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裴酌手忙脚乱想要爬起来,然后又一阵细微的电流,膝盖使不上劲,简直要跪下去,手指颤抖地揪住萧循的衣服攥紧。
啊啊啊啊傻逼漏电红娘系统!大意了!
裴酌气得咬牙切齿,该死的电流波动,4523你比李如意都太子党!
“别咬。”萧循冷静地提醒,“上朝的官服无领。”
裴酌僵住,他咬牙切齿,是真的咬了太子。
他轻轻松开牙齿,屏住呼吸,垂眸一看。
他在太子脖子上,留了一圈牙印。
裴酌脸颊迅速漫红,他用掌根擦了擦,企图销毁证据,结果用力地把太子的脖子擦红了一片,牙印依然很显眼。
裴酌红了眼,差点想在上面哈一口气再擦。
萧循:“先下去吧。”
裴酌的脸蛋在门口被风吹得微凉,贴上太子后短短数息体温上升烫得发红。
萧循用颈侧的皮肤,感受到了前后的变化。
他静止,唯有茶水泼了一半。似乎要惩罚他的僵硬,大美人在他脖子上泄愤般咬了下去。
从未有人冒犯太子殿下。
除了裴酌。
萧循知道裴酌在集市上跑了一圈,寻找刻碑工匠。
找不着,便上他这儿来么?这是……求他?
太子为什么不推开?求贤若渴到这种地步吗?
裴酌尴尬地想在地上撞死,尤其是萧循开口让他下去,更让他彻底羞愧。
腿软是意外,为什么还赖在人家身上不走?
怎么下去?下去之后怎么办?还不如在太子身上装鸵鸟。
裴酌把自己的脸皮归咎于当班主任。
他也不想的。
裴酌闭了闭眼,从太子身上出溜,下去了,但没完全下去。
他半跪着趴着太子的膝盖:“对不起,我其实有软骨病。”
“刚才去田里吹了风,突然发作,膝盖使不上力。”
裴酌越说越流利:“我这种软骨病,不能长时间行走,不到三十岁就会瘫痪在床,每天至少躺十个时辰。”
所以你千万不要想着压榨我一辈子,等他教完毕生所学马上退休。
裴酌虚弱地抬起眼,想看看萧循的反应,不防撞入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萧循低头看膝盖上的人:“软骨病?膝盖没劲?”
裴酌点点头,乌黑的青丝随着他的动作擦着萧循的衣服,长长的如同仙山的流云。
萧循捞住一抹散开的流云,妥善地放在裴酌肩后。
“李二,宣太医。”
李二在门外候着,闻言答了一声,裴酌听见他朝外的脚步声。
“谢谢。”
裴酌不怕宣太医,只要现在不尴尬就好,现代尚有疑难杂症,太医瞧不出他的膝盖软的原因,不正常吗?
那他现在该起来吗?还是得等太医?
裴酌假装吃力地想撑着太子的膝盖站起来,然后虚弱地失败。
他一身白色长衫,轻柔洁白,因为下地抓鸟,染上黄泥,就这么蹭到了太子一丝不苟的下裳,留下跟牙印一样的罪证。
啊,把太子蹭脏了。
裴酌眼睛看着虚空:“殿下,我刚才实在太疼了,才忍不住咬你,不是故意的。”
“去榻上等太医。”
萧循双手抄住裴酌腋下,把蹭来蹭去的人拎起,他觉得自己像抱宫里那只长毛白猫儿一样,在他脚下团着的时候乖巧,一旦伸手去抱,发现其体态十分修长,像水一样,捞起前肢,下半身还要拄着地扑腾。
裴酌当然要扑腾,难道要他把腿缠在萧循腰上?
抱起来实在贴太近了啊……裴酌脚尖在地上拖行划拉,就算上半身很近,也要力图把下半身的距离拉开。
然而绝望的是,萧循比他高,察觉这个姿势拖地,立刻举高了一些,松开一只手,像抱小孩子一样托着把他抱起。
抱四皇子才能这么抱。
视线升高后,裴酌又看见了他的牙印,不禁闭上眼睛。
太子明天可怎么上朝。
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不知道太子听见了没,那一定会发现他撒谎。
裴酌被安置在美人榻上,盖上狐裘。
“感觉如何?”萧循眉心拧着。
裴酌感受了一下:“酸软无力。”
萧循伸出食指和中指在他膝盖上按了按:“疼吗?”
裴酌:“过了那一阵就不疼了。”
萧循:“还动不了?”
