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持心里乱糟糟的,他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只能疯狂地喝水,试图稀释它们。
过了一会,传来一阵脚步声,杨持立刻转过头。
“怎么,杨持哥,这么失望?”许清方笑呵呵。
杨持也笑呵呵:“哪儿能呢?”
“清方,忙完了?”海鸣立刻站起身,瞟到了许清方手里的袋子,“你给我买的吗?”
“你想得美。”许清方脸上笑意不改,“奶茶店做活动,买一杯送一杯,我一个人喝两杯。”
“胖死你!”
“胖死总比饿死强。”
海鸣和许清方闹了一阵,总算把喝的抢到手,两个人临走了又问杨持:“要不要一起?”
杨持望着紧密相依的两人,又看了看傅掩雪所在的教学楼,摇摇头:“不了。”
傅掩雪从小到大,冰雪聪明,成绩拔尖,傅家原本想把傅掩雪送去国外,连学校都选好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傅掩雪临了拒绝了。
杨持对那天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他正发着烧,迷迷糊糊听到了门锁响动,然后又安心地闭上眼睛。除了他自己,唯一有他公寓钥匙的只有傅掩雪。
杨持记不清傅掩雪坐在自己床边说了什么,大抵不是什么好话。他比谁都了解这孩子的性格,就连傅掩雪的亲哥都说杨持和傅掩雪的关系,甚于自己和傅掩雪。
杨持记得傅掩雪当时的表情很差,少年挂着一张脸,再好看的模样都让人不敢靠近。可在高烧之中,他也是笑,笑着打趣说傅掩雪总是这样,不给别人好表情,以后怕不是没人敢喜欢他。
然后呢?
然后傅掩雪愤恨地掐了一下他的脸,嘴上不饶人:“怎么不把你烧死了算了。”但还是把杨持扶起来,给他把退烧药送服下去。
杨持小时候生活在山里,后来救了随父进山调研迷失在森林的傅掩雪,傅家为了感谢杨持,将其从山里接出来,若是忽略六岁的年龄差,也算得上是一种“竹马竹马”。
自打失去父母后,杨持更是把自己的感情全部用在傅掩雪身上,对方天之骄子没人敢欺负,现下又多了一个杨持在身边体贴入微,叫多少想往傅家挤的人都眼红不已,私下里对杨持的出现百般编排。
杨持对那些不中听的话从不放在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天一睁开眼睛,心里想的就只剩下傅掩雪。傅掩雪对他而言,重要性甚至超出他自己本身。
“……感觉怎么样?”
傅掩雪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碗粥,温度刚好,就是味道不太友好。
杨持心里温暖起来:“你做的?”
少年时期的傅掩雪脸上一红:“别废话。”又说,“你管谁做的,你就说好不好吃?”
“哦——”杨持拖长了声音,他盯着傅掩雪看,“不好吃。”
傅掩雪立刻焉了,动手要去抢:“不好吃你还我。”
药物起作用,杨持脑子清醒不少:“给了就是我的了,我们小雪也学会出尔反尔了。”
“不好吃你还留着干嘛?”此时的傅掩雪显然没有在人前的骄矜冷漠,皱着一张脸,简直气急,“杨持,你自己去点外卖,点一千家一万家,就是不准吃这碗了。”
杨持忽地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我的小祖宗,我只说不好吃,我没说不爱吃啊。”
傅掩雪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杨持,许久后,方才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是是是。”杨持顺着傅掩雪,“我油嘴滑舌,小雪一本正经。”
“你就不能闭嘴。”傅掩雪长眉微蹙,“生病了还这么不老实。”
杨持不说话了,乖乖地把剩下食物用完。正准备把碗放在一边,傅掩雪从他手里接过去。杨持一愣:“等会我来吧。”
傅掩雪蔑了他一眼:“瞧不起人?”
话都如此说了,杨持没有拦着的道理,等到傅掩雪从厨房去而复返,他的精神也振奋许多,最近身体削颓,想必也是没怎么吃饭的缘故,当然,还有一点……
“你什么时候去国外?”杨持问完,眼神从傅掩雪身上挪开,望着头顶上的吸顶灯,“你大哥把手续都办完了吧?”
“……”傅掩雪没说话。
杨持也沉默着,片刻后,又苦笑道:“我知道,就这几天吧,时间我都算好了……我想我还是不送你了,你看我这几天高烧不退的,别再把病气传给你……”
“我不去了。”
时间凝滞。
杨持立刻扭过头来,那动作显得十分滑稽,但他的心仿佛又被敲响了。
“……你说,你不出去了?”
