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二话不说折起莫念的双腿,吻他道:
“忍着。”
莫念原本以为小别重逢,这个男人念及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好歹也要嘘寒问暖几句。没想到最重要的还是不过皮肉交情。
但话说回来,如果不那么贪多,莫念并不算吃亏——毕竟他清楚自己对这具身体惦记了多少年。当初只能锁着门咬着被子濡湿在床单上的妄想,现在真切地和自己肌肤相亲,对常人而言简直要兴奋到昏厥。
“今晚去我家吧,小念。”
一整个下午,他们就像是两头饥渴的野兽,不知疲倦地在给予和索取中沉浮。好在保洁员去了别的地方,这两个躲在角落里的人才没被发现。
离开校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广场上的人也散去大半。
由于之前太心急,准备工作并没有做充分。对沈执而言就是多费点力气,但莫念显然就不那么轻松了,走在路上一直不敢把步子迈得太大,姿势看上去有点滑稽。
莫念瞥了一眼和自己并肩的沈执,脸上一红,硬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
“疼么?”沈执看出了他的心思,问。
“......没事。”
有些道理是gay圈人都明白的:既然认了自己是被压的那一个,迟早都要遭这份罪,程度分轻重而已。何况现在沈执心情大好,发牢骚实在是煞风景。
然而莫念刚跨出一步,拧起的眉头就出卖了他。
“回去抹点药。”沈执笑着揉了揉莫念的头发。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沈执不经意看了一眼莫念身后,神情略微有些变化。莫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有人一巴掌猛拍在背后的琴包上,险些向前跌出去。
“好巧啊!”耳边响起莫愿愉快的声音。
“......哥?!”
被人抓了包,莫念第一反应不是莫愿为什么出现,而是脑子里飞速掠过和身边人刚才做的勾当,脸色顿时红白交替。
“阿愿,”沈执唤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莫愿根本不知道弟弟这会儿已经被折磨得精疲力竭,伸手揽过他肩膀,笑道:“我家这小子今天在人前出风头,我这个做哥哥的总要来捧场吧?就是可惜路上太堵,到的时候都已经散了。小念,你可别生我的气啊!”
“哈,没、没事,”
莫念被这用力一抱,腰上也开始作痛了,表情有点扭曲:“哥,谢谢你专程过来。表演有录像,我回头向社长要一份,发给你。”
莫愿显然不太乐意:“怎么每次都跟你哥这么见外?阿执,他平时也和你这么说话么?”
“我......”
“有时候不是。”沈执轻笑。
莫念迅速别过脸。
“对了,”莫愿像是想起来什么:“阿执,小念这把吉他是你买给他的吧?听说很贵......真不好意思,这笔钱原本应该由我来出的。”
“没关系,”沈执望着他:“你弟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哈哈,好,够兄弟!”莫愿大笑。
莫念抬眼看着两个人笑容明媚,心里五味杂陈。
买吉他这件事他并没有声张,所以莫愿必然是从沈执口中得知的消息。他原以为这把琴只是出于自己和沈执的关系,作为一个私下的补偿,却没想到被拿去在莫愿面前做了人情。
到头来还是沾他哥哥的光了。
“哥,你可真是颗福星啊。”莫念道。
莫愿没听出这话里藏着的情绪,掐一下莫念的脸,道:“臭小子,也就你这么说!我出生之后,咱妈成天生病,后来你来了,她才彻底恢复健康。你都不知道,咱爸当年气得差点把我丢进门口的垃圾桶里呢。”
莫念垂眸一笑。
没办法。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感觉到自己败得一塌糊涂。
三个人并肩走到了校门口。莫愿晚上还需要出席一个圈内聚会,因此谢绝了和另外两位共进晚餐的邀请。
“小念,今晚还回爸妈家里住么?”莫愿离开前问。
“我......打算搬回周乐家里,”莫念想了想:“不必总是打扰他们,而且爸妈家离学校太远,上学不方便。”
“我送他回去。”沈执接话道。
于是莫愿大为放心,甩了句“路上小心”便转身离开了。眼看着那道背影走远,莫念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一阵夜风吹得直打哆嗦。
一进入九月底,H市的天气就迅速开始转凉。尤其是夜晚,刺骨寒风沁在衣料上,贴身衣物都变得像铠甲一样冷且硬,很快就把皮肤上仅剩的一点温度也消解了。
沈执伸手环住莫念,将他推进车的后座,却没有立刻关上车门。
“怎么了?”莫念搓了搓自己泛红的鼻头。
沈执一笑:“你经常这样骗你哥么?”
