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夺河—— by鲜切宝石 CP

作者:鲜切宝石  录入:01-17

“掩雪!”杨持睁大了眼睛,“掩雪,你别开玩笑了。”
他知道自己在傅掩雪的那个圈子里是怎样“谄媚”的形象,可他从未对此感觉到一丝不公,他还有被交换的价值,还能以极小的代价为孩子们换来更多的资源,在某种程度上,他自觉庆幸,而那些流言蜚语对他没有威胁,他根本不以为意。
可是现在,他智力正常,手没断,脚没瘸。他有机会去自己寻求一个安身立命的可能,为什么还要依附于傅掩雪给出的“捷径”?
“我没有开玩笑。”傅掩雪疑惑地看着杨持,他已经给出了最好的安排:在能看到杨持的情况下,让杨持有工作的机会。“杨持,现在大学生遍地跑,你能竞争过他们吗?好,我们退一万步说,文凭只是敲门工具,作为老板最看重的能力,杨持,你有吗?站在老板的角度上,你是更愿意招一个熟手立刻上工,还是花时间再去培养一个?而现在,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工作,我也会安排师傅带你,在我的公司,你甚至有试错的条件。你去外面工作,谁会容忍你?”
傅掩雪这番话虽然难听,却也是实话。
这些道理,杨持自己也想过。他被连着拒绝四次,无非不具备和同年龄的人具备竞争优势。但一直依附于傅掩雪,只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和附庸……杨持还是做不到。
“你让我自己试试吧。”
杨持从傅掩雪身旁走过,径直走进了属于他的那间客房。
男人坐在床沿上,听着远方的车水马龙,却没有思索和动弹的力气。过了几分钟,他听到一道巨大的摔门声。随着这声音的响起,杨持轰然倒在床上,眯起眼睛看着悬挂在头顶的灯光。
这是一盏几乎不会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吸顶灯,和自己家里那摇摇欲坠的黄色灯泡不一样,它明亮而温和,将卧室的每一处都照得清楚,而那盏黄色的灯泡却按下了多少心事不表。
杨持渐渐有些困倦了,但是手机振动把他喊醒。
一个陌生号码给他发来的短信,令他立刻坐了起来。
——后天上午十点,集鸥路1号,向风画廊,画廊助理。符伊。
第二天,柳姨来得很晚,一进门就把一束紫红色的牡丹插到花瓶里,花瓣上的露水摇摇欲坠,阳光照射之下,十分华贵优雅。
杨持惊艳道:“柳姨,这是魏紫?”
“是啊,小持还懂这个呢。”柳姨笑着围上了围裙,“好多年轻人都分不清牡丹和芍药,更别说叫出品种名字来。这是我院子里自己栽种的,刚好开花了,心想着你们俩在这里过日子,总要添点花啊草啊的,万紫千红,花开富贵,多喜庆呐。”
柳姨虽然年过五十,可她从不觉得自己心态老了。傅掩雪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哪怕傅家人对傅掩雪这个行为不太赞成,认为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有伤风化,但是她可不这么认为,只要是小雪看上的,必定是好的。
这几月相处起来,柳姨对杨持的看法也在改变。这孩子踏实节约,但心思也灵活,为人开朗好学,正是她最喜欢的那一类。
“柳姨别夸我的了,再夸我都找不着北了。”杨持笑道,“我家乡不种牡丹,但是花这个东西,多多少少都会了解一些,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的魏紫,估摸着猜出来的。”
“再找不着北还能走丢了不成?”柳姨笑着摇头,“你要是真走丢了,小雪也能把你找回来,你放心吧。”
一听到傅掩雪的名字,杨持的笑容黯淡了几分。
柳姨试探着问了句:“小持,你和小雪是不是吵架了?”
“……也不算吧。”他只是不认可傅掩雪的处理方式,内心深处只觉得对方一时恼怒,他不舍得也不愿意和傅掩雪发生争吵。可这件事,显然已经不是他单方面能定性的。
“我就说小雪昨晚怎么突然回来了。”柳姨忧愁道,“小持,你们年轻人有什么误会说不清楚的,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咳,两个人过日子难免有摩擦,但是说开了不就好了?要是今天一点误会,明天一点误会,这样累积着累积着,跟滚雪球似的,最后矛盾越来越大,两个人不就这样可惜啦?”
