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久仰玉山派大名,我们想拜入门派,不知是否可行。”
“拜师啊?”那弟子愣了愣,从桌子底下摸出测试石和登记册,“行,先看看你们修为。”
玉山派收人用不着测年龄,萧墨先将手放上去,三灵根,筑基初期,弟子点点头。
接下来是楚惊澜。
测试石发出纯粹的白光,弟子讶异瞪大眼:“单灵根的练气初期?”
单灵根,还是变异冰灵根,哪怕灵根气海不宽,也绝对是修炼好苗子,又不是几岁的年纪,怎会修为如此低微?
弟子不由多看了楚惊澜两眼,试探开口:“你是刚踏上修行之路?”
楚惊澜收回手,他在弟子审慎的目光中直接道:“我修行已有十多年,前不久,丹田尽废。”
“啊……”弟子明白了,他悠悠道,“我说呢,你们是来找惊雷师叔的吧?”
萧墨就势行了礼:“不知是否可行?”
“自从他窝在门派里不出门,打着拜师的名号来见他的不是没有,你们不是第一批。”
弟子摇了摇手指:“但我劝你们算了吧,想见他一面不容易。”
萧墨嗅到了他情绪变化散发出的味道,懂人心真能便于办事,他摸出一块中品灵石推出去:“还请师兄指教。”
那弟子咧嘴笑了,接过灵石抛了抛:“行,还挺上道。”
“不过师兄叫早了。我可以告诉你们,惊雷师叔对能吃苦、毅力好的人多有青睐,但什么才算苦、得吃多少苦,这全由他判断。你俩修为不高,进来也就是外门负责杂活的弟子,日子不会轻松,可能运气好,一两月能见到他,但更可能十年八年也见不着。”
守门弟子一摊手:“如何,还要留下吗?”
楚惊澜并不畏难:“我既然来到此处,无论如何要一试,还请师兄准许。”
“需要提醒的我说尽了,你们非要试那就来呗。”他提起笔,“姓名。”
“楚惊澜。”
“萧墨。”
弟子嚯了一声:“听起来像真名。”
萧墨笑眯眯:“师兄说笑了,我们带着诚意来,怎么会用假名。”
弟子写完名字,起身要带他们进去:“好人做到底,跟我来吧。”
这时候另一个玉山派的弟子匆匆走来:“松轩师兄,谢谢你帮我看了会儿门……咦,这两位是?”
松轩笑得跟狐狸似地,当着萧墨和楚惊澜的面毫不避讳说:“新来的苦力,想见惊雷师叔的。”
大约是来找惊雷的人确实不算少,他们已经司空见惯,弟子了然:“原来如此。”
萧墨视线轻轻划过,他方才就在想,一个看门弟子都是金丹,玉山派门槛是不是高了点,原来松轩只是代班的,约莫是闲来无事,顺便给他们领路。
松轩好像熟人颇多,一路上遇见的弟子都在朝他打招呼,外门弟子住的地方当然不可能有多好,饶是有过心里准备,但松轩带他们走到住处时,萧墨眉梢还是轻微扬了扬。
这是座破破烂烂的小木屋,屋顶的瓦片掉了一大半,年久失修,没拿瓦片补,随意用茅草盖了,周围不见其他屋子,只这一座,孤零零在最深处,十分可怜。
萧墨怀疑风大点能把屋子吹飞。
门板歪歪斜斜,松轩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将门徐徐顶开,生怕动静太大让摇摇欲坠的门板直接寿终正寝,门一开,灰尘扑簌簌地掉。
松轩:“这就是你们的住处了,脏了点,但好歹有个睡觉地方。你们在此地稍等,我去让人把你们的弟子牌拿过来,会有人来告诉你们日后该怎么做。”
他说完,等着看两人的反应,楚惊澜没什么表情:“多谢师兄。”
而萧墨也规规矩矩:“谢过师兄。”
仿佛刚才扬眉的不是他。
松轩不由多看了他们两眼,而后笑道:“不谢。”
他摆摆手走开,萧墨和楚惊澜走进屋子,那门板晃晃悠悠自己阖上,萧墨给屋子施了个清洁术,神识铺出去,在确认松轩的确走远后,两人对视,同时点了点头。
萧墨化为灵体,倏地从屋子内飞出,眨眼便追上了走远的松轩。
却见松轩七拐八绕,最后走进一处传出刀剑嗡鸣声的院子,他门也不敲,自来熟推门而入,朗声道:“师叔练剑呢?”
