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无忧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眨了眨眼,目光悄悄移向身侧,又移回到屏幕上。
是一款高奢香水的广告。
屏幕上的人染了漂亮的西柚粉发色,手里拿的香水也是粉色的。剪裁得体的黑西装,气质矜贵,充满成熟男人的味道。里面的衬衫领口扣子解开两颗,露出锁骨,脖子上戴了条黑色的皮质choker,中间是一滴镶嵌上去的粉水晶,两边由银色细链连接。
choker位于锁骨上方,紧贴着皮肤,显得脖颈更加纤长,也让杞无忧感觉到欲望的气息。
徐槐脸上没有表情,深蓝色眸子直视着屏幕外的人,幽深而冷峻,这是杞无忧在现实生活中从未见过的,徐槐的另一面。
“怎么了?”见杞无忧脚步停了下来,徐槐问。
杞无忧抬手指了指对面存在感过分强烈的屏幕:“我看到你了。”
“哦——”徐槐其实一出餐厅门就看到了,“这是去年拍的广告。”
“好了好了别看了。”他莫名有点尴尬,拉着杞无忧往前走。
口袋里的手机叮咚响了两声,徐槐又空出一只手将手机拿出来。
是储昱发来的消息,一段视频和一条语音。
点开视频,环境昏暗,灯光闪烁,背景音乐和欢呼尖叫声震耳欲聋,桌子上摆满东倒西歪的空酒瓶,看上去毫无疑问是酒吧,镜头一转,Sven正坐在吧台哭。
“我的天啊!失恋的人好可怕,救救我吧,Ryan,James说你也来奥斯陆了,快过来把你师弟弄走!我一个人拉不动他……”
储昱是上周来奥斯陆训练的,平时都和Sven一起,训练结束后经常一起玩。他知道徐槐也来了奥斯陆,于是向他求助。
徐槐看了一下储昱发的定位,发现和他所在的位置只隔了一条街。
瞥见斜对面有家咖啡厅,他转头问杞无忧:“你要不要先在这儿等会儿?”
“我和你一起去吧。”杞无忧看着他说。
“也行。”
两人步伐很快,几分钟就走到酒吧门口。
徐槐站定,对身边的人说:“你在外面等我。”
这次他没有征询杞无忧的意见,但杞无忧还是持有不同意见,“我也想进去。”
“这里不适合小孩子进。”
“我不是小孩子,”杞无忧又一次强调,“我成年了 。”
他对酒吧没什么兴趣,也不是想故意和徐槐对着来,就是单纯觉得自己力气大,储昱拉不动的话他可以帮上忙。
徐槐思忖片刻,“那你跟着我。”
他应该也是常客,进去后,很快瞄准吧台。
杞无忧跟在他身后。
这家酒吧要比以前在崇礼去过的那家吵闹得多,很挤,符合对酒吧的刻板印象,而且味道也不太好闻,杞无忧被周围的陌生人来回推搡着走,几乎全程屏着呼吸。
“Ryan——我在这里!”乱七八糟的声音涌进耳朵,储昱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
他旁边的Sven已经不哭了,看上去甚至状态不错。杞无忧看到他正在被一个热情奔放的金发女孩搭讪。女孩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弯下腰来,脸凑得很近,仿佛下一秒就要亲上去。
从杞无忧的角度看过去。两人在接吻。
忽然,眼前彻底暗了下去,什么都看不到了。
双眼被一只手遮挡住视线。
外面气温太低了,徐槐的手还没有暖热。冰冰凉凉的手心贴在眼皮上,杞无忧眼睫控制不住地抖了抖,冷不丁打了个战。
“……槐哥,我都看见了。”
徐槐悻悻放下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捂他眼睛根本是多此一举,完全是脑子抽了才会这么做。
就不应该让他跟进来。
“yoyo!”储昱见到徐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大叫,“啊啊啊!”
