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鬼物前赴后继，即使力量微弱，那种铺天盖地蝗虫一般的攻势还是让阿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白珠现在附在赵逸身上，抱着丁宁，迈腿的速度提升到极限，这让他想起之前看体育频道，赵逸和他说过的什么人类短跑记录创造者，不知道现在自己有没有到达这个速度。
跑过一条街，肉眼就能看到前边广场周围一片清净，借着两人视角看去，能看到那里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在形同末世的昏暗世界恍如世外桃源。
让两人头疼的是，之前消失的巨人已经擎着大网守在广场周围，路面上据守的鬼怪比节日里热门景点的游客还多，不同的是游客遵守秩序，那群污秽看到白珠身前的丁宁，纷纷失去耐心化身池塘里的观赏锦鲤，朝三颗美味的鱼食一涌而上。
场面一度混乱。
阿鉴的本体为镜子，术法多为阵法幻象，对上这些无心无情无知觉的东西，效用大打折扣，只能防御，白珠身为主力，确定自己的功德簿上添的不只是一笔，而是浓墨重彩的好几笔，开心之余又有些担忧。
毕竟他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
“你说过之前几次转世，丁宁也有恢复记忆的片刻，那时你是怎么解决的？”
“硬杀出去。”阿鉴也发觉事情不妥，这一次实在是太严重了，严重到场面失控，能影响到白天人类的正常活动。
白珠将丁宁塞进衣服里保护好，“他真的一点自保的法术都不会？”
阿鉴凝重地点头，丁宁本身的灵力被李策采补吞噬多年，能化成人形已经是老天开眼，没多大灵力来进行攻击，况且对方是跟在天子身边的仁德之物，本身就不沾血气，更遑论去杀人。
“很近了。”两人一虎已经靠近巨人不足三米的地方，进退两难，前狼后虎。巨人抬脚往两人方向踩过来，阿鉴举起法阵去挡，白珠修为比不了阿鉴，已经渐落下风，他干脆将符咒画在丁宁身上，化成兽形将丁宁高高抛起，直接扔向广场！
只要进到铜钱的范围就安全了！
丁宁乍然离地十数米，脑袋一片空白，目睹那只放大的白鼬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像是棒球一样狠狠砸破了那面巨网。
进入铜钱范围，身体立刻渗入清圣的光芒之中，被污秽影响的不适感一扫而空，丁宁劫后余生，还没放松下来，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后颈肉，提出那道光芒范围。
阿鉴和白珠愣在原地，看到李策大半边身体被光芒融得只剩森然白骨，却只顾着抓着丁宁不放，神色近乎疯狂。
“铜钱不是李策自己的吗？为什么还会被腐蚀掉？”阿鉴是第一次看到李策被自己的术法所伤，不禁想象要是自己进入光芒范围会是什么下场。
白珠挡开一只妖怪的扑袭，皱眉不语。
那个李策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和之前的李策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偏偏又长得一模一样，他对对方的血液也有所反应。
难道神兽大人是个精神分裂患者？
丁宁命运的后颈肉被人捏在手里，努力转头去看对方，就看到一双猩红的眼，里边满是戾气与残暴，深渊一般让人畏惧，与之前看过的琥珀眼并不相同。
小虎崽被吓得僵住身子，两条后腿不自然地蹬动，发出弱小又无助的叫声。
潜意识里养成对李策的畏惧，不是后天几个轮回就能改过来，印象中对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要抓住自己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哦，这会儿老实下来了。”李策凑近丁宁说话，极为血腥的气息从对方口中呼出来，就像才嚼咬过生肉一样，让丁宁瞬间想起自己手臂被撕裂的剧痛。
“嗷！”
丁宁伸爪子去挠对方的手，那人连筋骨被腐蚀都能不动声色，区区挠痒痒似的几下，对他而言更是无害。
“怕吗？这是怕被我吃掉？”李策伸手指挠挠丁宁下巴，唇边笑意凛冽而残酷，“我不会这么快就吃了你，好东西要慢慢享用。”
他用与语气截然不同的动作把丁宁珍重地抱进怀里，对下边的百万污秽打了个简单的手势，那些大军真的就无视了白珠和阿鉴，跟随他的步伐离开，浩浩荡荡，如军队过境。
云层亦跟着队伍飘动，里边的污秽翻滚跃动，成为一道屏障，随着李策的走远，两人看到街尾处有天光照下来，那边的浓雾已经散去大半，剩下一些别人也只当是清晨的晨雾。
