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澜按了按手背,指尖留着萧墨冰凉的温度,他痛的时候都很难出声,这时候,却极轻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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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款,但萧墨半点兴致也提不起来,他恹恹垂下眸子,觉得自己待在这里,除了见证好像真的没什么用,又想抱着胳膊蜷曲双腿干脆缩回去,这时候,他眉心却被点了一下。
萧墨抬头,讷讷看着楚惊澜收回手。
“我没事了。”楚惊澜眼中初雪消融,柔和清浅的笑意还未褪尽,“我继续了?”
“哦……嗯。”
萧墨还有点没回过神,干巴巴开口,等楚惊澜闭上眼再度修炼,他才后知后觉,楚惊澜方才不是陈述语气,而是带了点询问。
……问我做什么。
这句发问就跟楚惊澜方才的动作一样莫名。
但是,奇异的,他的心绪平复了下来。
萧墨坐回对面石床,盯着楚惊澜看,并没有用抱着胳膊的姿势来寻找安全感,而是用手背碰了碰方才被楚惊澜指尖点过的额头。
没事的,他轻轻念,都能过去,他陪楚惊澜一起。
楚惊澜的状态自这次发作之后, 稍微好了起来。
具体情况表现在:睁眼后不会再一口血不受控制直接喷出,而是能忍个一两秒, 低头吐出来。
细微的进步也是进步,萧墨宽慰地想,没关系,他们都做好了长线作战的准备。
楚惊澜吐完血,熟练地拿过身边萧墨放下的灵药,而萧墨捏的清洁术小球也立刻运转,把楚惊澜和地面都清理干净。
一套流程非常利索。
第七天的时候, 楚惊澜终于成功地没有疼晕,只是疼到脱力,趴在石床边, 连拿药的力气都没有。
给醒着的人喂药比给昏着的人喂方便太多,萧墨塞什么药过来, 楚惊澜就张嘴吃什么,得亏他们在幻月秘境里的收获, 不然每天药物的消耗都是个大负担。
而现在不需要担心外物,只需要专心修炼。
萧墨按了按楚惊澜脉搏,发现那块碎片也不算毫无变化,虽然大小没有成长,但是被灵力逼着淬炼, 应当是结实了那么一点点。
主要是太小太小了,只能天天去感受,才能察觉它每一寸细微的变化。
因为楚惊澜的状态堪忧, 萧墨不可能放着他不管, 没办法冥思修炼, 萧墨就干脆一边注意楚惊澜的情形, 一边掰下晶石捏在手里,直接吸收里面的灵力,然后慢慢消化。
不静下心神来细细疏导灵力,就这么囫囵吸收,其实有点暴殄天物,但多少也能获得好处,暂目前很适合一心多用的萧墨,利用碎片时间修行,不让一点时间浪费。
卷王是这样的。
楚惊澜躺在石床上平复着呼吸,每次修炼还是疼,的确是死去活来,疼得过于难受时,人是控制不住脑子里胡思乱想的,疼痛灼烧思绪,思绪放大疼痛。
但在焦灼煎熬的末尾,楚惊澜并没有被撞得支离破碎,是一股月下湖面般的微凉,托起他的神智。
是那日萧墨强硬塞到他手里的掌心。
人只要被什么东西牵着,就总能回到归身之处。
第十天的时候,萧墨摸出了笛子,但为了避免笛声打扰到楚惊澜,他给自己单独套了个隔音结界,没练功法,就单纯练练乐理。
楚惊澜睁开眼,缓了两秒,偏头吐出血来,看到萧墨吹笛时顿了顿:“隔音结界?”
“嗯。”萧墨挥开隔音结界,朝他说话,“怕影响你修炼。”
楚惊澜现在锤炼丹田碎片是个精细活,一点小小的偏差都会被无限放大,轻则多吐两口血,重则……没有重则,毕竟楚惊澜一定能成功。
但萧墨并不想让自己笛声害他多吐血,一口也不要。
楚惊澜将补血的丹药咽下,合着嘴里的血腥味,在苦涩的味道里开口:“把结界撤掉吧。”
萧墨静静看着他。
他说:“太疼的时候,有点笛声,或许反而让我意识能维持清醒。”
萧墨扬了扬眉,轻轻摩挲笛子:“你确定?”
