们会和的路上。”
“他们要过来了?”周作伟眼皮跳了一下,水也不喝了,起身催促道:“不能休息,不能休息了!一定要在他们来之前,抵达地下实验室!”
众人继续赶路。
递水的学生上前搀着周作伟,好奇地问:“博士,上面真会有兔人吗?”
地下实验室具体研究什么,现在除了周作伟,再没有别人知道了。
这是秘密,振奋人心的秘密。
“有。白色侏儒兔,体形偏小,包子脸,耳朵比一般侏儒兔要长一点。”周作伟眯缝着眼,思绪悠忽之间横跨群山,尽可能地搜刮脑中有用的信息。
他说:“这只兔子反应慢,比别的实验兔看上去更木讷些,但是有极强思考能力,是最与众不同的。三年前的那场实验,只有它一只成功了。”他边说,忍不住笑了,“这是人类迄今为止最伟大的科研成果,是科学奇迹啊!”
周作伟虽没参与银戈山的地下实验,但每个月关于这项基因实验的研究报告都会准时放在他的桌上。
也就是说,除了死在实验室的科学家们和或许存活的编号R133的兔子,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这项藏在地底的禁忌实验。
周作伟想秘密接手R133的实验研究,说不定还会有更惊人的发现。
山顶给人一种近在咫尺的假象,他们闷声不吭爬过三个陡坡。一名男学生累得不想动,终于问出自己的好奇。
“博士,如果真被刑警队的人先找到R133,会怎么样?”
他们以挽回实验损失为由才得以一同上银戈山,如果被公家的人先发现R133,很可能会往上交。即便是犯罪,一整个实验室的科学家全遇难了,死无对证,追究无门。
何况,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兔人的存在。
周作伟喘了口气,说:“别怕。连我也不知道R133现在会是什么人类模样。他身上的谜题一旦解开,将是人类一个又一个里程碑。或许他还埋在废墟底下,所以我们必须先到山顶。”
雨水在山里浸泡了几天,原本能够攀爬的石板长满了青苔。乐言上次就是被这些青苔滑倒,一路顺着斜坡滚下去的。
他长记性了,时刻注意脚下的每一步。
“黄色信封,黄色的信封…”他边走边念,那个信封他看过一眼,黄皮,上面盖了实验室的红章。
雨应该淋湿不了,信封是皮质的,封口很严实。
“周博士,到地方了!”
突如其来地女声传来,嘹亮无比。乐言也听到了,并且觉得近在咫尺,脚下的步子一下就乱了。
搜救团的人也来了?
乐言对‘博士’两个字特别敏感。他还是一只侏儒兔时,稍微年轻点的学生整天博士来博士去,实验室里那么多博士,有时候乐言都分不清他们在叫谁。
这个人也是博士……难道是奕炀电话里要协助的对象?
不管怎么样,除了沈老师以外的所有博士,乐言都莫名畏惧。他大步往山下去,沿路的青苔越来越薄,乐言一个放松警惕,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一路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西山头,刑警第二中队从半山腰前往银戈山。
“老奕,你说周博士是不是在耍咱们?实验基地具体位置都靠蒙,到底西山还是北山,我不信那沓资料上没写。”
说话的是白微,队里的导员。他口中的老奕正是他身侧步子迈得极大的人。
江北市刑警第二中队队长——奕炀。
“兴许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奕炀脚下的靴子附着厚厚一层黄泥,多走几步就如同踩高跷一般举步维艰。
他时不时就提醒后边的警员注意脚下。
回过头来,揽着白微的肩说悄悄话:“问题肯定是有问题,越了这个坡咱们分两路,老裴在另一面接应你,带两个兄弟一起,别破坏了现场,等我们来。”
白微嗯了一声,“我说你怎么这么听话,原来早准备了这一手,我等下就——”
话未说完,他们右手边的斜坡一阵枝叶骚动,还以为山林野兽要冲出来了。
下一秒,滚出来一个人。
“哎哟!”
摔疼的呼声轻轻的,不偏不倚坐在奕炀,白微二人面前。
乐言也吓了一跳,不知所措抬脸看。
深山老林里,一次性见这么多穿着一样的人类,他不仅眼花缭乱,还有点紧张……
他摔蒙了,慢吞吞爬起来,不知道需不需要解释,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上面有一段长青苔的石头路,很滑,我掉下来了……”
说完才看见奕炀……
白微皱眉琢磨他。
滚下来没穿鞋,估计半路滚掉了。穿的白衬衫沾满黄泥,脸颊上也有一些,不显得脏,白白净净有股稚气未脱的纯。
队医和副队在另一条路等着,奕炀有点经验,蹲在乐言面前,检查伤势,问:“你怎么在这?”