他跳起身朝杞无忧猛地扑过来,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身酒气。
然而还没靠近便被徐槐眼疾手快地揪住卫衣帽子往一旁拽,像揪小鸡一样,画面有点可爱。
杞无忧没忍住笑了一声。
本以为只有Sven一个人喝多了,结果发现两个人都喝了不少。
当地的酒吧不可以向未成年人出售酒,但储昱自有他的本事能喝到酒。
徐槐很头大。
和Sven接吻的是个来酒吧玩的陌生女孩,根本不认识他,看他长得帅就来搭讪了,以为会有ons,结果一脸懵逼地看着对方被“家长”带走了。
酒吧外。
Sven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些,“Ryan?你怎么来了?”他对徐槐刚才的举动有些不满,“我、我还没有要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
徐槐冷冷地睨他,“你酒醒了就会后悔。”
又缓和了神色望向杞无忧,“小杞,我先把储昱送回他住的公寓,就在这附近,等会儿来接你,你去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坐一下。”
杞无忧乖乖点头。他对这里的路完全不熟悉,没办法送Sven,而且是晚上,容易迷路,也不太安全。
“Sven呢?”他又问。
徐槐无情道:“让他自己吹冷风。”
被他揪着帽子的储昱突然挣扎起来:“我不要你送,我要yoyo送!”
徐槐伸手,毫不客气地按了一把他的脑袋:“发什么疯,闭嘴。”
储昱满脸不情愿地被徐槐拎上了摩托车。
“等我。”徐槐对杞无忧说。
虽然Sven看上去又不太清醒了,但不会发酒疯,就只是安静地哭外加时不时胡言乱语。
没关系,就算发酒疯杞无忧也能及时制服他。
杞无忧拉着Sven找了家星巴克进去,随便点了两杯热饮。
Sven喝了一口,咂了咂嘴,蹙眉道:“为什么要晚上喝咖啡啊?”
杞无忧一脸漠然:“不知道。”
“Ryan去哪里了?”
“不知道。”
“不喝咖啡了,喝这个吧!”Sven弯腰伸手一摸。
杞无忧吃惊地张了张嘴,Sven工装裤的大口袋里居然塞了瓶酒,杯子那么高的一小瓶。
“不能喝。”杞无忧起身欲夺。
Sven忙把酒瓶捂在怀里,“我们来玩游戏吧?谁输了谁喝酒。”
“不玩。”
“那好吧,你喝酒吗?”
“不喝。”
“你想出去玩吗?”
“不想。”
“你喜欢他吗?”
“不……”杞无忧呆滞两秒,忽而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
这回轮到Sven漠然了,“在一起很简单,不过以后分手的话也会有很多交集,有点麻烦。”他两眼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并不是在说其他人,只是在说他自己。说着说着,还肿着的眼睛又红了。
听到“在一起”,杞无忧心忽的提了上去,后面“分手”两个字又当头给他浇下一盆冷水。
“或许,也不会这么容易分手吧?”杞无忧试探着问。
Sven扁扁嘴:“那我为什么还会分手啊……”
不小心提到了Sven的伤心事,杞无忧默了默,“……对不起。”
“如果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
杞无忧眼睫颤了颤,“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很,”Sven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话也说得颠三倒四,“如果他想分手,我想你不会轻易地放他走。”
“可是……都没有在一起。”
Sven:“追的时候明明很好追啊。”
“真的吗?”
杞无忧忽然觉得这个醉鬼的话有几分道理。
于他而言,人与人之间相处最好的关系大概就是像两棵生长在寒带的冷杉,可以离得很近,但相互独立而不纠缠。而据他观察,徐槐过去的交往对象几乎都是这样的人,所以陷入容易,脱身也容易,来去都随心。
可是如果徐槐真的和他产生什么感情上的纠缠,他是肯定不会放徐槐走的。
“你陪我喝酒,我告诉你怎么追他哦。”Sven的声音醉醺醺的,慷慨地把酒瓶递给他。
玻璃瓶里酒液是橘黄色的,与暖黄色的灯交相辉映,映出诱人的水光。
要不就……尝一口?
杞无忧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Sven:只是在说我自己的伤心事罢了
小杞(即将黑化版):我不发徐槐疯发什么疯(冷静.jpg
第124章 早就想做
酒很难喝,入口苦涩又辛辣,吞咽下去喉咙仿佛被火灼烧一样,以杞无忧寡淡的味觉自然品鉴不出什么滋味来。他喝得也不多,就只尝了几口,然而没过多久头就越来越晕,眼皮也跟着发沉,总觉得坐在对面的Sven好像在转圈,周围的场景也摇摇晃晃。杞无忧意识到自己大概是不太能喝酒的,有点喝醉的征兆,但意识仍旧是清醒的,于是及时停下来不再继续喝了。
Sven根本没教杞无忧怎么追人,也不像杞无忧那样有良好的自我管理意识,他一个人把酒瓶喝空不算完,期间还在自说自话。
杞无忧听他说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明白,原来Sven并不是在说徐槐,是他误会了。
刚才每一句话都对得上,也都是他自己的臆想。
不过,杞无忧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
Sven说的一直是“him”,所以他才会误会,莫非……Sven失恋的对象是男的?可是杞无忧分明看到他在酒吧里和女孩接吻……
此刻杞无忧的大脑反应机制有些钝涩,转不过弯来,便直接脱口而出:“Sven,你是双性恋吗?”