“嗯。”
楚惊澜将嘴里的苦味咽干净了:“我很习惯你的笛声,所以没事。”
萧墨手指抚过玉润的笛子,他沉吟一会儿,才道:“那试试,不行就停。”
楚惊澜:“好。”
他再度闭上眼,萧墨横过笛子,不高不低吹了起来。
萧墨如今吹笛的最大问题是时不时走调,还有断断续续,每一个曲调各奏各的,单拎出来已经不再是当初杀人不管埋的恐怖利器,但连在一起,它就是让人听不懂,也完全不悦耳。
萧墨一边吹,一边观察着楚惊澜的神色,他先将音调起得不高,见楚惊澜的反应与之前修炼表现没差,该疼还是疼,并没有因为笛声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才渐渐将声音吹得大了些。
先是吹了小星星,再吹了那半阙未完成的曲子。
楚惊澜闭着眼,将灵力往碎片中灌注,剧烈的痛楚依旧能让他听到自己身体的尖叫,但黑暗中有笛声慢慢高昂起来,跃进他耳朵里,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
不成熟的笛声,磕磕绊绊、断断续续,像有人在雨后地面上垫脚,随意踩着小水花,晶莹的水珠溅起轻灵但不成调的乐章,懂或不懂,喜悦或厌恶,全看观赏的人是何心境。
外人如何楚惊澜不知,但他在这样的笛声里,捕捉到的是熟稔,是日夜相处的点点滴滴,聚沙成塔,构筑成能被触碰到的心安之所。
萧墨先前的担忧完全没有发生,楚惊澜在他的笛声里,神识反而更稳固了。
一个月时,楚惊澜每日结束后已经不会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起码能撑着靠坐在石床上,萧墨给楚惊澜把脉,眼神亮了亮:“我觉得碎片好像从豌豆长成了花生?”
楚惊澜刚觉得比喻还算贴切,就听到萧墨补了句:“还是豌豆黄和炸花生。”
楚惊澜:“……你馋嘴了?”
萧墨收回手,坚决否认:“没有。”
楚惊澜半靠在石床上,在储物器里翻了翻,根据认知翻出了几种味道不错的灵草,但这几种灵草并没有经过烘焙去除杂质,因为它们浑身是宝,汲取天地精华,本来就没有杂质。
楚惊澜伸手递出,萧墨毫不犹豫推回:“诶我真没馋,不能因为有钱了就浪费啊,节约是美德。”
珍贵的灵草留着,哪怕以后用不上,那也是固定资产啊。
楚惊澜又往前递了递:“给你吃,不算浪费。”
萧墨:“……”
萧墨顿时觉得这不是灵草,是烫手山芋,推拒的手哆嗦一下,猛地撤了回去。
“你……”萧墨不自在地在袖袍底下捻住手指,刚说了一个字,就发现自己嗓音不对,立刻闭嘴不言,眼珠动啊动,时不时瞥一眼,打量起楚惊澜的神色来。
但楚惊澜神色淡然,好像只不过说了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如果萧墨反应过度,才会让气氛变得莫名起来。
萧墨手指又捻了捻,他试图说服自己,以他和楚惊澜如今和谐的关系,这种程度的友善是合理的,他不应该表现得这么大惊小怪,应该气定神闲地接受——
可是真的不太习惯。
楚惊澜捧着灵草,没有收回手,却也没有再开口,他淡然又宁静的注视着萧墨,等他自己行动。
萧墨不安的手指在楚惊澜平静的视线中从别扭到慢慢攥紧,而后他心一横,朝着灵草伸手——
萧墨将灵草接了过来。
他还不忘嘴硬一句:“我都吃掉,你就算可惜也要不回去了。”
楚惊澜收回空空如也的手,他说:“不可惜。”
萧墨闻言立刻往嘴里塞了棵灵草,用力嚼吧嚼吧,垂头不言。
……这灵草怎么这么甜。
楚惊澜掌心残留着灵草的香气,他觉得,自己好像在一点点学会怎么对个人好。
只看萧墨什么时候也能习惯接受别人对他的好了。
短暂的休息后,难熬的修炼要继续。