杨持听着柳姨的话,又不好直说原因,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要出门,柳姨拿了一瓶水放在杨持的手上。
“这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小心中暑。”
“谢谢柳姨。”杨持心中温暖不已,以后如果他离开这里,除了傅掩雪,最让他想念的应该就是柳姨了。
集鸥路是本市一条著名百年老街,地处中心商业区的核心位置,好地段,好风水,好人气。唯一的缺点,就是租金贵,贵到连杨持这个“外地人”都知道这里寸土寸金。
能在这条街上拿下占地几百平米开画廊,想必画廊主的身份一定不普通。
进门之前,杨持对着商业街上的大镜子反复整理了衣装,以确保自己的形象没有任何不妥。他今天和前天面试穿的衣服一样,原本想找傅掩雪借衣服的想法早已随着对方的愤怒而作罢。
看来这套衣服将要陪伴他许久了。但好在每天洗每天烘干,也不耽误什么。
“您好,请问您预约了吗?”
长相甜美的女孩从一楼办公室走出来。
“你好,我叫杨持。”杨持紧张了一瞬便恢复了往日的大方,开门见山,“我今天是来登记上岗的。”
“杨持……”女孩脸上有些尴尬,连忙翻了翻电脑,“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你的个人信息表,你能不能把推荐信给我看看?”
推荐信?
杨持愣了:“我没有推荐信。”
符总的那条短信……能不能姑且算是?
“抱歉先生,那只能请您在旁边稍等一下,我们这边需要和领导联系确认您的情况……”
“不用确认了。”
杨持惊讶地转过头,竟然是那天在电梯里遇到的“向总”。
“杨持是我邀请过来的。”对着错愕的杨持,向繁微微一笑道,“欢迎你,杨持。从今以后,你就是‘向风画廊’的员工了。”

平心而论,从向繁年轻的长相上来看,他绝不算是传统定义上的集团话事人。除了说话比较沉稳,他眉宇间依然有年轻的冲劲儿和稚嫩。
这让杨持忍不住又想到家里那个年轻貌美、脾气却很差的小猫。对方挥舞起爪子的时候,很难让人和电视采访里那个冷漠强势的男人联系在一起。但这两样天南地北的性格融合在一起,滋味却出乎意料地好品。
“……助理的工作并不困难,大致分为服务与后勤两个方向。具体内容,安盈会慢慢教你。”向繁对年轻的姑娘招手,介绍道,“刚才你已经认识他了,杨持,以后就是你的同事了。他刚刚换了行业,一些专业上的东西还不太熟,你带一下他。”
安盈对着向繁敬了个礼:“好的向总!安盈保证完成任务!”转向杨持道,“杨持哥,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尽管找我。”
杨持笑起来:“你放心,之后我有的是问题问你,你只要不觉得我烦人就好!”
“怎么会呢?”安盈笑嘻嘻地,“谁不喜欢和身材气质佳的大哥哥一起上班啊,以后要是有人抢你走,我还不乐意呢。”
“那你放心好了,估计也没人瞧得上我这个外行人。”安盈说话有趣,杨持也放松地打趣道,“现在只能麻烦安师父带我入行了。”
安盈眨眨眼睛:“好说好说!”
向繁给杨持安排好工作就上办公室去了,安盈带着杨持在这个装潢相当华贵的长廊里穿梭,慢慢地给向繁介绍起了环境。
“……我们画廊刚刚成立,还是一个新生的孩子。目前,我们只对接了一……一个半画家。你所看到的这些作品,90%都是他的作品。下个月将会有一场展览,届时会有不少有名望的人参加。而我们的工作,除了平时处理画廊的零碎小事,更需要在各种相关展览或活动的前期,对来访者提供良好的服务;而后期,他们拍下的每一幅画,都需要我们精心打包寄出。”
杨持梳理了一遍,已经能将这份工作的内容了解大概。
可他还有两个问题。
“安盈,你说的‘一个半’是什么意思?”
安盈左右看了一眼,凑近了轻声道:“‘半个’的意思就是尚未搞定,可能在下周才会和我们正是签约。那位‘半个’先生,天赋极高,听说长得也好看,只是性格却有点……天才的通病。”
杨持惊讶道:“原来画廊的运作模式和造星公司差不多啊。”
两者都是挖掘有苗子的,签下来进行巨星的打造。
“大致上差不多,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些经纪公司一般在素人苗子面前都更有话语权,而我们和画家更多属于合作共赢关系,要是有一方不配合,其实很难对接和运营。”
杨持朝着四周看了一圈,无数张绚烂多彩的画作围绕着他,有花有草有穿着宫廷装的夫人和捉蝴蝶的小孩,一切都显得如此安详和温馨。
“既然‘半个’先生还没来,那剩下10%的作品是出自谁手?”