一个中年男子回过头啐了他一口:“你小子不会敲门吗!”
松轩笑嘻嘻:“敲门您也不开,我还是自己来。”
男子:“呸!”
“别介嘛,我就是和您说一声,又有人来找你啦,虽然没测骨龄,但以我眼力判断,应该是两个十七八的小孩儿,其中一个废了。”
跟在松轩身后的萧墨闻言抬眸:这就是惊雷?
惊雷穿着一身灰色短打,皮肤呈古铜色,身材健硕,落拓不羁,下巴上还蓄了点硬茬胡子,腰间挂着酒壶,比起修士,倒像个凡间的侠客。
他哼了哼:“小孩儿?”
松轩:“嗯,长得可好看了,白白净净的,要不是说自己废过,还看不出是吃过苦头的。”
惊雷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哪家门派改名混进来的少爷?”
“也不像,他身边那人应当与他有血缘关系,才筑基,不是做护卫的样,总不能让两个少爷都来吃苦玩吧?”
萧墨就在他俩旁边,不由对松轩刮目相看,这位看似贪财的师兄,没想到还深藏不露啊,想得竟这样多。
松轩:“我把他们带到了那座破屋,接下来还是按您的要求,先找群人,给他们个下马威?”
惊雷解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拔开塞子时烈酒的香气就扑面而来,他豪饮一大口,随意擦了擦嘴:“知道还来问我?”
“就是想来问问。”松轩说着,端正坐好了,面色居端出了几分像模像样的郑重:“我就是想劝您换个法子,说实话,我觉得每次都先找人欺负人家,算不得多苦,反而容易让外人误会咱们玉山派门风不正。”
“虽然最后人走时都要解释,但人吃了一肚子气,谁听得进去啊是吧,您说呢?”
惊雷在石桌上一拍,吼声如牛:“成了废人,在修真界的哪个角落不是受人欺压遭人冷眼,这都受不住还想修复丹田?”
松轩并没被他吼怕,摊手:“您回来时我们也没人对您冷眼啊?”
“你倒是想,有胆子吗?”惊雷睨了他一眼,“老子回来时都能重新开始修炼了!”
他抬脚踹松轩:“去去,就按我给的老规矩那套办事,人能不能行是我说了算。”
松轩叹了口气:“我只是建议,不过毕竟只有您知道过程有多苦,需要多大的心性,当然还是您说了算。”
松轩暗想,唉,师叔脾气古怪,只能他们辛苦点了。
他起身拍拍衣服:“好的,我去找人‘欺负’他们。”
但他转了转眼珠子,露出玩味神色:“不过那位被废的,嗯,叫楚惊澜,我看他与往常的人都不同,来到门派前既没有急色,也没有无助地哀切,小朋友心性估计有点看头。”
“而陪他来的那位萧墨,没有担忧,也没有催促,要不是他们说是来找你,我真看不出其中有位被废的可怜人。”
惊雷摸摸下巴:“嗯,知道了。”
萧墨也觉得很有意思,他隔空给楚惊澜传音,语气非常乐子人。
【楚惊澜,玉山派要找人欺负我们!】
楚惊澜:“……”
楚惊澜:。
已阅,怎么你听起来还挺迫不及待?
