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过来时,李策就坐在对面,脸上带着渗人的假笑。
“怎么不吃东西,是觉得不好吃吗?”李策将一块新鲜的肉放在丁宁旁边,那块肉上边的血在极度寒冷的天气里已经结成薄冰,砸下来碎冰渣散得满地都是,融化之后血腥刺鼻。
丁宁还在糊涂的脑子被血腥刺激,天蓝色的眼眸一睁,莫名地感觉到口干舌燥。
一天滴水未进的胃在叫嚣抗议,声音大到他自己都脸红,瞥见对面李策伸出手要抓自己,立刻摆出恐吓的姿态龇出自己的小尖牙,博得对面的人轻蔑一笑。
“不吃就算了,看你能饿到什么时候。”李策说完,恐吓似的强硬薅一把小虎崽的毛,看到丁宁满眼惊恐,这才满意离开。
第146章 绝食
丁宁朝那道高大修长的背影吐口水,确认对方不会回来,心里的委屈与害怕火山爆发一样发作起来。
他仰头环视这陌生的空间,一天前还缩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和父母聊天说话,一夕惊变沦落就只有漫天的风雪和一眼味道奇怪的温泉相伴,那腾起的味道熏得他眼眶酸涩。
混蛋大猫信誓旦旦说能罩住自己,没想到还是应验了阿鉴给他插下去的FLAG。
但是,原来那个时候开始李策就在开始计划吃掉自己了吗?丁宁回想起过去的点滴,觉得当时大猫对自己的过于热情的行为有了解释。
还没表白之前,他总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薄薄“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窗户纸,朦胧又缥缈,轻易让人心跳如雷又捉摸不透其中的关窍。平日里相处总有难以言说的默契在里边,大猫对的感情从不肯多说什么,经历了那么久的时间,丁宁有些不敢确定对方到底对他抱持怎么样的态度。
自己会看错人吗?他想起慕容宁在自己面前被呼延策一刀斩了头颅。
那两个人曾经也是君圣臣贤,不仅在朝堂上,私下里也是云龙鱼水之交,慕容宁为了对方放弃纳后,呼延策亦是不曾娶妻,他看那两人面对流言蜚语,指摘唾骂一步一步走过来,本以为两人该会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呼延策和李策为什么会突然心性大变到暴戾残忍的地步呢!丁宁难受地低下头,当天的许多事场景他已经记不清,印象最深的就是监军快马八百里加急回报呼延策率领十万大军南下,慕容宁还只当是部分朝臣为了铲除异己在谎报军情,严厉训斥了那些人,在未看到狼烟之前依旧拒接发兵。
这十万大军来得风卷残云,又目的明确,帝都里有帝王坐镇,一些摇摆不定的皇族贵胄听闻是呼延策与李策双双还朝,选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眼睁睁看着对方占了大街小巷,直向皇宫。
之后的事……丁宁眼里的神光黯淡下去。
慕容宁的血溅在他脸上,半边脸就像被烈火灼烧,疼痛难忍,他被呼延策甩到一边,就在那把沾了鲜血的刀即将落下的时候,李策恰好在门外出现叫停。
以至于他以为对方是来救他的。
然后他就被咬了。
出宫的过程浑浑噩噩,大宫女印海烟着人护送他出宫,自己守在宫门处拦截追兵,丁宁闹着要她一起走,被打了一个耳光。
向来宠他的大宫女第一次对他疾言厉色,“小主子难道要让那些侍卫为你白白惨死吗!”
丁宁目睹几位平日里与他玩得极好的侍卫被乱箭射死在眼前,浑身发颤。他怕死,但是更怕大家不在身边,一时脑热惊惶,便嚷出许多胡话:“我不活了,我要和你们一起!我不走!”