话一说出口,安盈的脸色立刻有些尴尬,但一个成熟的从业者,已经学会了快速变脸伪装。
“咳,是我们画廊主的作品。”安盈引着杨持进了一个房间,装潢比之前看到的更为华丽,甚至和整体风格都有些格格不入了。“这里,就是他的作品。”
周围悬挂着四幅画,主体分别为“琴、棋、书、画”,它们均以高饱和的色彩为主,结合现代都市背景,细节上对于城市繁华有一定刻画。
杨持不懂画,但他非常喜欢这个选题:“琴棋书画的立意真好,想必画廊主也是个有想法的人。”
“嗯……算是……吧。”安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持却误以为自己一个门外汉哪里闹了笑话,问道:“难道还有别的深意吗?”
安盈摇摇头:“这倒不是。只是……这个立意,不是我们画廊主本人的想法,而是我们老板敲定下来的。”
“原来画廊主不是老板啊,我竟然还以为会是同一个人。”杨持涨了见识。
“大部分画廊是这样的,但是我们这里的情况有点特殊。”安盈的表情有些怪异,尤其是提到的那位神秘的画廊主的时候,阳光活泼的女孩眼中隐隐有些鄙夷,“要说‘有本事’,那也确实。画廊主他呢,不是我们本地人,听说是哪个山里来的。小时候一个人到市里读书,高中的时候就申请国外艺术学院了,后来在学院里认识了我们老板……也就是向总的妹妹。一开始,向总和两个长辈极力反对他们交往,但是老板单纯,性格又倔强,大人们也随她去了。而我们向风画廊,也是向家出钱开的,所以才能拿到中心商业区的核心位置。唔,要是换成画廊主自己,可能还要奋斗五十年吧。”
原来自己的上司也是从山里来的……
杨持心中不免有些恍惚,但是他对当初的决定从不后悔。
既然十一岁的自己能把摆在面前的机会让出去,那么二十八岁的他也从未想过回头。当时的他为的不是虚无缥缈的褒奖,他只想知恩图报,无愧于心。
安盈不知不觉唠了一大串,自觉有些多话:“杨持哥,你看我说着说着就跑题了。对了,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也是从山里来的。”杨持笑了笑,想起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我小时候就在山里生活,爬树、捉虫,下农田,种茶花……我们那里很美。夏天的时候,抬起头,总觉得离天空很近;伸出手,好像就能把云捏碎。后来我高中毕业,村子管理图书馆的老人走了,正需要一个年轻人帮忙,于是我就在村里的图书馆上了十年班。”
“你们村里也有图书馆么?”安盈眼睛发光,对杨持描绘的场景充满了好奇。
杨持的眼前,一栋老旧却结实的楼房出现在眼前。上面用青色瓷片拼凑出“春雪图书馆”五个大字。
“是一位好心的企业家捐赠的。”杨持微笑着,回忆起那些岁月总会让他幸福,“我从小皮累了,就和三五好友钻进去看看书。因为地形所限,它并不如城里的图书馆一样大,就是一栋几层的楼房,造型很普通,外头贴着白瓷砖。但尽管如此,对于山里的小孩子来说,那就是一方净土;再淘气的孩子进去了都变老实了,生怕搅扰了别人。那个时候,我们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压低了声音互相‘授课’,长大了才知道原来好多还是错的。”杨持说着笑了,“可即便这样,什么也不认识,什么也不了解,但并不妨碍我们为此感到快乐。”
尤其是,当他成为孤儿以后,比起冷冷清清的家里,图书馆反而能给他带来宁静和安心。
杨持构建的场景太美了,令安盈也不由得进入了那样纯净的时空中。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杨持也是从山里出来的,却没有“那个人”身上的自卑和浮躁:大山能阻挡人们前进,也能赐予人们力量。有的怨天尤人故步自封,有的却依山而栖寻找出路。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杨持的家乡,一定也是如此静美、生机勃勃。
安盈感慨道:“怪不得杨持哥你气质这么好,从小就爱看书果然不一样。我就不行了,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子。”
杨持摇头笑道:“小安,你真的抬举我了啊,我虽然喜欢看书,但是也没看出什么成就来。再说了,人各有长,你懂的我也未必能懂。刚才你说的那些流派、名人、著作,我是一个也没搞清楚,在这个方面,我还要向你请教。”
安盈赞赏地看着杨持:“杨持哥,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最坦诚’的成年人了。你放心,别的我不敢打包票,但是工作上遇到棘手的地方,你尽管找我。”说罢,拍着胸脯以示保证。
几番话下来,安盈已经对眼前这个可靠开朗的青年充满了好感。她在这个行业看过很多人,有的高高在上,有的机关算计,有的浑浑噩噩。外行人看艺术行业,误以为每个人都是看上去那样光鲜亮丽,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是把明面上的争夺,变成了背地里一发发暗箭。
