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伞，跟着警察走向医院。走几步，踢飞一颗人头。
警察们静静看着厉记者犯病，眼中写满同情。
透过雨幕，岑笙看见一栋熟悉的建筑。
石仁市第三精神病院。
岑笙去过那里两次，清楚地记着建筑的外观，和大厅里的摆设。哪怕换了地点和名字，他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日记本没提到医院，岑笙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走向。
三院和雀雀不一样，不是他想象出来的，是小镇真实存在的。
现实世界中的三院，为什么会出现在《绝望滋生》小说世界？
揣着满腹的疑惑，岑笙跟着小护士，办完所有住院手续。
见他这么配合，警察也放松警惕。交代几句，就离开了医院。
警车离开的瞬间，小护士脸上的笑容消失。她拍拍手，门外走进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工。
“有一个污染了小镇的垃圾，把他带去地下处理。”
岑笙不确定，是小护士真的对他有恶意，还是他的想象再次影响到现实。
他避开护工的手，紧盯着小护士的脸，想把她想成一个好人。
四目相对，小护士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么看我做什么，搞得好像我会帮你一样。”
她走到岑笙面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厉记者，我知道你来小镇，是为了什么，你和窦以宁会毁了这！幸好你们两个都疯了，疯子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小镇。”
岑笙坚定信念，掏出呲水枪，朝着她射了两下。
小护士翻了个白眼，随手擦拭脸颊，“滚，快把他丢下去。”
岑笙遗憾地收起水枪。
小护士和流浪汉不一样，她是现实存在，可以在小镇自由活动的镇民，不需要依靠想象出现。
厉子均脑补出的杀怪神器，没办法伤到她。
护工只是普通人，以岑笙的实力，再来十个他都打得过。
但通过小护士的话，他得出一条信息。
女主窦以宁也被关在医院里，她会威胁到小镇。
岑笙没有反抗，被护工压着往医院楼下走。
在经过一楼厕所时，他看见女厕所门上，写着鲜红的字。
【今天医院不供应蔬菜，你只能吃肉。如果有病人在餐盘里发现蔬菜，要及时汇报给附近的护工】
————
狩猎失败，高铭明重新回到下水道。
等其他精神崩溃的镇民，对周围疑神疑鬼时，他就能顺着想象，再次回到上等世界。
镇长将小镇和下水道，称为上下等世界。
流浪汉们都不喜欢，这种带着歧视意味的叫法，可他们也决定不了什么。
干姐高潇潇正在教训他，不该冒险和厉子均说那么多。要是这镇长察觉，他们都要受罚。
高铭明有些恍惚，“他安慰你的样子，和说话的习惯，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不管你想什么，下回不许再说这么多。我们现在好歹还是人，只要努努力，还有希望摆脱流浪汉的身份，住进上等世界。万一被镇长变成真正的怪物，一辈子只能当小镇的垃圾桶，我们怎么办！”
高铭明还想说什么，突然看见远处聚集着一堆人。
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在讨论厉子均。
厉记者是个温柔的好人，比小镇其他住户好得多。他们在考虑，是否要放弃袭击厉先生。
下水道响起一阵呼啸声，是反抗军首领，在招呼流浪汉们集合。
高潇潇兴奋又紧张地搓搓手，“终于到了暗杀镇长的时候？也不知道首领有没有锁定，镇长的具体位置。我上回靠着镇长秘书的想象，偷偷潜入过镇长办公室，那个老东西不在里面。”
高敏明憨厚朴实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安。
一股股绿色液体顺着污水流淌，朝着尽头汇去。在出海口排水口附近，聚集了许多流浪汉。
其中一些人，已经没办法变成人形。再不回到上等世界居住，他们会彻底化成绿水，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一个皮肤惨白，肌肉扎实的男人，站在最高处。
那就是反抗军首领，下水道最强大的流浪汉。
男人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