小主子日常粘人是可爱,在这关键时刻,却变作了不识大局。印海烟着人把他拖上马匹,由两人护送他出去。其中一人坐在他身后,以血肉之躯挡住乱箭,压在丁宁后背没了声息。
小虎崽被这变故吓坏了,出城门时马匹一颠簸,他拽不稳那人,看到对方落马,急忙伸手去拉,若不是脚掌扣在脚蹬上,定会被颠下马去。
便也是在这时,他又看到自己空荡荡的袖子,李策候在城门口,手里弯弓搭箭,对着他后心。
“李策!你救救慕容!救救他,我求……”
一枚羽箭擦过耳边,将他头上的珍珠流苏射断。
丁宁单手抱紧马脖伏低身体身体,不敢再叫了。
直到躲进深山,确定自己终于安全,丁宁的手都是颤抖的。
亦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放过他,之后又大张旗鼓地在全国各地搜寻他的下落。
李策做事总是这么矛盾。想他存在于世间,又不停地汲取他的灵元;不愿他懂得诗词典故,却在每次还朝休沐都会亲自教导他识字读书;明明可以吃掉他,却又任他侥幸离开。
真的像阿鉴说的那样,对方不需要同伴,只需要一份识字又韧命的长期储备粮,来满足他的变态爱好。
如今自己乖乖进食,体重增加,可不就遂了对方圈养储备粮的心意!
丁宁有些头晕,鼻子不通气,躺在地上连甩尾巴都甩不动。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感冒了,科普上说幼崽没有家长看护,在冬季野外独自存活下来的几率很小,何况还是他这样才小狗大的幼崽。
他好想躺在李策暖和的腹毛里,自己的床上,家里的沙发上。
幻想一阵大猫柔软的腹毛,丁宁挫败地捂住眼睛,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彻底憎恨对方。
因为那个曾经给他灌注灵元祝他成形,替他盖上兔皮小毯,给他带来安全感的人也是李策。
他能怎么办?!
丁宁已经两天没有进食。
李策每天早上都会来,带来不同的生肉,同时又把不新鲜的旧肉处理掉,那些鸡鸭鱼牛猪的肉块被特意地摆在白瓷盘里,旁边点缀着翠绿的蔬菜和鲜花,还配着深红色的饮料,看上去就是一份丰盛美味的大餐。
丁宁感觉自己的嘴巴能淡出鸟来,急需要补充糖分盐分。不吃肉,饮料总该是没问题,于是凑上去闻闻玻璃杯,熟悉的血腥味从其中传来,让他作呕。
每当这时候李策就会坐在一边嘲笑他的幼稚,有时还会亲自把他按进盘子里,让里边血水涂满嘴边,丁宁一龇牙,那血水或多或少都染进去一些,他的肚子响得更厉害了。
“喵!你混蛋!你妈个……”
“好孩子不要说脏话。”李策满意地打量丁宁脸上的血水,取笑对方克制住伸舌头把嘴边的血给舔掉的本能该有多辛苦,“我妈就是你妈啊。”
“不是!”丁宁大叫,他融合前世的记忆,性格变得更软了,说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去你吗的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地上的小虎崽被饿了两天一夜,滴水未沾,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越来越差,原本油滑蓬软的毛沾上尘土泥水,还打了结,看起来像一条劣质廉价的人造皮草,骂起脏话来却还是那么气势汹汹。
“你为什么不吃我送给你的东西?”李策有些无奈,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卧薪尝胆,积蓄力量等待救援吗?
丁宁转过头去不看他。
“是不合你的口味吗?”李策走过去轻轻推推那具小小的身体,“身为猛兽,怎能不吃血肉生食?”
