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眉目低垂,黑色的头发盖住了他的眼睛,露出的两条腿摆出一个别扭的姿势,像是被展览的娃娃,僵硬地坐在天鹅绒地毯上。上身穿着华丽的宫廷装扮依旧整齐,但下身的裤子被撕的破烂不堪,白嫩的腿上全是红痕,脖颈上带着沉重的项圈,呼吸间还能看见他淡薄瘦弱的肩胛骨宛如受伤的蝴蝶,浑身围绕的阴郁气氛沉重而又令人窒息。
祁折雪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那天许停枝和楚敛在房间里商量着要营救的姜子杏,他顿了顿,进行了一个长达十秒的纠结,最终放弃了逃跑的打算,装作懵懂地,被关进了那个巨大的宝石笼子里。
因为他被精神系异能控制了,且看上去柔弱又没有逃跑的打算,看管的人便没有给他上锁链,而仅仅是给他的笼子标了顺序号,随即便和带着祁折雪来的男人离开了。
在进入笼子到看管的人离开的那段时间时间里,整个舱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人因为祁折雪的到来有半分的反应,更没有一个人打算逃跑。
他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麻木,连心如死灰也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麻木。
气氛仿佛坠入深海,令人窒息,几乎要溺毙其中。
祁折雪其实早在被骗进面包车里的时候就已经恢复神志,一路上都想着要逃跑,直到见到姜子杏的那一瞬间,最终选择了放弃。
他想要和姜子杏搭话,却敏感地察觉到这周围似乎有严格的监控,为了不暴露他早就摆脱精神力控制的事实,他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躁,继续保持茫然的情态。
很快,天黑了下来,夜幕降临,黑浓的几乎要滴出墨来,繁星在高楼灯光的掩映下,显得黯淡无彩。
不一会儿,房间内某个银笼子忽然传来奇异的滴滴的响声,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般。
祁折雪警觉地竖起耳朵,听见在外看守的人察觉到响动,立刻开门走进来,解开固定着银笼子的锁链,露出底下的转轮,随即用力将银笼子拉了出来。
几分钟,不少银笼子和铁笼子都像被传染了似的,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它们召唤来越来越多的看守者,看守者将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美貌少男少女拖了出去,视线的尽头,能看见他们被推进了一个个房间里。
那是一个未知的领域。
祁折雪不知道他们被带走是去做什么,但不妨碍他从这些被关押的少男少女的表情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些许不安和焦虑。
他的精神空间因为焦躁和不安开始动荡起来,信息素味道也变的愈发浓稠,空气中很快充满了淡淡的奶油味。
祁折雪胆战心惊地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见自己的金丝笼听见响声,不由得放下心,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身边的姜子杏则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甚至面对共处一室、同病相怜的人被带走时,面上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起伏,对于祁折雪轻微的表情变化,也恍若未见。
祁折雪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在笼子外挂着的巨大的锁上,若有所思。
然而,还没等他将事情捋出个头绪,一声刺耳的滴滴声就从他的头顶上响了起来。
祁折雪猛然抬起头,见笼子外装着的显示灯已经由灰暗转为浓的几乎能滴翠的绿色。
他心中咯噔一下,下颌线微微绷紧,未做出任何反应,已经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解开笼子下的锁链,将他用力往外拖。
因为关着祁折雪的笼子太重,所以用了两个看守者才勉强将笼子推动。
祁折雪坐在笼子里,被蒙上眼睛。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带离了关押的飞船,被人合力带到了另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等笼子再次被抬起、落地,祁折雪眼睛上蒙着的黑布终于被人拿下来。
他眯了眯眼,眼睛因为不能马上接受强光而流出生理性的眼泪。
