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周围守卫森严,怎么可能说逃就逃了?钟离忧匆匆赶到院墙旁观望,却看见大哥钟离廷的人马也追到此处,正在楼里四处翻找。
首领陈霖告诉她,“风逐雪和他夫人也不见了。”
“你们惹怒他了吗?”
陈霖头低得厉害,“他发现了大公子留下的杀手。”
“你们怎么办事的!”
陈霖补充,“大公子不希望风逐雪死,想从他嘴里套取一些情报,但是没料到风逐雪武艺高超,又深谙轻功,我们根本拦不住他。”
另一人道,“他的内力也很恐怖,我们都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招式,突然袭击就将我们撂倒了。”
钟离忧立马打断他们的废话,“别找借口,我要的是结果。赶快找人。”
“属下告退。”
谢思眉这时才说,“姑娘不必生气,风逐雪本就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就算陈霖什么都不做,他只要想走就会找理由离开。”
“大哥太着急,一刻都等不了,照我看暗影也捉不住风逐雪,甚至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没有大公子的心急,哪来姑娘的机会?”谢思眉轻笑,“我瞧姑娘的计划不错,只待大公子已经动手,届时我们顺水推舟···”
这么多年,要是没钟离忧在钟离廷身后出谋划策,早被她二哥钟离愉杀了。
“但愿如此吧。”钟离忧脸上仍有担忧,叫谢思眉安排好十三骑,必要的时候直接动手。
谢思眉却认为现在调动十三骑太冒险,这毕竟是钟离忧私自训练的队伍,连铁西王都瞒得死死的,在大公子尚未成定局时就亮出底牌,到时候没有退路可走。
钟离忧并不后退,“他连三哥这等废物都要杀,何况是我?风逐雪既然已经行动,那么不拼个你死我活是不行的了。”
“那姑娘现在去不去王上宫殿?还是随陈霖一起去找人?”
钟离忧冷笑,“当然要去看我父亲的好戏。”
阿飞是被冻醒的。
他睁开眼,入目的是无垠的夜空,雪花纷纷落落,争先恐后挤在睫毛上。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眨了好几下眼睛,缓过神来这是在屋顶上飞。
背着他的人自然是风逐雪,说晚上下雪冻坏关节的人是他,大冷天把他拐出来的人也是他,阿飞猛然一回头,他们住的高楼已经远去,底下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了士兵的每一寸铁甲。
到底还是牵连到了自身,宫变这种事怎么可能真有人能置身事外,阿飞揉揉脑袋,“你现在是要做什么?赏雪?”
风逐雪答非所问,“你冷吗?”
“是有点。”
“忍一忍,马上就到。”
阿飞偷偷朝他翻白眼,他又没解决办法有什么好问的。
“所以你要去哪儿?”
“去大公子府邸。”
“不去救铁西王?”
“擒贼先擒王。”
怪不得他们明明住在宫殿附近还要绕这么远的路,原来是抄家去了。
阿飞酒劲没过,到了后半夜头疼加剧,又吹了段时间的风,他浑身冰凉,唯独脸颊泛红,滚烫的脸贴在风逐雪后背,风逐雪察觉到他状态不佳,低声唤他,“喂,发烧了?”
“嗯?”阿飞闭着眼哼一声。
风逐雪轻点几步,估计已经甩掉了陈霖那帮饭桶,跃到宅内一处墙角,单手拎着他的腰把他抱下屋檐,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上下按了两个穴位替他顺气。阿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热度源源不断的涌向大脑,仿佛要把皮肤灼伤。
“唔……”他闷哼一声,忽然睁开眼睛,一把拽住了风逐雪的衣襟,他挣扎着想要站直身体,但差点摔进雪堆里,动静很大,惊动了周围的侍卫。
钟离廷虽然调离了大部分人进殿,宅内还有不少高手守着,听见声响立马过来查看,却连脚印都没发现。
他们面面相觑,确实听见了异常声音,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院中走动。
风逐雪用块石头击打窗户推开一条缝隙,一只黑猫跳窗而出,等众人视线转移,他背着阿飞一翻身就进了书房。
风逐雪将阿飞放在椅子上躺着,他身上盖着一件厚厚的披风,眉宇仍旧皱成川字形,显然在梦里并不安稳。
风逐雪伸出食指抵在他太阳穴上按摩,过了一会儿阿飞的眉心渐渐散开,呼吸均匀绵长,看起来比睡着了还乖巧。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入他头顶三寸处,又掏出另外两根银针,一根插在左耳下端,另一根则插在右耳下端。银针微颤,风逐雪拿出帕子擦了擦汗水,然后把手放在阿飞脉搏上探了片刻。
不探不得了,一探竟然发现阿飞的筋脉损伤好了不少,运气充盈。