“我们是在和同一水平的对手作斗争吗？”白珠顶着赵逸的脸，呆呆地问。
阿鉴咬牙切齿，对丁宁被带走很是不悦，他知道当时的情形两人支撑不了多久，最后结果还是一样，但就是心情极度不佳。
两人返回房车，就看到几位执勤交警守在车边贴条儿。
这房车停在路边好一阵也没人开走，有点儿影响交通。
白珠自知理亏，不愿和旁人打交道，下了赵逸身，由赵逸去和对方沟通。
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一起去交罚单。
阿鉴对赵逸“耽误时间”的做法很不满，赵逸一撇嘴，说这是人类社会的规矩，他便没再说什么了。
事到如今有空迁怒，还不如想方设法找到丁宁。
赵逸心思灵活，凝眸想了一阵，提出一条可能性：“你之前说，那个风水协会，是好的？”
第143章 求人不如求己
这边，丁宁被人放到宠物专用的手提箱里提着招摇过市，想爬出去找人求救，李策好像看出他心思，貌似无意地说：“你要是敢叫，被人发现了就得去动物园，那儿可没人有耐心伺候你。”
这一句话正好戳到丁宁痛处，他现在这样，可不是除了动物园哪儿都去不了吗？
“喵……”他不敢叫出声，只能缩在最角落，拼命回忆自己之前是怎么变回人身的。
“那也别想了，你没衣服。”李策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往往一个念头才动，对方就猜出来了，然而自己却没办法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面前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街景，在这个视角看出去又多了几分陌生，丁宁到笼子自带的透明窗口看了一眼，正和一个路人的眼神撞上，极快地缩回去。
“喵……”李策，你真的要把我吃掉吗？丁宁在心问。
李策兴致勃勃地晃动笼子，里边的丁宁腿短站不住，跟随笼子颠来倒去，摔得头晕眼花。“老子找了你几百年，你以为还能放过你，省着点心思好好看一眼这最后的世界吧。”
原本还抱有的一点希望沉入谷底，丁宁用爪子勾住身下的软垫，牙齿紧紧咬合，抑制住即将脱口的呐喊和眼泪，揣爪子靠在箱子深处，把脸埋进角落。
李策，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玩。丁宁失望地说：“你把你的财产密码都给我了，连过户手续都办好了，我不信你会真的把我吃掉。”
视野被抬高，随后好像被放在什么东西上，丁宁凑到窗子边，与坐在自己对面的李策四目相对，那一双漂亮的红眼睛里满是玩味，“咱们是一体双分，在一起谈恋爱算什么啊？你想过吗？”
两人的本体都是玄光阴阳竹，被雕刻出来之后一分为二，各自拥有生命，但只有合在一起才算是完整的一块。丁宁之前太小，从没想过这些，之后失忆，更是无从思考，李策处心积虑要把他找到吃掉，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那部分力量完整么！
怪不得面对自己的告白，对方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从不正面回应，敢情是知道两人一体双分，另一部分是没有存在的必要。
也怪不得李策之前说过自己力量不完整，体内浊气无法自行消弭控制，隔三差五就会爆发出来，十分难受，而自己问他解决的方法，总是会被对方打断无视。
想起李策为了消除浊气开始尝试吃水果的模样，丁宁心一横，站起身朝外边的李策说：“我还是不信！你之前有很多机会能吃掉我！你之前不是这样的……我不信你说的话！”
他不知道呼延策为什么会手刃慕容宁，不知道李策为什么会咬断自己手臂，就算是黄粱一梦也好，最起码自己在这一世先认识的李策，会硬挺过浊气爆发，也会尝试吃素，更会在自己受伤生病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变成以前的样子？”丁宁仰着头问。
小虎崽睁着两只水汽氤氲的眸子抬头看向他，一脸委屈，似乎下一刻就能掉下泪来。
这世上大概没多少人能抵御猫科动物歪头睁大眼睛，可怜兮兮歪头注视过来的目光，面前小虎崽天蓝色的眼剔透润泽，就像纯净的湖水宝石，让人不忍心打破其中的希冀。
李策心肝儿也是一颤，随即拧起眉头，有些意外地碰碰自己心脏部位。
他应该是很想吞噬掉对方，却每每在最后关头产生犹豫，难道真的是寂寞太久，想找个同类来相陪？
被自己天真的想法逗乐，李策手指隔着笼子点点小虎崽粉色的鼻尖，十分友好地说：“就算真的把你吃了，我也能用傀儡再造一个听话的你出来，你现在没有任何话语权，和讨价的余地。”