杨持呼吸的节奏被打乱了,似乎想把脑子里一切迷糊的浊念排空,只留下傅掩雪的模样。
“嗯。”傅掩雪静静地看着杨持,男人额头上的退烧贴是如此醒目,甚至到了好笑的地步。
可是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如果不是杨持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他不知何时才能认清自己的心意。
作者有话说:
持哥出山的if线,目测有点长,后面还会更。雪持宝宝,七夕快乐,一直幸福。
第38章 你是哪门子朋友?
直到孩子们被妥善安置到酒店里休息,杨持依旧处在一种模糊的、轻飘飘的状态里。
石杏已经预定好了晚餐,就在酒店的十层大厅。
孩子们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多是逢年过节,亲戚们凑在一起,找一个馆子吃一顿。白色挡风门帘早就沾上了油渍,老旧但耐用的土黄色大圆桌上,还有不知道哪个孩子留下的痕迹。
孩子们从未来过这样装潢精美的地方,自然免不了新奇,一进大厅就鸟儿出巢般兴奋地到处飞,仿若踩着的并非昂贵的地板,而是生机盎然的草原。
石杏正在为完美完成工作而满足自得时,杨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石,我不是在做梦吧?”杨持犹豫地问。
“当然不是。”石杏说,“你也去陪他们玩一会儿吧,杨持哥。”
“我不是说这个。”杨持顿了一会儿,道,“真的是掩雪安排的吗?”
无论傅掩雪出于什么心情帮他,客观上就是帮了他和孩子们一个天大的忙。杨持的心像一个火球,只要一想起傅掩雪就能让整个身体都烧起来,不仅是火热,正像是知名的灼烧。
可能……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给他丢人?
杨持不太确定,但依然想从石杏这里获得一些蛛丝马迹。
石杏只是摇摇头:“哥,我就和你交交心吧。我虽然在小傅总身边一年了,本职工作也尽心竭力没有出过岔子让小傅总不开心,但是,若是问起他这方面的想法,我也是一概不清楚的。”他看着杨持迷惘的表情,叹了一声,“恐怕你不知道,傅总从来不摆架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很好接近。傅大少有时候都不能猜到小傅总的心思,何况我呢?论起亲疏远近,除了傅家人,你就是离他最近的人了。”
自己竟然是离傅掩雪最近的人?
杨持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因为石杏没有任何欺骗他的必要。
“杨持哥,你比我大不了多少,我也把你当哥哥看待,所以现在,我不是以小傅总的助理,而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想对你说一句话。”石杏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小孩正在冲他们好奇地看过来,石杏冲他们挥挥手,压低了音量,“——‘论迹不论心。’你不管小傅总心里想的是谁,他只要在客观上对你好,又何必纠结心里那点没用的位置呢?”
杨持望着不远处,孩子们已经乖乖地坐在桌子旁,服务员们微笑着给他们布菜。
“你说的很对。”他声音很轻,脑海里不合时宜想起傅掩雪那晚上的话——他脸上显示出一种极为怪异的表情,悲伤,坦然,自嘲。“……作为成年人,的确应该学会取舍,学会从春秋大梦里醒过来。”
孩子们一共来了四个,两个高中毕业,两个初中毕业。杨敏敏性格外放一些,充当的是领头羊的角色。就连想见见杨持这个想法,都是小女孩提出来的。
杨持没什么胃口,但依然陪着孩子们用餐。听着敏敏讲着最近发生的趣事,心境开阔了许多。
到了晚上,石杏又把他们带去了游乐场。
杨持来到这里小半年,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初夏的夜晚,四处都是成群结队的小孩或者是亲密和睦的一家人。孩子们不消说,惊喜地睁大眼睛四处看,五彩的灯光仿佛能铸就起一场场幻梦,这里的风景限时供应,华丽,却迷人眼,和山里的风雨花树全然不同。
“这也是掩雪安排的吗?”