对阿飞来说是好事,风逐雪眉头一拧,脸却沉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韩氏山庄,他曾经短暂用千叶红控制住毒素,有意温养阿飞血脉,因此手脚不再受阻碍。但自打随陆鸣风进百宝阁后,风逐雪就没有再帮他修复过了,不是他忘了这件事,是他有意看看阿飞何时因此事来主动求他。
他晾了阿飞许久,阿飞一次也没有开口。
难道是韩棠溪给阿飞吃的那些药材?风逐雪特意看过,和筋脉修复不能说有些关系,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风逐雪可不信什么神迹,他猜到阿飞肯定又偷偷练了什么东西,反正绝不是他放在床头的那本破烂《柳刀宗入门进阶功法》。
柳刀宗那套招式他清楚得很,哪怕是柳刃自己也未必有架筋接骨的本事。
他深吸口气,捏住银针尾端,慢慢捻动。
阿飞疼得开始呻吟,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潮红,但他仍然咬紧牙关没吭一声,只是攥紧拳头抓着身上的衣摆,指节发白。
听见他喉咙里不停的溢出粗重的呼吸,风逐雪抬眸看了一眼阿飞,心头微微一动。
他在怀里掏出一个海螺模样的物什,放在阿飞嘴边。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阿飞忽然翻身吐了一口乌血,风逐雪这才收针。
突然间阿飞睁开了眼睛,一双眼漆黑如墨,瞳孔中却毫无焦距。
四目相对,风逐雪愣怔了半晌,才低低喊了一声,“头不疼了?”
阿飞眨了眨眼睛,然后缓缓转开视线,看着他手里的海螺,“你在干嘛?这是什么?”
“你发烧,我在给你驱寒。这是防止你乱动的。”风逐雪收回手里的海螺,像没事人。
他说的太正常,神色稀松平常,手里银针也不作假,阿飞倒怀疑是自己想得太多。防止他乱动为什么还要对着他的嘴?不应该控制他的身体吗?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要考虑的事情。首先他们还在别人房间里,其次时间紧迫,风逐雪大半夜来此地一定是要找东西。
阿飞推开他,“你来大公子这儿不会是趁机端了他老穴吧?”
“如果这么做有用,我早一把火烧光这里了,也不用带你来。”
风逐雪也没指示他做事,环顾四周,几眼就看出来机关,轻而易举破解,打开机括,内室的门慢慢打开,阿飞见他如此熟悉,就像回家一样,还以为此地他早就来过。
阿飞刚要开口,风逐雪就捂住了他的嘴,传声入耳,告诉他内部机关是声控,非必要不能开口。
阿飞在他手心写字,依旧在好奇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秘密的。
风逐雪的声音传到他耳里,说要是阿飞现在亲他一口,他就全都告诉他,阿飞怒目圆视,不知道风逐雪犯什么病,风逐雪见阿飞很不高兴,退一步又说,亲耳朵也行。
阿飞恨不得耳朵都给他咬掉,当然不理他。风逐雪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阿飞的反应,恢复一言不发的状态,什么都不告诉阿飞。
风逐雪走进密室,里面暗器、毒药、兵甲一应俱全,他一样都不拿,而是拿走了一块放在墙角的不起眼的石头,随后立即拉着阿飞后退,关上暗门。
阿飞在他手心写字,“现在去哪儿?”
风逐雪当然不回答,将石头藏进衣襟里,旋转书架上的蜡烛,打开暗道,一眨眼就钻了进去,阿飞紧随其后,大为惊叹。
没想到钟离廷以书房为据点,在地底打通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地道,甚至能称作四通八达,一路通往内宫。
阿飞甚至想到一种可能性,也许铁西王老得这么快,就是因为钟离廷天天晚上走地道去给他老子下药。
【作者有话说】
海螺记录声音是本文私设,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只为文章服务。
第61章 说死就死
地道弯弯绕绕,岔路颇多,但每隔数步便有一盏灯火通明的油灯,照亮整座地道,也让他们行进变得容易。
连地道内部都有侍卫把守,风逐雪见一个打晕一个,直到一扇铁门前。
风逐雪不着急进门,阿飞也贴在门边听。
里面窸窸窣窣的仿佛是人声,阿飞闭眼认真地将零散的话语组织成句子。
既然还没有打斗声,要么铁西王已经被杀,要么是还在僵持。
他们没走错,这扇门的尽头正是铁西王寝殿。
此时此刻的铁西王尽管身体衰竭,可重甲相击之声实在刺耳,想不清醒也不可能。
他本想翻身看看是哪个儿子最坐不住,一看,钟离廷正跪在他面前,浑身血污,手里抱着一把长剑。
他眼里满是笑意。
“孽障!”铁西王气急攻心,猛咳一阵,鲜血涌上胸腔,“逆子!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造反?”