丁宁闭起眼睛,用爪子按住耳朵,打算眼不见为净,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诡异的话却让他毛骨悚然。
“要是李策看到你这副模样,可要心疼死了。”
面前这个人在说什么啊?丁宁心想,李策真的是精神分裂了。
李策最看不惯他这副软趴趴的样子,行坐起卧都是一副少爷做派,阶下囚还想挑三拣四,真不愧是被娇养出来的天子之佩,干净得让人恨不得把他扔进染缸里涮过几遍,好把骨子里那股令人厌恶的矜贵倔强都涮干净。
“那就让他再心疼一些吧。”他把小虎崽提起来,扬手扔进温泉深处。
丁宁落水的瞬间拼命挥爪子拨水,想把头探出水面,奈何颈上的铁链拉长之后变得极沉,勒着脖子把他拖进池底,微苦的水涌进鼻子喉咙,叫都叫不出来。
像一块石头被投进水中,漾起水花和圈圈涟漪,接着就再也没有音讯。
水温微热,泡在其中应该是最舒服的享受,却因为阻绝了空气,难受的窒息感已经超过了舒适感,味道奇怪的水灌进耳鼻咽喉,脖子上的铁链拽着他沉往深处,耳边原先还有成串的气泡声,到后来变成耳鸣似的尖利鸣响,最后归于静寂。
直到水面的涟漪渐渐平静,李策始终神色淡定,最大幅度的动作就是稍稍侧身看向洞口。
外边冰天雪地,寒风刮过深渊洞口形成让人毛骨悚然的“呜呜”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怎么可能?“李策”就这么忍心看乐宁淹死?他往外走几步,感觉到小虎崽的精神联结越来越萎靡虚弱,发出嫌弃的咋舌,返回去拽住铁链用力往高处一抖。
长长的链子往上空荡起,就像鱼线出水,将丁宁这只鱼给抖出水面,李策松开铁链接住小虎崽,发现对方挣扎到颈项上的毛都给磨秃了一圈,破皮渗血,看上去凄惨无比。
丁宁都被伤到这种程度了,他要等的人还没出来,难道真的要让他把丁宁爪子给剁下来?
要剁吗?李策抓起丁宁一边爪子,粉色的肉垫上满是纵横的划痕,有些地方皮肉外翻,看起来剧痛无比。
也忒可怜了。
把昏迷过去的小虎崽放在地上,李策点点那粉色的鼻头,脱下外套盖在对方身上,从自己胸口引出一团淡红色的火焰想放入对方身体,没想到那火焰并不配合,丁宁身体也亮出淡蓝色的光芒排斥其进入。
“不识抬举。”李策收起自己的灵元,起身走到洞口边,觑准了其中一只妖怪,伸手将对方吸过来捏碎了咽喉,取出淡灰色的妖灵放在丁宁身体旁边。
那灰色的光芒在丁宁身体上跃动几下,便融近对方稀少的灵元中。
这是宁愿要别人的灵元也不要自己的吗?李策心中怒火翻腾,血色的眼眸中杀意炽盛,忍了又忍,这才按捺住要杀戮的冲动。
察觉自己心境变化,李策微微蹙眉。既然要取代那个人,或多或少都会被那个人的心境所影响,没想到对方对丁宁的感情居然强烈到如此地步。
那么对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他究竟能忍到什么地步才会出现?李策在心底盘算时间,想到什么,笑出声来。
冷,铺天盖地无孔不入的冷。
丁宁从一片晕乎中被冷醒,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尝试活动手臂,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身体反馈回来的触感不对,他一个激灵弹坐而起,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人身,身上披着一件着厚实的羽绒衣,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衣物。