“嗯。”石杏说,“小傅总向来心思缜密。”
杨持望着不远处的摩天轮,想起来柳姨翻出来的那张傅掩雪的旧照,正是在那座摩天轮下的喷泉前拍的。摩天轮依然还在敬业地转动着,喷泉亮起了斑斓的水柱,拍照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仿佛过往的故事早已经被冲刷到不知去了何处。
但是……
但是……杨持知道,这里是傅掩雪来过的地方,无论他们错过多少次,也总会在时空的擦肩而过之下,短暂地相遇。
石杏和几个保镖陪着孩子们去玩耍,杨持倒是拒绝了,他说想要放松,随便走走。
这是自打来到大城市以后,难得可以放空大脑的时间。
周围的情侣们成双成对走过,杨持看着他们的背影,又默默收回了目光。
他坐在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里,微微闭上眼睛,凉风送来阵阵花朵的清香。
——但很快,这份静谧被打破了。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道歉!”5D体验馆前,聚集起越来越多的人,只听到一道尖锐的男声还在喋喋不休,“我给你说,我对象身体不好,要是被你这么一撞撞出毛病来,你负不起这个责!”
杨持长得高,位置又正处在两人身后,自然能将场景全部收入眼中。
即便是在昏暗的路灯下,被指责的男人依然好看得很突出,只是表情看上去……非常冷淡。
不是带着高高在上的蔑视,也并非带着审判他人的厌恶,而是最令人火大的、事不关己的冷淡。
这个人,有点眼熟……
杨持来不及细想,就见斥责的男子大为光火,上前就要推搡,但却因为身高矮了一截显得格外滑稽:“要么现在给钱,咱们这事儿就算结束。要么我们现在去医院,到时候的花销还是要算在你头上。你自己看着办!”
说正说着,身旁戴帽子的长发女友配合着咳嗽了起来,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四周顿时议论纷纷,有指责男子太过暴躁的,有让漂亮青年服个软给钱了事的,还有抱着爆米花路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人群是越来越壮观,可处在视线中心的青年却依然是一脸兴趣缺缺的表情。
在一桩突如其来的事故之后,不及时为自己辩护的一方,自然会被打上过错的标签。原来还为青年说话的人,也在青年的冷漠态度下转移了想法……
实在是傲过头了吧?难道真的是他撞了人又不肯承认?
男子气得满脸涨红,说着就要报警,却见青年眼神在对方的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总算是开了口。
“我没钱。”
空气短暂地凝滞了。
“我没钱,你报警吧。”青年似乎很无所谓,表情淡淡的,看着男人身边的“女人”,“我也很想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不经撞?”
人群哗然。
没想到搞了半天,竟然撞到的是个男的?!
男人自然也不曾想到今天碰到了个硬茬,他原是和男朋友吵了架,约着对方来游乐场和好,正巧出门时和青年相撞,为了显示自己的气概,不顾三七二十一就要出头。
这下倒好,头是一个没出,脸倒是丢大了,心中更是恼怒,扬起拳头就要向青年砸下。
“……等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所有人转过头,一个高个子男子冲进了人群,从包里掏出两百块钱,塞到男子手上,“别生气,别生气,都是出来玩的,生气伤和气。”
“你谁啊你?”男人十万分不满,“我们的事情,你来插什么手?”
杨持心中惴惴,面上却微笑道:“这是我朋友,朋友的事不能不管。”
“你朋友?”男人捏着钱,狐疑地打量杨持,又打量杨持身后的青年,现在看来,那个青年是不愿意道歉了,但眼前这个还算是打算给台阶,他原本就只是想给对象出头,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那你替他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了。”
杨持心里松了口气:“我知道,这件事就是个误会,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稍有不慎磕磕碰碰的也是正常,再说,我朋友也不是故意的,他没那个心思。现在既然大家都说开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话都说到这里了,况且杨持还给了钱,再纠缠下去就是这对情侣的不对了。
男人自然不傻,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个会说话的。”又瞄了一眼另一位“当事人”,对方依旧还是那个不冷不热与己无关的表情,“让你朋友多学学你吧……什么人啊。”
“嗨,每个人性格都不同嘛……”杨持笑着打圆场,看着两个人走远,周围的人没看到好戏,慢慢地就散开了,只剩下一些若有似无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青年的脸上。
“‘朋友’?”待众人散开,青年总算是给杨持一个回应,“我没有朋友,你是哪门子朋友?”
杨持从容道:“单方面朋友也算朋友吧。”
“直说吧,什么目的。”青年双手环臂,眼神冷酷,“你不要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感谢你。你刚才给我解围,简直多此一举,我并不需要。”
杨持心里咋舌,安盈说的话真是不假,这位天才果真是脾气古怪,教人难以应付。
“我没什么目的。”杨持呵呵笑道,“不过如果硬要说‘目的’的话,我现在已经达到了。”
青年不做声,示意杨持继续说。
“我应该叫你‘Y’先生——对吧?”