钟离廷没有太多的话,而是冷漠提醒,“父亲最好把要说的话快点说完,不然等药性发作以后只能瞪着眼死了。”
喉间涌起一股毒药的苦味,铁西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今晚注定要死在他的床上。
铁西王神色未变,用全力坐直了身体,眼光一瞥,门外的侍卫早已都换成了钟离廷的人,他身边没有一个亲信提醒过他,可见人心向背。
“风逐雪呢?”
“被关起来了。没法听您的吩咐。”
铁西王恨铁不成钢,“你明知我本就属意你···”
“如果没有风逐雪的出现,儿子当然不会如此急躁。可是您竟将选择权交给了他,儿子就不能坐视不管。”
“你是指责我年纪大了糊涂了?”铁西王气得不轻。
钟离廷笑了笑,没回答他的问题,踱步走到他身边,“您活到现在,既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他给铁西王喂下的毒药药效已到,铁西王也感受到阵阵强烈的心悸,黑血从嘴角溢出来,喘息渐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铁西王剧烈喘息着,“你现在就杀了我,不怕众臣议论纷纷?”
钟离廷从腰间抽出匕首,放在他脖颈旁。
毒药还不能放心,他要亲自动手。
没有退路了。铁西王忍住狼狈的喘息,昂着脖子没有求情,他闭上眼睛,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样,片刻又忽地睁开眼。
钟离廷眉梢轻扬,等他的反应。
“弑父夺位会有上天的报应。”
这是铁西王的遗言。
钟离廷淡淡一哂,毫不犹豫地将利刃扎入他的脖子。霎时间血流如注。
铁西王眼睛蓦地瞠大,死不瞑目。
钟离廷拔出利刃,丢掷在地,俯瞰地上渐渐失去生气的尸体,很久很久之后,漠然地走出殿外。
天仍黑着,暗色的黑幕镀上了灰蓝的边。
凌晨空气格外冷冽,雪夜里的王城寂静得像鬼怪盘踞的幽谷。
殿外陈列的侍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见钟离廷成功走出,心里都暗自松了口气,不知是谁先领的头,一齐跪下叩首,“拜见新王!”
“拜见新王!”
声音响彻天际,传遍整座王城。
钟离廷站在高处,俯望着他的兵马,眼睛微眯,露出了野兽般残忍的笑容。
侍卫站起身来,依旧保持恭敬,却难掩激动之色。
要知道,钟离廷为这一刻准备了近八年,慢慢拉拢人心,将脏水泼到其他两个兄弟身上,还拉拢了聪明的钟离忧站队,一度要放弃,最终铁西王总算死在自己手上。
台阶下立着钟离忧,身上裹着火红的长袍,略显焦急地走来走去。
见到浑身是血、眼睛发亮的钟离廷,她心里猛地一揪。
谁胜谁负很明显,父亲已经死在了殿内。钟离忧才赶来一会儿的功夫,人都没站稳,钟离廷一套都做完了。
她不是可惜父亲。铁西王对子女没多少恩情,秉持着孩子死了就再养、反正也不是他生的信念,自小就让子女冒着性命危险互相残杀,夭折了好几个孩子。像三哥这种废物能活到现在,也是铁西王惦记他死去的母亲才没下死手。
钟离忧是震撼于钟离廷的冷血麻木。
她还是太心软,不够果断。
等钟离廷走近,钟离忧意识到自己双拳紧握,掌心已渗出冷汗。
钟离忧立马跪下,行标准礼,“臣妹恭迎新王上。”
她知道,以后对眼前这个人就不能再称呼大哥了,他们之间是君臣关系。钟离廷对这一点向来敏感。
钟离廷眼眸深邃沉稳,“四妹很怕我?”
