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白月光—— by去蓬蒿

作者:去蓬蒿  录入:01-31

且丞相家的哥儿由于之前痴恋状元郎的事,名声已经坏了,若把哥儿嫁太子,这不是结亲反倒是结仇了。
丞相荀游璋对哥儿荀遂十分疼宠,荀遂是荀游璋正妻唯一的孩子,打小千娇万宠地长大,要什么丞相能办到的,就没有不给的。
唯一栽了次跟头,便栽到了状元郎谢知池的池塘里。
丞相为了让荀遂忘掉那个状元郎,这次秋狩也带了荀遂来,让他散散心,看看别家的潇洒儿郎。
“谢知池现今已没为宫奴,你再是惦记,为父也没法把他弄出来送你。”丞相叹道,“一副皮囊罢了,你要是喜欢,为父叫人去各地搜寻,给你找上几个好的,只要不弄出孩子,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至于婚事,到时候招赘个低门户的便罢。”
荀遂不乐意道:“什么叫一副皮囊?谢知池再是不济,也是陛下亲点的状元。那些个光有美貌的,哪里比得上他。”
“光看脸,”荀遂道,“我看自己不就成了吗。”
荀遂生得貌美,娇蛮艳丽,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我就是喜欢他,爹!就算他做了宫奴,哪怕他成了太监,我也喜欢他。又不是只有男人有那玩意,他没了,我还有呢。”
“住口!”荀游璋怒了,“你一个没出嫁的哥儿,胡言乱语什么,不知耻。”
“爹,”荀遂撒娇道,“我就要他,我知道,那些风声我又不是没听过,无非是陛下宠幸了他之类。我不在乎。”
“谢知池被玩烂了,我也要。他被砸碎了,成了碎片,我也不嫌扎手,拼起来就是我的。”荀遂骄傲道,“成了我的东西,哪怕他是破铜烂铁,我也当珍宝珍惜。”
“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得眼睛里容不下别人。爹,你就替我想想法子吧,爹——”荀遂闹得荀游璋无可奈何。
“出去,别一天到晚的跟爹要男人。不知羞。”
荀遂见荀游璋无奈的神情,便知道父亲是把事记心里了。他说了几句嘴甜的话哄了哄荀游璋才回了自己马车。
马车里,有一年龄将近三十的奴才。
荀遂命令他斟茶,他斟好茶了,荀遂悠悠接住,没喝,端到那奴才头顶,悠悠倒下,淋了奴才满头满脸。
荀遂可惜道:“上好的碧螺春,被狗舔了,真是可怜。”
谢知池没为宫奴,荀遂为了解气,就让人把他那乡下的童养媳捉了。
云木合一脸平静地继续斟茶,重新递上,荀遂这次倒喝了。喝了两口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被狗舔的话,大怒,兜头就是一巴掌。
“贱奴,敢跟我耍心眼子,”荀遂不解气,踹倒云木合,将整壶茶都倒他脸上,又狠踢了几脚,“你个老不死的,年老色衰还霸着谢知池不放,不要脸的狗东西。”
荀遂刚刚及笄,年方十五,云木合快三十,都能生下一个他了,在荀遂眼里,云木合就是贱,就是仗着自己那点恩情,死霸着谢知池,才叫谢知池拒了他,后面还成了宫奴。
要不是云木合,谢知池哪会那么惨,都是云木合的错。
但荀遂也不想想,没有云木合,谢知池早死了,哪能长大成人还科考成状元呢。
云木合倒在地上承受着荀遂的发泄,仍是一脸平静。
知池如今不知情形,无论如何,他也要找到知池,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的夫主。
他在恩人面前发过誓,要让知池活下去,不管用什么办法,活下去。

三四天过去,林笑却已经蔫了。
山休给他讲故事解闷,林笑却也听不太进去,只是躺在马车里浑浑噩噩地睡觉。
这天到了行宫,皇帝又命人叫他去用膳。林笑却死活不想去。
太监一请再请,林笑却只说自己病了,实在去不了,让太监替自己告罪。
最后一回,太监竟让人抬了个轿辇让林笑却坐着去。
林笑却倦倦地躺床上,山休见太监如此相逼,怒道:“你是主子,还是世子爷是主子,在世子爷面前撒泼,不要命了是吧。”
小太监连连赔罪,不敢多言,只能先去禀告。
张束听了,二话不说,先是让人把小太监拉出去杖责。
小太监不明白自己哪做错了,不服气地求饶。
张束道:“狐假虎威的狗东西,让你去请,没让你去绑。世子爷不愿来,你禀告我就是,还抬个轿辇过去逼迫,奴才给主子下马威,哪个有您得意?”