在很多文字的描述里,修炼之人仿佛经常唰地一下,搞出惊天动地的大动静,总是很轻易,但萧墨是一点点看着楚惊澜的状态变化,就算什么时候来个石破天惊,那也是厚积薄发,时间到了后楚惊澜应得的。
两个月时,楚惊澜突然睁眼,又不受控制溅出一口血来。
萧墨一惊,以为情况又变糟了,三步作两步来到他石床边,不顾衣摆扫过了地上的血,染脏了。
他今日穿着一件鹅黄的长衫,衣摆长长缀在身后,走动时在空中划出弧度,浮光掠金,极为好看,他正要开口,却见楚惊澜抬起了手。
那手上冒出了一点非常微弱的灵光。
微弱得仿佛随时能熄灭,却让萧墨睁大了眼。
楚惊澜用这一点灵光,对着萧墨的衣摆,放出了一个清洁术。
灵力在空气中泛起轻微的波动,涤荡干净了衣摆上的血污,让暖黄的衣衫光洁如初。
心魔没有血液,眼眶不会泛红,但萧墨切切实实感觉到有难言的暖流合着酸楚顷刻间漫上眼眶,他嗫嚅嘴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不过一个小小的清洁术,与楚惊澜曾经挥剑时凛冽的灵光完全没法比。
但在此时此刻,他们同时听到了海浪翻涌,看到了远方的地平线上,一轮初生的太阳炽烈跃起,冲破了无边无尽的黑暗。
萧墨颤抖着抬起手指,蜷缩了好几次,终于克制住力道,轻轻碰上了楚惊澜泛着灵光的指尖。
萧墨笑了一声,心魔没有眼泪,但笑声中含着朦胧的水意。
于是楚惊澜唇边也泛起了清浅的弧度。
丹田不再是干枯的豆子,它在无数次坚持不懈的淬炼后,终于开始成长了。
不是临门一脚摇摇欲坠的练气期,而是稳固牢实的练气初期。
“楚惊澜。”
“嗯。”
“恭喜。”
“嗯。”
萧墨又点了点楚惊澜的指尖,温热的皮肤贴着冰冷的灵体,萧墨笑着带上些力道,把楚惊澜的手指按着往前戳了戳:“快,我要看到你叱咤风云的样子。”
楚惊澜跟他指尖相抵,向来云淡风轻的声音里,好像多了些别的意味:“好。”
萧墨没能读懂那点意味,楚惊澜自己也不太懂,但没关系,此刻他们指尖相抵挨着彼此,共同为一件事欣喜,那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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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无日月,时间缓慢又飞快地流逝,楚惊澜的状态稳定下来后,萧墨便也能潜心修炼了,但他没有完全闭关,通常隔个三五天,他会出一趟石室。
楚惊澜现在每天已经不会再吐血,初期丢失的血气也在灵药和修行的作用下补了回来,萧墨并不会离开太远,他只在附近走走,一来换换眼前风景、透透气,二来跟锦绣阁巡逻的守卫弟子聊聊天。
聊聊最近修真界又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免得等他俩出去后对修真界现状一问三不知。
如此,一年后——
这天,又到了萧墨出石室放松的日子。
今天他还把球球也带出来放风,球球就趴在他肩膀上,萧墨穿着一件苍葭圆领衣,外罩竹叶绣纹衫,青竹玉立,行也翩翩,静亦徐徐。
路过的巡逻修士已经很眼熟他了,抬手跟萧墨打招呼。
萧墨看他笑得有点勉强,精神不济,礼貌问了句:“前辈你神色有异,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依然用着筑基中期的修为对外,这里巡逻的随便谁都不止筑基,萧墨见谁都能称前辈。
锦绣阁的巡逻修士捏了捏眉心:“唉,修炼出了点岔子,心神不宁。”
他给萧墨提供过不少消息,萧墨含笑将笛子放进手里,算付消息的费用:“不如我给你吹一曲,静静神?”
