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染看着温白月渐行渐远的步子,直到完全看不到了他才收回视线。
他也要出去继续去寻找线索了,他之前两日两夜没歇息跑到了泗城,那边三面环水,地势很低,冬日这个雨水不是很多的季节,没想到还碰上了洪灾,他与当地知府一起救了几个落船的渔人不得以才耽误了些许时日。
在秦玉染收拾好了,快要出府门的时候,柳账房叫住了他。
“王爷现在可是要出门?柳某有些话想要和您说,不知……?”
“无碍,寻安随本王去书房吧。”
寻安是柳青叶的表字。
秦玉染很信得过柳青叶,毕竟他名下几乎所有的酒楼生意都是他打点的,安远王府现在能这么富足,柳青叶的功劳至少占九成。
他们在书房入座,小厮为他们端来了茶水。
秦玉染一边打开杯盖轻轻吹着,一边听柳青叶说话。
“王爷,昨日休沐柳某陪着小夫人一起上街,想必您也听说过了。”
“嗯。”秦玉染点头回应。
“柳某看王爷一直借用其他侍卫的马鞭,就自作主张给王爷您新买了一副,已经放在了库房里。”
“哦,还是寻安你心细啊。”秦玉染喝了口茶,顿时眉头紧皱。
这茶水好生苦涩,比他以往喝的茶都要难喝。
这也难怪,毕竟高丽国都被人这样陷害了,这紧要关头,那还顾得着上贡?
柳青叶又跟秦玉染寒暄了一阵后,说:“昨日和小夫人聊下来,听闻他除了爱好写话本外,还想在京州开一家杂货铺。”
柳青叶又讲了一些外面京州近郊那些名声好的,挣钱多的大商铺,也算是给秦玉染补足了点现下商街大环境情况。
市场是有的,至于能不能打进去……
秦玉染听了个大概,他脑子里还在回味前头的内容:温白月他写书的事业都还没成呢,又想着干别的?
“哼,又胡闹,他又不懂得如何经商,不亏个底朝天月月赤字那都是运气好的。”
“可是柳某却觉得,此举未尝不可。”
柳青叶这句话刚说完,果然见秦玉染振奋了精神,更加仔细地听自己说话了。
“王爷自从上次望仙楼被大火全部烧掉之后,我们一直少了一个收集情报的场所,既然望仙楼已被敌人发现,那我们就不能再开酒楼了,不妨以小夫人的名义,开一家并不赚钱的杂货铺子,王爷觉得意下如何呢?”
“……可以考虑,你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侍卫,塞到店里充当伙计。”
“好。”
“嗯,那你去盘一家铺子下来吧,本王择日去告诉小夫人,送他一家店铺的这个好消息……”
送还是要由他去送的,没准儿还能给温白月一个惊喜,让他感动一把,能让他主动对自己投怀送抱一次也说不定。
温白月这个小坏蛋,老是不肯让他得逞,仗着自己被宠爱,竟敢屡次拒绝王爷。
他们成婚有半个月余了,竟然连一次房事都没进行过,说出去坊间又有故事了,估计一直可以热闹到春节饭桌上。
要不就是王爷不举,在那方面事情上不行,要不就是王爷不近男色。
可温白月温府二公子的容姿传闻早已名遍满京城,他是真真正正的国色天姿、郎艳独绝,连貌美的女人都无法比及,所以王爷不近男色的传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算下来只有王爷在房事上不开窍一个可能性了,没想到身份高贵,当今皇上最宠爱、太后最宠爱,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安远王居然不举,这可比宁舟那位神秘话本创作大师写的书还更有意思。
这个秦玉染自己自然也有所觉,所以他一定会封锁消息,要传也只传他宠妻的消息,比如这次送了一整个大铺子给他的小夫人,随便他去败去挥霍。
“王爷,还有个事……”柳青叶叫住又准备走了的王爷。
秦玉染回头,看到柳账房突然脸红如刚煮好的大虾。
这是怎么了?书房里的炭火太热?