“拖下去,”张束摆手道,“什么时候他明白了什么时候停。”
小太监这才醒悟过来,涕泗横流抱着张束大腿说错了:“干爹,干爹,小的真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您饶小的一回。”
张束一脚踹开小太监,好几个小太监拜了张束当干爹,张束本以为这是个机灵的,没想到如此不堪造就:“咱家可没有你这么个大儿子,堵住嘴,拖下去。”
傍晚的夕阳红光浮漾。
林笑却躺在床上,叫山休把窗子全部打开。
光像入水的胭脂,枯萎的红花,林笑却抬手想要抚摸一缕,光这时成了游鱼,在他的腕间、臂上游移,怎么也不肯让他捉去。
好不容易捉到一缕,合拢手心,光又从指缝滑了出去,一抔金粉似的倾洒。
他的指骨、手腕、小臂,全都染上掺了胭脂的金粉,似一副金玉红的壁画,让人疑心他也成了画中人,自此不肯对人言,只默默地沉浸无声世界去了。
山休略有些慌乱地捉住了林笑却的手,林笑却抬眼望过去,山休不能说出心底里的念头,只道:“会灼伤的。”
炎热的夏早已过去,滚烫的热光也随之逝去,踏进来的秋带着它温和的光芒,哪能将人烫伤呢?
林笑却道:“我就算是个瓷瓶,也没有被秋光烫碎的道理。”
山休道:“那糖果呢?会化掉的。”
林笑却笑:“喝了这么多药,苦也苦死了。你把我当糖果,孩子听了都要跟你闹。”
“不闹,”山休垂下了眼,低低地说,“不闹。”
山休说的不是孩子,而是他自己。他若有主子这样的糖果,哪怕苦到心里,那也是甜的。
夕阳的光照在山休面上,他说完就紧抿了唇,面庞被衬得有几分羞意,但眉眼间又暗含了落寞。
夕阳老了,沉入了天地的坟墓。
黑压压的墓碑遮天盖地。
皇帝萧倦亲自来了。
林笑却躲在被窝里装睡,萧倦坐在床榻旁,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林笑却没有自觉地爬出来,而是藏得更深,只能看到几缕头发遗落被褥外。
萧倦抬手抚上他一缕头发,柔顺微凉,最好的丝绸也没有这般的触感,如同浸入泉水,山间清鸣泉水清凉,从外到里,清澈见底,水的柔凉融入山的淡香……
“躲什么。”萧倦道,“朕又不会吃了你。”
萧倦确实不会吃他,人长得再好看,也不是能入口的东西。
被子里闷热,林笑却躲得并不舒服,但他实在不想跟萧倦虚与委蛇,无论是说些违背本心的拍马屁的话,还是说些表忠顺的话,他都觉得厌倦。
萧倦收回了手,让太医给林笑却瞧瞧。
太医是林笑却这里的常客,也没什么顾忌,将被子掀开就要诊脉。
林笑却措手不及,微恼地瞪了太医一眼。
太医笑着捋了捋胡子,并不怕林笑却,给他诊了诊脉,又看了看面色,道:“车马劳顿,吃得少了,睡也睡不香。困倦疲惫,正常,过两天到了洛北养养就好。”
林笑却被揭了底,故意道:“可我怎么觉得头疼,晕眩,手脚无力,走路都走不稳。”
太医道:“饿的,得多吃点,没胃口也不能省。”
林笑却又瞪了太医两眼,把被子盖好,说自己不饿,只是困得不行。
萧倦没惯他,让人做了晚膳摆上,头疼晕眩没力气就让太监喂。
林笑却说自己能吃。
萧倦道:“刚还不能赴宴,现在又能吃了?喂。”
太监不得不听从皇帝命令,一口口喂林笑却。
林笑却被强迫进食,心情糟透了,想一把打翻饭碗又不敢,只道:“真不饿了,头也不晕了,也不乏力了。”
萧倦走到近前,掐住他下颚,拿起汤匙逼迫他张口。
