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 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02-03

这一次,正是要利用它们这种特性。
惊蛰已经塞到了第五颗。
他的手中满是血红,这原本是他最憎恶的黏腻感,但他如今已经全然没有了知觉,双眼只盯着伤口之处。
就在片刻之前,血肉下有了一点怪异的蠕动,就仿佛皮肉底还有什么活物存在,那副场景本该非常惊悚,可是惊蛰一见到,却是算松了口气。
……到底是管用的。
只不过,那种异样的蠕动,只出现了片刻,又眨眼消失。
惊蛰皱眉,这是为何?
他看了眼放在屋角的计时器,露出了凝重的神情,这样的进展着实有些太慢了,若是再这样下去……
惊蛰长出一口气,之前俞静妙是怎么教他来着?
他将手心放在伤口处,将全副心神都凝聚在一起,回想着那几次和蛊虫联结时的感觉……尽管那是在系统的辅助下,然他现在当真拥有了这样的能力,那他多少也能够做到……
某个瞬间,他仿若真能抓住什么联系。
惊蛰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黑眸已然紧缩如细点,正如捕猎时的凝重,紧绷的腰身如同一张几乎要崩裂的弓。
……窸窸窣窣,近乎异端的声响,在惊蛰的耳边间或闪现。
惊蛰甚至都分别不出那到底是真的,还是他太过紧张之下出现的幻觉,然而,在手心下,那种怪异的蠕动再一次出现,以一种疯狂的姿态流窜起来。
那只蛊虫似乎活跃过来,正异常躁动。
它是清醒的状态。
并没有如同先前所说,跟随着赫连容一同沉睡过去。
莫名的,惊蛰好似能觉察到它的情绪,它正非常兴奋想要穿透无数皮肉——
惊蛰没意识到,他的脸色沉了下来,那看着有些可怕,“不行!”不论是意识,还是声音,亦或是惊蛰的动作,都如出一辙表露出相同的意念。
——它不被容许。
它必须从已经开辟的道路出来,任何异样的举动,都将被视同为……
下意识的,惊蛰在那个词语闪现的瞬间,都不免有些怪异的狐疑,然下一瞬,掌心被莫名触动的感觉,又立刻把他拉了回去。
惊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移开了掌心。
一只通体蓝色的小虫,就趴在伤口处。
它自血肉出来,看着却异常明亮,仿佛那血污都不染其身。
钻出伤口后,蓝色小虫飞速啃咬着浅蓝色药丸子,它看起来不比药丸子大上多少,却是三两下就把整颗药丸都吞吃干净,而后露出分布在背甲上的复眼。
……这只蛊虫,分不出脑袋和尾巴在何处,复眼居然是长在背甲上,翅膀分布左右,在闪动时有着怪异的摩擦声。
嗡嗡,窸窸窣窣,尖锐得很。
惊蛰在看清楚它的模样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而这细微的动作,引来那只蛊虫的注目。
旋即,它兴奋地朝着惊蛰飞扑过来。
惊蛰吓得魂都要飞了,不过之前数次的训练,让他的身体都几乎有了反射性动作——
他立刻抄起原本就放在床边的圆筒,立刻在身前晃动了几下,数十颗浅蓝色的药丸子在里面滚动,散发出诱惑的香气。
蛊虫在半道停下来,堪堪落在了圆筒边上。
食物,好多,好多的食物。
它小小只,勉强扒拉住,朝里面探头,试探伸出一根触须。
……原来这里是头。
惊蛰一边这么想,一边木着脸,用手背将其推了进去。
啪叽一声,蛊虫栽倒进去,惊蛰下一瞬就立刻用盖子将圆筒给盖上。
据俞静妙所言,这圆筒的材质,是少数蛊虫无法啃咬穿透的木头所制,所以只要蛊虫进到里面,就几乎不可能再逃出来。
惊蛰将圆筒盖好,又装进边上一个比它稍大点的罐子里。
而后,他立刻去看床上的赫连容。
经过方才一番折腾,赫连容的唇色比之前还要苍白。
惊蛰几步上前,开始清理伤口,若非有系统的帮助,他的手差点都要哆嗦起来,而后,又是缝针与上药。等惊蛰将赫连容的伤口处理完后,他的肌肉已经紧绷到浑身酸痛。
他顾不上已经被血色凝固了的手,将床头早就备好的药碗拿起来,自己喝下一口,低头吻住赫连容的唇。
如此反复再三,那苦涩的药味都几乎麻痹了惊蛰的舌根,才总算让昏睡中的赫连容全部吞下。
而后,惊蛰倒退了两步,猛然坐下。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背后已然被汗浸透,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津津的,有些虚脱。
他有些神经质地搓着自己的手指,皮肉被反复折磨,变得红肿胀痛起来,只是那些血色还是顽固地停留在皮肤上,仿佛只是看到都要刺痛起来。
惊蛰用力吞咽着,仿佛这样就可以压下喉咙怪异的肿块……过了好一会,他才颤抖着手,去碰了碰赫连容的手。
……温热的。
就算比正常人稍低了些,却也是无比正常的体温。
惊蛰直到胸口胀痛,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他猛地吸了口气,又像是被呛到那样拼命咳嗽起来。
他一边呛一边笑,脸上一片湿凉。
惊蛰如一阵风到了屋门前,双手血淋淋,就好像刚自血污地狱里挣扎出来,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他,体温终于,正常了。”
有多少年,赫连容没这么沉睡过?