手掌脚掌上缠着绷带,似乎伤口已经处理,连同脖子上的伤口也被包扎好,丁宁摸到铁链外包着毛茸茸的东西做阻隔,不再是冰凉粗糙的铁链,暗骂对方变态,抓住铁链用力掰扯。
即使成了人的模样,这铁链是被焊死的,还是弄不开。
李策不在,丁宁站起来要往洞口走,才迈出一步便感觉眼前发黑,几乎要失去意识,靠着山壁缓和许久才觉得好受一些。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断粮断水多少天,腹部凹陷下去,胃火辣辣地疼,不停地发出恼人的声音催促他尽快进食。
眼神晃过李策固定摆放食物的位置,丁宁发现那里有一盘牛排。
他的脚像是有自我意识,违背主人意愿靠过去,近了才看清牛排不是全生,相比之前几盘血津津的食物,这一次的牛排控制在诱人的三分熟,软嫩的肉排下并没有血水,都是令人开胃的黑胡椒汁。
旁边还有一碗散发着余温的口蘑浓汤,丁宁猴急地用勺子在碗里搅动,确认里边没有什么奇怪的材料,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肩膀垮下来。
汤是普通的养生炖汤,普通平常的香气在饿了许久的丁宁眼中完全就是最不可抵御的诱惑,就算是有几十个美女在附近大跳艳舞都不能让他分出一点目光。
他捧起那白瓷大碗,将温暖的汤汁大口大口吞进肚子里,感觉到萎缩的胃被重新滋润温暖,然后撑得踏实。
寒冷的身体恢复些许温度,丁宁重重舒了一口气,放下碗,先是看到一双修长的腿立在不远处,再抬眼就看到李策站在对面,一下子绷紧身体。
不知道对方看了多久,还是从头到尾就没离开过,将自己这副乞食的丑态收进眼中,成为日后嘲讽他的谈资。
“饱了吗?”李策问。
丁宁不知道对方打算干什么,似乎自己怎么回应都不会有好事发生,转过头去只当没听到那句还算关切的问话。
“还想吃些什么,我可以去买。”李策蹲下来与丁宁平视,这种纡尊降贵的举动,在这些天来还是头一次。
丁宁闭上眼,知道自己不说话,对方有的是办法折磨自己,“我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
他的心智并不坚韧,一旦晕过去就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李策伸手过来,替他把已经有点长的头发拨开,声音十分温柔,“半个月。”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丁宁别过脑袋躲开对方的手,正要退开,又被对方捏住下巴强硬地把脸转回来,“他没有来找你,显然已经放弃你了。”
“不来是最好的做法。”丁宁心知肚明,现在根本没几个人能拦得住李策,赵逸他们几乎是没有胜算,明哲保身是最好的做法。
李策在丁宁眼里看不到失望,略一沉思,觉得对方是误会了什么。那些跳梁小丑还没法入他的眼,他想要说的是……
算了。李策心想,不来才好,只要丁宁承认自己是李策,他的赢面便会多一分。
“你终究是我的。”
莫名其妙!丁宁白了对方一眼,不知挑动了对方哪根神经,被强硬地拉过去。
第148章 另一条途径
就在双唇即将接触之际,丁宁猛然回神,伸手将李策推开。“不是说喜欢我吗?”李策眨巴眨巴那双血红的眼,露出疑惑受伤的表情。
妈的,这个人是个神经病!丁宁往后退,将自己全身都裹在厚厚的棉衣里,警惕地瞪向对方,“你离我远一点!”