“有没有人见过照片里的男人，他是我的爱……是我计划中重要的一环，叫厉子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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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完全封闭，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越往下，气味越浓重。岑笙在流浪汉身上, 也能闻到类似的气味。
这里离下水道很近。
在显示屏出现‘-18’的字样时, 电梯终于停止。
岑笙盯着数字, “地下十八层？十八层地狱？”
护工愣了愣，嘲讽地笑起来。
“这都能往那方面联想？你真会作死。想象力丰富, 在这里可不算好事。我要是你，我现在就一头撞晕过去，让自己赶紧失忆。”
岑笙转过头, “想象会影响到现实？”
另一名高大的护工, 一手按住岑笙的肩膀, 一手摸向他的腰.臀。
岑笙闪身避开, 狐疑地看向他。
“你猥亵我，也是我脑补出来的？”
“难道我还能喜欢男人？你想让我摸, 所以我才会伸手摸你。你再仔细想想，你是不是还想跟我上床。”
护工的笑声中充满恶意。
岑笙抱着手臂，静静地望着他。
厉子均和岑笙属于同一类型的长相，五官精致柔和, 气质温温柔柔。
护工觉得他又呆又漂亮，想骗走玩玩。可和男人对视几秒, 他莫名后背发凉。
一旁的护工不自在地按动电梯门, 催促两人赶紧出去。
岑笙边往外走，边直勾勾地盯着护工, “我不喜欢, 下回不要再这样了, 好么？”
直到厉子均收回视线，电梯内怪异的气氛，才渐渐消失。
两名护工老实很多，一路上没再动手动脚。
电梯外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左右两侧是单人病房。房门紧闭，岑笙窥探不到里面的情况。
“你将在本院，接受三天的治疗。三天后，你会重新变成正常镇民。”
护工引着岑笙，熟悉这一层的环境，“没人在这个医院值班，没有医生，没有护士，更不会有保洁和食堂工作人员，这只有病人。”
“病房门不会上锁，你们可以随时离开房间。想做什么做什么，但不能违背小镇的规则。”
进入地下前，岑笙在厕所门上看见过红字。
【今天医院不供应蔬菜，只能吃肉。如果发现蔬菜，要汇报给护工。】
如果这一层既没有食堂，也没有工作人员，那他还怎么遵守规则？
还是说，那条规则自动作废？
岑笙抿抿薄唇，“没有食堂，我们怎么在这生活？”
先前调.戏过他的护工，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有自动贩卖机，里面什么都有。医院在这层的各个角落，藏了很多硬币。你可以搜集硬币兑换食物。”
岑笙顺着护工手指的方向看去，走廊尽头有一处休息区。摆着沙发、茶几、电视电脑和几个自动贩卖机。
几个病人正在电脑前，激动地敲着键盘。时不时高喊几声，给队友报位置，但电脑根本没开机。
一个女病人站在贩卖机前，和同伴商量中午吃什么。可贩卖机落满灰尘，空空荡荡，早就报废了。
岑笙正想追问，余光忽然看见一个男人，从他脚边爬了过去。
他不知道在哪磕碰到了膝盖，爬动间，留下满地血痕。
岑笙下意识俯身，想把人搀扶起来。
凑近了，他听见男人一直在嘟囔，“硬币！今天为什么没有硬币！”
护工习以为常，“盆栽下面藏着三枚，我今早亲手放的。”
岑笙茫然地看向他。
走廊干干净净，哪来的盆栽？
男病人爬到墙边，对着空气做出托举的动作，“我找到了！真的有三枚硬币！我今天要吃烧烤！”
他兴奋地窜起来，朝着贩卖机冲去。几分钟后，和两名女病人坐在一起，吃起面前的空气。
岑笙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
护工将岑笙，推进一间空病房。房间号不断变化，岑笙看不出自己到底进了几号房。
走廊内看见的画面，不断在岑笙脑海中浮现。
他用力敲敲头。
不能再想了，思维越发散，他越危险。
这是一个普通的单人病房，唯一特别的地方，是墙上地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猩红的字。
每一条，都是一个规则。
刚开始岑笙还认认真真背规则，背了十几条，才意识到这些规则，可能并不存在，只是根据他的想象生成出来的。
毕竟这是正经的恐怖小说，不是小床文。违背规则只会被驱逐到下水道，不会被npc强制爱。