萧墨从惊雷的宅院往回飞, 路上把他刚才看到的情况都用传音给楚惊澜说了。
“惊雷应当确实有可以被他人使用的丹田修复法,但过程必然不轻松, 不知是否还有其他条件限制。”萧墨条分缕析,“我感受了下他的修为,气息比一般的金丹薄弱,短时间内修为是没法进阶的。”
也就是说,惊雷的法子可能有很大缺陷。
楚惊澜不会满足于此生停留在金丹无法再进一步,但无论如何,先得知道了法子再说。
萧墨抓紧时间赶回小破木屋, 落地后给自己套了灵力现形,把气息捏成筑基。
“我们待会儿该用什么表情?”萧墨跃跃欲试,“当然了, 主要表现还得看你。”
“我这里有几个剧本可以供你参考。”萧墨清了清嗓子,“忍辱负重小可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励志少年, 还有——”
楚惊澜神情微妙:“……你看的话本里都是这些东西?”
萧墨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看话本?”
楚惊澜:“你话本都堆到我储物戒来了。”
“啊,”萧墨手指敲了敲笛子, “有时候随手放了,还真没注意。”
他问:“所以你准备出演什么话本?”
楚惊澜淡淡道:“不演。”
萧墨打了个响指:“懂了,本色出演。”
无论有没有提前打听到玉山派要做什么,对上门挑事的人,楚惊澜如今心绪不会有多大波动, 区别只在于后续态度,知道他们不是真心想欺压人,那就不是结怨, 不会秋后算账。
不得不说, 惊雷的这个主意是真不怎么样, 难怪松轩也想让他改, 看得出,惊雷不仅声如壮牛,脾气也是头倔牛。
萧墨看了看破落的屋子:“那我们还是按自己步调走,首先,这屋子是不是该修整一下?”
玉山派三个弟子接了松轩的令,几人先是长吁短叹,吐槽了一下惊雷师叔的脑回路,而后拿出恶霸派头,昂首挺胸朝破木屋走来。
三个人走在一起,怎么着也能堆出些气势,当他们来到屋前,看到面前的景象却愣了愣。
只见两个少年人站在屋顶,一个踮着脚稳稳踩在一条细小的长梁上,不知道是练功还是嫌弃没地儿下脚,手里抱着木板;另一个人没什么表情,束起剑袖,坐在半边屋顶上,正叮叮当当用钉子钉紧木板,修补屋顶。
三人第一反应:天道在上,松轩师兄没骗人,长得可真他喵的好看!
第二反应:哪里来的木板跟钉子?
钉子和锤子是在屋里找着的,虽然生锈,但凑活能用,至于木板,是拆了屋子后面破破烂烂的木桶,反正看着也没法盛水了,物尽其用吧。
屋顶两人见到他们来,放下手里的活,从顶上跃下,一个身姿翩跹,一个淡然停步,朝他们拱手行礼:“可是玉山派传话的师兄们?”
“对对你们好……咳咳,不是!没错,就是我们!”
差点被美色所惑耽误正事,为首的弟子掐了自己一把,痛得扭曲出凶神恶煞的神情:“知道我们要来,居然不早点出来迎接!”
萧墨没被他吓到,眨眨眼:“我们一直在屋外,所以早就出来了。”
呃,有道理啊。
不对,不能被带偏,他恶狠狠:“还敢顶嘴!”
萧墨轻轻垂下眼睫,抬手又覆手行礼:“不敢,还请师兄指教。”
嘶……几人按了按心口,看看人家小孩多乖,好有罪恶感!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被抓来演戏了,但无论多少次,果然还是不习惯,毕竟本质就不是嚣张跋扈的人,演一回良心谴责三天。
萧墨放开神识,嗅着这些人的情绪味道,把他们的情感辨别得分明,努力按捺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
他还能感受到松轩正隐匿气息藏在不远处的树后,应当是在观察他们。
“你们的弟子牌,拿着。”
一人随手把弟子牌毫不客气扔过来,楚惊澜眼力和反应力都在,抬手稳稳接了,那人接着说:“每日卯时一刻必须到事务堂领杂务,事务堂在东、咳,我为什么告诉你在哪儿,反正迟到者必须受罚。弟子食肆在、在哪你自己去问。”
好几次他险些说漏嘴,都咬了咬舌头强行扭转。
而为首的人按照松轩给的特征,目光落在楚惊澜身上:“就是你丹田被废了?”