要是听话,大猫就不是大猫了。李策逼上前抓住丁宁衣领,把人用力扯向自己。
丁宁被扯了一个踉跄,几乎是以一个拥抱的姿势往对方身上倒去,狠狠砸进对方怀里。
李策把人抱住,终于感受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力量,虽然微弱,对于他而言是最渴盼的东西,似乎这样才是圆满完整的一体。
小虎崽与他一体双分,应该是最能体察他心情的存在。他轻抚丁宁的发顶,就像很久以前给对方顺毛那样。
下一刻就遭到怀里的人激烈反抗,丁宁双腿乱蹬,捶打推搡毫不留力。
看来是饿得不够久。李策没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冷哼一声沉下脸扫兴离开。
没能讨到坏人的欢心,第二天丁宁就发现自己的饭菜又变回了之前带骨粗糙的生牛肉。
小老虎趴在地上“呜呜”地控诉,第一次极度希望能快点看到阿鉴和赵逸他们。
S市,木云江别墅。
“那件婴儿的事情终于有眉目了。”胡月拿着一小本本,站在桌前向领导汇报情况,上边密密麻麻地写着这几天她追查出来的消息,“果然和我们一直在追查的组织有关,那个组织分工明确,是道上的人干的,因为人员较少,一直没被发觉。”
“孩子被带去了哪里?”木云江问。
“目前还不清楚,我们绑回来的两个人都是用操神针控制的傀儡,根本问不出什么。”胡月感觉到手机振动,拿出来看看消息,就看到赵逸更新了朋友圈,里边是九张白色小虎崽的照片,看得出是夜里拍的,直男的拍摄手法了得,滤镜十分文艺小清新。
赵逸的新手机像素不错。胡月心想,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滤镜,能把小动物拍得这么好看。
“这算什么眉目,这事不简单,如果不行就上报,别为了奖金逞能。”木云江说。
胡月点点头,真不是她逞能,这线索是她混进漠河鬼市费尽心思的得到的,她有把握能把那孩子找到。
“赵家最近有动静。”胡月又翻过一页,继续汇报,“他们和漠河鬼市的人扮成安保人员,去参与南山古墓的封层工作了,说是古墓被盗并不严重,专家并不建议进行抢救性发掘,还是先原样封存。”
又是南山古墓?那边的分会是怎么看顾的,一个南一个北,还要他这个S市的去操心?木云江心想,李策的报告打上去了,对方却还是不重视那里,他身为地区的负责人,又没法去插手那边的事情。
还得让川文星多盯着些。
胡月说完,略带担心地问:“会长,丁宁失踪的事情……”
“我知道,已经派人去查了。”木云江说:“最近不太平,你也盯着那群搞事的人一些,必要的时候直接……”
他没把话说完,胡月已经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会长,李策让我提醒你,拜托你的事情要办好。”
木云江高深莫测地点头,表示知道,胡月这才安心离开。
“唉?人都不在了还这么啰嗦操心。”木云江喝光杯里的茶水,翻过手腕看时间差不多,拿上旁边的背包离开,看样子是要出一趟远门。
他去动车站,就在开车前一个小时内,买了一张去往丁宁家附近城市的票,到了那里再转车,循着地图指引,站在之前白鼬埋下乾坤通宝的广场外围。
这个地方就像一个极大的负能量发散器,周围堆满了路过不小心被净化的污秽的尸体,各种各样的气息混淆沉淀在周围,使得附近的空气一直雾蒙蒙的,就算在出太阳的白天也看不清路面。
附近住户受这些气雾影响,病倒了许多家,有几家还相继出事去世,这个路口的车流是彻底冷下来,比起正常的小镇,这一片地区更像是人气寥落的寂静岭,周遭居民晚上能听到各种诡异惊悚的怪声,向环保局和警局反映情况的电话就没断过,还上了新闻。
这么大量的污秽陈尸场,就算是协会里数一数二的除祟师都不能保证在里边平安走过几个来回,
“真会给我找事情。”木云江信步穿过厚重的浓雾,步行到一处花坛边,借着浓雾的掩护拿出小铲子仔细翻找,花费一番力气终于将铜钱翻出来,立刻带着离开赶往下一处地方。