“没有!”
莫念忙不迭解释,声音又很快小了下去:“还不是因为要去你家......”
说实话,瞒着家长在外面和男人偷情这种事,莫念以前是打死也想不到的。他顶着面具活过这二十一年,也害怕某天摔碎之后遭到唾弃,所以一直都很谨慎。
但从第一次接吻开始,沈执就迅速将莫念用以防卫的原则一步步粉碎。如今竟然已经放肆到了敢在校园里一丝不挂的地步......
最要命的是,莫念这一路丢盔弃甲,对方仍然表现得游刃有余。
“呵,是么?”
沈执干脆也坐进了后排,关上车门。路灯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暖色:“我可不太信。”
或许黑夜的确能给人一种罪恶被掩盖的错觉。莫念凝视着这张蛊惑人心的面孔,心底那股不甘忽然疯狂滋长起来。
他试探着接近沈执,直至近得几乎能碰到对方的嘴唇。
“执哥,我哥他已经回去了。”莫念望着他,温声道:“我们......可以聊点别的么?”
不知道是因为心脏跳得太剧烈,还是沈执有意靠近,两人间最后那一点距离也消失了。莫念被吻得近乎窒息。
“今天这是怎么了,”沈执用一种颇新奇的眼神看着他:“撒娇么?”
“没有。”
“那是为什么?”
“......喜欢你。”
昏暗中的表白肆无忌惮。反正无论如何,这些话也种不进这个男人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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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三轮翻了,只能阉割一下。观感可能略逊于之前那版。
“小念,听说那个拍教育宣传片的剧组要找你。”沈执忽然开口:“想去么?”
莫念一愣,转过头看向对方。
“......还没想好。”他道。
话不能说满。
他知道沈执不喜欢自己露面,毕竟这段时间因为意外被网民热议,害得两个人连亲个嘴都像做贼似地偷偷摸摸。好在互联网记忆短,如果近期停止向公众提供话题,对莫念的关注自然就会消退。
但这剧组是举着上头“钦定”的牌子,身边其他人也对这件事相当重视——爹妈盼着儿子上电视,学校则盼着能有一个展示S大一流的教育水准的代表。只为了确认事件细节,学校就已经给莫念打了不下五个电话了。
沈执的语气仍然轻描淡写:“那个导演是我朋友,口碑很好。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嗯。”
莫念应了句,脑子里转得飞快。
“你想做演员么?”
沈执瞥他一眼:“拍完这个片子之后,他有一部接档的新剧,这个月已经开始宣传了。”
“是吗......”
莫念这才明白自己和对方考虑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比起压不住热度,沈执显然更在意莫念是经由谁手捧红的。想来也是:之前和张信东这样的一线男星恋爱,都能保证双方全身而退,现在又怎么会怕拿捏不了一个素人?
可眼下这个机会是公家给的,准确来说还有姜星宇的一份力。沈执和他原本就剑拔弩张,跟姜星宇沾边的东西自然不会喜欢到哪去。
何况一旦答应,传到别人耳朵里就成了养在家的小情人瞧不上金饭碗,偏要跑去扒片场的盒饭。这种丢面子的事,恐怕会让沈执相当不适吧。
或者......他是因为难以掌控自己的动向,所以慌了?
这个想法让莫念心跳一滞,又笑着摇头。
没可能。
“执哥,”他道:“你也知道,我就是靠读书读上来的。以后充其量去坐办公室,怎么可能当演员?”
“嗯。”沈执对这个答案比较满意,一笑:“想当也没什么,我会帮你找资源。”
车很快停在了学校附近。
“谢谢你,执哥。学校那边......我再去问问,”
莫念解下安全带:“其实我不太想拍宣传片。因为实习期前的学业任务比较重,我怕安排不好。”
沈执伸手揉着莫念的头发:“也好。”
莫念乖巧地凑近对方的掌心,耳尖泛红。
其实莫念对这件事的态度,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影响。沈执早就派人去剧组做了调解,一并把莫念和姜星宇的戏份去了,反正伸长了脖子等替补位的还大有人在。
他就是想看看莫念会做出什么反应。
宁菲说得有道理,这小东西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沈执看着对方微微翕动的长睫。
“执哥,你快回公司去吧,”莫念没敢贪恋太久,主动撤出身子道:“我也要去上学了。”
谁料沈执根本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又将莫念整个人拽了回来。莫念哪想到对方会用这么大力气,直接跌进了沈执怀里,差点把沈执也一并扑倒下去。
莫念的后颈被猛地扣住,两个人四目相对。
“......执哥?”
