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长得美啊—— 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02-03

惊蛰不至于气昏了头,都没听出来男人的意思,容九某种程度上,那歪理还真说得通。
……这是一种怎样扭曲的关切?
他想让惊蛰变得铁石心肠,不再轻易为外物所动容,趋利避害,远离危险的东西……这听着是不错,可这,自也有存在的问题。
“容九,你可曾想过,我要真变成那种人,我怎可能继续与你一起?趋利避害……呵,你岂不是,最大的麻烦?”
惊蛰这么些年,遇到的最难缠的麻烦,除了容九,还能是谁?
只要是个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跟他混在一起会是多大的麻烦。他就像是一把没有刀柄的刀,锋利无比,只要上手就能刺伤彼此。
“那我合该听你的话,早早远离你,免得你发疯乱来的时候将我连累……”
他的话还没说完,容九的眼神变得非常可怕,他的臂膀用力,就将惊蛰从地上拖了起来,用力撞在了怀里。
“伤口,伤口!”
惊蛰脸色都变了,急声说道。
他都能够感觉到那湿润的伤口再次裂开,血腥味越发浓郁,让他有些头昏。
可男人却根本不在意那道伤口。
“就算我死,死之前,我一定会带走你。”容九死死地皱眉,抓着惊蛰的胳膊,几乎能够捏碎他的骨头,“你休想有任何的妄念。”
那惊悚的视线盯着惊蛰……
就像是将要溺水的人抱着浮木,那是一种令人发狂的偏执。
惊蛰气得重重推了几下容九的肩膀,恨不得将这混蛋活活给咬死。
“咳咳,咳咳——”
从门口传来几声清脆的咳嗽,似是提醒。
惊蛰猛地反应过来,就要从容九的怀里跳下,可这男人一点都不看场合,不管不顾地抱着惊蛰的腰。
“你干什么呀!”
惊蛰恼怒地瞪着容九。
太医都来了,还不赶紧把伤口看一看,真的想流血而死吗?
容九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羞耻,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了扭曲的表情,他阴冷地扫向门口,只那一瞬,所有的异动全部消失,而后,他冰凉地低下头,用一种极其可怕的声音,温柔地说道:
“惊蛰,你忘了吗?该做的事,还没做完呢。”
惊蛰有那么一瞬,差点没反应过来容九这是什么意思,当他意识到男人在说何意,他眼睛猛地瞪大。
这个人居然还在想着那种事。
在强制抓着他的手把自己捅了个窟窿还不够,这恶鬼满心满眼还是想让他杀了康满。
“你不如杀了我。”惊蛰厉声说道,“你一刀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得了。”
这样,既不要他来面对容九的发疯,也不用眼睁睁看着自己手染鲜血。
他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却拼命地瞪着容九。恨不得给这人,瞪下几块肉来。
良久,容九叹了声。
“好端端的,哭什么?”
惊蛰眨了眨眼,凶巴巴地说道:“我没哭!”
他有着无端的沮丧,为容九今日的疯狂,更多的,是不肯屈服的执拗。
他要是拗起来,八头牛也拉不过来。强按着他的脊椎骨,怕只能生生拗断,也难以让他点头。
这具单薄脆弱的身体里,究竟为何藏着这般执着的骨气?
容九看着惊蛰湿漉漉的眼,连眼睫毛上,都沾着细碎的水珠,这让他一点都凶不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暴躁与委屈。
他的确没在哭。
那是情绪激动之下,微红的眼角。
却仍然带着湿润的潮气。
越是这般,就越是可怜,越是可爱。
容九低头舔走那点泪意。
咸的,也是热的。
湿漉漉,就跟被雨打湿了小狗头,沮丧又懊气。
他的手能轻易扭断任何一个人的骨头,为何就偏偏摁不下他的脑袋?
是不舍?亦或是清楚,再进一步,他也只能得到破碎的瓷片。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容九又叹了口气。
惊蛰气死了,这人怎么回事?
自己胡乱发疯,然后现在又自顾自叹气,到底是谁比较生气?
“莫气了。”容九缓声,“不做了。”
男人这话,让惊蛰吸了吸鼻子,狐疑地看他。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情绪究竟是如何从一个极端奔赴另一个极端,一下子又轻巧压下那血腥的残酷,变得又平静从容了起来。
“……骗我?”