他不解:“寻安,是何事?但说无妨。”
柳青叶躇足,他考虑了片刻,最终没能说出来。
小夫人会觉得他和王爷有那方面的关系这事很奇怪,也许是府内下人故意挑拨,不整治一下不行。
可是这个事让他如何说得出口?何况他也知道王爷根本不可能对他有意,这说出来多尴尬。
柳青叶掩饰:“无事,小夫人去哪儿了?若是今日不便的话,明日柳某再跟他说一些经营杂货铺的事宜。”
“他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去了,店铺的事情不急,等寻安你把店铺盘下来之后再说与他听吧。”
秦玉染想由他第一个把消息带给温白月,给自己邀个功。
皇宫,景宣太后的宫殿前殿。
温白月此时正跪在地上,接受太后娘娘的教诲,他觉得一定是有人害他,在太后他老人家面前嘴碎了几句,说了不少他的坏话。
太后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白月,哀家听闻你在王府无所作为,甚至于连油壶倒了都不会去扶,可有此事?”
景宣太后,秦玉染的额娘也不是有意要刁难温白月,只是他宫中伺候多年的老奴前阵子突然跟她说起了这事,那老奴的义子是在安远王府里当侍卫的,也不是爱乱嚼舌根的人,既然都传到了她的宫里,那必然是事情已经严重到了某个程度,不然谁会吃了空,闲着没事告状来了。
温白月委屈巴巴:“回太后娘娘,油壶那是膳堂厨子才碰得着的东西……”
太后扶额,之前怎么没见这小夫人过于愚钝的样子。
太后她耐着性子:“哀家是问,你平日里都在王府里做些什么?”
“照顾小世子,天冷伺候王爷添衣,天暖也为王爷换上适宜的衣物,还有伺候王爷用膳,哄王爷开心等等……”
温白月说的第一个是最近才开始做的,他也只是负责陪小世子玩,讲讲故事,教几句话而已,麻烦的事情全由锦棠姑姑来做。
至于后面的,他做了顶多一两次。
哄王爷开心……没把王爷气出病已经很好了。
他做得最多的,还是整日在王府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顺便再拒绝几次王爷的求爱……
这些才是侍卫朱剑传递给在太后宫殿里当值的义父的原话,顺便在说点他如何仗着王爷的宠爱,在王府里无法无天,连寻短见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虽然最后被认定为乌龙。
景宣太后也不怎么想罚温白月,她没必要特意敲打儿子最喜欢的姬妾以此来遭儿子嫌,他对这个不会下蛋的小夫人不甚关注。
“王爷是当真宠着你。”
“……”
“你也得回报王爷一二吧?如今玉染虽有一子,也是他亲生侄子,可毕竟不是他所出,感情上比不了自己亲生的,将来他也会娶王妃,和王妃生自己的孩子的,现在只是暂时还没开窍而已。”
温白月心里想:太后娘娘说得也没错……
“哀家也不管你在王府有没有作为,你既已嫁入了王府,王爷也定会护你周全,让你平安到老……那你是不是应该也回报一些给王爷,比如替哀家劝他赶紧找一个王妃,王府现如今正缺一个能做主的女主人,缺少王妃对王爷来说也有诸多不便。”
温白月也不知太后说的这些话他听后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要是秦玉染之后真找了一个王妃进府,有个陌生的女人处处管制着他,限制他的自由,那他现在这么悠闲的日子,必将一去不复返。
太后又苦口婆心对温白月说了很多劝解的话。
多到温白月觉得膝盖酸疼,无法支撑自己身体,恐怕再多一会儿时辰,他就要因为双腿失去知觉而倒下去了。
这时太后娘娘才又问了他一遍:“白月,哀家说了这么多,你可曾想明白了哀家的意思?”
“明…明白,白月会劝王爷马上娶一个王妃。”
“这才对嘛,秋棠,去扶小夫人起来,让他在殿内歇息会,一会儿送出宫去。”
太后让身边的嬷嬷照料了下温白月,自己在别的宫人搀扶下,先回内殿休息去了。
景宣太后是秦玉染的生母,现在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即便身着太后的华服依然容姿不减当年,风华永驻。
但是她也同寻常母亲一般,有个让儿子喜欢不起来的爱好,那就是催娶加催生。
她有三个儿子,无女儿。
三王爷秦玉峰,也就是和温家嫡长子关系比较好的那个,如今已儿女双全,膝下子女多达五个,府内长子更是已满十一岁,被封为京岚郡王。
他这么能生,可惜太后还是不喜欢他这个大儿子。
二儿子也就是四王爷,遭歹人所害,现在都未确认凶手,最近这段时间里,太后难免心思哀伤、日夜落泪,本来很好的脾气也快覆灭了。
她最喜欢的还是小儿子秦玉染,当时另外两个儿子都已长大搬出去住了,只有秦玉染还在,还经常带现在的这位皇帝秦玉景到宫殿里陪她一起聊天……
直到几年前她小儿子也长大了,需要自立门户时才离开。
温白月在离开了太后娘娘的宫殿没多远后,忽听身后有内监喊道:“皇上驾到~”
温白月心里像是战鼓被敲响般的惊得狂跳。
还好……还好他走得准时,要不然迎面碰上了皇上,他还得在皇上面前一阵三跪九叩地跪拜,高呼万岁,各种他自己都记不齐的祝福语得轮番说上一遍。
万一正巧也是碰上了皇上心情不悦,拿他出个气,那他还有没有小命回府了?
