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配者—— by沉槐

作者:沉槐  录入:01-19

赫林的神殿很好玩,诺希的神殿很好吃,莫什的神殿适合睡觉,墨涅的神殿……墨涅离开了。
三秒之前,他们有闲暇去讲些态度微妙的话,认为眼前的状况必然不会威胁到他们。
但一切发生得太快。
就是发生了。
转折让郁封来不及反应。
伊塔洛斯的力量稳固安全点不被破坏,但是它们砸破了墙壁和门,虽然不能够立即进入这里,但那只是时间问题。
像不断戳弄塑料薄膜,空间隐隐变了形状。
周遭的一切在郁封眼前缓慢地闪回。
他只能看,图像通过视觉神经传到大脑,成为断续的碎片,仅此而已。
可连看也变得格外混沌。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伊塔洛斯周身缠绕游影,那股毁天灭地的压迫感骤然降临。
然后他与白雾纠缠,他被雾完全遮掩身形。
伊塔洛斯离开了安全点,进入浓雾之中。这是郁封意识到的一个事实。
时间在他眼中拉长。
胸腔有热意和躁动,早已平息的疼痛被恐惧激发,心脏挤压血液到身体各处有酸胀感,心跳声要震破耳膜。
他对形式的变化与自身的异样难以做出回应。
白雾汹涌翻滚,世界好像只剩下他身下小小一方。刺耳的嘶鸣在周围不断响起,好像很远,又好像在他身体里。
在他……身体里?
郁封迟钝地垂眼。
“啊——!”
“啊啊啊啊!!”
下一秒,崩溃喊叫仿佛不是从他喉咙发出。
他的意识与身体好像割裂为两部分,一部分共感痛苦,另一部分冷漠旁观。
数不清的血液从他口中涌出,堵塞在后的撕裂了他的咽喉,有尖锐的疼痛和恶意在他躯壳深处弥漫。一点点,破开一层又一层,顺着经络和血管。肌肉与骨骼与血浆,被斩断成数段,被搅动得乱七八糟。
……越来越能清晰感知到皮下有东西在蠕动,它不断往上、往上。
在护着他生命的力量中生长,混着金红色的血,来到他的体表。
终于,短暂却漫长的煎熬中——一条锋利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暗金红色长尾划开了他的脊骨。
郁封猛地咳出黏腻血液,躬身蜷缩,惨叫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他背部鼓起一个小小人形,肌肉被不断撕裂,伤口被撑大。他如同孵化生物的茧,被竖向破开。
那条长尾最先伸出,而后是一截虫类的身体,然后是如同人类的躯干……它的身形随着破茧而不断增大,最后半个身体从郁封后背探出时,体型几乎与他没有差别。
昆虫冰冷的复眼在它头颅之上,但它的五官更像是人类了。
它缓缓从茧中离开,沉稳而从容,极为享受地舒展新的躯体。
虫类的部分保留很少,可是,郁封还是一眼认出了它。
……塞梅兹。
虫母塞梅兹。
郁封就像被扔在地上的废弃物,艰难睁开一条缝隙去注意四周。
他遭受重创的身体不能回应大脑的指令,但此刻漂浮的意识令他立即回想起类似的状态。
在他被克鲁格带回虫巢,在他无数次借由空间力量将自己转换出世界,在他一寸寸被虫父碾断骨骼等待恢复的、意识不清的时日中。
克鲁格将一颗被坚硬鳞片覆盖的的虫卵,用力量藏在了他的身体里。
在主神给予他的金红血液中,塞梅兹得到了进化。
她早有预谋。
她在他们还未去到星际世界时就谋划好一切,怪不得在最开始伊塔洛斯轻易斩杀了她。
原来是能够在自己的卵中重生。
可恶的虫类。
可恶……咳咳!
塞梅兹的后背剧烈起伏,随即展开一对流转着暖色光芒的膜翅。
她一眼未看郁封,好像在她眼里,郁封已经无法对她构成威胁。
塞梅兹口器发出尖细长鸣,像一根穿梭空间的绳索。
郁封见过他们的巢穴,在那瞬间意识到虫母此刻的行为意味什么。她要让克鲁格确定她的坐标,从而打开母巢与裁决世界的通道。
藏匿永夜之所坐标的力量来自星塔,主神提供部分,但其中机制是由艺术神殿构建,大部分力量也是由神官们供给。如果墨涅在,郁封不会担忧塞梅兹的信号能轻易穿透永夜之所传出。可现在管理力量的是林含余,他接手艺术神殿的时间太短了……
力量每跨越一个等级,向下几乎是碾压的。
永夜之所开拓者成千上万,能够凌驾‘世界’力量之上的存在寥寥可数。
更别提塞梅兹已经完成了一次堪称完美的形态转变。
塞梅兹锋利的长尾轻易划开伊塔洛斯留下的用于稳固空间的力量,脆弱房屋顿时失去一面墙壁。
而虫母则凝视伊塔洛斯所在的方向。
她除了要打开永夜之所的通道,还要向伊塔洛斯报仇。
怎么能让虫类得偿所愿?