“真要骗你,你现在手里的血,不止这么多。”容九眉间的皱痕,几乎能夹死飞虫,冰凉的脸庞上透着一股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隐忍克制,“别说这种可笑的话。”
他的声音很冷,说出来的话仿佛是要咬碎谁的骨头,带着某种歇斯底里的压抑。
仿佛那说出来的话,违背了他某种黑暗的本能,他非得用尽全力,才能踩碎悖逆的本性。
惊蛰浑身乏力,他很久没这么肆意发过脾气。大惊大怒之下,他有着某种虚脱的疲倦。
他有些沉默地看着容九腰腹上的红色。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鲜红会这么触目惊心,让人心口发闷。
“……你的伤,先让人进来处理。”
刚才惊蛰几次想起容九的伤口,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容九的节奏带走,根本没来得及。直到这个时候终于抓住这个机会,生怕男人在突然情绪暴起。
惊蛰一转头,就看到门口杵着两人。
一个是石黎,另一个提着个医药箱,一看就是个大夫。
原本只有石黎,就已经足够惊蛰无地自容,再加上一个陌生的大夫,那种一种无名的羞耻感爬满了惊蛰的心,让他立刻挣扎着,从容九的怀里跳了下来。
惊蛰连说话都有点结巴:“劳烦这位……太医,还请……给他看看伤口。”
那低垂着头的人,立刻就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没看向容九,却是牢牢盯着惊蛰不放。那上下打量的模样,就仿佛他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宗元信,你那对招子不要了?”
容九冷冰冰地说道。
宗元信嘿嘿一笑,提着东西跨进来:“岂敢岂敢,容……大人,我这就来给你治病疗伤。”
不知为何,惊蛰总有种他在忍笑的错觉。
容九的声音再度响起:“石黎,带惊蛰去隔壁换衣服,别让他冻着。”
刚才的那件衣服已经染了血,虽然没有太多,可仍然湿哒哒的,黏得有点难受。
石黎欠身:“小郎君,还请随我来。”
惊蛰下意识看向容九,宗元信在他身前忙活着,将男人的身体掩藏了大半,可他看过去时,男人冷淡的眼神也望着他。
“快些去,快些回。”
容九颔首,看起来云淡风轻,只是眼神泄露了他少许的情绪,以至于那平和的外表如同虚伪的假象,其内里阴郁扭曲的怪诞仍然盘踞在那具身躯之下。
他一直在盯着惊蛰。
如同黑暗里的猎食者,如影随形,那种可怕的专注,几乎在燃烧。
惊蛰屏住呼吸,片刻后转头,跟着石黎走了。
直到这屋重新寂静下来,只听得到宗元信在料理伤口的声音。
得亏这屋里燃着炭盆,这才让宗元信动起手来,更加肆无忌惮。
皇帝身上这伤势,在他看来,不过是小伤。
看着流血多,可切口整齐,根本连缝起来都不用,清理完涂上药,再包扎起来,至于那么要死要活吗?
宗元信没忍住:“你这是给人逼到不行,才捅了你一刀?”
能耐人啊,捅了景元帝一刀,还跟没事一样活蹦乱跳。
陛下居然没拧了他的脑袋。
“要是他捅的,寡人倒要乐坏了。”赫连容的脸庞,有着说不出的阴冷。
在惊蛰离去时,哪怕这屋内燃着炭盆,却总叫人觉得冷。那种凉飕飕的寒意,让人不自觉哆嗦了下,宗元信的手指灵巧地打了个结,然后飞快远离景元帝。
皇帝这会心情可老不好。
宗元信料理完病人,这才有心情看向地上的肉粽。
康满被捆得太死,不管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开绳索,就更别说逃跑。
在嘴巴能活动的时候,康满也曾想过,要不要揭穿景元帝的身份,可一想到陛下的残忍,康满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有时候,干脆利落地死了,反倒是幸福。
活着被折磨,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是躺在地上听着那两人的对话,康满却始终觉得荒谬,总有一种自己说不定还在做梦的虚幻感。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今夜开始的时候就一直蔓延到了现在,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有些难以置信。
……景元帝有过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吗?
那种压抑到极致,几乎疯狂的语气,康满从来都没有听过,皇帝陛下发疯的时候也只会冷冷的发疯,面无表情地将人一刀一刀宰杀。
什么时候开始,这冷冰冰的石像,居然也有了鲜活的情绪?
要是让后宫其他人看到,岂不是得嫉妒到发狂?