那人:“好啊,看你带着笛子,我可还从没听过呢!”
萧墨手腕一翻,横笛在前,将下唇贴上,而后气息一动——
玉笛飞出婉转清越的乐声,撞上两岸悬崖峭壁,余音袅袅,空谷回响,笛声中有清风明月,画意入怀。
一年时间,呕哑嘲哳的笛声彻底成为过去,萧墨也是能吹出动听乐曲的人了。
系统都要感慨一句,人类的成长真是太神奇了。
毕竟萧墨的曲艺是拿楚惊澜和系统的听觉磨练出来的。
修士听着萧墨的乐声,也满是欣赏。
心魔最擅长控人心神,不过萧墨的静神跟正道乐修的操作不同,正道修士是放大正面情绪,直接稳固灵台,来把杂念压下;而萧墨的功法作用在杂念上,将它们拨走,顺便还能吸收当中的力量为己用。
一曲毕,修士果然感觉精神好了不少,朝萧墨道谢:“你曲子吹得可真好,想必在乐理上很有天赋吧,我就不行,弹琴吹曲都不会。”
萧墨:“哪有天赋,勤能补拙而已。”
修士只当他在谦虚:“哈哈,不骄不躁,是能成大事的!”
萧墨捏着笛子心道,我说的真是实话。
系统表示绝对能作证。
萧墨帮完人,又开始询问消息:“最近外面可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
修士心情舒畅,当然愿意聊:“当然有了,还很多,不过这里面最大的一件肯定当属云台大比!”
萧墨很有兴趣:“哦?”
云台大比在中界和上界都有,由五大势力举办,诚邀各门各派弟子以及散修,以修为境界划分层群,各个境界之间的修士进行斗法比试,获胜者根据排名,将能得到事先承诺好的宝物。
值得一提的是,五大势力里包括魔族。
没错,这不仅是正道门派间彰显自己实力、宣扬门派威严的机会,在如今魔族和人修形势微妙的情况下,也是两个种族之间试探的时机。
中界的本次云台大比就定在三月后,最低参加修为要求是金丹,前一百获胜者的奖励正在依次揭开谜底,但前十名的奖励还没公布,大家都在纷纷猜测,讨论得很热闹。
云台大比,上界云端六宗也会派人前来,包括映月宗。
萧墨思索至此,刚还要开口,却忽的察觉什么,飞速扭头。
锦绣阁修士也察觉了灵力飞速朝他们身后的室内流入,讶异:“这是要晋阶了?”
但这灵气量也太夸张了吧!
萧墨忙朝他一拱手:“抱歉,我得回去看看,改日再聊!”
修士:“嗯嗯理解,你去吧墨澜。”
他嘶了一声,没记错的话,另一个人来这儿时就是个练气,练气的晋阶需要这么多灵气?
他不知道,半年前,楚惊澜就已经恢复到了筑基中期,而现在……
萧墨将球球放回灵宠袋,进入石室关好门,看着疯狂涌入的灵力几乎在楚惊澜身边形成漩涡,而漩涡中心的人神色宁静,脊背笔直,大胆又冷静地将天地灵气尽数吸入。
他的气息随之节节攀升。
筑基中期、筑基后期……金丹。
金丹初期、金丹中期——金丹巅峰!
这一刻,萧墨才终于放下心来,明知楚惊澜一定会成功,但当真正看到他丹田重铸拿回属于自己的修为,欣喜、激动以及烟消云散的担忧才切切实实落了地。
苦尽甘来,风霜痛苦终于在意志中消磨殆尽,化作了助他扶摇直上的狂风。
楚惊澜的气息在金丹巅峰停了半晌,但是却还没凝实。
就在萧墨心绪差点又要被悬起的时候,楚惊澜的气息居然继续往上攀升!