楚惊澜:“是。”
弟子掐了掐手心,做足心里建设,咧出一个笑:“多少废人想求师叔赐法,皆无功而返,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楚惊澜眼神动也不动:“多谢告知。”
主打一个云淡风轻,不卑不亢。
其余弟子顿时觉得稀奇起来。
以往演戏的时候,脾气炸的该开始跟他们吵上了,即便是不愿挑事的,也会攥紧双拳,面色隐忍而悲愤,如楚惊澜这般平静得掀不起一点水花的,他们还是头次遇见。
并且旁边那位少年也一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啊这,不吵架不挑事,那他们接下来怎么演,还是差不多该住手了?
弟子正犹豫,想着是不是干脆可以走了,却听到耳边松轩传音入密,脚步一下停住。
“咳!”
他咳嗽一声,让旁边两个弟子都看过来,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然后对着楚惊澜上下打量,露出个不屑的神情:“我看你是不知道厉害,你以为自己如今还能做什么,做得动杂活就不错了,还把自己当修士呢?”
“作为师兄,我有必要让你认清自己身份。”他说着,拔出剑来,“今日师兄便指点你一番,不用灵力,免得你说我欺负人,亮你的法器!”
其余弟子们虽不知怎么突然进展到这一步,不过立刻高声附和:“对,没错!”
萧墨指指点点:好生硬的台词。
楚惊澜抬起眼眸,唤出新得的玄阶灵剑,并不畏惧:“是要单独指教,还是师兄们都要指点?”
面对挑衅,他模样虽依旧冷清,但剑意和气势已经隐隐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少年人执剑而立,挺拔如松,未出傲气,但已有傲骨。
跟他执剑相对的弟子都愣了愣:“单独还是一起?呃这……”
松轩的传音指点又到了:“群殴,上吧。”
弟子立刻道:“当然都得指点!我们都是师兄,你俩也祭出自己的法器,跟我一起上。”
其余两个弟子边掏法器边悄悄传音入密:“真一群人欺负人家两个啊,不好吧?”
不,是一群人欺负一个。
因为萧墨背着手,脚步轻转就走到了旁边,给他们腾出了位置。
他作为楚惊澜的同伴,玉山派弟子们都以为他会和楚惊澜站在一起,义愤填膺亮出武器,和楚惊澜共同对抗他们,却不料萧墨居然悠悠走到旁边看戏的位置,就差手中来点瓜子蜜饯了。
三人的视线不由齐刷刷射向他。
“你不一起?”玉山派弟子问。
萧墨背着手,浓密的鸦羽轻轻翕动,以悲天悯人的口吻道:“不了,我修的是不能伤生的慈悲道。”
玉山派挑事的弟子:“……”
暗处偷偷观察的松轩:“……”
什么玩意儿???
松轩愣了半晌,入慈悲道的大多数是佛修,但就连慈悲为怀的佛修都有边念经边物理超度邪魔外道的时候,你如果说不杀生,普天之下还能找出几个,但你说不伤生?
圣人都不敢这么吹。
松轩从怔愣中回神,眯眼打量了下萧墨,觉得这小子身上必然有点猫腻。
而萧心魔毫不羞耻端稳了自己的圣人人设,心安理得站上了看客位置,楚惊澜视线完全不分过来,似乎习以为常,默认如此。
玉山派弟子满头问号,真有这种慈悲道?还有,他俩真是同甘共苦的亲友?