林笑却紧抿着不肯张,萧倦掐住他脸颊,迫使他张开口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
林笑却挣扎,萧倦道:“别动。”
“脏了朕的手,朕叫你舔干净。”
林笑却霎时不敢乱动了,乖乖地让萧倦喂了几口。
萧倦见他蹙着眉很难堪的模样,道:“朕亲自喂食,你不喜极而泣便罢,还耷拉个脸给朕看。”
萧倦搁下勺子,林笑却得了自由,沉默好一会儿压下心中情绪才道:“多谢陛下。”
“不真心的谢,说出来只显得刺耳。”
林笑却劝自己忍,扬起笑脸,道:“陛下,臣是真心的,陛下厚爱,臣受之有愧,感激涕零,刻骨镂心,定日日夜夜思慕陛下恩情。”
“华而不实。”
萧倦虽是这般评价,却放了林笑却一马。若其他人敢欺君推诿,称病不出,萧倦定叫那人真的病倒难出。
至于林笑却,萧倦看着他本就病怏怏的身子,小惩大诫便罢了。
好不容易送走皇帝,太医却磨蹭着没走。
林笑却没好气道:“张太医还在这守着作甚。”
张太医道:“这不是得给世子您道个歉。”
林笑却气消了,道:“再大的官也不敢欺君,道歉倒显得我没理。”
张太医捋了捋胡子,笑道:“世子爷宽宏大量,那老朽就不唠叨了。还有两三日就到洛北,到时候世子爷散散心,走走路,别一天到晚呆着,适当活动活动,夜间也睡得香。”
“知道了知道了,您快忙您的吧。”
张太医收拾了药箱,又细细嘱咐了一番山休才走。
林笑却知道张太医苦心,他要是一直躲在被褥里,指不定萧倦怎样发脾气,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被萧倦小小惩戒一番,这事也就过去了。
林笑却让山休记着,等回宫了,添副礼送张太医:“我记得张太医有个十分疼爱的孙女,就送女儿家喜欢的珠宝吧。”
山休忙道:“不可,张太医家的孙女快及笄了。主子送珠宝,万一让人误会……”
林笑却反应过来,坏了女儿家清誉可就成好心办坏事了,道:“山休你拿主意。”
山休办事向来妥帖,林笑却很少操心。
洗了好几次脸,刷了N次牙,林笑却才将萧倦带来的晦气洗净,在夜色里沉沉睡去。

第13章 古代虐文里的炮灰攻13
终于到了洛北。洛北辽阔的草原连着丰茂的山林,既能纵马奔腾,又能山林高歌。
休息一晚,第二日秋狩开始。
检阅仪式上,儿郎们个个雄姿英发,带着原始的冲动与攻击欲望,身上穿着的不再是烨京城流行的贵重华服,一个个穿上了英勇的骑装,还有的少年郎头戴抹额,抹额正中嵌了宝石,煞是吸睛。
林笑却虽不下场,也应景地穿了骑装,窄袖短衣长靿靴,掐得腰身惹人眼。明明是不够健壮的身躯,被胡服包裹起来,偏有一种血色裹雪色的强烈对比,惹得好些人向他看来。
窃窃私语,询问这是哪家儿郎或哥儿。
林笑却极少出宫,也几乎不参加外面的宴会,见过他的寥寥无几,一时之间,还真不知他到底是谁。
直到他被引到皇帝不远处坐下,有的人才猜到了他的身份。
皇后娘娘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天姿国色的眼眸。席上已婚的哥儿皆戴面纱,即使再精致再华美,林笑却瞧着,也觉得透不过气来。
已婚或未婚的女子皆不必遮面。未婚的哥儿不会被强制戴面纱。但由于社会风气的蔓延,大多未婚哥儿在人多的场合,通常都会戴上面纱遮住面容。
大邺王朝,哥儿作为社会地位最低的一等,生活处处受限,未婚前还好,还能有些许自由,一旦成婚,就成了丈夫的附属物,和妻奴无异。