钟离忧故作爽朗地笑,“哪里,臣妹是高兴王上成功夺权,若是不行礼实在不合规矩。”
钟离廷没有说他相不相信她的话,“孤有今天,有大半是依仗四妹出谋划策,想必四妹若是男儿身,就没有孤的事了。”
钟离忧微愣,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或者说,他在这种时刻讲这句话,已经默认对她的处置。
他们不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亲兄妹,虽然两人性格迥异,但对彼此都很了解。钟离廷的母亲是征伐四方时生下他们的,为铁西王立下汗马功劳,但没有得到什么回报,在路上被胡侧妃算计致死。
而钟离忧正是胡侧妃唯一的女儿。后来这位胡侧妃在她的生日宴上被年仅八岁的钟离廷一箭射杀,几乎所有人心知肚明,连铁西王都没有太计较,反而夸赞他的长子年纪小就胆子大,光天化日死了个女人,居然只关了钟离廷三个月。
由此可见,两人本该是仇人关系。
直到铁西王第一次因陈年病痛仰卧在床,钟离廷找上了钟离忧,认为他们可以联手。
钟离忧很少怀疑钟离廷登上这个位子的可能性。钟离廷就是为了王上而生的,因为他足够残忍。她欣然勾住钟离廷抛出的橄榄枝。
他的确做到了,铁西王死亡,后者旧日的军队也跟着土崩瓦解。
“王上谬赞,臣妹不过略懂皮毛,治国理政这些一概都不曾学过,也不感兴趣。臣妹近来最关心的事不过是找个好人家嫁了。还请王上帮忙相看相看。”
钟离廷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
钟离忧紧咬下唇,藏在袖中的手调整短刀的距离。万一钟离廷目的达到今天便要她死,她就叫出十三骑带她走!
“四妹,我还有用得到你的地方,别担心。”
钟离廷说完后就走了,钟离忧直到他真正走远,肩膀才塌下来。
钟离忧再次转头,眼看宫人们进进出出,几盆血水一换,入目的又是崭新的大殿。
谢思眉扶住了她,“姑娘,这里血腥味重,风又大,咱们先回去。”
“你说风逐雪去哪儿了?为什么不阻止大哥?”钟离忧有些茫然地看着宫人来来去去,经过她身边的人都当她不存在。
“会不会是见大公子逼宫太快,他不想惹事就先带人跑了?”
钟离忧皱眉,“风逐雪绝不是怕惹事就跑的性格。他一定躲在哪里。何况父亲留下的承诺他还没完成。”
“姑娘是相信风公子很讲信用?”
“我不是相信他,我相信父亲的眼光。一个贪生怕死,连答应别人的承诺都做不到的人,父亲根本不会放心将这么大的事交付出去。”
谢思眉低声道,“可是前王上毕竟也死了,聪明人短时间内都不会掺和进来。”
她们毕竟和风逐雪才认识几个时辰而已,根本不清楚他是什么人,只能安慰自己,“也许他和我一样,都在等一个机会。”
钟离忧没有将希望放在风逐雪一行人身上,她心里其实是矛盾的,既希望风逐雪尽快回来改变这个局面,但又担心他对付钟离廷后又要清算自己。
不过在人找回来之前,一切都是空话。
钟离忧暗自撤走十三骑,钟离廷仿佛没发觉她的小动作。
在钟离廷来到寝殿的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内,他已经杀死铁西王得到了国印。
趁着铁西王尸体还没凉透,钟离廷砍下了他的头颅,装在玉盒中交给中原的使者,这是来自新任铁西王的诚意,他要求对方快马加鞭送去京城,向大燕皇帝表明他的态度。
在钟离廷刚接手这一切的后半夜,他还没来得及巡视他的王城,他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钱库钥匙不见了。
放在从前这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保管钥匙的人一直是钟离廷的手下。
可是等钟离廷来到钱库门前,却发现此人早就悄无声息的死去,而在铁西王死前不久才刚下令换过门锁。
钱库由特质金属打造,火烧水淹刀砍全都没有,只要那一把钥匙。
钟离廷派人抓住守卫钱库的护卫,这些人全部都咬毒自尽。
这他们都是铁西王忠心耿耿的死士,宁死也绝不供出钥匙去处。
钟离廷命人仔细检查每具尸体,结论和他猜测的一样。
铁西王一直防备着他,甚至在死前就布下了陷阱。
钟离廷引以为傲的果断成了败笔,他无法控制情绪,挨个砸烂殿内铁西王生前四处搜罗的古董,有的直接砸在侍卫头上,看着他们头破血流还一动也不敢动,钟离廷才能平静。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然恢复平常神色。
既然做错了,他就要想办法弥补。
没钱,就算有权力,这权力恐怕连三天都维持不了。
依靠他在地下挖通的通道,他早就把铁西王寝殿摸了个遍,连殿内地砖用的什么花纹都一清二楚,证明钥匙不在铁西王身上。
铁西王留下的死士已经被他除干净,其他能让他信任的人···除了风逐雪还有谁?
陈霖这些人找到现在也没个声响,风逐雪怕不是嘴上说得厉害,其实早溜了。无论如何,掘地三尺也找到他!