对方说的是真的。“我有，因为如果你真的很想吃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就把我吃掉，不必特意强调慢慢享用，除非是还有别的用处。”
在李策的字典里，只有完全掌握的东西才让他安心。回想两人反目那天，李策进门只看他一眼，大概是为了确认方位，下嘴果断凶残，半点都没有犹豫，又怎么会在百年之后沉稳下性子，想“慢慢享用”呢？
丁宁还是忍不住想赌一把，他已经把自己的真心交付出去，希望对方手下留情，不要再在上边插刀了。
“你在等什么东西，或者说你要干什么事情，时间没到。”小虎崽忍着眼泪，声音都哽咽起来，以至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能说话了，还激动地蹦了几下，见李策脸上的玩味隐没不见，眼角的煞气流露，立刻闭紧嘴巴守在笼子的窗边和他对峙。
“……”自古虎符二分，一为天子佩，二为军部执掌，本以为乐宁久居深宫不通人情世故，没想到融合了今世的记忆，小嘴倒能编出一些人话。
“你心思还算机敏，之前为什么会装作一副白痴模样。”李策伸出手指按在笼子门上，那道不锈钢网制成的小门原本对所有精怪都构不成威胁，此时却轻松困住了身为神兽的乐宁，传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是因为之前他吃好喝好，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事情，天塌下来有李策、呼延策、慕容宁挡着，哪里还有心思学那些七七八八让人脑壳痛的东西。
但是现在天还没塌下来，那三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所以古训，万事求人不如求己，实乃最正确不过的醒世恒言。
“看来我身为反派，的确不能太过啰嗦。”
宠物箱的箱门被打开，丁宁被从里边拎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踩到对方什么痛脚，居然还点拨了对方做事不要拖延磨蹭，恨不得甩自己一个耳光。“你可以不爱，但是不要伤害！”
“呵，你哪来的资格说这些！”李策心想，自己果然还是被影响了，居然在杀掉对方这个选项上犹豫了瞬间。
第144章 你就值五万
小虎崽被人抱着赶路，眼前的景物都化成模糊的色块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直到对方停在一处地方，他抬眼看去，发现周围已经不再是混凝土建筑林立的城市，而是一处森林。
随处可见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地下都是白雪，这地方还是一处植被很茂密的深山老林。
随着目光扫描范围的扩大，丁宁很快发现附近雪地上印着凌乱的脚印，能看得出路过的不止一个人，这个地方虽然偏远幽深，但并不人迹罕至，反而可能挺热闹。
树梢上还堆着白雪，大概有半个手掌厚，这么厚的雪量在南方可不多见，成片只在北方才有的针叶植物林，与脚下的积雪量和大树的树龄，让丁宁联想到之前自己一直想去的一处地方。
李策把小虎崽扔到雪地上，显然并不怕他乱跑。
凭着四条小短腿在这地方逃跑，被冻死只是时间问题。
爪子一接触到冰雪，刺骨的寒意立刻席卷全身，丁宁奋力从没顶的雪堆里爬出来，被冻得瑟瑟发抖，想要跳到旁边没有积雪的树根上，他身子还没立起，使力的后腿立刻陷进雪里，两条前腿也就腾空十几厘米，便重重地踩进雪里，整只虎被雪淹到鼻尖。
“嗷！”暖和的鼻子骤然一冷，小虎崽被冰得惨叫起来。
李策嗤笑：“所以说，这地方就算你化形了，也逃不出去，还是安分一点的好。”说着便把小虎崽抱起来，往林子深处走去。
丁宁把脸埋在对方衣服与手臂之间，被冻住的鼻尖才感觉好受一些，又反应过来快要死了都还得依赖对方取暖，绝望到不想说话。
周围的脚印渐渐多起来，有人类的，也有一些动物的，纷纷杂杂交叠在一起，丁宁注意到那些动物的脚印并不凌乱，显然是认为这个地方对他们而言没有危险。
随着李策踏入一个模样奇怪的图案里，下一瞬间，眼前的景物又是一番变化，周围的树林开阔许多，不再那么拥挤逼仄，一些人工的木屋房子坐落其中，阳光从树梢落下，照着薄雾茫茫，眼前的一切像油画一样极不真实。
随着李策前进的步伐，周围的树木渐渐变少，面前出现一条可容纳两辆轿车并行的大路，路边有人支着摊子，摆着各种奇怪的东西，再后边便是模样文艺的树屋，橱窗里透着温暖的光，十分有异国风情。
守在摊子前的人见到李策，纷纷起身朝他问好，李策只有一个人，却走出了领导视察的气势和排场。
以李策的身份，也的确算得上是大人物了。
“李哥，拿着好东西呢。”有人指指李策怀里的丁宁。