参加秋狩的除了男儿郎,也有不少飒爽英姿的女子,是大臣家的女儿们。下场的哥儿却很少,即使婚前限制不算太严苛,但碍于社会氛围,哥儿们通常在人多的场合都会表现得贤淑安静。
极少数未戴面纱的貌美哥儿,是众人的目光焦点,想娶哥儿的女子也不少。男儿郎的大丈夫主义,让一些女子厌烦,不愿嫁人,更愿意招赘一个贴心貌美的哥儿进府。
林笑却身边是几个皇子,互相客套了一下。丽妃抱着两岁大的九皇子也跟林笑却打招呼。
九皇子胖嘟嘟的脸蛋十分可爱,丽妃见着林笑却眼馋的模样,打趣道:“等明年,世子娶个媳妇生几个娃,热热闹闹的,到时候世子没准还会觉得吵闹。”
林笑却笑了下,丽妃非要他抱抱九皇子,提前适应一下抱娃的感觉。
林笑却小心翼翼将九皇子抱过来,只觉得好重,手也酸软,轻轻戳了戳九皇子胖嘟嘟的脸蛋,本准备将九皇子还回去,但九皇子咧着嘴直笑,满眼乐哉哉,也不知在乐什么。
林笑却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笑着摸摸九皇子小手,好软好嫩,作势呜哇一口,九皇子瘪嘴就要哭,林笑却连忙松开,笑着说:“没咬呢,别怕。”
皇后娘娘竭力让自己不往这边看,但还是失败了。
他望着林笑却抱孩子欢乐的模样,心里酸涩不已,竟冒出个给他生孩子的念头。
心中惊颤,皇后连忙垂下了目光,不再多看。
校阅结束,几个小太监合力捧着重弓呈上。
皇帝萧倦这才起身,拿了弓下场。
一匹气势摄人的黑马在场下,萧倦翻身而上,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武将们紧随其后。
皇子、世家公子们也跟了出去。
风劲角弓鸣,策马奔腾,儿郎们呐喊着,萧倦眺望苍穹,开弓射箭,一只凶残的大雕啼叫坠落。帝王的第一箭正中靶心,秋狩正式开始。
军队早就围住了广袤的狩猎场,平民百姓不得入,整个狩猎场无处不能往,儿郎们结队散开,奔腾远去。
击鼓摇铎,旌旗猎猎,萧倦三箭齐发,两只无辜的大雁哀鸣跌落,另一只箭头擦过羽毛,险之又险慌乱飞去。
萧倦阴戾着眼再射一箭,那只逃出生天的大雁啼声戛然而止,被刺穿了摔落在地。
林笑却在露天的席上看着,心中不免神往。那些奔腾起来声势汹汹的烈马,让他眼馋不已。
还有皇帝萧倦,没想到竟有这般的威势,即使心中厌烦,也不得不说一句声势浩大威厉逼人。
林笑却的目光跳过萧倦,看到了威侯秦泯,他骑着一匹汗血宝马,常年征战沙场的他虽心有触动,但并不像年少的儿郎们那般兴奋得呐喊狂吼。
林笑却发现他不常射箭,但每射一箭,必中猎物。箭无虚发,是个低调的大神。
每个人的箭都做了记号,射中的猎物若来不及捡也无事,会有专人捡拾,狩猎到的猎物都会登记在册,秋狩将结束时据此行赏。
女子和哥儿们也有专门的狩猎地,但里面的猎物多是放进去的小型动物,兔子野鸡羊羔什么的,并没有野猪虎熊等会伤人的凶残猛兽。
一些胆子大敢搏的想在皇帝跟前出头的儿郎,甚至会去山林里杀虎射熊,往年因此丧命的不在少数。
秦泯年少时,就曾以猎杀了一头虎并两头野猪出名,得到先帝的重赏,是他自此以后平步青云的开端。
这么些年,再没有一个儿郎有他那样勇猛。那些草率效仿丧了命的,家人不但得不到宽慰,还会被认为家教不成,才教养出这等无能的逞强之辈。
丞相家的哥儿荀遂驾马到了专门划给女子、哥儿的狩猎地,心中不快:“凭什么我们就要狩猎些糊弄人的兔子、野鸡,他们男子就哪里都能去。瞧不起谁啊。”