朦朦胧胧间,他似乎看清了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走廊,红色的地毯和米金色的墙纸透露出一丝雍容华贵的奢靡气息,紧接着有两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出现在走廊深处。
他们灰白色的头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用银色的发带束在背后,手上带着白手套,等运着祁折雪的笼子到达,便如同接受了什么指令般,同步转过头,打开走廊深处的一扇铁门。
铁门上是卷曲缠绕的莫兰花枝,花枝的中心是两只邪气四溢的眼睛,周遭是被随意打乱拆分的人体器官,胡乱又整齐地挂在花枝上,整个铁门的图案透露着一丝血腥的诡异。
祁折雪的视线落在上面,又很快移开。
索性,那两个男人也没让他看太久,只过了一会儿,便将他运了进去。
铁门内的景色是和外面的走廊如出一辙的奢靡,巨大的玻璃落地窗显示出远处建筑闪烁的观影,落地窗前的地上是不少像是闪亮的垃圾一样随意散落的古董和珠宝。
祁折雪被那些宝石闪了一下眼睛,迟钝地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将他拐卖至此的人贩子和一个穿着浴袍的秃头啤酒肚老男人此刻在一起,不同的是,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人贩子正低头给那个秃头啤酒肚老男人倒酒,面上全无白日里的阴冷,反而是带着淡淡讨好的笑。
老男人闲适地晃着酒杯,手上操控着一个遥控器,面前的光屏上交错闪过几段录像,他翘着满是腿毛的粗腿,一边像是欣赏综艺节目般看着上面播放的杀戮游戏录像,一边用淫邪的眼光不断在祁折雪的脸上扫视着。
他的脚下跪在一个肌肉虬结、皮肤为古铜色的粗壮男人,浑身不着寸缕,手被靠在身后,脸上带着口枷。
祁折雪差点没被面前这幅颇有冲击力的景象震惊的吐出来,但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刚才那个控制过他的男人竟然走过来,打开笼子,眼睛再次变为紫色,试图再次用精神异能控制他。
这次,祁折雪清清楚楚地听清楚了,他口中吐出的命令是:
“走过去,跪下,服侍他。”
祁折雪:“........”
他站着没动,面色因为难看而变的铁青,精神空间里的还在孕育的精神力愤怒迅速躁动起来,没有章法地在坚实的精神壁垒里左冲右突。
信息素的味道也不再是甜甜的奶油味,而是充满着攻击性的呛人。
而在精神力躁动的前一刻,磅礴的信息素就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重重地拍向男人的肩膀。
男人只觉肩膀一重,但他不是特种人,无法感受到那股强大到近乎恐怖的精神力压制,只是觉得似乎有些不是很舒服,但仍旧皱着眉操纵着精神异能,对祁折雪说:
“走过去,跪下,服侍他。”
“......”祁折雪还是没动。
男人身后的秃头啤酒肚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暂停手中不断把玩的遥控器,随意将画面定格在许停枝扛着超能电磁炮的场面里,走过来,不满道:
“好了没有?”
“好了。”
这次,回答男人的是一个清亮的少年音。
老男人瞳孔微震,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能从精神系异能者的操控下保持清醒。
但他没能及时判断到危险,反而因此起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他绕过挡在面前、浑身僵直的人贩子,走到祁折雪身边,盯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摸了摸粗糙油亮的脸,笑道:
“小东西,你可真有本事。”
“小东西?”祁折雪抬起头,此刻终于看清老男人身后漂浮在光屏上、被定格在某一个画面上的许停枝。
他心中狠狠一震,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关心则乱下竟然误以为其也被面前这个老男人囚禁在了某处,在某一瞬间,理智瞬间崩断,精神空间内的精神力终于凝聚成一条条精神触角,冲出坚硬的意识云,狠狠扰乱了蔓延在空气中的精神异能磁场。
粗壮无章法舞动的精神触角勒住老男人的脖颈,祁折雪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勒的脸颊涨红,眼珠子鼓起犹如一只濒死的青蛙。
“你..........呃啊.........”
秃头老男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向导居然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他像个癞蛤蟆般滑稽地在空中挥舞着手臂,试图摆脱那阵令他窒息的可怕力量:
“来人..........”