裴酌装得严重点:“按往常经验,得一个时辰才能下地。”
万一下次系统又搞事,他准备把这个借口用到天荒地老。
西斜的日光照透菱花窗棱,在裴酌脸上留下暗影和光影,亮色在唇上,暗色在眼里。
萧循坐在床边,抬起裴酌一只脚踝,帮他把靴子脱了。
脚底瞬间感到一股凉意。
裴酌那一刻的条件反射达到巅峰,他想抽回去,没想到被太子拿捏得严严实实,竟然比拔河还难。
萧循盯着他的膝盖,过了一会儿,语气变得轻松一些:“太医会针灸。”
不仅要脱鞋,还要撸起裤腿。
裴酌:“针灸没用!我贴草药膏就好了!”
萧循:“先前哪个郎中看的?”
裴酌:“江湖郎中。”
萧循:“危言耸听。”
裴酌把狐裘拉高一些,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我这身子骨,一天比一天软,恐怕不能替殿下效劳几年了。”
裴酌今天福至心灵,才想到给卷王打他要退休的预防针。
“好好治。”萧循听见李二和太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将裴酌的裤腿卷上来,“每日针灸三次,效劳三五十年不成问题。”
这什么资本家发言。
生气了。
都说了治不了。
裴酌捂住额头:“你……郎中说我不能生——”
——气。
“能生、能生。”
陆太医一来就听见太子养的美人幽怨彷徨的消极看法,连忙喂了一颗定心丸。
俗话说养生先看脚,他看这位美人脚底淡粉,指甲红润,脚背经脉顺畅,小腿匀称健康……比一般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气血都要好。
气血好,底子就好,他不用看脸就知道这位美人多虑了。
女子怀不上,往往有时候紧张太过所致。
姜太医也能理解,毕竟谁不想尽快诞下皇长孙当太子妃呢?慢一步陛下随时可能指婚大臣之女。
他来之前,询问过李二,看诊者的身份,通过李二讳莫如深的眼神,姜太医心照不宣地背起了给后宫看诊的药箱。
一进来,太子一脸关切,美人蒙面避嫌。
姜太医:没猜错。
裴酌气了个倒仰,这到底是什么庸医,不会被4523附体了吧?他刷地拉下狐裘:“你说能生什么?”
姜太医猝不及防被美色攻击一波,慢了半拍才看见裴酌的喉结,眼睛微微瞪大。
“呃……”
刚才不是很虚弱吗?
萧循攥了攥手指,脸颊偏向一边,抿住了唇。
裴酌:“你看不出我是男的吗?男的怎么生?”
他安慰自己,是福不是祸,太医闹了个乌龙,等下他若要针灸就可以拒绝这位不靠谱的才二十出头的太医。
姜太医恼恨,他这嘴快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微臣实在抱歉。”
萧循:“姜禄,给他看看腿。他方才突然膝盖虚软无力,人也站不住。”
姜太医上前,打开药箱,当着裴酌的面,取出一方锦帕,盖在裴酌膝盖上。
裴酌看愣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一幕好像在什么宫廷剧看过,帕子是用来避嫌的。
他一把抽起帕子,都是男的,什么毛病。
姜禄火速看了一眼太子。
萧循颔首。
姜禄伸手检查,按了一会儿,似是没检出毛病,眉头皱紧,又让裴酌把手腕伸出来把脉。
裴酌姿态闲适,感觉像在澡堂按摩。
姜禄把着他的脉,突然眉头一皱。
电光石火之间,裴酌突然想起系统给他开的生子权限。
等等,这玩意儿把脉把不出来吧?
他倏地抽回手,藏在狐裘下面,心跳咚咚地加快。
姜禄皱着眉:“微臣愚钝。”
这是装病吧?
他该怎么说?他曾经听父亲说过,遇到妃嫔装病争宠最是棘手。
要么直言不讳得罪人,要么开点不痛不痒的药。
选择哪条路,这其中的关键,是揣摩皇帝的心理。
皇帝的心理好揣摩,太子的……没人试过。
他觉得,太子应该是后者。
姜禄都看见太子笑了一下。
姜禄顺水推舟:“依微臣拙见,每日由太子搀扶去花园晒上一个时辰,不药而愈。”
裴酌:“……”
缺钙就缺钙,为什么要太子搀扶?
萧循:“我记下了。”
李二送太医回去,萧循命人在榻上架一张茶几,直接让裴酌坐在床上吃了。
裴酌端起碗,是他想要的在床上吃饭的生活。
他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跟萧循告辞:“我好了,我要回二皇子府。”
萧循放下碗筷:“父皇让我明日去金塔寺督工。”
裴酌屁股又坐了回去,对哦,他来这的目的……
“我跟你一起去。”
太子想不想打压金塔教?这个问题他决定自己发现答案。
看明日萧循对金塔教的态度就知道了。
如果是厌恶的,他就献言献策。
如果太子也信奉这一套……裴酌垂了垂眼,应该不会吧?