乐言细皮嫩肉处处有划伤,特别是那双沾满泥巴的脚,血混着泥有些狰狞。乐言却是一副不疼不痒的模样,缩着手,支支吾吾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才算是解释了吧……
奕炀没听清?乐言实诚地再说一遍,“上面有一段长青苔的石头路,特别滑,我没注意,掉下来了……”他想站起来,被一堆人类看着,压迫感太强了。
“你先别动。”奕炀问他有没有哪疼,乐言摇头,他不信,轻轻碰乐言有可能骨折的关节问疼不疼。乐言还是老实地摇头。
奕炀想,摔下来没磕着脑袋吧……都伤成这样了。
他脱了有点硬的外套让乐言先套上,袖子一撸弯腰把人抱了起来,“以免骨折造成二次伤害,我抱你走。”
这种举手之劳已是家常便饭,于情于理都是他应该做的,奕炀没觉得有什么。兔子不知道啊,感激涕零,觉得奕炀是这堆人类里面人情味最浓的一个。
“谢谢你。”乐言裹着外套,在想怎么才能为自己找个来银戈山的好借口。他偷偷仰下巴看了奕炀好几眼,脸红心狂跳,说:“周博士,我和周博士他们一起来的……他们已经到山顶了。”
“你是周博士的学生?”奕炀有点惊讶。
乐言垂下脸,却藏不住透红的耳朵。
他并不知道周博士是谁,问题的关键在于他和奕炀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也要见,这个谎他不敢说…
“不是,只是一起上来。”乐言学会了模棱两可地回答。
白微后知后觉,“你们认识?”
奕炀好笑说:“昨晚那个小跟踪狂,就是他。”
“我才不是……”乐言皱眉,不高兴了。
走了一大段后,白微说:“我来抱会儿,你歇一歇。”
看他伸过来的手,兔子心里非常地拒绝。他不知道人类是怎样建立信任和获得安全感的。作为兔子的他,是通过细心的观察和一次次心理建设才接受了奕炀。
可这又能怎么样,在偶尔很强势的人类面前,兔子根本不敢反抗和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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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言:奕炀应该不会把我给别人抱的吧...

第5章 我的个人隐私
乐言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皱着眉头的,白微伸手来抱,他微微把脸往奕炀怀里缩,不留痕迹的拒绝了,接着嗫嚅道:“我想下来自己走,我自己可以走。”
如果现在不找机会离开,等下到了山上,和那个周博士汇合,乐言的谎就瞒不住了……
“队医在前面的岔路,她先给你看看伤,能走我再放你下来,可以吗?”奕炀看他一眼,再瞥一眼寸头,魁梧,面相不那么和善的白微,说:“就我来抱吧,省得折腾,不知道他有没有伤着骨头,一会儿给他弄疼了。”
“对。”
只有乐言附和奕炀的话。
诚恳的,欣慰的。
白微就此作罢了,抱着手臂时不时看他一眼,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乐言却觉得无比心虚。
心虚之余不知道怎么替自己开脱,于是把脸别到另一面逃避现实。
十分钟左右,乐言听到了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大概又走了五六分钟,在林间的岔路口等的一队人迎了上来。
乐言这回再不愿,也得配合队医检查。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转着眼珠子悄悄打量更多的人类……
队医是女人,警服里面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她简单给乐言捏捏碰碰,说:“骨头应该没问题,有点外伤,消下毒就行。”
奕炀说:“他的脚呢,看着挺严重的。”乐言肤色太白了,沾了泥衬托得更白,只要一点血就足够吓人了。
队医拧开一瓶矿泉水冲干净乐言的脚,发现大片血迹只是脚背划伤的一道口子所致,不深,稍微消毒,贴个创口贴就能好的程度。
奕炀又说:“他是从山上滚下来的,脑袋呢,有可能摔着吗?”
队医凑近了检查,没发现外伤,“没事,不过保险起见,回去做一个脑部CT。”
这期间乐言一个字没敢说,让伸手伸手,让抬脚抬脚,乖巧的不像话。
他没鞋,队医从身后人的背包里拿了一双黑色雨靴,递给他,“有点大,但总比光脚好。”
“谢谢。”乐言蹬上鞋,接过湿巾抹干净脸上的泥。
奕炀这会儿在旁边吩咐事,乐言眼巴巴看着,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跑。
他边想边实践,踩着大筒靴后退了好几步。
奕炀给他套的外套有点太大了,乐言的手深深得藏在袖子里,衣摆长度一直到了大腿。
他现在特别像偷大人衣服穿的侏儒兔……
作为人类,乐言并不觉得自己在男人堆里有多矮,起码在标准水平,怪就怪奕炀太高了,他比队里所有人都高!