安盈喜欢关于艺术的一切,因此甘心做一名助理;而如杨持这样赤诚的人站在面前,她感觉到了一丝安定和欣慰。
或许,这个世界还没她想象中那样糟糕。
而在不远处的楼梯上,一个男人正静静地观察着两人。
向繁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符伊开口拜托他?硬说起来,杨持的各类条件都不算极优,向家投资的这家画廊,就算是助理,也必须如安盈一样,名校毕业,有一年以上的助理工作经验。
很明显,这两样,杨持一样也没有。
但是向繁却愈发感兴趣。
直到他的好友将一张偷拍照发到他的邮箱里——
杨持竟然和那位传说中傅家的天之骄子住在一起。
原来是这样。
这时,远处的两人也看见了向繁,朝他挥舞手臂打招呼。
向繁微微笑起来,对他们点了点头。

结束了当日最后一份文件的签署,傅掩雪合上了电脑。等在一旁的副总经理松下了肩膀:“傅总,这个项目总算快要落地了。”
傅掩雪望着窗外,能看到花园里青翠欲滴的嫩草和盛开的栀子花,它们努力朝着落日将脖子伸长,似乎在汲取着生命的余晖。
“这次的项目很重要,决定了我们琛钢未来的转型之路,之后的任务并不轻松,无论是张经理你自己,你手下的人,还是其他部门的领导员工,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十分动听。
年轻对他而言并不是劣势,而更像一把不显山露水的利剑。它能刺破敌人的咽喉,剑上平静地闪烁着寒光。
“傅总请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掉链子。”
“我相信你们。”傅掩雪站起身,将张经理送出了大门,“司机送你。”
“谢谢傅总。”张经理满脸笑意上了车,从车窗里,他看到了青年修长挺拔的背影。许多人知道傅家的小儿子,从小天资绝艳,名校毕业,意气风发。可商场如战场,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在众人眼中随时都会被狂风骤雨击打粉碎。
很多人给傅家面子,却不代表他们瞧得起傅掩雪这个受尽宠爱的幺子。一个花瓶而已,顶多就是来玩票胡闹,玩够了自然也就回去了。
但傅掩雪,却和他们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不仅继承了父亲和哥哥在经商之上的聪明冷静,更因为年轻气傲,手段更加雷厉风行。
从傅掩雪接手琛钢话事权的那一天开始,行业乃至整个商圈的格局,已经被改写。
傅掩雪回到进入客厅,一位和他长相几分相似、却更加成熟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报纸。
“小雪,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傅掩琤叫住了站在楼梯口的弟弟。
傅掩雪脸色很差,但还是无法忤逆大哥,只能乖乖坐在傅掩诤对面。
“大哥,你要和我谈什么?”傅掩雪先发制人,“要是这次的项目问题的话,直接看文件效率更高,等会我让石杏发给你。”
傅掩诤表情很平静,双眸却深沉得看不到底。
这双眼睛里,是上位者对整个世界的观察和探究。它们全然掌握这个时代的规律,在翻涌的浪潮中,似乎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小雪,你今年已经22岁了,照理说,你已经完全能让我和爸妈放下心来。当然,在工作上,这一点你也确实做到了,我们毫不怀疑你是一名出色的傅家人。”傅掩诤慢悠悠地开口,但傅掩雪知道,自家大哥想说的绝不是这个,“但是在生活上,你需要和我们好好谈谈。
傅掩雪抿了抿唇:“大哥,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我认为这件事没什么可说的,他并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那到现在为止已经三个月了,你还没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答案。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你们不要管我,也不要调查他,我玩玩就会腻味,腻味以后,就会……”把他扔掉。
“那现在,你腻味了吗?”傅掩诤直接道,“你让我们不管你,也不调查他,出于家人之间的信任,我们答应了。但是小雪,你直到现在还没兑现你的承诺。”
自己的弟弟,出生起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傅掩雪很争气,从小到大除了性格冷淡之外,几乎是自律到完美,也正是因此,当他们得知傅掩雪竟然从大山里带出来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的时候,傅掩诤也被这个举动所震撼,继而产生的,是巨大的疑惑。
要说喜欢同性,可弟弟从小到大都没过恋爱经验,也不是没有漂亮男人想往他身上爬,换来的只有不耐烦和厌恶。可要说只是玩玩而已,三个月了,再新鲜好玩的东西也该腻味了吧?