如果杞无忧没喝酒,断然不会直接问这种属于个人隐私的问题,他会担心冒犯到对方。
眼下两人都喝了酒,谁都没有在意。
Sven手臂伏在桌面上,托着腮想了一会儿,含糊不清地回答:“这不重要……性别不重要,重要的是感觉。”
这话说得似乎有些道理。杞无忧盯着酒瓶出神,他只对徐槐有那种感觉,也没有考虑过性别问题。
但是……只凭感觉就可以在酒后和人接吻吗?杞无忧陷入思索,还是不太理解。
夜晚的咖啡店少有人光顾,店内全然安静下来,Sven倒头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
杞无忧却没有一丁点儿睡意,盯着那扇玻璃门发呆,望眼欲穿。
他在等徐槐来接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从外面推开,杞无忧终于等到他要等的人。
徐槐走进来,带来门外凛冽的寒气。
快走到两人桌前,还没靠近,徐槐便闻到一股酒精味。
“Sven又喝酒了?”他皱了皱鼻子,问杞无忧。
显然无法隐瞒,杞无忧只好点头:“……嗯。”
徐槐朝他走近,走到沙发跟前,忽然弯下腰,脑袋凑近了些。
杞无忧呼吸猛然间一窒,原本贴着沙发的脊背下意识挺直。
“小杞,”徐槐眯了眯眼,目光锐利,“你也喝酒了?”
杞无忧承认道:“只喝了一点。”
“喝的什么?”
徐槐直起身,四下看了看,没在桌子上发现酒瓶,不知道被Sven丢到了哪里。
杞无忧眼神有些涣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半拍地回答:“威士忌。”
……好吧。徐槐无奈地摇摇头,那也不能怪他酒量不好,第一次喝酒就是这么烈的。
把储昱送到他租住的公寓后,徐槐打了辆车过来,因为还要接两个人,摩托车不能超载,就停在公寓那边了。
杞无忧帮忙搀扶着Sven上车,先把他送回家,然后再回自己家。
将两个醉鬼都送回各自的住处,徐槐以为终于能消停会儿了,然而还没完,回程路上,他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低头一看,是储昱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
他接通,随手点开了外放。
听筒里传来储昱迷茫的声音:“Ryan,我找不到我的手机了。”
杞无忧:“……”
徐槐也沉默了一下,而后颇有耐心地问:“那你是用什么给我打的电话呢?”
“哦,对哦……”
挂了电话,徐槐长叹一声。
杞无忧侧过头,看他脸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晕车还是纯粹被气的。今天才刚到奥斯陆,差不多一整个晚上都在给人收拾烂摊子。
叹完气,徐槐瞥了眼规规矩矩坐在身旁的杞无忧,又有些欣慰,“还好你不像他们那样,不然我今晚可能会累死。”
见他似乎有点困了,徐槐便体贴道:“困的话可以先睡会儿,等下到家了我叫你。”
“不困。”杞无忧转过头,直直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被这样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徐槐眼皮忽的跳了跳,偏过脸,避免和杞无忧直接对视。
他早就有所察觉,杞无忧看他的眼神黏黏糊糊的,以前还懂克制,现在喝醉了则完全没了这种意识,从他进咖啡店的时候开始,杞无忧目光几乎一刻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槐哥。”
“怎么了?”徐槐依然没看他。
“槐哥——”杞无忧又叫了一声。
好像也不想怎么样,只是叫一叫他。
杞无忧语气依然是平静的,但在徐槐听来就是在撒娇一样,尾音拖得有点长,总觉得有点黏人。
下了车,杞无忧跟在他身后,又叫:“槐哥……”
徐槐被他叫得生出一股微妙的恼意来,并不是厌烦,而是一种更难以言明的情绪。
“别叫了!”
声音比平时和他说话时大一些。
杞无忧顿时站在原地不动了,无措地抿了抿唇,一副受伤的表情,发出无声的控诉。
他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徐槐话刚说出去就后悔了。
杞无忧不会也喝醉了吧?不然怎么感觉他好像要哭了一样。
“小杞?”