温白月忍住膝盖剧痛,又往前急行了好几步,确保皇上的人肯定不可能再看到他了,他才放松下来。
说来,这皇上好孝顺啊,午膳前应该是一天最忙碌的时候吧?他还特意赶过来看望太后她老人家?
太后娘娘并非是他的亲额娘,没有血缘关系的,皇上能这么尽孝道,真是难得。
换他肯定做不到……
温白月回府后,在他从马车上下来的一瞬,门口等着他的青兰和绣球就注意到了他们小夫人的异样。
他们小夫人走路是一瘸一拐的。
能想象得到主子肯定是在宫中受苦了,身边搀扶的青兰眼泪已经情不自禁地流下来了。
绣球没管青兰,在扶小夫人进府后,等府门完全关上,她才在小夫人耳边轻声地问:“小夫人,可是太后娘娘有为难您?”
“哎,不谈了,王爷让我每日都要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今天已经跪足了两个时辰了,明日可能还得听她的教诲,几天下来我的膝盖都可以硬成大理石了,还不如直接砍了给王爷送去呢。”
都怪秦玉染出馊主意逼他去尽孝,他自己怎么不去?
绣球吓了一大跳,赶紧毫无礼数地先捂住了小夫人的嘴。
“主子,我们要慎言啊,府内也许有太后宫里调来的下人呢?万一被他们听见了不好,我们还是先回寝殿吧?”
“嗯,好,你和青兰多给我准备几块冷帕子冰敷,可疼死我了,先快些扶我回寝殿……”
现在时间正值午时,一番折腾后,还能赶得上用午膳的时间。
温白月却没什么胃口,任谁被那么对待后,都会心里难受影响食欲。
温白月被影响地更大一点儿。
他不仅膝盖上疼痛难忍,吃的膳食还不合自己口味。
“怎么都没有味道呢?青兰,你让膳堂的厨子往冰糖雪梨里面放糖了吗?”
“回小夫人,可能是厨子粗心给忘了吧?您别生气,青兰帮您去骂他,顺道在碗里多加两勺糖。”
青兰把盛放冰糖雪梨的碗给拿走了。
温白月在一旁闷闷不乐的,绣球怎么哄都哄不好。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不确定地又扒了旁边盛放在碗碟里的几口菜,越吃越觉得淡而无味,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味道。
就算糖水里没放白糖,可梨子本身是甜的……
温白月周身如坠冰窖,他第一次晕倒前也是这样的,吃什么都没味道,如嚼生蜡,然后过不了多久,他就失去知觉了。
温白月突然开口询问身旁的绣球:“绣球,你说我们治风寒的药丸,吃下去会不会影响味觉?会不会因为药丸本身苦,就连带着之后吃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味道了?”
绣球没想明白小夫人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如实回答了:“小夫人,药丸再苦,那也顶多是一会会儿的事情,吃了蜜糖后马上就不苦了,怎会后面吃所有东西都无味道呢?”
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温白月忽然想明白了,第二次根本不是什么吃了苦的药丸,而是他第二次毒发了,现在马上又要轮到他的第三次毒发了。
他当即害怕起来:“王爷呢?王爷在哪?快把他找回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王爷出府办事去了……去了哪里都没告知我们下人,要不我们找一下刘管事……?”
“去找一下柳账房吧。”温白月自从上次被柳青叶救了后,他对他的好感度和依赖度是呈直线上升的。
绣球“蹭蹭蹭”小跑着去找人了。
青兰先回来将小夫人的冰糖雪梨给端了回来,和想象中的一样,一点儿味道都无,梨子吃起来在口中也如同在嚼沙子。
温白月一口都吃不下。
“小夫人……?”青兰担忧地问道。
“别担心了,去府门口守着去吧,看到王爷回来了就跟他说我不舒服……”
青兰领命出去了,到门边还不太放心地多看了小夫人几眼。
温白月没注意到青兰的小动作,他闭眼假寐了一会儿,醒来还是觉得周遭充满了不安感。
他急需有一个人过来听他诉苦,来保护他告诉他一切都无碍,都会好起来的。
温白月忽然发现,要是他有哪里会感到害怕或者恐惧的地方,需要去求人他还是会第一个想到秦玉染。
是因为别人在王府的权力都不如他的大吗?还是因为温白月知道王爷是喜欢着自己的?知道求他管用,所以才最依赖他?