他哪怕入睡,也睡不得几个时辰。睡觉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重复的、呆板的行为。
人必须入眠,不然无以为生。
然睡梦中,却未必能如人愿,总会有厌恶之物。
从恳求害怕,再到漠视踏碎,已然不知过去多久,可这件事变得越发无趣,光是一想到要浪费的时辰,都有无法容忍的戾气。
可是惊蛰却很喜欢睡觉。
他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小毛病,尤其喜欢将自己缠起来,如果没把自己卷成一条,他就会缠到赫连容身上去。
这是日渐养成的坏习惯。
当惊蛰第一次依附上来,赫连容没有推开开始,那就变得有些变本加厉。这具冰凉的身躯,也瞧不出哪里能吸引他,每到后半夜,就会暖烘烘地挤进来。
他总是在半睡半醒间拱来拱去,终于拱出一条生路,心满意足地贴在赫连容的身边……
这个习惯,时至今日都没有暴露。
惊蛰仍然不知道自己睡后的小动作。
……那很暖。
是前所未有的暖意。
仿佛有热流停留在心口,顺着心脏的跳动迸射到四肢,连那常年冰凉的手指,都仿若能觉察到的滚烫。
谁能拒绝这种毫无保留的偏爱?
赫连容到底无法免俗。
他日渐沉溺于这种暖意,以至于不知在何时,他竟也是跟着惊蛰一同作息。
省去了深夜难眠,赫连容竟还有些惋惜。
他也甚是中意每日入睡后,惊蛰那毫无戒备的脸庞,身躯,就那么赤裸袒露在他面前的模样。
惊蛰大抵以为,有些事情只得一次,两次,可是依着赫连容那样恶劣的脾性,又怎么会真的停歇下来?
至少在这乾明宫住下后,在惊蛰无所觉时,男人总归又细致品尝过几次,他尤爱惊蛰在攀登前的呜咽,那挣扎的力度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他甚是享受那种完全掌控的感觉,惊蛰完完全全,是属于他的。
……哈。
仿佛有什么脆响,自高处坠落,摔碎一地的水珠。
啪嗒——
淅淅沥沥的声音不绝如缕,顺着屋檐墙角,缓慢渗透下来,带着黏糊、幽冷的寒意。
……啊,是雨。
今日,下雨了。
赫连容听着雨声,缓缓睁开了眼,漆黑空洞的眼眸一动不动,就像是两颗冰凉的墨玉石子,倏忽一动,猛地又转到右边。
那种僵硬,又猛然生动的反应,叫人毛骨悚然。
这是,寝宫。
滴答,滴答,滴答——
持续不断的雨声,直叫人烦躁,那种潮湿的寒气,总会引起身体的痛苦。苍白修长的手指捋过长发,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屏风外,隐约有着细碎的交谈声。
赫连容掀开被褥,下床时,凝眉注视着自己的手掌,缓慢交握了几次后,似乎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同。
那种常年不散的寒意,消退了。
在雨天里,总会隐隐刺痛的骨头,仿佛在今日也安静下来,再没有半点兴风作浪的欲望。
那蛊毒,被清了?
“……还没醒,不知道……”
那听起来,像是惊蛰的声音。
啊,惊蛰。
赫连容无声无息地靠近屏风,那声音就越发清晰起来。
“如今已是第三日,要是陛下再醒不过来,内阁那边就瞒不住了。”这是宁宏儒的声音,虽是平静,却也有几分不可察的担忧,“小郎君,您还是要早做准备。”
惊蛰平静地说道:“做什么准备?”