“明日一早出发,你就在这歇下吧。”
萧循抛下一句,便把房间留给裴酌。
裴酌在心里丈量一下这里到二皇子府的距离,美美躺下。
拒绝通勤,从我做起。
裴酌发现萧循在外衫内加了一件有领的白衣,他脸颊猝然一红。
幸好陛下让萧循今日去金塔寺,不用上朝。
天气一日比一日变暖,太子别院草木繁盛,已经能听见虫儿的鸣叫。
穿厚衣服有些热了,但裴酌不敢直接换轻薄的,热了就挽一挽袖子。换季容易感冒,古代生病太麻烦。
“咕咕……”裴酌听见了雪粒的叫声。
“它在找你么?”
萧循:“大概是饿了,昨晚没有喂食。”
裴酌过了一晚上,早就不跟一只鸟置气了,还有些心软。
他顺着声音找到游隼,在墙上发现肉干袋子,取出一块,扔进笼子里。
雪粒狼吞虎咽,讨好地蹭蹭裴酌一侧的笼子。
裴酌:“你昨天抓到的鸽子肯定让守卫吃了。”
雪粒:“咕。”
裴酌:“要出门了,回来放你出去。”
萧循闻言,对养鸟的侍卫道:“关好。”
侍卫:“属下明白。”
其实不是很明白,早上殿下还让他待会儿带雪粒去山上放风。
金塔教是近几年崛起的宗教,来得太晚,玉京建筑格局确定,寺庙的位置不在中心。
不在中心也方便了它肆意扩张,大殿里三重外三重。
用来当学校挺好的,屋顶架梁高,光线好,不像普通民房又低又矮。
裴酌跟在太子身后,踏进金碧辉煌的金塔寺,迎面便是高耸的金塔,周围架着一圈脚手架,正在修缮。
一缕晨光照在金灿灿的塔尖,反射出一圈彩虹般的光晕。
光晕之下,信徒一圈一圈围着金塔席地而坐,双手合十,接受圣光普照。
裴酌数了一下,至少有十几圈上千人,整天没事干就坐在这里。
人群中,甚至有小孩子躺在父母怀里,好像生病了。
不会以为这样能治病吧?
裴酌想看仔细点,但是他跟着太子,不好过去,暂时按捺住。
太子奉旨亲临,金塔寺教众出来相迎。
门口有一青铜大鼎,里面盛满香灰,密密麻麻插着香柱,烟雾缭绕。
僧人端来香烛,请太子殿下为陛下烧香祈福。他恭敬地数了十二支香,伸进灯炉里引燃。
萧循面容沉静地站着,听人捧着一本大典唱金塔寺的历来。
裴酌抬手摸了下头发,怀疑自己头发会被熏得都是烟味,洗头好麻烦的。
他一抬手,宽大的袖子落到手肘处。
“这里怎么弄的?”萧循问。
裴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萧循在开小差,问他手肘上的一点疤痕怎么来的。
裴酌飞快扫了一眼:“哦,小时候被蚊香——”
他顿了一下,蚊香不好解释,改口,“烧香被烫的。”
在僧人的唱赞中,那十二支香点好了,僧人递给太子。
“殿下请烧香。”
萧循:“不烧。”
僧人一下子怔住,拿着香不知所措。
裴酌扬了扬唇角,笑容狡黠明净,悄悄动了动,站得靠近太子一些。
他知道太子的心意了。
裴酌美滋滋地盘算,如果太子愿意出手,以后这里就是学堂了。
除了修建金塔,四周还在不断扩建僧人的住处,因为信徒越来越多。
一群游手好闲的人在山上占地为王收买路财叫落草为寇,在玉京内部敛财,却叫修行。
玉京内部有这样堪比军营的寺庙,有极大的危害。
不过,萧循代表皇帝来督工,这么直接地说他不烧香,会不会被参一本不孝?
裴酌替太子找理由:“殿下闻不得烟味,东宫之内亦不设熏香,易引发喘鸣,请大师代为上香。”
萧循不喜欢熏香这点,裴酌没有说假话,无论东宫还是别院,一盏博山炉都没有,空气清新自然,不过被子有点香香的。
听到裴酌提烟味,僧人不自然了一下,随后顺着裴酌解围,将十二支香插到不同的香炉。
萧循:“不必劳师动众,孤自己看看。”
僧人对视一眼,便退开几步,远远看着。
裴酌正要去金塔下看看,寺外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止住,接着进来一队官差。
“太子殿下。”为首的官员看见萧循,立即要行礼。
萧循:“免了。应大人何事来此?”