易寻笙冷笑一声:“向风画廊的人?”
既已点出身份,杨持不用再寒暄,大方承认道:“是的。”
易寻笙蔑了杨持一眼,转身就走:“那你可以走了,回去转告杨舒景,我既然能拒绝他第一次,就能拒绝他第二次,不要再派人在我身上下功夫。”
杨舒景?
杨持刹那间隐隐明白了什么。
如果这个Y先生最开始答应签约,却又临时毁约,大抵是因为杨舒景开罪了人家。从上次杨持在小区苦守一下午都见不到一面,到现在对方的态度如此坚决,原来都是有迹可循,看来杨舒景把对方得罪得不轻。
也怪不得,杨舒景要把这件事丢在他身上。
借刀羞辱他罢了。
“……我不是杨舒景那边的人。”杨持跟上去,“Y先生,我们可以谈谈吗?”
之前和孟堪见面,杨持选择了第二条路,原本以为见到Y还需要费些功夫,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在游乐场看到了对方。杨持不是傻子,这是能和这个性情乖僻的天才搭上话的好时机,他不能再错过。
如果这次错过,之后想要见对方,怕是难上加难了……
果然,易寻笙停下了脚步。
作者有话说:
新角色出场啦!咦,算新角色吗?
第39章 杨持……我好难受。
易寻笙并不好相与,哪怕杨持已经和对方进行了情况说明,撇开了自己和杨舒景的关系,但易寻笙依然以杨持是向风画廊的一员而拒绝了杨持。
杨持只觉得无比挫败。
那头的孩子们对杨持这边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晓,在石杏的安排下玩到了晚上才回到酒店。几个孩子舍不得杨持离开,缠着要听故事,要听杨持这段时间在城里发生的一切,杨持左右为难,再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而手机上,弹出来一个傅掩雪的未接来电。
傅掩雪竟然会给他打电话?
这件事出乎杨持意料,他回拨过去,却怎么也打不通了。出来的时候,四个少年乖乖巧巧地坐在床边,八只大眼睛专注地看着杨持。
杨敏敏问:“杨持哥哥,你是去和女朋友打电话了吗?”
杨持脸上一烧,既是尴尬又是窘迫:“……胡说。”
“我们才没有呢。”杨敏敏说,“我妈妈说过了,只有和对象打电话的人才会这样,又焦虑又期待的。”
这番理论说得有板有眼,杨持心中是又酸又甜。傅掩雪要真是他“女”朋友就好了,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呢?可他和傅掩雪之间的差距犹如云泥,再怎么自我催眠也无济于事。
“哥哥,什么时候能看到你女朋友呀?”杨敏敏又问了。
杨持知道自己和孩子们解释不清楚,便也随他们去了:“……你们怎么对他那么好奇?”
“我们听小石哥哥说了,是姐姐安排我们过来的,所以我们想当面感谢姐姐。”
石杏是没那个胆子和必要扭转傅掩雪的性别的,约莫说得含糊,造成了这个可笑的误会。
杨持叹了一口气,柔声安抚道:“姐姐不是我的女朋友……等过段时间吧,我问问姐姐,她要是能过来就最好,不能过来的话你们也不要失望,毕竟姐姐是个大忙人。”
“好吧。”孩子们有点失望,但依然对杨持这番话深信不疑。
杨持忍不住憋笑,也不知道傅掩雪知道自己在孩子们眼里变成了一个人美心善的“姐姐”以后,心中会是作何感想。
杨持回到公寓里,傅掩雪已经到家了,可他睡的地方却是杨持的侧卧。
杨持摸了摸傅掩雪的发丝,还有点湿润,脸上残留着水珠,看来是喝醉之后简单洗漱过了。
“掩雪?”杨持小声喊道,“回房间去休息,好吗?”