小虎崽的品相实在是太过完美，眼珠子晶亮圆润，是最好看的天蓝色，一身白底黑纹的皮毛柔顺油亮，就像经过最细致的打理，手掌覆在上边便陷下去，在这严寒的天气，用来做帽子围脖最好。
对面的人对他手指小虎崽的举动面露不悦，那人察言观色，将把小虎崽拿来扒皮的玩笑憋在肚子里，见好就收，打个哈哈立刻离开。
丁宁趴在李策胸口，将这条路上的布置景物尽收眼里，一路上来的人都认识李策，加上那些摆在路边售卖的东西，他心里渐渐有了个推断。
“我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在这里种个生基，现在你和我说地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远处传来争执声，有一位穿着十分正式，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路边一处摊子前，对着摊主大声斥责。
那摊主坐在桌子后抽烟斗，眼皮都懒得掀，一圈圈吐着烟，还挺淡定。
“生基”这个词丁宁是第一次听到，耳朵动了动，决定不要多事。没想到李策要路过那里。
男人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立刻上来把李策拦下来，“你这个老虎怎么卖？”
李策被拦住去路，眨眨眼，嘴角翘起，露出看戏的笑容双手托着丁宁咯吱窝把他递到男人面前，“这么好的品相，老板打算给多少？”
男人在丁宁面前左右晃了两圈，又突然凑近了看丁宁的眼睛，最后还想摸摸丁宁的骨头，被李策一抬手，避开去，只碰到尾巴尖的毛。
尾巴被不认识的人摸到，丁宁整只虎都紧张起来，朝对方龇出尖牙，凶恶地吼叫。只可惜那模样太没杀伤力，男人还点评了一句：“挺活泼，一看就是野生的。”
“嗷！”丁宁气得发抖抬脚想踹对方，又被李策重新收回怀里。
看对方举棋不定的表情，要开钱的意愿很低，李策本来就不想卖，正要离开，男人开口说：“我出五万。”
“看到了没，你就值五万。”李策拍拍小虎崽的头，被对方速度极快地弹出爪子抱住手臂，咬住手指。
丁宁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抬头看向对方表情。那张熟悉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知道对方在和他开恶意的玩笑，把人气到反而是自己倒霉，没敢下重口。
“哎，我这小虎崽不想跟老板你呢，我先走了。”李策走上前几步，又被那人拦下。对方一脸激动地打开手提包，拿出一本现金支票本，“七万，你要我可以立刻给你现金！”
这可是野生的老虎，品相这么好，先买来养几年，等养大了再宰，虎骨虎鞭都是好物，虎皮现在是稀罕货了，要是能取下一张完整的，市价能高出很多。
李策眼里的笑意已经没了，丁宁听到旁边传来声音，回头望去，就见那摊主在收货品，望向这边的眼神还带着隔岸观火的恶意。
“老板，我不卖。”李策将那支票本推开，低声说：“奉劝一句，在这地方不要露财，很容易招小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谁敢动我？”那个男人一挺胸，指着旁边的人说，“我有自己的门路，你真的不卖？不卖可别后悔，现在像我这样大方的人可不多了。”
“嚯，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在漠河鬼市里这么嚣张的人。”李策也跟着笑出声，“我给你个机会，事不过三，这只小老虎我不卖，老板去照顾别家生意，或者去别的地区看看吧。”
“YN那边都是矮小虎，暗路弄过来的要不伤的要不死，品相还是北边的好，高大威猛毛色鲜亮，能卖好价钱，最后一次，八万，你卖不卖？”
李策没说话，张开五指在男人脸前旋转收紧，就像在拧紧看不见的钮扣阀门，男人的头也跟着这一拧，彻底碎烂炸开，落到雪地上，染红一大片白雪。
“喵！！！”丁宁浑身的毛发都炸开，恐惧让他的叫声都变得奶声奶气，全然没有百兽之王的威风，挣扎着想远离身边这个恶魔。
李策居然随意杀人了！
第145章 与世隔绝
之前的对方虽然不待见一些人，却不会轻易出手！这会儿出手狠辣果决，是真的出人命了！丁宁落到雪上，打了个激灵，同手同脚地站起来往前跑，没走几步就被什么东西抓住，送回李策身边。
李策抱着他继续往鬼市深处走，在那里有一处山峦，半山腰上有一处岩壁，上边有个挺高大的洞。
洞口到地面十几米，下临深渊，两边山壁上遍布光滑的冰棱冰川，就算是拥有专业装备的登山队都没法越过那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这一切对李策来说都不成问题。
数不清的鬼物从半空中化形，以自己的身躯组成台阶将人稳稳地递到山洞面前，李策跨步进到山洞，将小虎崽放在地上。