乐言叹气,转了个身,迈腿决定使劲儿跑。
奕炀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估计要下雨,你和我们一路比较安全。得上去和周博士他们汇合,无故丢了个人肯定会很担心。”
乐言:“我想……”
想自己走。
但乐言心口不一,鬼使神差地点头:“哦。”
白微和队医一路往另一边,而乐言被起鹅群幺五二二七五二八一欢迎加入迫走在奕炀的右手边。本来一路都没说话,乐言这才能够专心致志地走路和寻找那封信的下落。
奕炀兴许是发现衣服太大了,走起路来不方便,便抬着乐言一只胳膊帮他掖袖子,问道:“你刚才已经去过山顶了?”
“去过了。”
一只手结束,乐言把另一只手递给他,“山顶有一个大坑,周围都是实验试剂的残留,有毒,上去的话得戴口罩。”
“有毒?”
乐言:“也许有,也许没有…”
那些毒素对乐言不起作用,但已经毒死了周围的一切活物,他不知道普通人类和别的动植物有多大区别,所以还不敢肯定。
“你们在找什么?”奕炀又问,这回他给乐言扣上外衣的扣子。
起风了。
“找……”乐言心里又开始生气了。
这个警官好像只是假装对他好,心里一定知道点什么,说不定现在在试探他,他如果说了假话,那么别在奕炀腰间的手铐,就会铐在他的手上!
“嗯?”奕炀见他欲言又止,继续问:“是不是在找兔子?”
果然,兔子更生气了。
“还不知道真假,我也只是随口问问。”奕炀说,“你能和他们一个队伍,肯定知道的比我详细。”
“大家都知道地下实验室研究的是兔子吗?”乐言问。
“那倒没有,是我……猜的。”
“为什么猜兔子,不猜猪,狗,牛……万一是羊呢,小白鼠也很有可能。”
奕炀爽朗笑了几声,勾着他的肩膀,解释说:“每年送上山的兔子起码上千只,不是研究兔子,还能研究什么?”
“哦。”
原来如此。
奕炀问他:“住在誉华府之前,你住在哪里?”
兔子一愣。这也是职业习惯吗?动不动就用审讯人的方式来问问题,使得他不敢不回答。
他多看了奕炀好几眼,特别有骨气地说:“这不是审讯室,而且你问的这个问题属于我的个人隐私,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那你住的这套房子,是你自己或是家人买的,还是租来的?”
这套房子是沈博士的私产。沈卿给乐言背包的时候,里面除了那封信,就是用黑色塑料袋裹缠的各种身份证件,每一样都有标注使用说明,还有一把脆响的钥匙。
钥匙扣系着一张吊牌——誉华府A区6栋401室。
老师说过,出来后不能和任何人提起他的名字,会招来麻烦和危险。
乐言一想就怕死了,和奕炀干瞪眼。
“家里人买的。”奕炀帮他回答,“这几年,我可没看到那栋房子招过租。”
这个警察简直太恐怖了,在他面前就像没穿衣服一样!
被奕炀用胳膊压着肩,乐言又总是分神,差点把鞋子走掉了。他弯腰躲开奕炀手的同时,把陷进泥里的鞋拔了出来,脚趾扣紧以免再掉。
就是这个弯腰的动作,他瞥见斜坡的草丛里,一抹若隐若现的黄。
打了一声响雷,后面的队员开始发一次性雨衣,乐言趁这个间隙往斜坡上爬,伸直手,够到了信封,然后做贼似的捏成一团急忙揣进兜里。
奕炀看到了,但没说什么,等他自己回来把雨衣递给他,“打雨点了,快穿上。”
“嗯。”乐言的心砰砰砰直跳,他吸气吐气,默默劝自己不要紧张。
信都找到了,就不用跟着再上山了吧……
乐言无奈。
因为他意识到,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奕警官是不可能放他一个人离开的,即便是偷偷地跑,乐言寡不敌众。
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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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为什么奕炀总想窥探我的隐私!

第6章 妨害公务罪
山沟有水,断层形成了小瀑布,淌下来的水颜色偏深,像自助饮料桶里装的可乐,一截黑一截白。
乐言觉得有必要和警官们说明,这些发黑的物质到底有多危险。
可现在,他需要担心的是自己。
对于身强体魄的警察来说,踩着粘鞋子的黄泥爬山是一件小事,但对穿着比自己的脚足足大了两三码的鞋子,脚上还有伤的乐言来说,简直举步维艰。
鞋底附着的黄泥越来越多,他不仅抬腿费劲,基本走两步就需要拔一次鞋!