一个哥儿劝慰道:“何必跟那些粗人争,一个个跟才被放出笼似的,万一被冲撞了,坠马可不是小事。”
“是啊是啊,”另一个哥儿道,“我那庶兄去年,就被踩断腿抬回去了。明明骑术不行,还要往人堆里挤,马一乱他就坠了下去,被踩断腿嚎得丢死人了。”
荀遂嗤道:“我可不是那等无能鼠辈。”
那个哥儿道:“那当然,谁不知荀公子骑射惊人,断不逊于谁。”
荀遂被吹捧得心情好了些,看见只兔子拉弓就射。但他平日里除了偶尔骑骑马,怕糙了手很少练习射箭,一箭不中,两箭不中,第三箭还没射兔子就不见影了,气得荀遂大骂:“哪个狗崽子丢的兔子,一溜烟的乱跑。”
“去,”荀遂支使护卫,“把那云木合带过来!射不中兔子,我还射不中一个贱奴!”
作者有话说:
注:打猎和食用野生动物是错误行为。文中相关情节是剧情需要。

林笑却看着场下的狩猎,一些人却看着他。
皇后娘娘没有直视,只是在余光里望见他修长瘦削的手指,他搭在椅上的手自然地悬空,雪白的手背上有青筋微露,直让人担心雪化了就露出他赤。裸。裸的青筋白骨,大地的山脉藏在他的体内,撕开天地山崩地毁,他整个人也为这崩覆陪葬。
皇后在那一刻,觉得万里江山藏在他的手中,奔腾的血河,青碧的山川,大地的脉络……场下的万马奔腾不过是几日沉沦,而林笑却才是永恒,永恒地在生机与崩毁中挣扎。
皇后看也不看,也知道林笑却的双眸里一定流露出羡慕,他羡慕场下的汹汹气势,羡慕那样勃发的激情,可他不知道,他自己远比那一时的气势让人惊叹。
即使痛苦多病,他也好好地长成了一个好孩子,没有因为疾病缠身就厌倦了这个世界。
他看霜雪赏雨露,观骏马任风过,一颗明心一双亮眼……皇后是什么时候越发注意林笑却的,恍惚间那一幕重回脑海。
冬夜里,皇后那日思绪繁杂,难以入眠。走出寝宫,意外撞到一人,吓得够呛。
原来是林笑却偷偷摸摸地出了自个儿寝宫,他白日里想玩雪堆雪人,伺候的人不让,他明面上乖乖地说好,到了晚上却跟个小偷似的钻出了寝宫,鬼鬼祟祟在梅林附近堆雪人。
梅林离皇后的寝宫很近,皇后晃眼看到那窸窸窣窣的人影子,还以为闹鬼了。
林笑却捧着雪人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出了声:“娘娘,是我。”
皇后自是问他在做什么,冬夜里冷,怎么还不回宫去。
林笑却说他堆了一个雪人,小小的,巴掌大,不会着凉。
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大的雪人要堆好久,就堆一个小小的解解馋。梅林这里梅花香,梅花瓣上落下的雪堆成的雪人也香,这样他掌心的小不点,就完全不会输给别的大雪人了。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他的小不点雪人既沾了雪白,又带了梅香,是他心中最好最好的雪人。
皇后听了,不知为何鼻头微酸,竟有种落泪的冲动。
他走过去,蹲下来,给林笑却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
他说给他的小雪人堆一个大伙伴,这样就不孤单。
林笑却听了,红肿着手,将小雪人放在了大雪人的身边作伴。
楚词招捧起林笑却的手,想要温暖他,可楚词招自己的手亦是那般冰凉。
成年楚词招捧着少年林笑却的双手,冰冷红肿里渐渐生出温暖。