在他之后,一群人也尝试突破雾气追踪上去,在里边走不过十几步,立刻感到呼吸急促,而眼前的目标已经慢悠悠天边去了,他们只能恨恨放弃。
木云江轻易甩脱那几人,乘车去附近的火车站直接检票进站,在高铁上站着熬过小半天,下车进到某座著名旅游城市,在市区搭车前往景点伏羲山。
那座山十分有名,两山耸立,高处有山体呈拱形将两座山峰连接起来,下边形成一处天然的空洞,远望过去犹如在山体上开了一扇巨大的天门,古代有方士仙师云游到这,在此建立道观开宗立派,修建阶梯直通那扇巨大的“天门”,天长日久,传与后人的,便是宗教兴味浓厚的知名人文景点了。
再次站在天门的阶梯下仰望那扇高逾百丈的天门,木云江收拾好起伏的心情,这才进门登山。
在他身后不远处,有几个游客打扮的人举起手机拍照,装作不经意地将木云江的背影也照进去。
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他一边将信息发送给雇主,一边警惕目标动静,再抬眼,就看到台阶上已经没了目标的身影。
“他去哪里了!”他急忙问身边的人,这山脚通往天门就一条直上直下的台阶,旁边都是深林山崖,根本走不了人,何况台阶宽大,一眨眼的功夫,根本就跑不了多远。
那人也摇头,眼瞳蓦然一睁,指向自己搭档身后,“你……”
两人皆没回过神来,颈项上一重,毫无反抗的机会就被人敲晕了。
敲晕两人的是一个道士打扮的青年,趁着目标还未落地,手里两张符箓甩上他们背心,霎时间附近的监控里就再也没有这两人的身影了。
他对站在附近的木云江认真拱手致礼,“大师兄,听闻大师兄的法术十分厉害,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大开眼界。”
“我来找师父。”面前的人木云江并不认识,也不知道是师父收的第几号弟子,但他认识得自己师门的标记,师父总有办法算出自己的下落,派人出来迎接并不奇怪。
“师父派我下山来接你。”青年将两人手里的手机收缴,又顺便把他们身上的钱包也一并摸了去,带着木云江上山,“前段时间你惹来一个大麻烦,师父很是恼怒。”
把别人的钱财都摸走,看来是真的怒了。木云江想。
两人都是除祟师,再加上善于拳脚轻身功夫,上山台阶陡峭,在他们眼里也如履平地,进入后边景区未开发的深林,再走上一段路,就能看到一座规格并不小的道观伫立在一座灵气充溢的半山腰处。
这才是自己此行的目的。木云江跟随青年进道观,来到内院一处十分风雅的小楼前,收起脸上的轻松随意,仔细整理自己的衣服,确认没什么不妥,这才敲门。
“嗯。”里边有人回答,听声音年纪并不大。
木云江朝旁边的青年递过去一个征询的眼神,对方回以他一个捉摸不透的微笑,转过身选择视而不见。
第149章 另一种方式
得不到师弟的加油打气,木云江颇为忐忑地推开门,映入眼帘地便是迎面靠墙的卧榻上十分随意地躺着一个人。
那人头顶对向门口,两只脚搭在墙上,一头白发如白雪逶迤及地,双手将一本纸质书举在眼前,看得目不转睛,嘴里“叭嚓叭嚓”嚼着饼干,十分会享受生活。
“舍得回来啦。”榻上的人问。
木云江朝对方双膝跪下,老老实实地认错,“请恕徒弟擅自出走。”
那人将手里的书砸过来,木云江躲也不敢躲,硬是承受下对方的斥责之举,将书本放好,看到那封皮上赫然是一列《霸道王爷爱上我》风格的书名,眉梢一挑。“你从小心眼就多,脾气倔又不服输,除了社会还有谁能磋磨你?”
木云江连连点头,不敢争辩半分,当初的确是他不告而别,如今回来求助,给足了师父说教自己的借口。
“他在后山的温泉里,窃脂正在照看他。”那人得不到徒弟的回应,也懒得再提这种旧事,将木云江在意的事情告诉对方。
木云江点头,恭敬退出去。
等他关上门,里边赫然传出一声怒嚎,似是那人向谁控诉不肖之徒的作为,声音里的委屈都快把屋顶给冲破了,“师父!师父父!你看阿木带的徒弟一届不如一届啊!小屁孩回来居然什么也没带,阿木好受伤啊!”
木云江心道果然就不能指望他这个师父有多正经,出门往后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