郁封绝不会允许。
那些雾气就进来了,缓慢粘稠,一个个代表恐惧的人形怪物如同被薄纱覆盖,徐徐靠近。
空间中有无数破风声,伊塔洛斯留下的游影如同海浪反向卷起,它们与雾中生物互相缠绕,绞杀彼此。
大地巨动。伊塔洛斯与裁决的力量战得难舍难分。
这是主神的主场,郁封知道伊塔洛斯不能再分出神对付虫母。
他知道克鲁格正在赶来。
被激发的金红血液缓缓流出,覆盖他已经残破不堪的躯体,在飞速消耗他的力量修补创伤。
但是郁封不能,他不能任由力量白白消耗,而在这时陷入深度昏迷。
他第一次试图中止修复。
进入到金红中的力量不再被动转为治愈,这郁封从未尝试过的,他控制自己的力量试图去驱动金红血液中的力量。
由消耗自己,转为去消耗那道用来为他保命的,主神恩赐的礼物。
意料之外的顺利。
停止力量消耗稍稍有点费劲,不过驱使它时,这道力量等级比他高处许多的存在并未有半点不顺从。
为什么,从前他觉得想要抵抗被动格外艰难?
治愈速度很快,却也恰好将其消耗完全。
塞梅兹完全展开她的膜翅,郁封不动声色,使用的力量裹挟了大部分伊塔洛斯的。
他知道伊塔洛斯的力量属性是什么,或许能够出其不意。
就在塞梅兹想要扇动翅膀离开时,他封锁了可见的整片区域,并催动空间试图一击分割她的头颅。
就在瞬息之间,郁封不会怀疑自己的速度,他认为自己有机可乘。
但塞梅兹看见了。
虫母反应迅速,虽然她不擅长战斗,但逃避危险是生物天性。
郁封只好转下策。他更改决策的速度非常快。无数的对战经验为他铺路,那些策略用不着他费神就能自然衔接,更多的力量化作不同形式四面八方围拢虫母。
她躲开了那些一道道裂开的,代表虚无的黑色特质,也避开了不断要切割她身体的横向与竖向招式。
郁封虚空抽出长剑,奋起逼近,然而他高速闪现不断令塞梅兹分神的区域并未真正束缚她的身位。
虫母游刃有余,此刻的他已经完全不是对手。
郁封在她死角处发起攻击,周围有无数力量一起同他移动,在进攻时兼顾防御。只要她触及到一点,它们就会像毒蛇那样缠上,将她从尾部到主体绞碎。
但那条金属光泽暗紫红色的锋利长尾还是突破了,骤然穿透他的心口。
长剑落地。
虫母举起他,郁封双手握住她的尾部,还想最后一击。
只可惜她只是稍稍将尾部上翘,郁封就彻底没了力气。
午夜钟声敲响。
雾中扭曲的黑影就要冲破桎梏。
空间波动,克鲁格终于远航到来。
……通道还是被打开了。
浓雾也无法彻底藏匿的虫父身形,如同恶鬼的硕大头颅若隐若现,在迷离的光景中散发不详微光。他近在咫尺,压迫感隐隐战胜恐惧。
伊塔洛斯。
郁封嘴唇轻轻张合。
他坠落在地。
伊塔洛斯听见呼唤,而他的支配者倒在血泊。
嘴唇几乎没有血色,眼瞳失去幽蓝光亮。心脏的伤口是致命的,那里已经没有能够使他重新站起的金红血液。
是真正的要步入死亡的倒计时。
伊塔洛斯俯视他。
真正的死亡令他的支配者如玫瑰般妖冶诱人,如火中余烬支离破碎。
某种情绪蠢蠢欲动,使他心脏灼热。
是爱意。
爱意无休无止,已成为毒药浸染身心。心中充斥的情感愈演愈烈,于是脑海中曾经共鸣的回忆冲破枷锁。
原来是这样。
他一直来都都刻意遗忘的,关于另一个名字。
他为何而来?前行不过只是为了找回执念。
伊塔洛斯终于明白为什么面对春风野火的爱意却无法接受。
看来,到此为止了。
结束来得这样快。
但伊塔洛斯说过,他亲爱的支配者不会死在这里。
现在就死,太过可惜。
他更想看见花朵陷入荆棘,隐忍战栗。
但从此以后那不会是自己。
伊塔洛斯轻笑出声,郁封耳旁的声音低沉而疯狂。
——“亲爱的,准许你命令我。”
郁封眼里伊塔洛斯是恐惧的虚无,是恶魔的本体,但是有诡异的信任。
他好像就是知道,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不会伤害他。
永远不会了。
改变意味着什么呢?