和躲在地道里的风逐雪阿飞比起来,爱因斯坦舒坦得多。
酒楼周围都是钟离忧的人,周如晦不过朝窗外使了个眼色,暗卫就轻松背起了爱因斯坦,几人一起行到城外密林的庄子内。
爱因斯坦根本没搞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就走了,怎么就被人带到城郊结合部了,怎么又冒出个房子能让他们安稳在这里喝茶?
但周如晦神色如常,像是早有安排,这样爱因斯坦更慌张,他不由得问一旁的周如晦,“周姑娘,听说你未婚夫是大燕有名的美男子,你应该不是觊觎我的美色吧。那你是劫财?”
周如晦笑道,“我能救你出来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你还有要求?”
这话在谴责他问的太多,爱因斯坦一听,只得乖乖闭嘴。
他在心里祈祷着风逐雪及时赶到,转而想到他压根不清楚这边状况,除非风逐雪有和狗一样灵敏的鼻子能闻出他的气味,一路追踪到这个破破烂烂的城郊结合部。
如今看来,按照周如晦的人脉,兴许她早已知道风逐雪的行踪,为了不让爱因斯坦碍事,才主动走进钟离忧的陷阱之中,这样周如晦就能安心收割成果。
爱因斯坦反正混吃等死,周如晦真要杀人早就动手,无非是想一起当个旁观者,还能拉自己当目击证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被他念叨的风逐雪依旧和阿飞停留在地道内,他们进殿之时,恰是钟离廷杀死铁西王之时,血腥味弥散开来,阿飞好奇风逐雪为何就这么任由铁西王死去,后者始终没有出去和钟离廷对峙。
等到钟离廷离开,命士兵清洗内殿,抬走铁西王的尸体后,风逐雪才给暗道开了个小口,在殿内士兵还没来及回头后就一刀毙命。他手里有铁西王的昊天印,长得像一把钥匙,暂时还没想到他的用途。
阿飞见他低头沉思,着急地问他,“为何现在还不走?爱因斯坦他们还困在钟离忧手里,你现在手里又有铁西王的东西,不怕钟离廷将你师妹当做人质?”
风逐雪一点也不担心,“钟离廷没那么蠢,他要威胁我的另有其事。”
“可是你没有任何留下的必要,铁西王已经死了。”
“他死了,但他承诺我的东西却还没有拿到。”
阿飞不解,“那你之前怎么不冲出来阻止钟离廷杀了他爹?”
“就算救下来,钟离廷也已经给他喂下毒药,无论我有没有正面和钟离廷对上,铁西王今晚必死无疑。”
“你早在钟离忧去演武场找你比武的时候就猜到这一切?”
所以才回来对阿飞说要看好戏。
风逐雪说,“有句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是别人的地盘。铁西王的承诺我会履行,所以暂时不会走。但你希望我当时就告诉钟离廷要阻止他杀了他老子,然后正义援助铁西王,一人对抗万马千军,那实在太高看我了。要不是钟离廷太过分准备杀了我,我还真懒得现在就插手。”
阿飞联想到风逐雪十年前有过一次这样的行为,结果也有目共睹,没什么好下场。
铁西王只是叫风逐雪帮他找个好的下一任,没说叫他保住他的命。
这话现在说起来有点耍无赖钻空子,可是没人有义务为别人斗得自己累死累活的。
阿飞还很冲动,风逐雪却早过了这个年纪,冲在前面没好处。
风逐雪对他说,“再过十年,你就会和我一样了。”
阿飞心里不赞同,但如今不是争辩的时刻,“你准备做什么?”
风逐雪转身便往殿外走,阿飞拉都拉不住。
果然一出门,殿外的士兵见到是他,立即团团围住,举长枪指向风逐雪,厉喝道,“什么人?站住!”
风逐雪冷哼一声,“你们新王上不是一直在找我?”
士兵们一拥而上将两人扣下,汇报给钟离廷。
钟离廷正气势汹汹要捉住风逐雪,没成想他来得这么痛快,倒是省事。
这是风逐雪第一次和他见面,印象就很深。
钟离廷相貌和性格全然相反,他看起来平易近人,眉眼温柔含笑,只是有时候眼神显得阴郁。
风逐雪从容淡定,钟离廷也不急,他慢条斯理地拿起茶壶倒了杯茶,递到风逐雪面前,微笑着说,“这是昨日刚收集的新雪泡好的,喝完这杯好茶咱们再谈。”
钟离廷走到阿飞面前,举起另一杯茶,“柳小姐喝么?”
阿飞看了眼风逐雪,风逐雪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阿飞也顺势只抿了一小口,大半都浇在衣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