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为何盯上了我们俩?”既然只效命皇室,又为何一直紧追着我和他不放?
千重一眉目一凌,随即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他们的碎影少主失踪了,且失踪了十二年之久。”
说着,目光包含深意的看向我,仿佛那个所谓的碎影少主就是我。
我纳闷的绞着手指玩,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碎影少主,是刹天最厉害的杀人机器,他年仅十三岁便刺杀了不少人,而这其中,包括千剑阁的前任掌门南寻止。”
“所以楼风浅才会知道刹天?”我惊奇。
千重一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当时我并不理解为何你……碎影少主会把自己来自刹天这件事告诉楼风浅,因为在刹天里第一要务,就是不能提起刹天,而一旦对人吐露刹天二字,那么知道刹天的外人都得死。”
“楼风浅还能活得好好的,大概是因为他武功好?运气也比较好?”我疑惑的看向千重一。
千重一清冷的看着我:“大概吧。”
他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一定也是刹天里的人,可他一点功夫都没有,是怎么在那样严苛的门派里活下来的?
好奇的凑近了细细看他的脸,入目是他浓密卷翘的睫毛和白得有些过分而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原本要嘲讽他一番,结果被他雪白的肌肤气得话都没得说了。
跟他一比,我简直是爪哇国来黑不溜啾的小矮人。
所谓的人比人气死人,马比骡子驮不成。
“这么看着我干嘛?”千重一被我看得莫名其妙。
还别说,渊国明明以黑色为国色,却连男子都以白为美,不为别的,就为了穿黑色衣裳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别人衣是衣,人是人,而你却人衣合体,杵在那儿灯一灭,你人就不知去向了。
“你白得有些过分了。”我闷闷的回到。
“那我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心塞完我继续把话题转为正事上。
千重一好不容易缓和的神色又清冷了起来:“那是因为你一进入刹天时,他们就喂你毒药,只要你生了离开的心就会浑身难受制止自己把自己折磨死。”
“当初你走以后我就在想,你身上的毒没有解,即便你强大的意志力能挨着那些毒药过日子,可顶多只能活三年。”
“我原本想着三年应该能够找到你了,可是三年又三年……”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到:“我始终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已经毒发身亡了呢。”
他看着我,眼里的清冷在渐渐崩溃,染红眼眶,湿润眼角,就快要溢满流出。
我起身将他楼进怀里,我现在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我不想见到他这副模样,哪怕他隔着我,隔着所谓的碎影少主去爱着陪他长大的子轻,我也还是不忍心看到他那双高高在上清冷得不染尘埃的美丽眼睛有任何的痛楚。
千重一把脸埋在我胸口,突然噗嗤笑了起来:“傻瓜。”
我顿时尴尬了,不是,大哥分明是你突然伤感,怎么又开始笑场了?让我斟酌措辞安慰你的人情何以堪?
我……瞬间崩溃……
“哎呀我去消消食去!”
随即松开他仓惶的往屋外跑去。
可是枂城染了瘟疫,哪怕我对这场瘟疫有所免疫但也不敢再随处跑,只好到客栈的后院里散散步看看莲池里的锦鲤。
天外来客不似别家爱养五彩斑斓的锦鲤,养的竟全是黑色的锦鲤,它们有的全黑,有的黑中带白,除了这两种颜色别的都没了。
荷花还没有开败,竟也是难得一见的墨莲,还真是奇了,据说这墨莲极其难培育,掌柜的是如何把满池墨莲培育得如此旺盛且又开得那么灿烂的?
我好奇的走过去,想摘一朵来瞧瞧,到底是怎样一种花儿,竟真是黑色的?
“住手!”
突然一声呵斥吓得我差点跌进池子中去,是我手臂扑棱得似要起飞般,保持着最后一丁点的平衡,然后被人提溜住后颈拉回回廊下,才不至于让我变成落汤鸡。
拉我的人是个一身墨色长衫的清秀小生,他长得白净,眉目柔和,一颗美人痣点在右眉尖,原本只是清秀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媚态。
他蹙着一双比较平,却浓密的眉看着我:“你可知这墨莲培育起来多不容易?且三年才开一次,你怎说摘就摘?”