但话都放了,武器都亮了,也只能上了。
三个打一个,还是丹田被废的,他们都觉得自己好不要脸啊。
可既然说了不动灵力,比的便是招式身法,和丹田无关。
当三人同时冲着一点攻过来,楚惊澜剑刃微转,眸入沉海,直到灵器都逼近眼前,他身形才终于动了。
剑若游龙,惊霜飞鸿。
只一剑便同时荡开了三人的攻势,圆融的剑意如惊涛,海面平静时不见其厉害之处,当巨浪迎面拍下,才知声势浩大,势不可挡。
一剑就让松轩眼神亮了。
三人被震得后退两步,他们原本出手非常随意,并不走心,猝不及防吃了这样一招,纷纷面露惊讶。
楚惊澜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抬手斜起剑刃,做好又一起手式:“请指教。”
既有本事,也有君子风。
只想随便演演的三人终于凝重起来,重新摆好了架势。
萧墨在旁边笑吟吟看着,刀光剑影中,楚惊澜身形矫健,剑刃在他手中划出残影,即便没有灵力,他依旧风姿绝代,不见穷山颓倾。
不愧是当初书中一眼就把萧墨吸引住的人。
萧墨移不开目光,心里越发想,一定要让楚惊澜远离情情爱爱,老实走叱咤风云的龙傲天路线。
只要没有狗血,楚惊澜不崩人设,就永远是最初那个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
松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萧墨身边,抱着手臂幽幽道:“我本以为你不帮忙,是因为你们关系也就一般,现在看来,是你对他格外有自信?”
一打三还游刃有余,并且已经逐渐占了上风。
萧墨佯装不知道松轩本就在此,讶异道:“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他目光还落在楚惊澜身上,半点没分给旁人,张口就说:“贵派真热情,刚拜入门内就能得到数名师兄殷切指点,可见门派之风正气凛然,同门间惺惺相惜啊。”
松轩:“……”
他偏头,抵了抵自己酸倒的牙:“小师弟,我怎么觉得你在拐着弯骂我们呢?”
萧墨语调真是乖顺极了:“哪能呢。”
松轩摸了摸下巴:哟呵,以为是个小白兔,结果跟他一样,是狐狸啊。
他站近了点:“你真修的是那什么不能伤生的慈悲道?”
萧墨睁眼说瞎话:“对。”
松轩抿唇不言,静默着上下打量他片刻,而后猝不及防,突然朝萧墨一掌拍来!
萧墨偏头,目光直接迎上松轩的手掌,然后……一动不动。
松轩的手掌带起劲风,在离萧墨鼻尖还有三寸的位置骤然停住,风吹起萧墨乌黑的发丝,又轻飘飘地垂落。
萧墨巍然不动,面不改色看着松轩徐徐撤回的手掌:“师兄也想指点我?”
松轩收回手,施施然单手叉腰,仿佛刚才出手偷袭的不是他,看着很不正经:“不了,我看师弟你是用音律的法修,咱们不同道,指点不了。”
萧墨腰间别着白玉笛,还是法器,音修身份很明显。
萧墨将笛子握入手中,故作恍然:“你提醒我了,其实我还是可以帮忙的。”
松轩看着他要吹笛,扬了扬眉:“说好不用灵力,你若用术法可就破坏了规矩。”
萧墨胸有成竹:“不用灵力。”
松轩来了兴致,他倒要看看不用灵力的音修要怎么帮忙。
萧墨最近的练习曲目不止小星星,他觉得楚惊澜当日一曲实在好听,让楚惊澜先把半首曲子写下,加入了他练习的豪华套餐。
曲子有点难,吹起来的时候,效果比练习时长数月的小星星要拔群很多。
什么效果?令人痛不欲生的效果。
萧墨横笛在前,在松轩好整以暇的目光里送上气息一吹——
“哔!滋哔哔——!”