郁封呼吸凝滞,在力量完全散去前,无声地轻启唇。
“我命令你,伊塔洛斯……为我胜利。”
“今日宣告:支配者——郁封,服从者——伊塔洛斯,唯心所现,唯识所变,不念旧恶,万事皆允——自今而后,永赦无罪!”
在他视野中的图像完全成为不可见的黑色的前几秒。
他看见黑雾轻盈落地。
银白色的人影从雾中脱离,优雅而不沾染一丝污秽。
伊塔洛斯反手抽出长剑,身姿恍如天幕中灵动的飞鸟。
他力量的爆发是塞梅兹远不敢正面对抗的,而铺天盖地的游影完全让这方天地成为他的领域。
塞梅兹连接精神网,自己退到角落中,克鲁格带着他手下的虫类挡在前方。
支配与服从的利剑使得伊塔洛斯的力量突破躯壳约束,浓雾中的怪物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会为亲爱的支配者讨回来。
空间震荡,无数碎片掉落,裁决世界在他爆发的力量中轻易崩溃。
一切很快结束。虫母和虫父不堪一击。
塞梅兹在伊塔洛斯剑下散为碎块。
她既然看得那么远,怎么不会知道胜算有几成?
伊塔洛斯撩起额发,缓缓呼出口气。
结束了。
甩甩剑上的黏液,将其收回,漫天游影回到他脚下,无比乖顺地跟从。
他转身步入浓雾,姿态轻松得像是要去赴一场邀约。
脚下的道路残破而晃荡,像一片轻薄的冰,随时会碎,但他依然踏上。
伊塔洛斯卸下所有的力量,摊开双臂,义无反顾地拥抱它们。成千上万被他震慑的怪物重新找回目标,恐惧的化身轻易将他缠绕。
血色在他身上蔓延,一切在进行于寂静之中。
然后,他微笑着坠入虚无,与周遭低旋的蝴蝶一起。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世界的意识漱漱流淌飘散。
有什么远去了。
郁封疲倦闭眼。
裁决世界在塞梅兹入侵后被毁坏得彻底不能运作。
到处是残缺破碎之景,一不小心就会将行至此的人拽入世界夹隙。
林含余要修复它还得花费一段时日。
郁封故地重游。
凭感觉来到伊塔洛斯与塞梅兹战斗的地方。
虫类的尸体在这里已经腐烂发臭,主神不会在意它们,大神官们也不会把已经死亡的存在放在心上。
他凝视它们片刻,心中仍然有恨意。
下一秒,它们就消失了。
对于艺术神殿的神官来说,在他们构建的世界中,想要一些存在消失,只是删掉某处数据那么简单。已经死亡的虫母不再具有力量,林含余清理它们像是在清理路边的垃圾。
他在周围慢慢地走。伤口还未完全恢复,宽松的长袍轻轻拂动,露出被绷带紧紧缠绕的躯干。
脚下白雾稀薄,麦田枯萎。
林含余让一点余晖跟随他,好让他看清一些不容易被发现的破损处避免受伤。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来到一处空白。拾起地上的羽毛耳坠。
【法涅斯的幼羽耳坠(装备绑定)】
【——现实与虚幻之间,究竟什么才是真实?只有面对才能认清内心,只有经历才能窥见本质。答案在你心里。】
【使用限制:无限制】
【注:不可强化,不可改造,该物品强力破坏后不可修复。可指定转赠人(一次)。】
【拥有者:郁封】
【继承人:(不可再次继承)】
郁封不知道那一天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在塞梅兹出现的很短暂的那段时间中,只有伊塔洛斯在他身边。
但他最后没有等到对方。
等到自己醒来后就在自然神殿了。
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是诺希,然后是赫林、莫什。阿克和阿德在最角落,林含余难得没有以乌鸦的形态出现,他缩在床沿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愧疚担忧。
周围围着所有大神官。
但是郁封无话可说。
支配者秘闻:
1.裁决世界每经过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清洗。
2.塞梅兹不会真正迎来死亡,她会在自己的卵中复生。
3.虫母拥有超乎众生的远见,虫父对她的决策永不违抗。

他问及时,他们只是说,他被恐惧吞噬,仅此而已。
郁封认为他们的说法很可笑,毕竟伊塔洛斯那时已经接受他的命令了。
不管怎么说,他失去底牌心脏被完全毁坏还能活下来,伊塔洛斯没有可能死吧?