模拟器没关，小助手还在围观，【你可以食用白色的口口，病房里藏满怪物，一旦被抓住，会被口口？请不要在房间口口，会触发……】
岑笙捂住脸，只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别管我了，去忙你的。’
【岑先生，这里似乎很危险。每一条规则，都自动做了加密。请记住，小音永远是你最忠诚的伙伴。】
小助手经常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岑笙只当它是在跟自己客套。
模拟器有隐私保护，小助手看不见违规词语，但岑笙可以。
先前他在警车上，就不该胡思乱想！
蹲在地上缓半天，岑笙排除杂念，眼中的世界终于恢复正常。
墙壁干干净净，没有红字，没有鸟，也没有违禁词。
“砰——砰——”
不远处传来砰砰声，是隔壁病房的人在敲墙。
快速调整好状态，岑笙贴近墙壁，试探地道：“你好？”
敲击声一顿，隐隐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厉子均？你怎么也进来了？”
“你是……”
“是我，宁宁，窦以宁啊！”
岑笙一愣。
他这么快就找到女主了？
女人很焦急，“护工在走廊里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他们骗你的，医院压根没想让病人离开！”
“我被关了一周，身体已经出现问题。我快变成怪物了，厉子均！绝对不能信他们的鬼话，不能真在这待三天！”
她根本不给岑笙说话的机会，发了疯地敲击着墙壁，“你快过来，我们一起商量出个逃跑计划！”
与此同时，岑笙面前的墙壁上，缓缓浮现出一行红字。
【请尊重病人的隐私，不要进入他人的房间。除非你知道那间屋子里，藏着什么。】
————
虽然岑笙没有明说，但容冶知道他能听见伙伴的心声。
他原本打算靠着心声，和岑笙约在低档小区门口见面。但没过多久，小石头和好运硬币就找到了他。
容冶拆开塑料袋，里面放着一张纸，和会唱歌的发卡。
这几个道具虽然不会说话，却清楚地传递了岑笙的意思。
纸条上大致概括了《绝望滋生》的小说剧情，以及岑笙的计划。
小石头能自动寻找主人，好运硬币独立带队的能力很强。他们可以靠着道具传递信息，暂时不着急汇合。
又要分头行动？
白玉京都把他们缝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干脆缝得彻底点，让他们彻底合为一体，撕都撕不开。
小笙的留言特别官方正式，一点都不亲密。看得出他那边的情况，确实很紧急。
容冶阴着脸，将纸条看了又看。最后在纸条背面，看见岑笙画的小表情，【OvO爱你，注意安全】
容冶抿抿唇，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尽管岑笙看不见，他还是在留言旁边，画了一颗心。将纸条塞进腹部，贴身收好。
反抗军首领的号召力，比容冶预想的还要强大。一声呼啸过后，无数绿色液体从远处奔涌而来，几乎充满了整个下水道。
人员集合需要时间，容冶模仿着首领的性格，垂眸看向身旁的卷发女人。
《绝望滋生》的原文中，没有出现反抗军和流浪汉。这是白玉京和上等世界插手，才出现的设定。
女人不是原著中的角色，是现实世界里的人。进入这本小说世界前，容冶和岑笙还调查过她。
她就是养父母口中，迷恋岑笙多年，想和他结婚的大小姐。永生科技高管的女儿——裘岳。
夫妻恩爱，两人的姓组合在一起，就成了孩子的名。
利用身份便利，容冶已经大致摸清规则小镇和裘岳的情况。
寡妇村有人体大树、神庙和枯井，几个关键地点。
小镇情况相似，神秘医院和镇长办公大楼，是公认的危险场所。
小镇有两座医院，镇民们只能找到其中一座，平时会在里面看病。警察也会将精神失常的镇民，带去那家治疗。
另一个医院很神秘，具体建在哪，没人知道。但有传言说，崩溃的镇民会被院方，转送去神秘医院。
康复回家的人，并不是真的镇民。而是从神秘医院里，跑出来的怪物。
从那家医院排放出的污水，进入小镇下水道。
住在下水道的流浪汉们，被含有诅咒的污水污染，逐渐变成如今这幅鬼样子。
流浪汉之间，流传着一种说法。
“单单是流出来的水，就能对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可以想象到那家医院有多可怕！镇长肯定在里面，偷偷做人体.实验，想把镇民都变成怪物！”
每个流浪汉都说，自己再不回到地上生活，就会变成怪物。