杞无忧还是那副样子,仿佛凝固成雕塑,一动不动。
徐槐往他面前走了一步,试图解释:“我没有凶你。”
“你有。”
“好吧好吧,”徐槐深吸了口气,“我不应该凶你。”
“现在可以走了吗?”
于是杞无忧又跟着他往前走了。
走没几步,又突然停下来,“槐哥,我有点头晕。”他小声说。
徐槐忙走过去,扶着他的手臂,担忧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想吐吗?”
杞无忧慢吞吞地抬起头,嘴巴张了张,“不想。”
徐槐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薄荷糖,刚才吃过饭顺手在旁边便利店买的。往手心倒了两粒,顺势塞杞无忧嘴里。
“可能是酒喝多了吧,那先回家。”
徐槐拽住他的胳膊,原本只是想搀扶着他,防止他摔倒,杞无忧却直接把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松松地圈住他的脖子,手指不安分地碰了碰他垂在耳后的头发。
徐槐被碰得有点痒,失笑道:“好玩吗?”
“嗯。”杞无忧诚实地点点头,指缝穿过碎而卷的头发,忍不住绕圈,把头发缠在手指上。
醉酒的人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徐槐大度地不跟他计较。
自疫情爆发后,徐槐便没有来这里住过,不过提前请了钟点工过来打扫房间,打开门也没有闻到什么灰尘的味道。
“要不要去洗手间?”他扶着杞无忧进屋。
杞无忧摇头,又点点头。
“在这儿。”
徐槐领着他打开最左侧的房门,摁亮里面的灯,走到洗手台前,弯腰打开柜子拿里面的洗漱用品。
杞无忧就站在门口,手扶着墙壁。
大概不小心碰到了哪里,“啪——”地一声,灯又灭了。
徐槐半蹲在地上,揉了揉眉心,“不该让你喝酒的,”他一到晚上没有灯光的情况下就看不太清东西,慢慢站了起来,“我明天找Sven算账!”
“小杞开下灯啊,开关就在左手边,你刚才碰到了……”
杞无忧不言语,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咚咚、咚咚,不知是脚步声还是心跳声更像一面敲打着的鼓。
凌晨时分,窗外起了一层薄薄的雾,轻纱似的在空中飘荡着。
门外,客厅的灯光照射进来,杞无忧挡着门,背着光,整个人都陷在阴影里。
他的眼眸漆黑,深不见底,明明是在暗处,却亮得让人心惊,如同一只在黑暗中蛰伏已久的野兽。
“怎么了?”徐槐下意识感觉到危险,但视线有些模糊,目光虚虚实实地落在杞无忧身上,眼睛里闪动着幽蓝。
杞无忧继续朝他走近。
下一秒,徐槐没有任何防备地被往前推,剧烈的冲撞感使得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杞无忧把他压在了洗手台上。
重心往后坠,眼看着整个上半身就要仰倒在洗手台上,害怕重心继续往后倒,徐槐下意识伸出手臂勾住杞无忧的脖子。
他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磕碰到坚硬的石头,而是被杞无忧的手垫着后腰,另一只手扶在他身侧,禁锢住他。
三,二,一,杞无忧默数了三秒,徐槐没有推开他。
他微微俯下身。
淡淡的威士忌酒香夹杂着温热的喘息,一股脑地扑到徐槐脸上。
徐槐呼吸顿了顿。杞无忧要做什么?