紊乱的鼻息彼此纠缠,莫念又禁不住渴望那对近在咫尺的嘴唇了。但他知道时机不对。分明是最暧昧的距离,但沈执收起了温和,目光灼烫又锐利地捕捉着莫念脸上的任何变化——
像一匹多疑的狼。
沈执盯着他许久,唇瓣不时摩挲莫念的鼻梁。莫念心里又痒又怕,简直快被对方这种精神酷刑搞疯了。
“小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沈执低声问。
“......没有!”莫念忙道,心里一阵紧张。
“真的么?”沈执忽然半垂下眼帘:“你如果骗我,我会很伤心的。”
莫念迅速别过脸。
太狡猾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连高中偷听对方墙角的事都要招供出来。
“我绝不骗你!”莫念咽了口唾沫:“如果我瞒着什么的话,我、我......”
滴——!!
驶过身边的车忽然笛声大作,吓得莫念浑身一个激灵,刚到嘴边的毒誓也被咽了回去。
看着他怀里的小羊浑身发颤,眸光也被吓得支离破碎,沈执一笑,终于满意地放开手,捏了捏莫念的鼻尖:
“记住你说的。去吧。”
好半天,莫念才慢慢从副驾驶上挪下来。
脚一沾到地面,他背上那几颗冷汗立刻滑进了裤腰。然而还没等他缓过神,身后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莫念。”
看到姜星宇那张脸的时候,莫念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心脏买一份保险——从回国的经历来看,他半年之内把保险公司的金库搬空都不成问题。
他原本想装做没看见,但对方长腿一跨,三两步就走了过来。
“沈执送你来的?”
莫念有点莫名其妙:“姜警官,上次的事很感谢你,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干涉别人的私生活为好。谁送我......”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察觉到对方阴沉的脸色,想起自己没走出几步就碰上了姜星宇,不就说明......?
“你......”
“我看到了。”姜星宇眼看着莫念脸颊变得透红,火气更是窜得厉害。
他原本今天是应邀来S大进行宣讲,想着几天不见,好歹能和莫念聊上几句。结果刚转过街角就看见那样一幕。那姓沈的也真够绝,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对方亲热,想来八成又是做给自己看的。
万一被媒体拍下来,他以为最后名誉受损的会是谁?!
妈的......简直狗胆包天。
“那也和你没关系。”莫念自觉没脸见人,干脆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我还要上课,麻烦你让开。”
姜星宇没辙,喊了句:“莫念,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上次为什么和他打了一架么?”
莫念脚步一顿。
姜星宇看得出对方有兴趣,心里却紧张起来。他也只是根据沈执的反应有所推测,并未找到确凿的证据。但眼下除了这件事,他实在找不出其他能够和莫念面对面交谈的借口了。
他索性又道:“如果你想听,放学之后跟我来。”
莫念正要回答,负责接待的校领导却已经迎出来了。
见两个人站在一起,自然是眉开眼笑,忙引着他们向校园里走。这位一路上询问近况接着嘘寒问暖,话题竟然从没重样过。两个人忙着应付,自然就没有了交谈的时间。
宣讲照例在学校的礼堂举行。
对于学生们来说,除了和考试挂钩,对其他一切形式教育的兴趣都与时长成反比。莫念完成自己的发言后,就打算在后排找个位置安顿下来,以为周围的气氛很快就会变得适合打盹。
然而情况并非如此。
他刚走到一半,就看见吕晨霜向自己拼命挥手,示意他到身边坐下。可等莫念走近了才发现,吕晨霜身边坐着另一位男生,正是她的暗恋对象。
“社长,”莫念有些为难,向她使了个眼色:“我就......不打扰了吧?”
“哎呀,这有什么!”
吕晨霜面露喜色地将他拉到身边:“跟你说个好消息:我脱单了!”