可容冶问了半天，也没人能说清，怪物到底是什么，又有谁真的成了怪物。
从污水中，容冶嗅到了熟悉的气息。祭坛很可能，就藏在神秘医院里。
岑笙不在身边，容冶的审讯手段粗暴了很多。他直接将裘岳打晕，强行读取了她的记忆。
从女人的脑海中，容冶获得了一个很荒唐的信息。
裘岳保留着现实世界的记忆，她为了拯救世界，自愿来到《绝望滋生》，在流浪汉中卧底，阻止反抗军暗杀镇长。
就像当初，用诅咒封印他和岑笙的记忆一样。裘岳大脑中最关键的记忆，也被白玉京封存。
单靠容冶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冲破封印。等找到小白和岁岁，他们三只联手，或许能窥探到那段最重要的记忆碎片。
永生科技私下和白玉京合作的事情，他和岑笙多少也能预料到。
不过保护祭坛，维持小镇正常运转，为什么等于拯救世界？
明明只有毁掉所有祭坛，关闭连接各个世界的通道，才能阻止异界降临。
容冶略微思索，很快抓住疑点。
裘岳是家中的独子，永生科技高层没理由，将掌上明珠送到这么危险的世界。
在裘岳的记忆中，她已经在这里卧底半年多的时间。但在现实世界，也有一个裘岳。最近几天，还找过岑笙养父母的麻烦。
最主要的一点，裘岳只是普通人。
容冶甚至能在她的记忆里，看见她初入下水道时，被流浪汉围住骚扰的画面。
战斗力约等于0，智力也不出彩。
白玉京高层那么多，怎么可能轮到她做卧底？她来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白玉京哄骗裘岳，将她弄到《绝望滋生》世界。
再用云房东管理的镜中游戏，复制出另一个裘岳，光明正大在永生科技高层身边卧底。
阴了表面兄弟一波，还能趁机给上等世界表忠心。
两个世界都有永生科技，如果上等世界的人，进入《绝望滋生》调查线索，他们一定能认出裘岳。
一旦他们探查她的记忆，就会获得白玉京特意留下的假情报。误以为白玉京四处布置祭坛，是为了帮上等世界建造垃圾场。
他们不知道，祭坛其实能储存大量能量。白玉京准备靠着祭坛，培育专属于他们的神明。
想通一切，容冶看向裘岳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又一个被白玉京骗得团团转，还给他们数钱的小可怜。
眼下唯一的疑点是，白玉京为什么要将现实世界中的人，关进规则小镇里？
高铭明只是平凡的庄稼汉，哪怕有人误入《绝望滋生》，也不会注意到他。
这一步在白玉京的计划里，到底有什么作用？
乱糟糟的议论声，打断容冶沉思。
裘岳不记得自己被打晕过，正在琢磨该怎么，阻止反抗军暗杀镇长。
她自以为管理好了表情，其实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容冶扫了一眼，就对她失去兴趣，转头看向骚动传来的方向。
一小撮流浪汉，正在激烈争吵，他们隐隐提到‘厉子均’的名字。
容冶拍拍手，下水道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向高铭明，“你们见过厉记者？”
“对，他精神失常，被警察带去了医院。”
“会被转送到神秘医院？”
高铭明很敬畏首领，紧张地点点头。
岑笙留的字条上，交代了他的计划。容冶相信以小笙的实力，可以在小镇横着走。
拿着厉子均的照片找人，只是想告诉流浪汉们，不能乱动他的人。
在容冶穿过来前，首领已经制定好暗杀镇长的具体计划，眼下只差实操。
容冶早已将详细计划，写在纸上。让小石头和好运硬币，将它送给岑笙。
有小笙在医院里，和他里应外合，计划成功率更高。
容冶轻咳两声，准备来一段演讲鼓舞士气。
他扮演的角色，就喜欢搞这些。正好他也需要拖延时间，等岑笙的回信。
“镇长将这座小镇，分成上等下等。三千多万人如同垃圾一般，被丢弃在下水道，日夜忍受着诅咒的折磨。我们……”
容冶刚说了个开头，就看见一颗石头迎面飞来。
这么快？
抬手接住黏人的小石头，容冶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塑料袋被人拆开过，小石头成功找到了他的主人。
但袋子里没有新的纸条，只有一个惊慌失措，满身是血的小玩偶。