兔子在这个队伍里拖了后腿,一个人不知不觉落在最后头。
只是看上去比较可怜,这仅仅是乐言的一个计谋。
如果警察们能够以大局为重,抛下拖后腿的他,那么他就不用再跟着上山,谎言也就不会有被拆穿的风险。
乐言为自己的‘冷处理’感到沾沾自喜。于是,迈出的右脚,再次陷进了泥坑里。比前几次陷得更深,他很用力才把脚拔出来。
鞋还陷在泥巴里……
好像有一点过分了。乐言皱眉,盯着不争气的筒靴。
如果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即便是搜救团丢下了他,他也不能很顺利地下山回家。说不定还会碰到处理完事情,下山回来的警察……
这还不如直接滚下山来得快!
“你在看什么?”奕炀在乐言开始努力拔鞋的时候折回来了,扶着他的一只手臂,帮他保持平衡。
“你怎么回来了?”乐言抬头,瞅了一眼前方,提醒道:“你的队友已经在拐弯了。”
“是我让他们先走的。”奕炀拔出泥里的筒靴,在手边的树干上‘哐哐’摔了两下,鞋底的泥打下来不少。
乐言愣住,其实是吓着了。
经过半分钟的分析,兔子觉得奕炀现在的行为,有80%的可能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计谋。虽然还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举止却已经在为揍人做练习了!
先遭殃的,竟然是那棵树……
在波及自己之前,乐言先为自己类似搅屎棍的行为开脱:“这双鞋有点麻烦,它很大,我每一步都像愚公移山。”
“愚公移山?”奕炀忍着笑,给他换了另一只鞋,重复刚才的动作把泥打下来。
还是那棵树,声音更响。
揍人手法逐渐娴熟了。兔子暗咽口水。
奕炀说:“愚公移山比喻的是坚持不懈的精神,你,恰恰相反。”
“我说的仅仅是愚公移山的动作。”乐言搜肠刮肚,也没能找到合适反驳的词汇。
另一只鞋奕炀没当时就给他穿上,而是弯腰把人扛起来,走到相对干净且夯实的石子路再放下。
兔子还在纠结挣不挣扎的时候,单腿踩在地上,看迷茫样子,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鞋子摆在他面前,奕炀略微严厉地说:“你不准故意再往泥巴里踩,被我发现,你就是妨害公务罪,关你进局子。”妍陕听
乐言才不怕!
“刑法第277条规定的妨害公务罪,是指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的行为。”兔子理直气壮地说:“里面的罪行无论哪一点我都不符合,如果你擅用职权把我关起来,这也是犯法的!”
奕炀忽然觉得他特别有意思,但还是故意严肃着脸:“记得这么清楚?”
能不清楚嘛……
乐言进过局子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犯了法,于是昨晚在上山的路上,一边爬一边背《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仗着过目不忘的好记性,全记住了。
事实证明这样的做法只是看上去比较蠢,用处还是很大的。毕竟有一个忽好忽坏的警官邻居,适当掌握一点法律,不至于轻易被’关局子’三个字唬住。
“你会滥用职权吗?”乐言问。
“你都说是犯法,我总不能知法犯法。”奕炀说:“但你故意制造麻烦,拖延上山进度,总不是我冤枉你吧?”
“你没有证据。”乐言悄悄瞪他一眼,“我也没有故意制造麻烦。”
“从刚才开始你就故意往泥巴里踩,弯腰拔鞋,一次就要磨蹭两三分钟。可这一段大部分都是石子路,想踩进纯泥巴里,不那么容易。”
乐言只有一点点心虚,表情控制得非常好,“我不是你们队伍里的人,即便制造麻烦也是给自己制造,和你们没有关系。”
“我们在这里遇见并且救助了受伤的你,有义务对你负责,直到你安全为止。”奕炀看着他,这个时候的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严厉了,他说:“如果你觉得脚痛,走不动路又不好意思说,我可以背你。至少在今天,你自己偷偷跑不了,我们也不会丢下你。”
乐言就知道,全部都被看穿了。
人类需要台阶,兔子同样也需要,他装模作样揉揉膝盖,说:“脚确实很痛,走不动。”
奕炀二话不说弯腰背他,走路步子迈得很大。乐言磨磨蹭蹭拖延了好久的路程,被他十分钟之内就赶上了。
同时也到了山顶,和所谓的周博士会合。
奕炀把人放下来,“你记得去和周博士报平安,一会儿会有架直升机抵达山顶,你要实在难受,就先送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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