绣球回来了,带回了一则不太好的消息:“小夫人……柳账房不在府上,柳账房和刘管事都不在……”
“我知道了。”临近年关,大家都挺忙的,只有他一人清闲着。
温白月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从他脸上滑落,这一举动可把旁边伺候的绣球给吓坏了。
绣球忙过去检查他膝盖上的淤青:“小夫人,可是疼得厉害?”
“无碍,最疼的不是这里……”
温白月想到了秦玉染经常会打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是教训还是觉得他很有趣,暂时新鲜劲还没过,他都是打了。
以后肯定还会。
世道残酷,他无力反抗,他若是想在冰冷的古代世界生存,还是必须得找像秦玉染那样地位高权利大的人才能保护好他。
不是他爱不爱对方的问题,他要想活着,就必须拿他身上宝贵的东西去做交换。
事到如今温白月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寻短见一头撞死在床柱上看看能不能穿越回去,可是他之前连沉入湖底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
还有一个就是迎合秦玉染,让他保护自己。
午膳温白月没有用多少,绣球见小夫人都哭了肯定是心里难受难忍导致的实在食不下咽,于是也没有劝说其多吃。
在确认小夫人肯定不吃了后,她把盘子收了出去。
十几块冷帕子冰敷后,温白月已经觉得他可以正常行走了,尽管心里非常害怕,可他还惦记着桌上昨晚还差一点点就能完工的话本……
“昨日要不是王爷回来,我早就全写完了呢……”
要是能搬出王府,自立门户赚钱养活自己的话也不失为一种活法,有钱在身,总比贫困潦倒在街角吹西北风的要强。
好,君子长于世,当自强不息。
于是温白月又趴到桌案前奋笔疾书。
可能是代入了今日少许的情感在里头,温白月把这个三角恋情故事创作地有点像悲剧收尾。
然后温白月就直摇头,要赶紧修改圆回来才行。
这位故事中的主人公王爷可是以秦玉染为原型写的,他要是让他以悲剧收场,抱不得美人归,日后秦玉染看起这本书时,他该如何跟人家解释?
忙到夜里,温白月终于看着这几页宣纸,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剩把现代语改成古语,这本书也就能拿出去大卖了。
温白月又想到了愿为他改文的秦玉染,王爷虽忙,他也愿牺牲自己的睡前时间帮他修饰文章。
他肯定也不会让王爷白忙活的,话本的利润他可以让王爷拿大头,比如王爷拿六成,他只拿四成,他都是愿意的。
期间他当然也用了些味道淡寡的晚膳,还是每样只吃了一口。
明日负责处理膳食的厨子就要找王爷告状了吧?
子时,守在府邸的青兰终于盼来了王爷回府。
“王爷……!”
秦玉染挑眉:“可是小夫人急着寻本王?”
“是!小夫人他……”
“不必通传了,本王自去找他。”
已是深夜,秦玉染本以为在寝殿的温白月已经睡下了,却看见他仍坐在桌案边挑灯夜读。
“怎么还不睡?”刚打开殿门,进入内室,放下门拴,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在做这些的时候,秦玉染就忍不住开始关心起他一天未见到的小夫人。
温白月将书局里买来的畅销话本合上:“等王爷回来一起……”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软糯,只是……
“你哭过了?”秦玉染问。
温白月轻声笑了一下:“这都能被王爷听出来?”
秦玉染赶紧自己褪去了外袍,跑到温白月面前,看看他有无异样的地方。
在油灯底下,温白月的容颜依旧绝美如画,眉眼温柔,他以前也温柔,但都是带着小脾气的。
有时候秦玉染看他,他漂亮的远山眉还会皱起来,让人忍不住去逗弄戏耍。
“到底怎么了?”今天安静过了头,也不像往常那么闹腾了,肯定有事。
“无事,王爷可以帮白月看看写好的话本吗?”