“陛下早已经安排了人手,只要您愿意,即刻就能出宫。”
“不必。”惊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好笑,“这是在做什么?他不过是睡了几日,又不是真出了事。”
“倘若,陛下当真一直不能醒……”
惊蛰:“那我就带他出宫去。”
那听起来,就像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仿佛真的能做到。
宁宏儒仿佛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到惊蛰再道。
“宁总管,你就莫要再劝。朝廷之事,我所知不多,亦是无法帮到什么。不过,有什么我能做,能帮的,你尽管开口。但是这离去之事,就莫要再提。”
宁宏儒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郎君如此,奴婢自不会再劝。”
惊蛰笑了起来:“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话还真不像是他能说的。”
宁宏儒似是惊讶:“您为何这么说?”
“那人平日里瞧着,总是凶狠冰凉,我还原以为,他是那种哪怕自己死了,都要将人一起拖入地府的脾性,怎么会有这般,留有余地的抉择呢?”
这话一出,就连宁宏儒都不敢说什么。
毕竟,这细究之下,也是对景元帝的亵渎。
这是何等大胆的指控。
不过从惊蛰的嘴里说出来,却也只是稀疏平常,他仿佛还觉得有趣,没忍住微弯眉眼,像是在笑。
一双大手,自屏风后伸了出来。
若天色再晚些,那真如某种恶鬼索命的画面,以一种强硬的力道将惊蛰拖了进去。
那一瞬间,就连宁宏儒也愣住,他的脚步下意识跟着走了两下,旋即听到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出去——”
分明是平静至极的语气,却仿佛凝聚着某种狰狞可怕的怪物,带着异常庞大,扭曲的情感。
宁宏儒不敢停留,立刻退去。
屏风后,赫连容一手捧着惊蛰的脸,横在腰间的胳膊比起搂,更像是掐,那种庞然的力道,几乎让惊蛰必须踮着脚,仰着头,才能勉强承受住这怪异狂热的啃咬。
几乎叫人连呼吸都喘不过来。
“……赫,赫连容……你……”
惊蛰挣扎着要说话,可刚刚挤出几句话,又被拖了回去。
他的手被紧扣在身后,连动弹的余地也没有。
“你做……什么……你的身体……”
就算真的拔除了蛊虫,也根本不代表身体就能就此康复。蛊毒蛊毒,自然是蛊虫加上毒,拔除蛊虫后,效果显而易见,赫连容的体温立刻恢复许多。
只是并不意味身体内余毒已清。
这还需要时间。
赫连容还不能下床,他的伤口,经过短短三日的休养,根本不足以愈合,这激烈的动作,分明已将伤口撕裂。
惊蛰闻到那血气。
一时间,他所有的动作都跟着僵住,如同被掐住后脖颈的猎物。他生怕赫连容的伤口撕得更开,只能被迫承受那无端的撕咬。
直到惊蛰气喘吁吁,整个人都被舔得要化开的时候,赫连容这才松开了些,让惊蛰勉强能靠在屏风上喘口气。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惊蛰有气无力地骂他。
他的嘴唇异常红艳,唇珠被啃咬得红肿起来,那微微翘起的模样,就好似在讨吻,更别说他眼角的嫣红,更似涂抹开的胭脂,让人忍不住用指腹缓缓擦拭,添上更浓更艳的一笔。
赫连容的手指,在腰间不经意擦过,再抬起时,指尖恰有血红,如同胭脂般,被他细细涂在惊蛰的唇间,继而,便是眼角湿漉漉的红痕。
那味道,让惊蛰面色微白。
无论多少次,他都不能忘记划开皮肉后,那血液喷涌出来的画面。
黏糊血红的液体染红他的手掌,如同一个罪恶的刽子手。
“惊蛰,惊蛰,惊蛰……”
薄唇微动,赫连容喃喃着。
血红的双手,捧着惊蛰的脸,就如同那丑陋偏执的罪恶,也随之污染了他。
赫连容非得咬住舌尖,才堪堪忍住那种几乎碾碎他骨骼的兴奋,那颤栗的狂热掩藏在轻声细语之下:“你真是这世间,再懂我不过的人。”
那种病态的兴奋,沉浸在他的血肉之下,随着他的苏醒,化身庞然的怪物。
他是彻头彻尾,自私偏执的人。
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绝没有谁能独活的可能。
而正正是,从惊蛰方才平淡带笑的声音里,品尝到近乎一致的意图。
如何不叫赫连容兴奋到发疯呢?

乾明宫,除却宗元信在,只有宁宏儒与另一个大太监徐明清守着。
景元帝靠在床头,薄唇微白,似想说什么。
“血崩如柱的人没资格说话。”惊蛰干巴巴地说道,一门心思只盯着宗元信的动作,“我求你,还是安分点。”
惊蛰有时候真要被这个任意妄为的男人气死。分明才刚醒,就弄得伤口崩裂,那止不住的血急得惊蛰气血上涌,真恨不得将这人给咬死。
宗元信给景元帝包扎后,又诊了脉,沉吟着说道:“果然在取出蛊虫后,陛下的脉象与从前不同。”
惊蛰:“可能治好?”