我心虚的冲他笑笑:“抱歉抱歉,我就一时好奇,毕竟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就没忍住……”
“还好你没摘下来。”他松一口气,不再与我多话,走到回廊边倚着柱子坐在栏杆上,往水里洒鱼食。
“这位公子是特意出来赏莲的??”我也走到他身边坐下,现下里下着不大不小的雨,打在清澈的水面上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盛开的墨莲上凝结出了水珠,衬得黑色的花更加妩媚了。
今儿这个天气,是赏莲的好时候。
而那位公子只顾着洒鱼食,目光却透过那片池塘在看着不知名的远方,未曾回应我。
自讨没趣,我也闭了嘴巴,望着池面上的墨莲发呆。
叶大夫说我脑袋里的银针会让我的脑袋痛不欲生,其实这些年来我未曾体会过那种头痛。
在遇见觞九的时候,我就潜意识在排斥回忆我十四岁前的事,如今才发作两次就能让枂城第一大夫诊治出来了。
而这根银针衣叶大夫的推断应该是在遇见觞九的时候才被中下的,与我体内被刹天种下的毒相互压制,而让我平安活这么多年。
可是长此以往,我的身体必然招架不住的吧?会在什么时候?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二十年发作?
这些都是未知的,而一旦这病发作,我又要看着千重一清冷的眸子一点一点瓦解,然后涨红,溢满潮湿。
倘若是那样的话,我怎么忍心?又如何安心一走了之?
所以,我想活下来,很贪心的活得越久越好。
想到这里,是时候回去找觞九了,该让他告诉我,当年到底又是如何捡到我的,是否也知道刹天?
刹天又是怎样对待曾经的千重一?
“盟主,可算找到你了。”
小宁子突然出现的声音将我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我下意识侧头,身边喂鱼的墨衣公子早已不知去向,徒留我一人坐在栏杆上,被风吹来的雨点打湿黑色的靴子。
“找我干嘛?”我抖抖鞋子上的积水,脚一抬转回到回廊里,看向小宁子。
小北难得的没有一路跟过来。
“家主说他要出去一趟,让你回去守着银竹,他怕昨日夜里的那个黑衣人找过来。”
小宁子如是说到。
千重一身边伺候的人其实个个身手不凡,只不过是为了伪装才假扮什么都不会,要守一个银竹轻而易举,哪里用得着我守。
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千重一为什么出去?出去为什么不带上我?
银竹不在,剑羽他们几个也被调去了巡察使那边,他不应该是最危险的那一个吗?
“闹瘟疫呢,他在这节骨眼儿出去干嘛?”我起身快步往房间走去。
小宁子跟在身后:“我也不知道啦,他现在已经出去啦,你回去也追不上了。”
我无奈的揉揉太阳穴,这家伙真是让人不省心。
回到房间后,我看着还在沉睡的银竹,叹气。
长时间卧病在床醒不来,他已经明显的消瘦了些,脸颊的轮廓线条更加的锐利,一双薄唇苍白如纸。
“银竹啊,银竹你倒是快些醒吧。”
卧病同照顾病人都让人苦不堪言好吗。
黄昏时分,千重一总算回来了,手中抱着个长长的木头匣子。
那匣子打着腊,纹理流畅,光滑,微微折射着灯光,锁扣是金色的,雕着繁复的花纹,一看就是个贵重的物件。
他出去那么久,害我担心了老半天,结果就是为了去买东西吗?
买东西怎么不叫叫我?这天天关在客栈里,人都快憋疯了。
他走到我身边,将木匣子摆到我面前,眉目含笑:“给你的。”
哇,原来特意出去,是给我买东西的吗?
我的心情瞬间好了:“这是什么?”