灵气漩涡一个个汇在楚惊澜丹田,疯狂旋转,但尽数被楚惊澜压制,没有一个能搅乱他的身体,石室内的灵晶光泽迅速黯淡下去,被抽了个一干二净。
养精蓄锐,一日千里。
破了那重重桎梏,逍遥寰宇,神游自然——元婴成。
庞大的灵气被按捺下去,罡风渐渐停歇,楚惊澜的修为凝在元婴初期,慢慢睁开了眼。
十九岁的元婴!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废人一步步用自己血肉之躯爬出荆棘丛生的地狱,天之骄子重临云端。
就在楚惊澜气息稳住的那一瞬,萧墨感到自己也被往云上一托,连日的修行戳开那层薄纸,让他往上又站了一站。
心魔,元婴中期。
楚惊澜睁开双眼,入眼便是周身同样绕着灵力的萧墨,或许是刚刚上了一层小台阶,萧墨的双眸又变成了暗红色,诡谲而瑰丽,好看得惊人。
楚惊澜眸中晋阶的气势在触及到萧墨后,慢慢收敛,霜雪化作古潭,最后又微微荡了荡。
萧墨绕着指尖的灵力,含笑看向他。
“恭喜重归大道,楚惊澜。”
第57章
元婴期晋阶的消耗对一整条灵脉来说不算什么, 但每个修炼室的人进去之前,守卫弟子们都对他们修为境界有数, 一个筑基一个练气,一年时间按理说不可能消耗这么多灵力。
修炼室外的灵晶却被抽了个一干二净。
关键人家并没有盗取你钱财,不是偷挖灵石,而是真正把里面灵力直接吸了。
情况太异常,守卫赶紧给王卢殿去信,毕竟他俩的令牌是少主亲签的,上头也说过, 有什么不对劲可以直接禀报少主。
明明是值得审慎的大事,孰料王卢殿收到消息后居然惊喜万分,神情大悦。
守卫:啊?
小少爷, 人家可是把我们资源超额花了啊,您高兴个什么劲儿??
守卫一头雾水, 但兴奋的王少爷不管:“别与他们交恶,别去装模作样刨根问底, 啊,但可以问问云台大比他们参加与否。”
王卢殿挂断传讯后兴奋地在屋内转了个圈,圆润的脸上笑意满满,跟他的侍卫讲:“看见没有,什么叫眼光, 他居然成功了,又是一个成功修复丹田的!而且根据消耗量来看,楚惊澜跟惊雷不同, 惊雷长年停在原地了, 但这位天骄分明还在往上攀登!”
侍卫也笑:“是, 少爷的眼光从来都是好的。”
“那是, ”他摸出扇子扇风,得意洋洋,“不然中界的继承人也不能选我,生在咱们王家,目光和思量不够可不行。”
别看这小子人畜无害喜庆憨厚,那也是从一众继承人里挤出来的,他在中界做少主,堂哥在上界当少主,未来打理好中界,做堂哥的左膀右臂,撑起锦绣阁的布局,这种觉悟王卢殿还是有的。
长篇大论都在先前写信时说了,王卢殿直接摸出传讯玉牌去打扰他堂哥:“哥,中界大比你到底下不下来?”
玉牌那边,他哥的嗓音有种连续奋斗多日后的美感,疲惫暴躁气泡音,在“要死”和“快炸”的边缘反复横跳:“我不想来观战吗?关键是那群老东西又给我惹事,我一定要赶在气死之前把他们扫地出门——”
“那个人丹田成功修复了。”
玉牌那边声音一顿。
王卢殿:“跟惊雷不同,从耗费的灵力来看,他修复得应该很完整,现在是什么程度了?他以前十七就到金丹巅峰,是比月主还过分的天才诶,我觉得他应该会参加大比,哥,你就真不想看一眼?”