丁宁回头看看离他几米远的山壁，觉得除非自己长了翅膀，否则就算变成人，能过去的机会也渺茫到极点。
他没有寻死的念头，退进山洞，离洞口远远的，这才觉得安全。
“这里是我偶然发现的地方，里边有一处温泉，温度不会很低，给你待着正好。”
李策带头往里走，没有再抱着他的意思，丁宁只得快步跟上对方。
往里走不过几十米左右，里边果然有个温泉，除此之外，旁边乱七八糟堆放着许多手臂粗的铁链子。
丁宁闻到上边的血腥味，不肯再往前走，下一秒就被李策提着后颈到温泉池边，用其中一根比较细的铁链锁住脖子。“你不要太过分了！”冰凉的铁链系贴上脖颈，丁宁急得大叫起来，想去抓李策，对方长腿一跨，后退几步，就到丁宁够不着的范围。
“你不要太过分了！”那东西压得他肩膀疼，丁宁用力扯着铁链，除了无功而返，剩下的只有让人难受的窒息感。
李策冷眼站在一边看小老虎扑腾，幸灾乐祸，“难受吗？”
“喵！！！”丁宁气到破音，嘴巴里蹦出一连串的国骂，被人栓狗似的栓在这里等死，不难受才怪！嘴炮也好作死也行，这人有本事立刻杀了他，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里可比南山古墓好太多，我被李策锁着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待遇。”李策挥挥手，旁边有污秽将一些食物端到丁宁面前。
丁宁生气，任凭肚子叫得震天响，看都不看那些东西，将脸埋进两只爪子里，打算眼不见为净。面前这个人在胡言乱语什么！他一点都听不懂！
“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吧。”李策知道小虎崽在生气，不打算再做无用的沟通，转身离开。他把对方带回来的本意可不是和对方唠家常。
直到洞里恢复安静，周围没有脚步和呼吸声，丁宁才把头抬起来，认真扫视四周的景物。
他刚才听到对方说被李策锁起来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本人锁本人？玩什么不健康的游戏呢！丁宁被脖子上的铁链气得牙齿痒痒，尝试去咬，锁链没事，差点把自己的小牙齿给硌崩了。
自救失败，丁宁伏在地上哀怨地呜咽。
这里是漠河鬼市深处，先不说阿鉴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就算能找到，山洞外的深渊要怎么越过去？山洞里的光有些暗，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猫科动物的夜视能力极好，这不代表能在一片完全漆黑的地方行动自如，丁宁趁着还有余光，打算先探索这片陌生的环境，兴许命好能找到别的出口也不一定。
他用力扯着铁链靠近温泉，发现铁链比想象中的还要长，慢慢下水，
接由水的浮力调整自己走路跑步的姿态，沿着温泉边缘慢慢游动，直到游了一大圈，铁链子延长到极致，沉甸甸地坠得脖子往下沉，只得上岸。
脚下的路并不平整，硌得爪子疼，丁宁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息一下。他这四只爪子从没踩过嶙峋崎岖的路，肉球上一点儿老茧死皮都没有，呈现出柔软的粉红色，原本是最可爱的东西，这会儿却成了走路的拖累。
他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原位，看到被搁置在一边的食物，忍不住走过去嗅嗅，立刻一蹦三尺高——天杀的，对方给的是一块生肉！
洞中硫磺味太浓，以至于他忽略了这股极淡的味道，想起李策真的把他当成畜生看待，气得跺脚。
“喵！”小老虎威风不过三秒，发出软软的惨叫声。
肉球传来一阵剧痛，丁宁弯过自己的右前爪看，上边粉色的肉垫被地上的石头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印子，血液很快就流出来滴在地上。
神兽的血何其珍贵，随着这一下，洞口响起杂乱的吼声，丁宁抬头看到数不清的妖物正凑在洞口朝里窥探，有的甚至尝试进洞，然后被封在洞口的一层血红色结界阻挡，灰飞烟灭。
小虎崽打滚躲进洞窟深处，半天没露头。
在洞口的目标消失，剩下的污秽自讨没趣，纷纷退散恢复平静。
怪不得李策会放心离开，山洞外有那群妖物守着，不怕死的人才会想着进来，丁宁有些绝望，缩在角落抱着自己的尾巴，警惕地盯着洞口。
这个地方除了风声，也只剩风声，单调又催眠，温泉的暖意让丁宁渐渐思维模糊，脑子沉重。他抱着尾巴，想象自己是在家里软软的沙发上，不多时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