千重一淡淡道:“打开看看。”
我将木匣子打开,便看到一把连柄都是通体漆黑色的长刀安静躺在木匣子里。
我的眼睛顿时亮了,拿出长刀拔开了看,黑色的刀身浑身漆黑,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不比梦里的囚龙宽大,可回起来十分的顺手。
“哪儿来这么一把好刀?”我开心的问他。
他杵着脸颊看我抑制不住的开心,淡淡道:“看你一直不带武器,就特意找人打造的。”
本盟主不带武器是因为无论去到哪里,随后捻来的物件都可做我得力的武器,加之嫌带武器太麻烦,便也就不带。
但,既然是他送的,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带在身边。
第六十七章 胖哥带信
而我,也是在此刻下定决心要想起来,想起来他口中我与他的过往,想起那个他挚爱的子轻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病里所做的梦多少是那段时间的记忆,但断断续续叫人无法完整链接起来。
收下了他赠的刀,我别到腰间喜滋滋的往外走,虽然客栈不少人都退房回去了,但留下来的租客还是挺多的,特别这一层除了之前那个杏儿姑娘在我隔壁住过之外,剩下都是我们的人了。
刚好撞见林总管忙完手中的账本正往我们房里来,交给千重一过目,我拦住他的去路,故作无意的对他说:“林总管又来交帐目啦。”
林总管抬头看我一眼,笑到:“是的夫人。”
我眉头跳了跳,心想我有事没事来他面前嘚瑟个什么劲儿,一声夫人叫得我心情都没了。
无趣的让开身,不再挡他的去路,他却突然站在原地,目光惊叹的盯着我腰间的长刀:“哎呀,夫人这刀好生帅气。”
我低落谷底的心情瞬间又开心了起来,扬起脑袋得意忘形:“那可不,这可是你们家主亲自给我挑的。”
林总管围着我转了好几圈,很给面子的乐呵呵称赞:“我就说家主一大清早出去干嘛,原是去给夫人取刀了,这刀之前夫人还未嫁过来时就预订了,如今才打好,果然是蒙飞老头儿打的刀,够帅气。”
蒙飞这人我知道,大渊第一武器师,江湖中知名的武器有一半出自他的手,而蒙飞又是个极难相处的人,同武陵的春风晓阿清姑娘一样,是个挑人的技师。
我不由得更加佩服起千重一来,不仅能走春风晓的后门,还能让蒙老头亲手打一把刀。
突然觉得本盟主的命真好,竟嫁得如此厉害的夫婿,一时间林总管的那声夫人都让人能接受了。
接受够他的表扬,我继续往楼里走,带来的人儿们都在忙碌着,我便来到小宁子同小北的房中,竟看到小宁子手把手的在教苏北读书写字。
我凑到他们桌边,故意将长刀拍了下小宁子的手臂,原本就写得极难看的字被我这么一弄,划拉出一条大墨印,小宁子抬起幽怨的眼神看向我:“盟主你怎么能够打扰我教小北写字?我好容易才把他逮过来。”
小北率先看到我腰间别的刀,眼睛亮亮的伸手过来抚摸我的刀柄,小宁子因此而也看到我的刀了,瞪大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睛不可思议的上下把我打量了:“盟主你不是最不喜佩戴武器的吗?怎么这会儿佩刀了?”
我得意的把刀从腰间拿了下来:“这可是千重一送我的刀,你说帅不帅?”
小宁子疯狂点头:“嗯嗯嗯!果然是家主的眼光,帅炸了!”
得到肯定的表扬,我心花怒放,收起长刀出门:“你们好好练字,我到后院去走走。”
小宁子看穿了我心思,不由哭笑不得:“盟主你就这么怕人不知道家主送了你一把刀吗?”
我丢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我巴不得整个大渊,甚至整个九国都知道我夫君送了我刀。”
“咦,盟主你承认了家主是你夫君啦?”小宁子却捕捉了某些重点。
我不由得老脸一红,快速开溜。
真是得意得有些忘形了,既然不知不觉承认了千重一夫君的身份,呸呸呸,才不是,我才是夫君,他才娘子,我绝对不承认!
心情愉悦的来到后院,连绵的雨下下停停,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气味,也就不远懒得走动了,后院里又是只有那个墨衣公子在喂鱼食,他一边洒着雨食,一边发着呆,抢食的锦鲤在水面扑棱起水花来。
我在墨衣公子的身侧坐下,同他一起看雨中的墨莲,此时天色已经暗了,池中的墨莲在暖橘的烛光映衬下又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即已是入夜十分,也不知道这公子为何如此执着的在喂鱼,也不怕那些个同墨莲交辉相应的锦鲤撑死过去,都是一样娇贵的东西,过多伺候不得,过少伺候也不得。
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鱼料碟子:“公子啊,你再喂,这些小生命可就要被你活活撑死了。”
墨衣公子这才回过神来,讷讷的看向我,眉头微蹙,明显很不高兴。
“你抢我鱼食做甚?”
“你再喂,那些鱼儿就撑死啦!”
我无语的说到。
池中的鱼儿已经吃得极饱了,半浮或沉在水底一动不动,除非人的动作惊吓到了它们。
“是我大意了……”墨衣公子如梦初醒般,目光呆滞的看向池中的墨莲。
“你好像每天都在这里看莲花。”
我靠着柱子,伸长一双腿。
他愣愣看着那莲花,沉默着不说话,我就这么陪他坐着,一会儿看鱼池里的锦鲤有没有动,一会儿脚尖点着地玩儿。
直到一只白鸽悠悠飞过来,停在我肩膀上,歪头打量着我,仿佛在确认我是不是它要送信的那个人。
我把它抓下来,取走它脚上的信件。
这鸽子胖胖的,莫名觉得眼熟,我细细的看了,才想起来这不是杏儿姑娘的胖哥吗?什么时候跑到万渊阁当差了?