喉结滚动，容冶停顿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岁岁，这些血是哪来的？你岑爸爸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感谢在2024-01-05 22:10:11~2024-01-06 21:3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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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好歹当过鬼王, 哪怕面对转运和凶神阿山，它也会举着牙签冲锋。
容冶从没在它脸上，看见这么慌乱的表情。
他顾不得伪装反抗军首领，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这些血是谁的？小笙受伤了？”
小玩偶举起小卡片。
【岑爸爸说, 只有疯子才能理解疯子。为了真正看见怪物眼中的世界, 他把自己也变成了怪物。】
【我拦不住他，他把我丢了。容叔叔, 爸爸疯了！你快去救救他！】
————
三十分钟前，神秘医院的负18层走廊内。
几个病人正在走廊里遛弯，他们手里拿着卷纸筒和空塑料瓶, 时不时往嘴里倒一下,
一个四肢着地, 满地乱爬的男病人, 守在一间病房门口，冲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狗叫。
等其他病人惊慌地跑开, 他抬起后腿，朝着墙角撒了泡尿。
“我标记了一处新领地，汪汪！”
岑笙围观全程，在病人朝他看来时, 下意识退后一步。
病人得意地翘起尾巴，冲着他龇牙咧嘴。
岑笙仔细看了看, 男人居然真的长出了狗尾巴？！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又不见了。病人从衣服里掏出一本书，靠在墙上开始翻看。
他看起来很正常, 只有空气中的尿骚味, 证明刚刚的一切, 不是岑笙的错觉。
负18层的情况，实在太过古怪。
人无法阻止大脑胡思乱想，有时候越集中越专注，脑海中的东西，反而越杂乱。
哪怕岑笙早已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极力控制自己的思想，他眼前还是会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满走廊的红字规则，不断开合的电梯门。时不时出现在他身边，亲吻他脸颊的容哥。
耳边再次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小笙，女主还在敲墙，我们要不要进去？”
岑笙攥着《温暖的世界》，不停轻敲眉心，“怎么会这么巧，我刚进入病房，窦以宁就主动联系上我。”
“你怀疑敲墙声，是你的幻觉？”
“有可能，规则既能保护镇民，也会给怪物提供便利。先前在墙上的红字，明确说了‘不要随意进入其他病房’。相比起突然出现的‘窦以宁’，我更相信红字。”
男人飘到岑笙身后，将他紧紧抱进怀里，“小笙，相信自己的判断，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容冶’出现得太突然，即使可以沟通和触碰，岑笙也知道这只是他的想象。
那些病人刚进入医院时，一定没这么疯。岑笙几乎能想到，他们在医院里的经历。
负18层最可怕最残忍的一点，是没有食物和水。
第一天，病人还能告诉自己，贩卖机只是摆设，里面没有东西。
第二天，口渴难耐的病人，会无意识产生幻想。看见‘工作人员’向贩卖机里投放食物水源。意志坚定的人，会选择继续忍耐。不够坚定的，会在这一刻彻底迷失在虚假的世界里。
第三天，连续不吃不喝，神经高度紧绷，人的身体会出现一系列不良反应。头晕、心悸、胃痛、精神萎靡等等，强烈的求生欲望在一点点摧垮人的理智，最终迫使病人屈服于幻想。
岑笙不认为自己的意志，比这些病人更加坚定，他甚至比他们还要容易中招。
刚在负18层待了十几分钟，他就幻象出一个活蹦乱跳的容哥。再待下去，他指不定会想象出什么。
十八层地狱这个念头，一直在岑笙脑海中浮现。
从护工先前的反应来看，只要他想象力足够丰富，这里真的能生成出十八层地狱。
“在想什么？”
男人轻咬着他的耳垂，“要不要我帮你，小笙？”
岑笙不舍地闭上眼睛，抄着《温暖的世界》，狠狠砸向男人。
一下、两下、三下……
男人痛苦惨叫，疼得浑身颤抖，岑笙也没有停手。
在岑笙的注视下，男鬼的尸体渐渐消失。哪怕明知是幻觉，他心里还是很难受。
挎包开口处，探出一颗小脑袋。岁岁举着小卡片，冲着他摇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