松轩站得太近,猝不及防被尖锐的笛声刺入耳膜,他下意识惊呼一声,迅速抬手捂住耳朵,但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刺耳的笛声不放过他每一处感官,震得他满耳嗡鸣,魔音绕梁,凄厉不绝。
小破屋后的树林里,群鸟夺命拍打翅膀尖叫飞走,三个跟楚惊澜对战的弟子防不胜防,热血沸腾的气势倏地被笛声撕开。
正从斜下方踏步攻向楚惊澜的人一个踉跄,朝前扑去,楚惊澜抬脚便将他踹开,送他出局,接着毫不停歇,燕子旋身反手一扫,就将剩下两人手里的法器直接挑飞。
这两人被萧墨笛声惊得手一抖,本来就险些没握住法器,楚惊澜没有放过任何的破绽,比斗眨眼间就敲定了终局。
楚惊澜淡然收剑:“多谢师兄们指教。”
比斗结束,萧墨也停下笛声,粲然一笑:“多谢师兄指点。”
三个弟子和松轩:“……”
他们目瞪口呆,久久没能回神。
原本就算没有萧墨的笛子,三人也已经见了败势,但他们都已经做好了稳步收招停下打斗的准备,想好了如何收场,却不料蓦地被打乱阵脚,败得一塌糊涂。
虽说他们是奉命而来吧,但是狠话放了,手也动了,还想优雅退场,不合适吧?
松轩痛苦地揉了揉耳朵:“你这居然不算伤生!?”
萧墨振振有词:“是你们定力不行。”
他明明有故意吹得更难听,这对萧墨来说很简单,毕竟他吹笛技术本就不行,只要不走心,就能抛开磨炼得半生不熟的那一点技巧,吹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你们看,他就没被我笛声影响。”
松轩等人齐刷刷朝楚惊澜看去,松轩不可置信:“这位楚师弟,敢问你听觉是否有损?”
楚惊澜眼睑掀了掀:“多谢关心,无碍。”
萧墨有人证在手,理直气壮:“所以如果被惊到,那肯定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被笛声难听到而已,世界法则都不觉得这是伤人,没给反噬,萧墨有恃无恐。
他转着笛子站到楚惊澜身边,含笑问:“师兄们还有什么指教吗?”
松轩视线扫过他俩,忽的展颜笑出了声。
“哈哈,有趣,实在有趣,咱们小门派里,很久没出现这么有意思的新人了。”
松轩笑眯了眼:“今天到此为止,我期待你们之后的表现,别忘了明天要开始干活哦,两位师弟。”
松轩说完摆摆手,带着三个输掉的弟子走了,等人走远,萧墨才偏头看楚惊澜,问他:“疼吗?”
即便不动灵力,打斗中的气劲也会波及他没有好全的经脉,楚惊澜:“不疼。”
他握着剑的手还有些发颤,但并不是疼的,而是许久没尽兴挥剑,在酣畅淋漓的比试后,身体还有些止不住的兴奋。
剑与身体都在叫嚣,楚惊澜知道这还不够。
今日玉山派的弟子是让着他,没人动用灵力,但凡他们使用灵力,楚惊澜的剑招即便再精妙,也只是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楚惊澜手指按了按:“要尽快让惊雷松口。”
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嗯,我们好好表现,摸清他的想法。不过在这之前——”萧墨把刚才放地上的木锤塞进楚惊澜手里,“走吧,把房子修完先。”
总不能真住在漏雨的屋子里,那还不如搭个帐篷呢。
两人叮叮哐哐敲完了屋顶,又把门修了修,材料有限,木工活很粗糙,时间已经不早了,勉强先将就一晚,明日看看究竟会给他们分派什么活,如果能匀出点时间,还是再找点材料把屋子好好修整下。
屋内有两张床榻,施了清洁术后,萧墨和楚惊澜从储物器里翻出一些布料铺上,没有被褥,萧墨给楚惊澜裹了层灵力,免得夜里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