林笑却抬眸望楚词招,睁着清凌凌的眼眸问娘娘怎么对他那样好,竟愿意陪他一起胡闹。
楚词招说他年少时也做过很多胡闹的梦,比玩雪更出格的梦。
林笑却问后来呢。
楚词招怔了会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后来本宫就梦醒了。”
楚词招牵着林笑却站起来,把他领回了永安宫,嘱咐下人们给他擦药取暖。
翌日,楚词招让人好好看着一大一小两雪人,不准人毁坏。
可后来春天来了,雪也化了。
他再去时,只能看到一滩污迹。
春光里,太子亲吻了林笑却,皇后自此离林笑却便远了。心中翻涌,面上冷清,故作不满,实则在意得快要克制不住。
楚词招年少时太多太多的梦,想上战场当一个将军,或居庙堂之高为生民立命,想去山林里隐居著书立说,或就在闹市里中隐隐于市,去捕鱼当一个渔民,去种田做一个农夫,或练武成为游侠,走遍这天下,踏过江河万里。
这些不切实际的梦在成为太子妃后便顷刻散碎,几乎所有人对他的期望只凝成了一个生儿育女。为太子生下孩子,为皇室增添子嗣,便是他的功他的荣耀,贤良淑德是他的前路,他只能走上这条路,踩在纷繁绚烂的梦境碎片上,一直走到暗不见底的深处。
可一条路走到黑,是人都会怕。他也不例外。
他望着林笑却,他既害怕自己对林笑却的感情,又珍惜这份感情。嫉妒、在意、辗转反侧的痛苦、渴求、妄想……这份见不得人的情意里,他感到自己是一个活人,而不是被华服套在笼子里的鸟。
场下的马都跑远了,广袤的狩猎场只能看见远去的背影。林笑却心中微微失落,他也想骑马远去,自在洒脱,苍穹之下大地之上,奔腾不息。
他收回目光,渐渐注意到了皇后的凝视,侧过头去望,又只见皇后盯着手中的茶。
他能看到皇后的指尖触碰着茶杯的杯壁,指如削葱根端着青瓷杯,似一幅水墨丹青画。
林笑却不敢多看,越过皇后蓦然注意到在皇帝的席位旁跪着一个人。
他见过那人。一样的面具,一样如同白玉雕琢的手指。
皇帝身形高大,那人跪在皇帝席位稍后处,被萧倦全然遮挡,从林笑却的视角望不见。直到萧倦离去,林笑却侧过头来,这才发现了他。
他这次的穿着符合礼仪,没有如那日般,只适合闺中私密时刻,无法示人。
林笑却见了他,不知为何有些挪不开目光。
他是萧倦的宠姬,或是暖床的奴隶,身上烙着萧倦的印迹,林笑却是不该多看的。
可林笑却的指尖莫名的发痒,脸也微微红了。
他摸过他,那样僭越地从后颈、脊骨一直往下,他冒犯了他,却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
所谓月生,不过是皇帝让取的私自套在他身上的名。
他的真名是什么,为何会在皇帝身旁像一个奴隶一样毫无身份。其他的娘娘都坐着,偏偏他跪着,戴着面具那样神秘。
林笑却的目光引得九皇子也看了过去。九皇子见到跪着的月生,面具那样好看,嘟嘟囔囔吵着要。
丽妃打了九皇子一下:“胡闹,你父皇的人你也敢要。”
九皇子说不太清,他不知道那是面具,就说着好看好看,要,惹得丽妃娘娘气得又打了他一下。
虽然力道不重,但九皇子还是瘪着嘴要哭,丽妃把他放了下来,恼道:“你哭,你就自己走,别让人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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