后宫里这么多女人,这么多国色天香,全都是为了皇帝陛下而来。可是这位皇帝陛下却冷情冷性,丝毫没有欲望,他看待后宫这些女人,如同在看着死物。
这么些年后宫之所以还算平静,那纯粹都是因为皇帝从来就没有感情可言。
景元帝没有喜欢的东西,因而,也就没有所谓针对的对象,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一样被冷落,一样被撇开,她们在这后宫斗得死去活来,如同一个无情绞杀的斗兽场,为的也不过是往上爬的权势。
得不到皇帝的宠爱,那总得得到权力。
就如同德妃手中握有的权势,是那么的叫人眼馋。
可那是她们不想要吗?
是因为景元帝,根本就没有心!
可,现在,在康满看来,景元帝何止是有心,他那颗心还活蹦乱跳,可怕得很。
谁能够相信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会隐藏自己的身份,看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
谁能有惊蛰那么放肆,敢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词?听听他说的到底是什么话?
谁敢在皇帝面前妄要自由,妄要尊严。
只要一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康满的脸色就忍不住扭曲起来,那是一种压抑到快要形成实质的压迫感。
他实在听到了太多太多不该听到的东西。
康满清楚地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要死了。
他必须得死。
如果他不死,那他将遭受到比死亡更可怕的对待。
这个时候他又不那么想活着了。
他根本无法忍受自己曾经对其他人施加的刑罚,再一一落到自己身上时的痛苦。
“陛下,这个人您打算怎么处理?”
宗元信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康满,这块头可真是结实。
虽然大半夜被人从床上铲起来治病,可看在对象是皇帝的份上,他就不多说什么了。更别说,他刚才还看到了一场精彩的大戏。
这戏台虽然有点简陋,可是场上的角儿可是景元帝。
光是看上一眼,就已经值得今夜跑一趟。
景元帝慢吞吞说道:“寡人记得……之前,说你的手中还缺几个药人。”
宗元信做事亦正亦邪,就算治病看人,也得依着他那古怪的脾气。只不过大部分时候他是个好人。
可小部分时候,尤其是对药人的时候,他怕是他们心中最可怕的怪物。
他的药人,全都景元帝给他的。
皆是一些从牢狱里提出来的死囚犯,还没到要死的时候,就先给了他,让他尝试炼药。等到人死去活来,奄奄一息了,也差不多是要行刑的时候。
就当做废物利用了。
宗元信挑眉,笑呵呵地说道:“陛下,这人难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证吗?就这么给了我……小心,日后还给您的时候,就说不出话来了。”
“割了,挖了,烧了,埋了,都由你。”景元帝的脸色冰冷,根本没理会宗元信的调侃,“只一件事,需得记得。”
宗元信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越是痛苦越好,最好叫他后悔,这辈子就不该打娘胎里爬出来。”
康满沙哑地说道:“陛下,陛下……饶了奴婢一命,奴婢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景元帝起身,厌烦地看着地上的东西。
唯一一个没有让他自己亲自动手的原因,就是他不能确保自己下手的时候,会不会再一次把这个人给弄死了。
他要他活着。
活着,好好享受痛苦的滋味。
康满动的那些愚蠢的念头,已经足够他死上千遍万遍。
可真要死了,那就便宜他了。
偏屋,惊蛰换好衣服后,又请石黎出去,他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侍卫什么都没问,转身就出去了。
这让惊蛰很感激。
今天接连发生的事情,让惊蛰精疲力尽。
他趴在桌上,沉默地看着窗口。
皇宫没有高大的古树,没有上虞苑肆意生长的绿意,过于庞大的树木会带来巡查的麻烦,只有低矮的灌木丛,与那些被修剪得精致小巧的花草。
从窗口看出去,窗外没有月色,挂在枝头的是几颗残碎的星星。
惊蛰沉默地出神,他手上的血已经被洗干净了,可总还觉得,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就在皮肤上,那让他分外不快。
他的耳边仿佛还停留着刀尖刺入血肉的声音,非常细微,却无比清楚地撞入他的耳朵。
惊蛰缓缓抱住自己的头。
“叩叩——”
门被轻轻敲响。
惊蛰猛地起身,那动作太大,将他坐着的椅子整个掀倒。
屋外的人听到这个动静,生怕里面出了什么事儿,直接推开了屋门。
惊蛰对上宗元信的脸,尴尬地笑了笑。
他正弯腰,想要把那张椅子扶起来。
“以为我是容大人?”这位大夫笑了笑,“他原本是想要过来,不过刚刚突然有事儿,把他暂时叫走了。”
他看到了惊蛰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却也感觉到他紧绷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下来。
就算再怎么神经大条的人,经过刚才的事儿,都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受惊。
宗元信:“容大人说,你的身体有些空虚。往日虽依着他说的情况开了药方,却未必对症,而今有幸能见一面,且让我再看看。”
惊蛰惊讶:“往日他送来的药,都是您开的药方?”