宗元信:“没了蛊虫,余下的毒性并不难解。”
他抬着头,笑着对惊蛰说。
“郎君还请放心,臣保管陛下的身体会康复。”
惊蛰松了口气,一时间膝盖有点发软,缓了一会,才慢慢坐下来。
就算他在宁宏儒的面前很是淡定,可是赫连容一直不醒来,无疑是一种无声的压力。惊蛰这几天,几乎一直都守在边上。
他用手背盖着眼,过了会,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这才抬起头。却见宗元信等人都欠身退下,赫连容对上惊蛰的视线,朝着他摆了摆手。
惊蛰默然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他一手按在赫连容的手腕上,低声警告:“你要是再乱来,我就把你敲晕。”
赫连容:“宗元信已是说过,往后无碍,莫要担心了。”他的声音听着淡淡,却无端让惊蛰生了火气。
“无碍?若是什么事都没有,那你为何昏迷这么久?”
“宗元信方才,不已经解释?”
蛊毒结合,蛊虫贸然离体,常年被影响的身体必须经过一段时间调节,若非有这长时间的昏睡,未必能有现在的好气色……呵,这般苍白无血的模样,竟也称得上好气色。
但赫连容的手指,到底是暖的。
不是那种异样滚烫的发热,就如常人一般。
这个词出现在他的身上,何其难得。
“你早就做好了准备,定也是知道,或许可能醒不过来?”惊蛰抬头看着赫连容,“对吗?”
“宗元信并不曾说过这个可能。”
“他不必用嘴说。”
君臣默契,可想而知。
赫连容沉默了会,从他的神情来看,很难分辨出,他究竟是在思忖,亦或是在犹豫,那冰凉的声音慢慢道来:“惊蛰,许多事情都必须付出代价,倘若取出蛊虫是件轻易的事,宗元信与俞静妙就不会折腾那么久。”
宗元信的确不曾提及过,但俞静妙曾有过揣测。
赫连容呢?
自他选择清毒开始,他就不会再选第二个可能。
“我要么活下来,要么死。”赫连容淡声说道,“没有第三种选择。”
惊蛰闭了闭眼。
蛊虫的寿数只有二十来裁,这蛊毒种在赫连容的体内,约莫也有二十年。如不取出来,赫连容迟早也会死。
惊蛰本该觉得庆幸,毕竟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但只要一想到,赫连容原本可能会出事,甚至是在他的手上出事,惊蛰就难免有些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如果你真是死在我的手上,我大概会崩溃。”惊蛰轻声说道,“而你觉得,死在我的手上,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赫连容无言,不过这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倘若真的会死,那死在惊蛰的手上,总好过死在别人的手上。
“如果你真的出事,那我会如何?”惊蛰道,“你是更想要我崩溃自杀呢?还是觉得,让其他人来杀了我……会是更好的办法?”
赫连容的神情透露出几分阴森,“没有其他人。”
看来,惊蛰会死在某个人手里这件事,并不能给赫连容那扭曲的独占欲带来满足。
“如果你死了,那死后的事情,你就无法控制。”惊蛰起身,按住赫连容的肩膀将他往下压倒,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纵然你有千百种计划,可你谋算的人是我……赫连容,你觉得我是那种会任由摆布的人吗?”
惊蛰被怒火浸满的眼眸是如此明亮,如同燃烧的火焰在跃动,赫连容无比钟爱这双眼睛,尤其是如此鲜活之时。
“你不会。”那声音宛若蕴含着异样的热意,“你会,报复。”
是了,惊蛰要是知道来龙去脉,一定会报复。他从来都不会是那种,会认命被人操控的性格。
他会追随赫连容,也会报复赫连容。
一想到惊蛰有可能死于他人之手,男人就几乎无法压制住心里的狂暴恶意。纵容他再有无数的计划,然正如惊蛰所说,倘若他真的蓄意报复,又怎可能如愿?