裴酌悄悄问侍卫:“这是哪位大人?”
侍卫低声答:“玉京府尹,应大人,主管断案捉凶。”
裴酌挑了挑眉,哦,他好像听系统提过。
应白城简单一作揖:“官府通缉一名江洋大盗,有人看见他藏进金塔寺,微臣前来搜查。”
萧循点点头,便往寺中走去。官员办案,自有章法,不是每一件都要过问,耗时费力。
裴酌没跟上,站在原地打量应白城,他倒要看看系统力推的青年才俊,是不是除了太子个个有水分。
“应大人,金塔寺不能带刀进入,扰乱清净。今日太子殿下亲临,小僧一直等在这里,不曾见到什么江洋大盗。”僧人皱眉看着应白城身后的一队佩刀衙役。
应白城:“这么说,你认得那位江洋大盗?”
僧人不疾不徐道:“相由心生,江洋大盗穷凶极恶,面容狰狞,小僧若是看见,定会有所察觉。”
应白城冷笑一声:“那名歹徒被砍中左臂,流血负伤而逃,大师不如看看脚下?”
僧人低头,在脚边看见一点暗红色的血滴,猝然一退,惊讶道:“小僧想起来了,今早是有一名大汉抱着左臂,不过他不是进来,而是出去,说他在柴房砍柴弄伤左手,出去找郎中了。”
应白城:“哦?我记错了,我砍伤的是歹徒的右手。”
僧人噎住。
裴酌揣着手,弯腰看了一眼血迹,“大师,你说歹徒是往外跑的,从血迹上看,也说不通啊。”
“人在跑动时,血滴落下以一个倾斜角度撞向地面,会拖出小尾巴,跑得越快,尾巴越长。”
“这尾巴的方向,分明指着往里跑的。”
僧人:“……”
裴酌:“大师要是不信,可以亲自试试,金塔寺没有刀,应大人的刀可以借大师一用。”
应白城原先没注意这个跟在太子身边的美人,想不到美人竟有如此智慧和细心。
“正是如此,大师为何包庇一个江洋大盗?嗯?”
僧人被两人夹枪带棒地嘲讽,面色难看。
以往小衙役来捉人,说犯人在金塔寺里上香,他都是让其在门外等待,出来方可捉人,今天踢到了铁板。
“入我金塔门,沐浴圣光者,便受金塔庇佑,洗心革面,不再做恶,往事种种皆为云烟。”
“上天有好生之德,修行代刑,杀众生不如渡众生,陛下宽怀仁慈,我金塔教正为陛下祈福,应大人明刀进入,坏了陛下的长生修行,小僧担当不起。”
裴酌听得头疼,讲不过就抬出皇帝,这是什么道理。
一些寺庙包庇罪犯,于是更多犯了事的人来投奔,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国法是陛下定的,教法难道大于国法!”应白城不跟他废话,直接让手下进去搜。
他环视一眼四周,指定一名侍卫:“你跟我来。”
裴酌试图跟上去。
领子突然被人从后面揪住。
萧循声音微凉:“去哪儿?”
僧人如同见到救兵:“太子殿下,莫让应大人冲撞陛下的长生坛!”
裴酌差点忘记正事:“没去哪。”
萧循:“走吧。”
僧人被忽视,气得要命:“陛下龙体抱恙,太子殿下可是诚心来为陛下祈福唔——唔!”
李二直接捂住他的嘴巴拖下去,吵死了,包庇罪犯还敢泼脏水。
耳边清净了,裴酌指了指金塔的方向:“去那里。”
中心金塔在加大加高,那沉重的大金顶看着人眼前发晕,怕它下一秒砸下来。
周围坐了千百号人,僧人和侍卫把这些人围起来,免得冲撞太子。
裴酌隔着一条防线,观望金塔:“既设了脚手架,为何还要在底下燃香?不怕失火吗?”
距离他近的侍卫道:“金塔供奉不分昼夜,不断一日。”
“教众也是,不论刮风下雨,虔诚修行者日日都要来打坐,倍有获益。”
裴酌目光转向那些信徒,发现他们脸颊微红,在金塔四个角腾起的烟气里,或坐或躺,轻裘缓带。
他去看刚才注意到的孩子,发现他没有鞋袜,脚腕细瘦,安静地躺在母亲怀里。
裴酌:“这些人天天来么?”
侍卫道:“中间那些是,因为离金塔越近,要捐的功德越多,有钱才能天天坐那。”
裴酌:“那个孩子病了么?怎么还在这里吹风?”