他对医者,总是有些尊敬的。
惊蛰的父亲会些普通的岐黄之术,虽然不怎么厉害,但是对付小病小灾,已经足够了。当年他在旁边上盯着的时候,偷学了一点点儿,虽然不求甚解,可是胜在能用。
入宫之后,也是凭借着这一点手段,才在北房安然生活了下来。
宗元信三言两语,取得了惊蛰的信任。
只不过,说到把脉,惊蛰倒是有些犹豫。
他的身体不比寻常,虽然大夫未必能诊断出来,可要是察觉了异样……
宗元信笑呵呵地说道:“刚好,我也可以与你说一说,容大人身上的毒。”
惊蛰一听,立刻将刚才的犹豫抛开。
他之前问过好几回,可是容九总是不愿意跟他说个分明,只说死不了。
这人活蹦乱跳的,岂不就是死不了吗?
他想知道的是这个吗?他想知道的是容九的身体到底如何?那偶尔的发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性情是不是偶尔会受到毒性的影响,有些偏激暴戾?
这些,才是惊蛰关心的事。
可容九从来不说。
惊蛰请宗元信坐下,而后抬头看着他,那眼神带着几分潮湿的雾气,轻易就能让人喜欢起来。
宗元信想,这多少能够理解,景元帝为什么轻易会觉得,这样的人脆弱如琉璃。
真是漂亮又稀罕的东西。
宗元信有许久没被人这么纯粹地注视过。
他取出脉枕,给惊蛰诊脉的时候,笑呵呵地说道:“小郎君就这么相信我,如果我刚才说的话只是为了哄骗你让我看病呢?”
惊蛰想了想:“看病本身是对我好,倘若大人哄骗我是为了给我看病,那岂非,也是为了我?”
宗元信笑着摇了摇头:“这话说得,要是真骗了你,岂不是要良心不安。”
接下来他就不说话,认真给惊蛰诊断,两只手都看完之后,他又看了惊蛰的舌苔,这才沉思着,取出来笔墨。
也不知道医者是不是天生笔迹潦草,在那白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渲染开来的时候,惊蛰一眼看过去,竟差点一个都不认识。
还是得眯着眼儿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这才都认了出来。
惊蛰看不懂药方,只是依着宗元信开的剂量,大概判断得出他身体的病症,怕是有些严重。
宗元信:“小郎君的身体除了亏空之外,本无大碍,只是不知为何有着过多的寒性。若不拔除,将来会苦了些。”
他之前开的药,是依着景元帝给他送去寒药本身,这才开了对症的药方。
只不过这药方虽然管用,可到底不是亲手诊过的脉象,到底没法精确到分量。
等开完药方之后,他将纸张放到边上,等着墨字晾干,这才看向等待已久的惊蛰。
“……该从哪里说起呢,哈,容大人这病,应得追溯到他小时候。”宗元信并没有食言,“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并不知情,不过我是在他十六岁那年见到他的。”
那时候他一眼就判断出这个少年的身上有着非常古怪的毒性,这让他异常兴奋。
他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各种疑难,只要有什么让他感兴趣,他就巴不得将人打晕了,带回去好好整治。
他这行为率性,从不在乎病人想不想活下去。
就如同他当时想对少年做的事。
惊蛰语气艰涩:“……您居然想着把容九打晕了,拖回去?”
宗元信捋着胡子,朗声大笑。
“我那时候要是能给他打晕了,拖回去,如今他身上这毒也不这么难缠。”他摇了摇头,“寻常中了这毒的人,都活不过二十五。”
惊蛰的手指微僵住。
容九不喜欢他的生辰,所以惊蛰也从来没有仔细问过他的岁数。
可是二十五……
“那,现在……他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去年,他突然把我叫来,说是让我医治。”宗元信一说到这个,就忍不住拍大腿,“我可等了多久?足足十来年,我当然就答应他了。”
他可没想着要吊胃口,更没想过要摆架子。
摆什么架子呀?那可是皇帝。
在他面前摆架子,岂不是会连着难得的治病机会都没了?