祁折雪站在奋力挣扎的秃头男面前,精神力如同潮水,胡乱肆意蔓延,因为失去主人的控制而堵在门前,不准任何人进入。
祁折雪似乎也没意识道自己失控的精神力具有什么毁天灭地的力量,自顾自抱臂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老男人的丑态,表情已经变的冷酷无比:
“给我听好,老东西。”
他指着许停枝,一字一句道:“带我去见他,立、刻。”
第21章 看他的眼神算不上清白
祁折雪话音刚落, 面前的秃头老男人就像再也受不住一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肩膀上的肌肉像一团蠕虫般不规则地痉挛着,表情痛苦, 连带着光滑的头皮上残留的头发都在轻轻抖动,似乎是在忍受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
祁折雪抱臂站在他面前, 就这样居高临下且有面无表情地看着老男人宛若一坨肥肉的身躯, 任由那个老男人泛血的唇边溢出痛苦的呻\\吟,恍若未闻。
他本想让那个老男人带他去见许停枝, 却没想到门外守着的保镖听到里面的动静, 立刻对视一眼,开门走了进来。
黑漆漆的枪口像是伺机而出的猛兽,就这样抵上了祁折雪的额头, 保镖们一边靠近正跪在地上捂着脖子发出“赫赫”破风箱般痛苦呼吸的老男人,一边警惕地用枪抵住了祁折雪的脑袋。
祁折雪的心中一沉,还没等他有所应对, 潜意识里被激发的愤怒立刻催动无数不受控的精神触手, 它们像深海里发了疯的巨型章鱼,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疯狂挥舞起来, 无数看不见的精神力波动从祁折雪的后背层层叠叠荡开来, 像是湖水里的危险涟漪,不断无差别进攻着在场所有人的精神空间。
但是在场除了他之外, 都没有哪个人具有精神空间,无能狂怒的精神触角只能转而直接进攻那些异能人的大脑,很快, 无孔不入的精神触角深入异能人的大脑, 在探清楚他们大脑的异变成分后直接转而攻击那些引起异变的成分。
异能人的大脑在被精神触角入侵的那一刻已经敏感地察觉到危险, 他们急忙催动异能, 并且对身无寸铁的祁折雪高高举起了□□——
“砰——”
“砰——”
“砰——”
三道鲜血从血肉里破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刺眼诡异的弧线,如同朱砂般,溅到了不远处的珠宝上,闪着细碎的光芒,又很快凝结黯淡下去。
祁折雪还好好地站在远处,被狂乱的精神触角攻击大脑的异能人的大脑却像膨胀的西瓜那样爆开,流了一地板的血浆和脑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身躯倒在地上。
祁折雪被面前的景象恶心的满脸苍白,他脸上和身上也沾了不同程度的鲜血,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危险解除,自动触发的无数的精神触角从祁折雪的身体里缓缓收了回去,像是玩闹的孩童做错了事情,趁大人不在家龟缩了起来。
“带我去,见他。”
祁折雪再也支撑不住,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忽然间变的那么虚弱和疲惫,踉跄地跪坐在笼子里,对着已经被控制的秃头老男人威胁道:
“快点,不然我杀了你。”
杀戮游戏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
而此时,上城区人的娱乐生活才刚刚开始。
作为三场比赛的胜利队伍,许停枝和明晓已经被请到了拍卖会的队伍,坐在二楼,对面就是上城区的大人物们的专属位置。
进入上城区人才被允许进入的拍卖会,本该是令人激动且欣喜的,但许停枝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开开始便眉头紧锁,看上去像是很不安似的,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拍卖会场地正中上方悬挂的透明光屏上的时间,又收回来,交叉放在桌上的指尖缓缓摩挲着,好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打听好了,姜子杏到时候会作为压轴出现在拍卖会的倒数第一个藏品上,到时候我们直接拍下就行。”
“......嗯,知道了。”徐停枝点点头:
“钱准备好了吗?”
“刚刚好,不多不少,只够拍下他一个人的。”明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忽然浮现出促狭的笑:
“你小子,可别看到什么漂亮的宝贝,就不管不顾地拍了。”
“不会。”许停枝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冷淡道:
“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们在对话期间,对面坐着大人物的幕帘悄悄打开一条缝,露出一个白皙漂亮的脖颈。
那条脖颈上系着一条漂亮的脖带,细的只能遮住颈部的一块软肉。沿着纤细的脖颈往下看,还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蝴蝶骨上纹着一条黑色的蛇,像伤痕,又像是某种遮盖伤痕的装饰。
幕帘里的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对面许停枝一眼,眼底浮现出些许复杂,随即冷笑一声,又缓缓地将幕帘关上了,站起身,慢慢从后面的通道踱了出去。
许停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他半幅身心都牵系在祁折雪身上,因此向来敏锐的他竟然忽视了这场拍卖会浅藏的端倪所在。
他焦躁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一个又一个精美的物品或者人被台上拍卖会的中央,光影交错之间,还能听到金属锤重重敲落的声音,代表交易的完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现场的气氛也逐渐变的热烈起来,像是沸腾的开水,滚动着燥热和兴奋。
“先生们女士们,相信你们已经有所耳闻,我们的老板T先生,最近得了一件称心的宝贝。”
主持人脸上化着浓重的妆,一头金黄的卷毛在强光下微微颤抖,还能看清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做出一个夸张的手势:
“但是我们老板不是自私的人,所以今天,他特地在这场拍卖会上,和大家分享这件宝贝。”
话音刚落,现场的气氛再次如同油入水中,沸腾起来,欢呼声和口哨声不绝于耳,听的许停枝直皱眉,他的精神体黑曼巴蛇在精神空间中烦躁地将自己团成一团,妄图用这种方式隔绝过于刺激的听觉骚扰。
主持人拿着话筒,满意地看着现场众人期待的眼神,掌心下压,将声音往下压了压,这才卖着关子道:
“现在,让我们欢迎这件来自特种星的宝贝——上台!”