伊塔洛斯难道比起郁封更容易死吗?
答案不会是肯定。
但服从者的信息页面是空白,不论他怎么刷新,名字那一栏都是空白。
郁封一下下点击,是他曾千万次见过的,不会出乎意料的结果。
他莫名感到恐慌,像是找不到伊塔洛斯出现过的痕迹。
恍惚间又回到久远的过去。
最开始他是怎么来到永夜之所已经不记得了。没有组合,不是支配者也不是服从者,身份不是开拓者也不是星塔的神官。如同一位游客,在永夜之所没有任何归属感。
这是他为主神完成许多任务,后知后觉了解永夜之所的结构,才产生的想法。
不过大神官们接纳他,他们会一起外出任务,让他觉得没有同伴也不是重要的事情。
他一个人也可以。
郁封挥手把界面甩开,眩晕感令他深深陷入床被,继而柔软的羽绒捂住他的口鼻。
他想要立即到裁决世界去找人,可惜被拦下,神官们轮流盯着他。
直到两天后,他才在林含余的陪同下重新进入永夜裁决。
他找到伊塔洛斯遗落的耳坠。
可就连耳坠上也没有他的名字了。
道具被拾起时自动绑定,对于裁决世界的判定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世界的毁坏往往在一瞬之间,没有什么永恒不变,但它仍然有修复的可能。你觉得呢?
林含余戳了戳那些破损,手指被蛰,顿时塞到嘴里抽气。
他道:“我没想到这里被毁成这个样子还没完全崩坏,这就是师父的实力吗?嘶,要修复这里起码得半个月,希望霍森老板会有备用地方关人……你不要难过啦,阿克说这里太危险,让我半小时就必须带你离开,啊,还剩三分钟,你想待满吗?”
伊塔洛斯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不会有任何收获。
收获……收获。
啧,他凭什么?伊塔洛斯凭什么?
林含余悄悄从后面探头看他,没敢说话。
郁封没看他,呼出一口浊气:“走吧。”
不会因为超时而被阿克谢尔拉着加班,林含余如获大赦,连忙带他回到永夜之所。
他们出现在艺术神殿。大部分时间,艺术神殿不会有太多神官聚集,他们很忙。
郁封对他道谢,头也不回离开了。
再多待一秒,恐怕他的怒火就要波及林含余。
是的,直到现在,他还是想问,为什么没有任何神官在塞梅兹出现时赶到。
星轨难道没响吗?难道没有任何异常提醒他们吗?
郁封不想去问他们,于是他打开了交流平台。挂在热搜上的,除了开拓者一如既往对林含余的谴责,就是永夜之所外的新区情报。
他往下浏览,看见第三条,有关于近期星轨齿轮响动频繁的词条。
响过的,但是他们来迟了。
郁封关掉它,一个人在永夜之所边缘的湖边坐了很久。
怒火就像被藏在枯草中的火星,无法吹灭。可只要稍稍翻动一下,那些黑的红的,奇形怪状的火焰就绕着枯草升腾。
他很生气。
他们明明已经达成交易,要帮自己拿到ip见到主神……明明后来已经放下仇视,也同对方做出回应……明明要自己祈求是的他,要自己呼喊的也是他,伊塔洛斯凭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
难道他觉得离开后自己就会难过吗,难道他郁封一个人就不行了吗?