……瞬息间,无数种计划坍塌,又被快速重建勾勒。
“你不能死于他人之手。”喃喃着,冰凉彻骨的声音,伴随着那只手扼住了惊蛰的喉咙,那力道不够大,却已足够捏住要害,“你必须……”
——死于我手。
那种偏执的暴戾,流露于表,却丝毫不能吓到惊蛰。
他反倒露出一丝轻松之色。
……我必须死于你手。
所以,你决不能在我之前死去。
一场异样的宁静降临了。
景元帝“不在”朝中,就算有要事,也只是及时送去奏章,暂时没有了朝会,就失去了朝臣群情激奋的场所。
而宫里头,知道景元帝还在乾明宫的人,唯独乾明宫人。在后宫已无人时,这些殿前行走的宫人嘴巴更是严密。
现如今的日子,已经比从前好过许多。
自打惊蛰出现后,景元帝的脾气好了许多,那种暴起杀人的事少了,仿佛这条命都安全了起来。只要伺候好了惊蛰,就能让自己多活命的机会,没见小厨房那个明雨,就是这么被庇护下来的吗?
整日没事和郎君混在一起,时常面见景元帝,竟到现在都平平安安,还能平步青云,这种美事,谁不了乐见呢?
这一来二去,他们就动了心思。
在这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奉承惊蛰,只不过能够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是经过千挑细选,寻常人都不能往他跟前凑。
而现在经历过种种事变,惊蛰在乾明宫出入自由,身边跟着的人也比之前还要多了些,这也让寻常的宫人能够见到他。
一旦接触的机会多了,这奉承也随之而来。
要是在从前,惊蛰还甚少在意此事。
不过许是他们近来做得有些过火,就算惊蛰想要忽视,也难以说服自己。
“徐明清,你说他们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日,惊蛰原是在做文章,只是写着写着,这奉茶送糕的次数未免太多,就算他再是心无旁骛,还是觉得有些打扰。
徐明清欠身:“奴婢已经训斥过他们,不许他们肆意叨扰。”
“不是这个问题,”惊蛰蹙眉,“他们这是在……讨好?”
徐明清:“他们讨好您,也是理所当然。”
惊蛰:“讨好我,又有什么用?”
他不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在意他的态度,但在这之前,就算他们有想讨好,也从没有这么过火,这么……战战兢兢?就算真把他当主子,也没必要这么卑躬屈吧?
他们现在对待他的态度,就如同对待皇帝的态度,那么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徐明清犹豫片刻,轻声说道:“郎君,自打陛下遣散后宫,无论这事与您有没有干系,但您如今是这宫里头,除了陛下外,唯一的主子。”
景元帝待惊蛰如何,那还用说?
只是这种在意,在最开始的时候,乾明宫的人都不敢断定,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出于景元帝一时的兴趣。尽管从前景元帝从未做到这般,不过这位皇帝陛下再是出格的事情也能做出来,无怪乎他们如此谨慎。
这宫里原以为自己受宠,最终不过是个逗趣玩意儿的……难道还少了吗?
但是遣散后宫,不管是对朝廷还是后宫,都无疑是一记重锤,将所有人都打懵了。
“他们生怕之前的怠慢,让您不高兴。”
惊蛰苦笑:“先前如此,怎能说是怠慢?”
现在这般,反倒更让人不舒服。
徐明清:“奴婢已经教训过他们,若是郎君不喜,奴婢便请示总管再换一批……”
“别,那可不用。”惊蛰摇了摇头,“让他们照常做事便可,无需与宁总管说。”
他只是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的人晃悠,并不代表想要绝了他们的路。倘若真的与宁宏儒说,那这些人想必也不能够再待在乾明宫了。
“喏。”
起初一直都是宁宏儒跟在惊蛰身旁,后来惊蛰觉得这位总管跟着自己大材小用,便总让他回景元帝身旁,久之,跟在惊蛰身旁的就是另外一位大太监徐明清。
惊蛰其实不觉得自己身边需要那么多人,有了个石黎还不够?
只不过,除他之外的人并不是这么想。
他扒拉着已经做好的文章,瞧着这时辰快到,就带着徐明清和石黎去上课。
张闻六虽然是第一次当老师,却也是兢兢业业。
他教导惊蛰不过两个月,就已经很是熟练掌握老师的话术,不时用“写得还不错”“这里需要加以改进”来鞭策惊蛰。
就算看着有些放浪,不过上课时却非常认真端正,在张闻六的调教下,惊蛰的变化也尤为明显。
这日学过后,张闻六满意地点头,“这几日看着,倒是比之前要上心得多。”
推书 20234-02-03 :金乌鸦鸦 在线寻宠》:[玄幻灵异] 《金乌鸦鸦 在线寻宠》全集 作者:枫香【完结】晋江VIP2024-1-26完结总书评数:4779 当前被收藏数:5289 营养液数:19619 文章积分:217,395,888文案:乌云觉醒血脉,得知自己是金乌血统,以为自己能够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结果血脉过于稀薄,除了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