在最后一个字铿锵落地的瞬间,身后的幕布刷的一下打开,露出后面摆放已久的“宝贝”。
只见幕后华丽的金丝笼里,放着一个漂亮的人类。他趴在地毯上,一脸欲色,全是被使用过度的麻木,身上却穿着纯洁无瑕的圣袍,看上去无比纯洁。
现场所有人都被这幅景象刺激的肾上腺飙升,还没等拍卖正式开始,就已经有人举起了示价牌子。
主持人面上的笑意愈深,他正想示意拍卖开始,耳麦上却传来一阵刺啦的电流。
紧接着,他的表情忽变,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急匆匆地给现场的气氛喊了停,语气磕磕绊绊道:
“由于一点突发的意外.......拍卖的物品临时加入一个,此件物品延后拍卖........”
临时在拍卖单上加入一个物品,这是从前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我艹,”明晓看着许停枝不太好看的神色,也忍不住骂了一声:“什么情况?!”
在场的人心中也是如出一辙的疑问,他们安静了几秒,纷纷面面相觑,但很快,还有很多准备入手姜子杏的人已经开始骂了,纷纷往主持人头上扔东西。
主持人东躲西藏逃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受不了,对着麦大吼了一句,什么,紧接着像是逃难般,连滚带爬下了台。
在场的人都对这件新加入来的展品没什么好感,毕竟没有在事前公开的展品很有可能是什么残次烂货,并没有哪个冤大头想要接盘。
工作人员在在场所有人鄙夷的眼神中将金丝笼推上台上,无视了那个催他下台的嘘声,猛地拉开了遮在笼子上的黑色帘子。
黑色的帘子缓缓落下,像是外表粗糙的蚌露出了内里最好看、散发着耀眼柔光的漂亮宝贝珍珠。
笼子里,是一张容貌清绝的少年脸庞。
在看清笼子里的人的那一刹那,现场焦躁的气氛竟然诡异的停顿了几秒,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变的安静下来,甚至有人因为过于震惊恍惚,竟倒吸一口凉气,许久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气氛安静,唯有台上的那个人在熠熠生辉。
金丝笼里的少年身上未施粉黛,穿着再平常不过的服装,身量笔直高挑,像是一株细雨的杨柳,坚韧云亭。
他长着一张连造物主都要大呼满意的脸庞,丹凤眼狭长,透出丝□□惑,但紧抿的唇和高挺的鼻梁又给他的气质增添些许凌厉,异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像是两颗上好无杂质瑕疵的宝石,脸上虽然沾着血,但无损于他的俊秀,反而显得愈发勾人心魄。
许停枝原本还在焦虑姜子杏的事情,但在祁折雪上台的那一刻,他浑身一震,如同在场的所有人那般,陷入了短暂的失语之中。
然而,他并不是被祁折雪的外貌所以震惊,而是对于祁折雪出现在台上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反应。
先是怀疑,后是震惊,紧接着,巨大的惶恐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将他的理智淹没。
他猛地站起身来,快速踱步过去,从二楼的栏杆往下望,不可置信地看着台中央金丝笼里的少年——
那不是祁折雪是谁!?