宗元信可不是那么要脸的人。
为了能看病,他就不要脸了。
“你说,他也是奇怪。”宗元信摇头晃脑,“他年少的时候,倘若答应了,现在早就没病没灾。可偏偏又多受了十年的苦,生生忍到现在,却又突然变了主意,想活了……哈哈,稀罕。”
……不要自作多情。
惊蛰无意识搅紧自己的手指。
就算容九突然改变主意想要再多活几年,那也和他没有关……
——“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帮我拔除毒性的大夫。”
容九说。
——“可他年少时,就偏偏不让我治,我等了十来年……”
宗元信笑。
……骗子。
这个该死的,嘴里永远不知道有没有实话的骗子,每次都用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来糊弄他。
每一句都是真话,每一句又不是真话。
惊蛰:“……如果,他不寻求您的帮助,那他会……怎么样……”
宗元信:“那就看他能忍多久了。到底是那毒够狠,还是他的骨头更硬,我也想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响。
哐当——
原本就被虚掩了一半的门,突然被用力推开。
容九站在门外。
黑暗笼罩在他的身后,自阴影跋而来的庞然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他那冰冷的视线,望向那刚才还在多嘴饶舌的宗元信。
“聒噪。”
宗元信立刻起身,低头不语。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景元帝显然很不高兴,他将刚才那些事告诉惊蛰。
“滚出去。”
宗元信提着药箱,麻溜滚了。
他甚至不是从大门口离开的,他是翻身从后面打开的窗户跑的。
皇帝陛下就挡在大门口,他要是从门口出去,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说不得景元帝空手,就给他一刀。
谁知道那武器是从哪儿来的?这人活得就像一个暗杀兵器,也不知道这身高强的武艺到底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容九站在门外,惊蛰就在门内。
刚才背着容九,惊蛰可以拉着大夫问东问西,问着关于他身体所有的事情,可如今真正再看着他,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仅仅只是隔着一道门,却如同隔着一条光与暗的河流,沉默地对视着。
良久,惊蛰才道:“……你先进来。”
他知道没有他的允许,容九或许不会进来,可他也不会离去,如同永恒在外面守着。
男人平静得就好像刚才那个窟窿是白捅的,走动间看不出半点端倪。
两人在屋内坐下,于是又都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才听到容九慢吞吞的话,“方才宗元信说的话,全都不要听。”
不要听,却不是不要信。
惊蛰抿紧了唇:“他说的是假话?”
“……真话。”
“然后呢?”
容九看向他,眼神平静,微挑的眉锋,就是唯一的询问。
“你没有任何想说的吗?”
容九:“没有。”
惊蛰撑着额头,这的确很有容九的风范。
也许刚才那些猜测,也不过是他想太多,也许,就是容九突然又想活了呢……对吧,人心易变,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听到容九又叹气。
他总是在叹气,今日如此,今夜如此。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我想活罢了。”容九平静地说道,“有人让我重新拥有了活下去的欲望,这个人,刚好是你。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轻柔得如同一句残忍的情话。
裹挟着千斤的厚重,足以将人压得粉身碎骨。

姜金明在屋内踱步。
此刻将将天光破晓,外头已经有了些许动静,正是那些宫人正在忙碌着。天气越来越冷,虽还没有落雪,可是已经足够将人冻得手脚冰凉。
这位掌司的脸上,就带着两坨冻出来的红。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
云奎轻手轻脚打开了门,然后从门缝里钻进来。
姜金明看了,没好气地说道:“打小就是这样,你推开些,再进来,又能怎样?”偏偏总是爱从门缝里钻来钻去。
云奎嘿嘿笑:“师傅,你大清早寻我过来,可是有事?”
推书 20234-02-03 :金乌鸦鸦 在线寻宠》:[玄幻灵异] 《金乌鸦鸦 在线寻宠》全集 作者:枫香【完结】晋江VIP2024-1-26完结总书评数:4779 当前被收藏数:5289 营养液数:19619 文章积分:217,395,888文案:乌云觉醒血脉,得知自己是金乌血统,以为自己能够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结果血脉过于稀薄,除了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