手臂收回来,推人,然而压在他身上的人却纹丝不动。
知道杞无忧力气大,可他还是低估了杞无忧的真正实力。
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如果徐槐用全力的话,应该是可以推开杞无忧的,总归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单方面压制住,可他犹豫了下,不理智占据上风,他没有选择这样做。
要是换一个人有同样的举动,徐槐早就跟他打起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忽有一道阴影落下,徐槐想躲,但终究晚了一步,杞无忧就这样吻了过来。
徐槐被迫微仰着头承受着这个吻,他眼睫微颤,喉结明显,下颌边缘有被灯光照得亮晶晶的细汗,从喉间发出短促的喘息声。
杞无忧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沉重,心头一片燥热,好像不明白徐槐为什么要推开他,也不明白徐槐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诱人的表情。
即使嘴唇贴着嘴唇,杞无忧的目光也仍旧寸步不离地盯着徐槐,好像稍不留神就要被他跑掉似的。
他根本不会接吻,没有任何技巧,完全横冲直撞,亲得很凶,很用力,简直像要打架。
他的吻带着十足的凶狠意味,没有丝毫柔情可言。
黑暗里看不到徐槐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凭直觉可以感觉到他紧蹙着眉,显然不情愿。
兴许是体温还没回暖的缘故,徐槐的嘴唇很凉,触感却柔软得不可思议。
在杞无忧能看到的画面里,他眼睛是微微泛红的,含着水。
杞无忧忽的颤了下,陌生的快感仿佛细小的电流穿过皮肤,沿着神经末梢四散。
呼吸变得异常艰难,要喘不过气了。
杞无忧只好恋恋不舍地从徐槐嘴唇上移开,手掌托着他后脑,手指插进他头发里,脑袋埋下去,黑发蹭蹭他的颈窝。
继续吮吻徐槐的锁骨、脖子、下巴,一路沿着往上,直到温热的呼吸再次喷洒在他鼻尖。
徐槐似乎放弃了抵抗,又或者本来也没什么抵抗的意思,指腹摩挲了下杞无忧的喉结,示意他起来。
杞无忧却把这当做回应,呼吸一紧,反应剧烈。
他不仅没有起来,反而更加凶狠地撬开徐槐的唇,吻得更深。
很不要命的亲法。
手臂也越收越紧。
这人眼神澄明,哪有半分喝醉酒的样子。
徐槐很快便意识到这家伙在装醉,而且,感觉到他的某个部位在顶着自己。
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会……
至少不能是现在。
徐槐捏住杞无忧的下巴,这次用了全部的力气,强硬地分开。
杞无忧的下巴被捏出一道明显的红痕,明天一觉醒来甚至可能会变青紫,他却连眼都不眨一下,感觉不到疼似的。
还没等徐槐喘口气,杞无忧便不依不饶地又凑上来亲他。
徐槐对着他的下唇用力咬了—口。
一股剧痛,嘴唇被咬破皮,血腥味霎时间弥漫开来。
杞无忧终于吃痛地松开,但依然把徐槐死死地压在他怀里。
“你……”徐槐的声音因喘息而变得沙哑。
像是用一把钝锯在锯木头,锯得很慢,过程费了点力,最后总能锯开的,但杞无忧不想等了,他直接拿出斧头。
“我没有喝醉。”随意拿手背抹了下嘴唇。
徐槐一愣。
紧接着听到杞无忧冷静的声音响起,他一字一句道:“徐槐,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说出这句话之前,杞无忧就已经预想过徐槐的反应。
这段时间他能感觉到徐槐态度的细微转变,上次在电话那样徐槐都没怎么生气,这次兴许也不会那么抗拒,外国人在这方面都比较开放吧,说不定还会给他回应……
然而徐槐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用力将他推开,转身打开了洗手台上的水龙头。
空气沉寂,房间里只能听到静静流淌的水声。
徐槐一言不发,弯下腰洗了把脸。
从水龙头里流出的是不冒热气的冷水,冰冷刺骨的水迎面扑到脸上,身体的热度也迅速随之降下来。
“槐哥。”
徐槐洗完了脸,回过头。凌乱的发梢变得湿漉漉的,被冷水浸湿过的眼尾更红,几颗水珠顺着下颌线一路滑入领口。
“你……”杞无忧视线从他脖子上移回来,对上他的眼睛,“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徐槐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发梢上的水在往下滴,他闭了闭眼。
有一瞬间想起在新西兰的时候,杞无忧和他告白,已经过去一年了,却好像是不久前刚发生的事一样。
那时的他还可以镇定地跟杞无忧讲道理,理智地以一个大人的立场拒绝他。
可他现在做不到那么理智了,甚至第一次生出想要逃避的念头。
徐槐还在思考,听到杞无忧继续说:“又要拒绝我,对吗。”嗓音沙哑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
把徐槐的沉默理解成无声拒绝的意思。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遮挡住眸中汹涌滚烫的情绪。
“非要我说点什么的话……”徐槐的声音响起。
“你吻技太烂了。”
杞无忧猛然抬头,盯着徐槐,“我、我,”他耳根通红,脸颊也发烫,结结巴巴道:“这是我的初吻,我会、会对你负责的。”
徐槐顿时有些错乱。杞无忧在说什么啊,第一次见有人初吻没了还要对对方负责的,很荒唐。
“你负什么责?”他好笑道。
杞无忧答非所问,“我当时给了你考虑的机会,你没有第一时间推开我。”
的确是这样,徐槐当时迟疑了几秒,过后再想推开他已经晚了。
“槐哥,你现在,”杞无忧的目光热烈,眼中忐忑与期待交织,“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迎着他的目光,出乎意料的,徐槐没有直接否认,“一点点喜欢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