它似乎被我看得不自在,挣扎了几下,我顺势放开它,它也不走,歪头打量起边上的墨衣公子。
我觉得奇怪的看着它,它看了会儿便扑棱起翅膀飞到墨衣公子的怀里,低头啄里头的鱼食。
一开始还只是试探的小啄一下,见那墨衣公子也不理它,便疯狂啄食,咯咯咯的几下,那半碟子的鱼食在我的震惊中被它火速啄完。
然后它满意的抖了抖灰绿的翅膀,起身飞向鱼中。
只可惜,吃得太撑了,它扑棱了两下翅膀,就精疲力尽的掉下来,被墨衣公子眼疾手快的接在手里。
“噗哈哈哈哈哈……”
我没忍住,捧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墨衣公子一脸懵的看着手里的鸽子,鸽子尴尬的把脑袋缩在翅膀里。
“哈哈哈,这位公子,这鸽子跟你属实有缘。”
墨衣公子无语,把鸽子放到一边,但那鸽子飞不起来了,挨着他不肯走。
墨衣公子看了它一眼,它已经把头缩在翅膀里睡着了。
我忍不住又是一阵笑。
突然墨衣公子扭头看向我,面色有些为难的说:“那个,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我敛了笑意,一脸好奇的看向他:“难得你主动同我说话,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
墨衣公子叹气:“说来也怪,这墨莲性子娇贵,只能在这枂城天外来客的池中生长,我栽种了大半生,也只能在此处种出来。”
“这东西有这么难培育吗我?”我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来种这墨莲。
墨莲虽然稀罕,可也不是种不出来的东西。
墨衣公子惊到:“莫非公子见过别处有墨莲?”
我点头。
他眼里立刻升起了亮光:“何处还能种出?”
我想了想,脑袋突然一阵剧烈的痛,痛的我差点昏厥,我强撑着意志去想别的事,这疼痛才总算有所缓解。
“抱歉,我想不起来了……”什么地方见过的墨莲?为什么我一想起来就开始头痛,难道是我那边忘却的记忆里?
为了不让自己深陷记忆的漩涡,我忙将胖哥送来的信打开看。
青莲巷口第二间。
简短的一句话。
带力气恢复,我起身同墨衣公子告别:“看来公子的忙我是帮不上了,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
在走之前,我得先帮千重一扫除一些障碍,比如那天夜里的独眼黑衣人。
毕竟银竹还未醒来,而剑羽六兄弟又不在,那人对手无寸铁的千重一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披了一件蓑衣,我在夜雨的房顶奔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青莲巷。
第二间是一家独立的宅院,不是很大,但看起来也是相当不错的了。
我落在房顶上,雨下的大了,虽然可以掩盖一些声音,可也让我无法捕捉里头的动静,我翻身挂在房檐里,透过敞开的窗看里头的动静。
正好,来的是他卧房的窗。
“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竟也染上了瘟疫?”
屋子里顿时飘出浓浓的石灰水和药味儿,果然如我所料,他染上了瘟疫。
“还不是你出什么馊主意把瘟疫染到枂城来。”
“这怎么能怪我呢?你们自己也说过瘟疫可以让你们行动快一些啊。”
独眼黑衣人顿时不说话了。
窗子隔床远,我看不见里头两个人谁是谁,原来银竹口里的他们,指的就是这些人。
所以,银竹这些日子来,不少跟刹天的人交手。
看来银竹的实力还真是深不可测。
“谁?”
我的行踪就这么被暴露了?我连声音都还没发出呢。
一并飞刀带着劲风直逼我的脑门,我一抬头躲过,跳进了屋子里。
两个人嘛,一个得重病,我还是能应付的,毕竟我有夫君,啊呸,是我娘子赠的刀。
而且我还不怕瘟疫。
杀两个人绰绰有余,只可惜我失控时没人帮来拉住我。
那两人见到我来,一脸震惊。
“碎影少主?”