王卢殿翘着嘴角,片刻后,玉牌那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等着,这次上界锦绣阁的观战人选由我来定,接下来一个月我不休息了,提前把那群污糟玩意儿铲出去。”
王卢殿嘿嘿一笑,但笑声还没扬起,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哥说:“你也别休息了,帮我。”
王卢殿:“……”
让你看戏,好看吧,把自己的轻松日子搭上去了吧?
用萧墨的现代语录来形容,无偿加班,整月无休,嘴欠的福报啊。
王卢殿的笑容被泪水代替,侍卫在他身边笑着摇头,他抹了把眼:“楚惊澜和……墨澜再有什么消息,记得继续告诉我。”
从灵脉守卫的口中,他们得知“萧墨”是假名,墨澜才是真名,但无论哪一个名字,他们都没查出此人来历,王卢殿就知道名字并不重要了,没有源头,叫什么还不是他们自己定。
此人凭空出现在楚惊澜身边,楚惊澜修复丹田的路上都能看到他的影子,难不成是哪个世外高人或者高人的弟子,伸手帮助楚惊澜?
就是因为有此猜测,所以锦绣阁没有贸然朝楚惊澜递出橄榄枝,表达招揽的意愿,也没有将楚惊澜的消息卖出去,闹得整个修真界人尽皆知。
当初选择与锦绣阁做交易,萧墨楚惊澜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诸多大势力中,只有锦绣阁立足方式不太一样,最初成立锦绣阁的几个家族的先祖,以聪明的脑子和中等修为壮大了锦绣阁,有人的地方便有人心算计、需求谋略,他们抓住机遇,闯出了自己的天地,也正因为如此,锦绣阁虽然也招募人才,但喜欢简单和平的手段,会计较其中得失。
更何况楚惊澜跟月主有关系,那就跟云端六宗有关系,若此次云台大比后,楚惊澜展现出了亮眼的实力,且没有去映月宗的意愿,锦绣阁才会正式邀他。
不管怎样,先交好,总不亏。
而“世外高人”萧墨和他的合作伙伴楚惊澜,在稳固好气息后,正准备离开清泉山的灵脉。
踏出石室时,楚惊澜微微恍神,闭关一年,已许久不见外面风光,在灵气浓郁的天地间,他的身体也终于不再残破,丹田处灵力缓缓流转,充盈的力量淌遍全身。
他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从废人重踏修途,楚惊澜的神华更加内敛,可一旦出鞘,也更为锐利惊人。
几个守卫特意等在出口,恭喜他俩出关。
几个元婴的修士不动声色打量,却发现他们看不穿楚惊澜的修为,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楚惊澜修为比他们高,二是他身上有什么法宝藏匿了气息。
无论哪种,这个刚来时不过练气的人都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其实虽然萧墨和楚惊澜储物器里有隐匿法宝,但并没有使用,采取的是更简单的方法——萧墨给楚惊澜身上套了个隐藏修为的术法。
毕竟不管隐藏身形还是隐藏气息,萧墨都是此道行家。
虽然旁人大约会通过灵力的消耗来推测楚惊澜修为,但只要没有实锤,那猜测始终只是猜测,十九岁的元婴太惊世骇俗,还不到正式登场的时候。
守卫道:“少主说,两位若是想将剩余的时间兑换成东西,随时可去通都府的通化城找他,他必扫榻相迎。”
中界锦绣阁的大本营就在通化城,王卢殿应该是把那十把地阶灵剑的来历跟月主藏品比对上了,有意跟他们交好。
萧墨:“多谢告知。”
守卫没忘记王卢殿的交代,询问:“云台大比在即,你们可要参赛?”
他问的是你们,目光却只落在楚惊澜身上,因为萧墨对外还是个筑基,不到参赛条件。
这次回答的是楚惊澜:“会去。”
他会去,说明至少已经是金丹,守卫一边暗暗心惊,一边笑:“那就祝道友取得好名次了!”
他们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回头要传给王卢殿,萧墨和楚惊澜踏出灵脉地界,萧墨望着眼前变化的景色,轻轻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