傅掩雪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忽然想起自己竟然有一周没有回到公寓了。
杨持给他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但是他生气、郁闷,不接也不看。杨持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他把杨持从山里带出来,好吃好喝地养着,还让柳姨去帮衬日常生活,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不满意?想要去工作,他提出了最好的办法、开出了最适合的条件,可对方非要跑出去“自己试试”。
真是不知好歹。
柳姨已经告诉他,杨持找到了一份助理的工作,他绝对不相信杨持能够做长久,人心到处都在算计,杨持这样的哪能玩得过别人?到时候,还不是要回来找自己帮忙?等到那时,再让杨持那个没良心的在自己身边谋个差事,想必也不会再拒绝了。
只有自己不会嫌弃他。
傅掩雪心想,这个城市里,杨持能依仗的,只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再过段时间吧。”傅掩雪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我最近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一直没空管他。等我过段时间,兴趣就会散了,然后就随便把他打发走。”
实话,但不完全。
傅掩雪没给出一个具体的时间,那就等于这个“期限”的解释权在他手上。
傅掩诤没有接话,他看着自己弟弟一步一步走上去,最终消失在二楼。他这才忽然发觉,曾经那个奶呼呼的、跟在他们身边的小团子,已经变成了一个自主性极强、控制欲极强的男人。或许就连傅掩雪也没看出来,刚才那蹩脚的借口毫无说服力,比起素日里的果断,方才的傅掩雪,更像是一个护食的小孩。
真的有那么喜爱么?傅掩诤有些不明白。
但对于他来说,感情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他也不需要明白。
傅掩雪推开卧室,书桌上摆放着一张老照片,上面是五岁那年,他和父亲在大山入口时的合影。
背后,就是玉茗山。
它巍峨而神秘,埋葬了许多人,也孕育了许多人。
傅掩雪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它时,说的第一句话是:“这里面,是不是藏着童话里说的宝藏?”
随着父亲同行的叔叔阿姨们捧腹大笑,捏了捏他的脸:“有没有宝藏,小雪进去找找不就知道了?”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竟然真的会成为五岁的男孩的目标。
大人们考察的时候,他好奇地走进了森林。
一开始真如奇幻世界一样,绚烂多彩,有蝴蝶也有飞鸟,但随着太阳落下,他想要回到最初的地方,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太远。
对于一个五岁的男孩而言,迷失在大山里是极为恐怖的事情。但他还没来得及害怕,一场暴雨让他高烧。
躲在一个山洞里,五岁的傅掩雪用手臂抱住瑟瑟发抖的身体,祈祷雨停过后就是晴天,希望死神可以慢一些来临。
黑夜里只有簌簌风声,梦幻的森林张开无形的大口。
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他知道一旦睡着,或许再也睁不开眼睛。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还有很多话没说,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找到那座神秘的宝藏。
随着时间流逝,没有吃东西没有喝水已经成为最大的难题,傅掩雪望着黑沉沉的天幕,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世界不停摇晃,干扰着他的判断力。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死掉吗……
他睁大了眼睛,多希望有谁可以……
有谁……
救救我……
一道手电筒的强光打在他脸上,他疼痛地闭上眼睛。
紧接着是一道惊诧的声音。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发烧了?!”
男孩摇了摇头,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
他的头好沉……好困啊……
“小心!”
他快要向后倒在岩石上的身体被接住了。
傅掩雪费力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张模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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