另一人先开了口。
第六十八章 逃生
我把目光落在说话的人身上,那是个身着靛蓝色苗装的人,黑色的褂子绣着红红绿绿的花饰,头发同帽子盘到一起,皮肤是苗人独特的浅酱色,随身背着个大包袱,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装些什么。
总感觉这人面熟得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而他也是一副饶有兴味,目光炯炯,仿佛在看一个了不得的试验品。
“呵,万渊阁那帮臭娘们儿早该像九幽门一样在这世间消失了。”那染了瘟疫的独眼黑衣人见我和苗人对望来对望去,半天也不说话,直接取下一对圆月弯刀,横进我们的视线里。
“碎影少主,离开天窟这么多年,让我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退步。”
那独眼人唇色泛白,脸上有不正经的潮红,明显病得厉害,却要硬撑着同我打架。
说起来这瘟疫是不是没传说中的那么厉害?银竹那么好的身体都能在一夜之间高烧不退,而这个人两天不见竟还能活泼乱跳的。
不过听他们刚才的谈话,想必是这个苗人医术不简单,或者根本他们就有彻底治疗的方法,才敢嚣张的向民间播撒瘟疫。
我抽出了腰间的刀,今天就拿这两人的项上狗头来祭刀。
独眼人嗤笑一声,半蹲下腰身作,弯刀刀背正好别在手臂上,进入备战状态的样子似极了用绿叶做掩护暗藏杀机等待捕食的螳螂。
再加上这独眼人本身头尖身子大,说他像螳螂一点也不为过。
“碎影少主,这次你可别再逃了。”独眼人嘴角勾笑说不尽的嘲讽意味。
我不由得嗤笑一声,都成病秧子了居然还能口出狂言。
话音落,两人心照不宣发起攻击,第一招只是寻常挥砍,平凡而快准狠,锵一声,铁器碰撞擦出几点火星子,再由刀身反射出银亮光痕。
而其中夹杂着强大内力,对撞产生的气流直接震碎了边上的桌椅。
“啊!海煞!碎影少主就交给你了!记得给我留个全尸,如果他真的是碎影少主的话!”苗人也被震退出好几步,直接退出了房间,离得远远的观望我们打架。
海煞……
这个名字传到耳里的时候,脑海里传来一些模糊的画面……
漆黑石头铸就的房间里,一身蓝衣的少年被人按在铺得随意的石床上,衣服被扯开了大半,露出消瘦而洁白的脊背。
摁住他的人穿一身黑色的衣,圆月弯刀别在后背上舍不得卸去。
听到开门声他邪恶的回过头,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依稀记得他说:“哟,你回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而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极为愤怒,却又因着某种原因强压着自己不举起手中的刀挥过去。
那愤怒岌岌可危,强烈得我浑身都在颤抖。
或许他也像我一样因着某种原因,极不情愿还是克制住自己,松开了蓝衣的少年,系好裤带,慢慢从我身边走过。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我抬刀一挥,将他挥向我的一支飞刀弹了回去,力道迅猛,他避之不及,飞刀直刺入他的右眼。
他惨叫之于,我淡淡说了句:“海煞,你最好不要再触怒于我。”
这回忆涌现的瞬间,我耳朵嗡一声响,强烈的剧痛在脑袋上蔓延。
我无力地趴在地上,努力回想着一些同千重一的事,那股不依不饶的剧痛忍没有半分褪去的意思。
海煞……
原来眼前的人是被我刺瞎的眼睛。
“碎影少主,看来,你已不是当年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少年了。”
海煞趁人之危挥刀砍来,虽然脑袋痛得人就要疯癫,可好在他趁机让我转移了注意力,我就势一滚躲过他的影杀第一招。
影杀是海煞的刀法,一共十二招,第一招名为影刺,是最为简单也最为直接的杀招,伴着他的独特轻功,如魅如影。
而第二招是千影。
这一招的他会幻化成多个影子,并不是说他有分身术,而是速度太快让你还来不及看清他彼方的身影他已经去到了那方,你在去捕捉那方的身影时他又去到另一方,而他的弯刀会在你急于寻找他的时候,从四面八方割向你,道道刀光如同漫天飞落的叶片。
虽然他的刀很快,可再快他的目标终究是我,而我也不用费力去寻找他的身影,刹那间就将手中的刀划了一个圈,长刀卷裹着内力,划出一刀明亮的刀光,将化为流影的海煞震飞至黄花梨造就的床上,生生将那床板震成了两半。
海煞不由得的吐了口血,虽然快速爬了起来,也没有立刻进攻的力气。
仓促间,再加上头痛欲裂,我也没注意自己使了几层的内力,只觉这瞬间有些虚脱,杵着刀跪在地上喘息。
不过有件好事,注意力集中在与他的对招上,使我忘却了有关他的记忆,脑袋的疼痛也就减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