侍卫有点可怜道:“大夫说治不好,他娘就四处借钱,带着他来金塔之下打坐。上次见到还穿好衣服呢,今天连衣服都当了。”
裴酌:“有用吗?”
侍卫:“大家都说有…孩子不叫疼了。”
裴酌蹙眉,这难道不是因为又病又饿,根本叫不出来了吗?
裴酌复又看向金塔燃起的烟:“殿下,我们走吧,把侍卫也撤了。”
他怀疑这些烟里加了五石散之类,令人燥热愉悦,这些信徒双颊晕红,过于兴奋。
但含量应该极低,范围有限,僧人不长时间靠近金塔,一个个就挺耳清目明伶牙俐齿的。
金塔教日日宣扬金塔能聚集纯阳之光,驱邪益寿,很多人便信了,只觉得是圣光沐浴而产生的修行裨益,丝毫不知是在慢性中毒。
“李二,你帮忙把那个孩子弄出来,找个太医看看。”
裴酌紧张地抓着萧循的手腕就往外走。
虽然那些僧人证明了烟气的作用范围只在金塔下边一小块地,他们还靠这块宝地敛财呢,但裴酌一点都不想让萧循闻这个。
一丝丝都不行,晦气玩意儿。
直到跨出大门,裴酌才松一口气。
正巧,应白城也抓住犯人出来,想跟太子和裴酌打个招呼,目光下移,看见裴酌扣着太子的手腕。
裴酌一下子放开:“应大人。”
应白城面不改色:“下官回去审理窃贼,先行告退。”
裴酌:“我们也走吧。”
上了马车,萧循猜测道:“烟气有毒?”
裴酌:“你也看出来了?”
萧循道:“昨天姜禄来给你治病,说起金塔寺的烟气异样。”
玉京中大小宗教近十种,朝廷并没有太在意。但靠歪门邪道迅速发展壮大的,必须铲除。
裴酌心道,姜太医眼神不好,鼻子倒是挺灵的。
“那怎么处理?”
萧循:“斩草除根。”
裴酌眼睛一亮:“那它的房子……”
萧循:“查抄干净收归朝廷所有。”
裴酌:“真好。”
这下不用跟三皇子借兵了。
高兴了一会儿,他倏地想起门口那个僧人嚷嚷着太子不孝的事。
皇帝能信教,宫内宫外必然有人牵线,这番话今晚就会传入耳里。
萧循这么嚣张,皇帝能放过他么?
裴酌斟酌:“你父皇……”
萧循突然道:“病了。”
裴酌捏了捏手指,正常的话,朋友父亲生病,应该安慰一下,但是天家父子情岂能按照常理推测。
他咬了下唇,萧循说的病了,是什么意思?
马车刹住,裴酌微微前倾了下,太子别院到了。
萧循无声笑了一下,临下车前对裴酌道:“你想见三皇子,要抓紧了。”
裴酌睁圆眼睛,什么意思?皇帝生病,皇位之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萧循让他赶紧找个边站?
他记得萧颉元是开国之君,绝对算不上昏君,恐怕也是身体病了之后,才开始骚操作,陷入老年人追求长生的骗局。
唔,他的确得找个时间看看萧征有没有发动玄武门之变的资质。
裴酌揣着手臂,好烦哦。
太子登基也挺好的嘛。
“4523,4523……”裴酌呼叫系统,“你没有剧透吗?”
4523快活的语气响起:“我押太子!等他登基,你生个小太子,就不愁没钱研发了。”
裴酌:“滚。”
“真是信了你的邪,早知道皇帝这么快下线,我就应该先躺平一年,等局势稳定再出山。”
裴酌慢吞吞地下马车,大意了。
“裴公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
裴酌抬头一看,是两日未见的李如意:“李侍卫。”
李如意不解,殿下明明说要把裴酌送去折腾其他皇子,怎么还放在眼皮子底下?
“李二,你背着谁家小孩呢?”李如意看见李二背着一个面黄肌瘦病怏怏的小孩子,好奇地问。
李二说服孩子母亲把孩子交给他看太医,可费了一番功夫。在金塔前待久了人会变得疯疯癫癫,宁愿把钱给僧人,也不给孩子买点好吃的。
裴酌解释:“这是我在金塔教遇到的,看看能不能治。”
李如意震惊:“你还会医术?”
殿下捡到宝了!
裴酌:“呃,不会,让太医治。”
李如意:“……”
殿下捡到麻烦了。
殿下虽然体恤民生,但也没到看见个病人就往府里带还请太医,当太医是菜市场上的萝卜?
裴酌摸了摸腰包:“我会付诊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