若是傅掩雪在清醒的状况下睡到他房间里,他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可醉酒的情况下做事作不了数。
傅掩雪睁开双眼,眼神迷惘,似乎在努力辨认眼前的人:“杨……”
“我不是杨舒景。”杨持打断了傅掩雪,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听到杨舒景的名字。
杨舒景,杨舒景。
在山里那么些年,他虽厌烦杨舒景,却也没到怨恨的地步,可现在,杨舒景就像一个在他和傅掩雪之间无法逾越的障碍,只要有杨舒景存在的一天,傅掩雪就不会多看他一眼。
傅掩雪似乎困到极致了,不久后又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境,轻轻地呼吸着。
杨持坐在床边,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看着青年在睡眠灯光之下恬静的脸庞。
傅掩雪,傅掩雪,真是长了一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啊……
眼见喊不醒傅掩雪,杨持只能作罢,洗漱完毕就去沙发上躺着了。
第二天醒来,杨持却发现傅掩雪生病了。
“杨持……我好难受。”傅掩雪脸红着,他脑子发沉,蹲在杨持睡着的沙发前,没轻没重地戳着杨持的脸,“杨持,你怎么还在睡?”
作者有话说:
有点卡文,这章有点短……就让小雪给大家卖个萌吧!
第40章 “我是小雪的哥哥。”
傅掩雪睁大了眼睛,不远处的厨房门敞开着,从里面飘出阵阵香气。
有节奏的时钟,窗外的阳光,空气中的幽香,以及……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那个人,这些关键的要素构建起了一副关于“家庭”的画作。傅掩雪为自己脑海里出现这一句话而感到无比惊讶。
但生病能够吞噬人的反应能力,他来不及悔恨自己的动摇,杨持从厨房探出头来了。
“掩雪,还没有想吃的东西?”
那个男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那种笑容似乎与生俱来,宛如沐浴在春风之下。
“掩雪?”杨持又喊了一声。
傅掩雪挪开眼神:“想吃雪糕。”说完,看到杨持惊讶的目光,顿了顿,“骗你的,你也信。”
他的名字中虽然有“雪”,但自小家里人管得严,他也极其自律,一年到头零食也吃得少,可现下他浑身发热,越看杨持身体越热,索性开始胡说八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难道鲜少生病唯一的劣势,就是让他无法把控自己病后的姿态吗?
思及此,便也觉得恼怒起来。
杨持好笑道:“那你也要吃了饭再吃。”
傅掩雪生了病,想必和昨晚的醉酒脱不了关系。傅掩雪把他叫醒的时候,正蹲在沙发前,脸很红,眼睛很大,还在困倦之中的杨持只觉得这是哪来的漂亮猫儿?等到脸上被捏疼了,才发现这只猫儿爪子锋利,性格差劲,生了病尤其如此。
打了电话给向繁请假,用的是自己的原因,向繁倒是爽快地同意了,等临了要挂电话,又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因为傅掩雪?”,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杨持回过头,看着傅掩雪闭着眼睛,电视机被乱动的手指随意调到了一个儿童频道,晨间剧场正在播放一出奇妙探险类型的木偶剧。
杨持上前喊了好几声,对方才醒过来,杨持给他敷上冰袋,又摸了摸他的脸,什么都没说就进了厨房。
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过生病的时候,但很多时候也就那样扛过来了,从来不觉得生病对他而言是什么值得矫情回味的事情。可傅掩雪对他而言不同,自打看到傅掩雪的第一眼起,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到命运的牵引,不然世界那么大,怎么他们偏偏在森林里遇见了?那个时候的傅掩雪也是发着烧,脸很红,但孩子并没有哭,反而将他的眼泪拭去。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总是奇妙的,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模糊的呢喃,他在岁月长河里翻滚,却也记了很多年。
现在傅掩雪又一次生病了,就像是某种寓言应了谶,杨持只觉得无比心慌。
他甚至做好了准备,如果向繁不同意批假,他或许……会直接离开。
生病的人能量消耗大,更需要补充营养,杨持快速给傅掩雪做了一顿早饭,切好了水果,又打给柳姨打了个招呼,让她过来的时候带一只鸡。
也兴许是生病的缘故,傅掩雪不像之前一样态度强硬,吃饭的时候也悄无声息,十足乖巧的模样,也不说话,长长的睫毛垂着,水汽蜿蜒而上,在睫端挂上了微小的水珠。
吃完饭用了药,傅掩雪坐回沙发上,药物作用让他困得极了,脑袋一直点点点。
“靠着我睡会儿?”杨持用手背测了测傅掩雪的额头,还有点烫。
“嗯……”傅掩雪有气无力地应着,偏生又睡不着,掐了掐杨持的大腿,“杨持,我们就这样,其实也很好……”
杨持摸了摸傅掩雪柔顺的头发,没有搭话。
傅掩雪又说:“你觉得呢?”
这一次,他抬起明亮的眼睛,眼睛里似乎只倒映着杨持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