不过是一把不听话的,不能为他带来胜利的刀,再去找一把就是。
从前没有伊塔洛斯他能站在星塔上,现在他同样可以。
郁封敛了情绪,重新回到自然神殿,给自己设置了十七小时的睡眠修复。
前几个小时,他在正常的图景中冥想。
躺在树荫下,柔软的草地上,看着从边缘飘过的流云,还有高悬的太阳。
野花在他脸颊旁摇曳,兔子和小鹿从他身旁越过,或一同卧倒小憩。
他没有起身走动,就只是躺在那里放空自己。从清晨到各色美轮美奂的夕阳,周围的植物与地形在不停变更。自然的力量修复他的躯体,而不同的景色放松他的神经。
不过到后来,一切都在下沉,幻想世界中的风景褪色消失,他沉入幽静的深海。悬在顶部的光亮如同遥远的窗,无法触及,而四周无声也无物,冰冷刺骨。
他闭上双眼。等到苏醒,已经是修复时间结束。
这有点像星际世界的治疗舱,不过他进入到的是实打实的世界。比在之前副本中躺在营养液里效率高出太多。
郁封从传送点出来时,有人侯在门外。
这是自然神殿最偏僻的角落,只有一个房间。那人倚墙,手中提着一个塑料袋,明显是在等他。
见他出来后弯了弯眼,柔声道:“我给你带了冬陌做的蛋糕,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和我聊会儿吗?”
苏维换了身行头,不过不变的还是他遮住下颌的衣领和面罩。
郁封点头。
苏维带他从自然神殿离开,经过五次传送点来到永夜之所管辖的南方某个世界。
郁封对永夜之所发放的除了城外任务之外的任务没兴趣,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外出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可能是他第三次或是第四次。任务是一个原因,主要还是嫌麻烦,来来回回要花不少时间。
但这次他没有拒绝。
他们在路上聊着近况。
“你在里面睡了好久……伤有好些吗?”苏维把脚步放得很慢。
郁封身上还是那件单薄的神官长袍。
他的心脏被毁坏,看似严重,但只要没死透永夜之所都有办法把人救回来。这点伤跟太多人比实在算不上什么,是他们紧张了。
不过赫林说他至少要在疗养世界玩够四十八小时才能继续做任务,在这之前,阿克和林含余在系统里把他拉黑了。
难道他看起来像是不懂事的孩子吗?受伤会影响办事效率,他根本不会在身体没恢复之前就急匆匆去任务的。
郁封:“好了很多。”
苏维道:“我收到消息时正在外面做任务,想着快点回来的,可惜没赶上,到自然神殿后你已经又躺进去了。我是想冲动进去找你,毕竟你从来也不回我的留言,但你应该不太希望被打扰。”在外面等待时有多煎熬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一直在外面等?”
“嗯……也不算吧。他们都很担心你的,我抽空回去拿了些他们准备探望的礼物。待会儿让你拆。”
“帮我谢谢他们。”
“还是本人来比较合适吧。”
“我最近物色了几个新人,”苏维卖了个关子,“强辅,我想应该跟你配合得来。后面刷清理任务会快不少。”
“人都给你找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大家可以一起见一面,到时候你再当面道谢,嗯?”
郁封摇头:“排名还不够。”
差距太大了,他们组不了本。
“郁郁,”苏维停下来看他,语气很平静,“不是一定要排名够才能见大家的。”
这句话就很有深意了。
之于郁封,之于苏维的公会成员。
但是对于郁封来说,他那么骄傲自负,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自己再去麻烦他们?
“我们把你当亲友,但是郁郁,你又把我们当做什么呢?”苏维似是随口一问。
郁封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们曾经一同外出完成过许多任务,有时候他自己任务上头他们能来的都会来。按理说,经过那么多次副本,有过那么多次交流……他们应该是他重要的同伴、队友、亲友。事实上,他们更像一群为了他自己能让主神看见、让主神夸奖、让主神重视的垫脚石。
失去合适的垫脚石他会难过吗,会的,因为不知道自己能否再找到合适的。失去合适的刀他会难过吗,也会,因为不知道下一把刀用得是否顺手。重量、锋利程度,都是很细微的差距,一旦习惯,想要更换固然容易,可效果还会有之前的出色吗?
比起开拓者里的佼佼者,郁封更把神官们当做后盾,他们也的确给出回应。可他自己呢?郁封并不属于星塔,他什么身份都不是啊。
郁封突然无法分清它们之间的差别了。
苏维好像没想要得到他的答案,他将袋子放到船中,扶着边缘让郁封进去。
叹息一声:“最近好忙,人手怎么都不够,如果你能来就太好了。”
在一处长满白色芦苇的沼泽里,一艘小木船摇摇晃晃漂流。四周是巨型动物的遗骸,没有难闻的味道,它们通体雪白,像玉一样冰冷柔和。
四周萤火虫飞舞,冷色的夜幕中悬挂着一弯银月。有闪烁的物质流淌进水中,色泽瑰丽的水母在下方潜游。
苏维坐在他身侧,拿出一条毯子让他披上,才将蛋糕递给郁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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