“少糊弄我!快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
温白月不肯说,秦玉染自然不会毫无办法。
他让守在门外的小厮和丫鬟们都把殿内的油灯和烛火点亮。
借着室内已经亮如白昼的火光,秦玉染要去脱温白月的衣裳,检查他哪里不舒服了但不肯跟他说。
“……王爷!”温白月攥紧手里的衣服,眼睛红红的如兔子,表现出一副既可怜又害怕的样子。
“手放开!”秦玉染才不会觉得他那点阻力就能挡住他了,衣裳检查完了再看裤腿,没一会儿就被发现了膝盖上的淤青。
两边膝盖都有,虽然已经没午时看起来那么狰狞了,但温白月除了冰敷,什么处理都没做,两大片乌青在他白皙如玉的腿上还是格外醒目。
“是谁干的……?”秦玉染问。
温白月想,你不是明知故问吗?但他自己不能先发声,不然变成他自己先告状破坏人家母子情分了。
“疼疼疼,王爷您轻点碰……”
温白月想要阻止秦玉染再摸他的膝盖,被秦玉染一巴掌将手打开了。
秦玉染轻声问:“是不是额娘?是太后娘娘罚你了?”
温白月没说话,片刻后觉得自己什么话都不说也不太好。
“没事,白月已经好多了,不疼了,前面用冷帕子冰敷了好几次,已经快消肿了。”
温白月有些想不出招数,在这种情况下他开不开口都显得自己十分绿茶。
“不疼?不疼你前面喊的是什么?”
秦玉染又命下人取来了冰敷药膏和治外伤的最好的药。
抓住温白月两只乱动不安分的手,强行给他上了药。
温白月两个眼眶直掉眼泪,还一脸委屈。
“为什么受伤了自己不懂得用药?”
“因为只是淤青这种小伤嘛,白月以为冷敷几次就能自己好的……”
结果一天下来还是这样肿。
秦玉染心里真是又嫌弃白月笨又觉得无比心疼。
他把温白月紧紧抱在怀里安抚了一阵:“对不住,本王也没想过会这样的,让你在这个时候去给太后请安,一定是因为四哥的死让额娘伤心过度了,所以她才会……”
秦玉染嘴上虽在替自己额娘说好话,心里无不想,额娘怎么能这样折磨他的白月……
温白月摇了摇头,语调柔软:“王爷放心,白月不会在意这些的,白月也知道太后娘娘刚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孩子,正伤心着呢,白月今天要是能多安慰她几句就好了……可是……”
可是他也有自知之明,他算王府里的哪根葱?这安慰太后娘娘的话要是说不好,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定太后会嫌他多管闲事,引她生厌,以后都让他来殿堂上跪着呢。
要说安慰,只有秦玉染去最合适了。
他只想在王府里龟缩起来,最好宫里的人以后都不会注意到他。
“白月,明日本王就陪你一同进宫看望额娘,额娘伤心我们都能理解,可她不能拿无辜的你撒气。”
“不不不…别、王爷您别去!”温白月紧张到拉紧秦玉染的袖子,怕他现在就去似的。
其实他也不无辜,毕竟他是真的在王府里连油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人。
娇生惯养非他温白月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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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回事?额娘为什么要罚你?”
秦玉染前面正担心着温白月的伤势,没有第一时间去问缘由。
现在既然已经给温白月涂完药了,确定了他膝盖并无大碍后,秦玉染就能问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亲额娘并非无缘无故会泄怒于他人的人,哪怕亲儿子离世,孙子早夭她都不会那么做。
“……太后娘娘说白月在王府不做事,没有作为。”
“你才刚嫁来王府几天?一个月都未到,明日本王自会去禀明太后,你无需担心。”
虽然温白月来安远王府时日不多,但他确实从不过问王府的情况,也不管理下人。
罢了,下次本王再慢慢教他吧。秦玉染这样想。
温白月听到王爷说他明日就要进宫,有些急了。
“王爷,您明日别去,您这一去,太后娘娘不是知道了白月回来告状了吗?她以后肯定会更厌恶白月的。她今天罚就罚了……是白月无能,不讨长辈们的喜欢……”
秦玉染摸了摸他的头:“无碍,你只需要讨本王的喜欢就可以了。”
温白月轻咬了下嘴唇,慢慢推开王爷的手:“王爷这哪是喜欢白月?王爷只是喜欢白月的皮囊罢了,脱了这层皮囊,哪怕白月奇丑无比、蠢笨如猪,王爷您依然还会喜欢白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