许停枝失手打翻了手边的水杯。
清脆玻璃声落地的声音引起了祁折雪的警觉,他从笼子里抬起眼,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紧接着,准确地定位在了许停枝的脸上,随即,缓缓地弯了弯眉。
他身上沾着血,信息素却旁若无人地四散着,带着微微的甜味,在对着许停枝笑。
除了许停枝外,无人能看出祁折雪笑的用意,但这并不影响所有人都因为祁折雪这一笑而短暂忘了刚才还惊艳过他们的姜子杏。
人人都将目光停留在了台中央的祁折雪身上,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狂热,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示价牌,像是疯了一般争抢着这个来自特种星的漂亮向导。
“太好了,没有人和我们抢姜子杏,我们应该可以用比预想低很多的价格把他拍下来。”
明晓时刻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刷刷刷地在示价牌上写了姜子杏的名字,就想举牌。
忽然间,旁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狠狠地将他的手腕压了下去。
“我们不买姜子杏了。”许停枝恍惚地看着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耳边还能听到似有若无的关于玩弄祁折雪的细碎黄腔,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要他。”
“你疯了?!”明晓顿时跳起脚,大叫起来:
“我们哪有多余的钱?!”
“那就只买他!”许停枝猛地回过头,身上的信息素已经不受控的溢出,带着呛人的意味:
“你的信息素全乱了,你难道闻不出他有多害怕吗?!”
此时的许停枝根本不知道,祁折雪身上信息素是由于精神力使用过度所以控制不住紊乱四散的,根本不是因为害怕。
他看着祁折雪脸上的血,已经脑补了八百个关于祁折雪受欺负的场景,因为近乎崩溃指尖死死握在铁质的栏杆上,已经捏出明显的指印。
“...........草!”明晓后退几步,他闻不到许停枝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但他能感觉到许停枝的不对劲:
“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许停枝对着明晓大吼道:“我谁都可以不管,但他不行,他是我弟弟!”
被许停枝这么一吼,明晓的脾气也上来了,他以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口不择言道:
“少放屁,你他妈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弟弟吗?!”
明晓暴躁地摔了杯子:“你分明是在看被人拐跑的老婆!”
第22章 “我想哥哥了.......”
明晓的话恍若一记闷雷在耳边炸响, 直将将许停枝面上的焦躁和不冷静劈的粉碎,徒留惊诧的错愕: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许停枝脸上的错愕不似作伪,连带着明晓的心也咯噔一下, 脸僵了僵,也感觉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回过味儿来的他开始懊悔自己的失言:
“没, 没什么........”
“算了。”许停枝说:“你把钱都拿出来,全部, ”
他努力压下刚才心中那点感觉有些异样的涟漪, 绷着脸将话题绕回原处: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他被人拍走。”
“你把钱都投在他身上,那姜子杏怎么办?”
明晓深深蹙起眉, 脸上闪现出一丝凝重: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人身上可有着寻找你老师的重要线索。”
“........”
话音刚落,许停枝的眸中终于闪现出些许清明, 像是离家出走的理智尽数回笼了似的, 焦躁握着栏杆的手终于不再神经质的颤抖,而是塞进大衣的兜里, 死死握着:
“........”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明晓和楚敛关系还可以, 这几年也从楚敛口听说了这个拼命找老师的少年,继续劝道:
“一旦这条线索断了, 要在找到你老师,可就难了。”
许停枝咬着唇,握在大衣口袋里的指尖微微攥紧, 像是在思考, 没有说话。
他别过脸, 视线落在台下对他笑的乖软的祁折雪, 许久,才像积蓄起了勇气,缓缓开了口:
“你说得对........”
明晓见许停枝终于回心转意,闻言欣慰地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
“这就对了.......”
“你说得对,为了救老师,就更不能放弃祁折雪。”
许停枝漆黑的眼睫颤了颤,语气逐渐加重,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别人:
“他是老师的弟弟,只有保护好他,才能找到老师。”
此话一出,许停枝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亮的不像话:
“我要他!”
“.........啊.......”
明晓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本想发飙,又想到楚敛之前叮嘱的“配合许停枝的全部行动”,半晌只能背过身去,摆了摆手,没好气道:
“随便你吧!”
两人说话间,关于祁折雪的拍卖已经开始。
刚开始一分钟,就有人出了高价,接着价格层层往上加码,许停枝看的愈发心惊,明晓拿着价格牌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发抖。
“五亿莫兰币!”
金属锤重重敲下,不到十分钟,台上拍卖师已经见证了这场拍卖会的最高价格,脸上的笑意愈发真诚。
许停枝已经没钱了,祁折雪的身价超乎他早期的预算,握着牌子的手不甘的握紧,没有尝试再举手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