莫念一怔,转眼见吕晨霜身边的男生微笑着点头。
“昨晚他跑到女生宿舍楼下,用吉他弹了一首他自己写的歌,向我表白。我激动得差点没穿鞋就下去了!”吕晨霜脸蛋通红:“说真的,那首歌写得特别好,围观的少说也有好几十个呢!”
“你说是吧,王煊?”她笑着看向自己的男友。
“嗯。”对方点头。
礼堂里不允许喧哗,这两个人便尽量压低了声音交谈。这对有情人看着彼此,尽管言语受限,眉眼间却是肆意的星辉灿烂、万物生发。
莫念几乎可以想见,昨晚的宿舍楼下有多么热闹。
“恭喜啊。”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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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看到对岸的灿烂烟火,或许人们不会意识到自己有多寂寞。
“那为什么会决定昨晚表白呢?”莫念问了句。
王煊一笑:“哦。是这样,我筹划向晨霜表白很久了,但家里有些事一直没能处理完。在解决之前,我没敢耽误人家。昨晚......时机总算到了。”
吕晨霜脸上红扑扑的:“行啦,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莫念,你看,我现在也脱离单身狗队列了,什么时候也约上你对象,咱们四个人一起出去玩?”
两个人殷切的目光让莫念一时语塞。
“他......比较忙。”
“忙?”
“哎呀,”吕晨霜拍了拍王煊的手,耳语道:“你还记得上回来接莫念的那个人吗?我猜八成是他对象的哥哥,又帅又有钱,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工作之后怎么着也得是个高管吧。”
“可是晨霜,就算工作忙,陪男朋友出一趟门的时间总能抽出来吧?”王煊有点疑惑。
“我正觉得奇怪呢。招新日来不了就算了,照片也没一张,那个对象简直像不存在似的。要不是看他那么笃定,我都怀疑这个人是他臆想出来的呢。”
“哇,他不会是被H市哪位富婆包养了吧......”
“哈哈哈,你小点声!”
......
两个人尽可能压低了声音,然而某些字句还是飘进了莫念的耳朵里。
莫念哭笑不得。
如果说被包养是一种按出卖色相来算薪酬的职业,他顶多是个打零工的。时长不足、技艺不精,充其量能在对方有需求的时候及时现身,多数时候还是被扔在圈外放养。
碰上这样的金主,任谁看都是接了一桩甜活儿。
而莫念由于目的性太强,反而显得有点“不知抬举”。加上近期的那些突发事件,沈执对他越来越不放心,否则今天不会试图逼问他的想法。
可莫念无疑是坦诚的。他一头磕上对方被世事磨砺出来的铜墙铁壁,疼得散架,但比这更钻心的是他根本找不对门路——
更准确来说,是他错过了这颗心还柔软时的年岁。
他又想起沈执支着单车,递给自己一根冰棍的那年夏天,连空气都像对方的眼眸一样澄净。
会不会真的......来晚了?
“嗡——”手机在口袋里持续震动起来。莫念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忙不迭地和身边人道歉,一路小跑离开了礼堂。
“不方便接电话么?”沈执的声音响起:“我以为现在是课间。”
莫念平复了一下情绪:“没事。今天下午有宣讲会,所以连堂了。执哥,是有什么急事么?”
“不,”沈执停顿了两秒,似乎在确认什么:“记得你上次说,礼物想要一对耳钉。”
“......嗯。”莫念点点头。
“那位设计师已经联系上了。她是意大利人,所以有什么样式、选材上的要求,你可以和她工作室的助理联系。”
“谢谢。”
莫念匆匆答了一句。但就此结束话题未免太仓促,于是又问了句:“执哥,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谁料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哦,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已经过了。在这个月3号。”
“啊?”
莫念一惊:“不是在8月么?”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质疑得太急,脸上一红。
“那是随便给官方的数字,”沈执心说莫念还知道特意查他生日,情绪稍好了一些:“原来就很少过生日,没必要太在意。”
“那怎么行!”
莫念显得有点激动:“这种事一年只有一次,我哥这么大了还知道办生日宴会呢。平时工作那么辛苦,总、总要找个机会犒劳自己吧?”
听电话那头没反应,莫念还以为对方在鄙夷自己“何不食肉糜”的行为,心里一急,又道:“抱歉执哥,我知道你很难抽出时间休息,托朋友给你订一个蛋糕,实在不行......我,我也可以给你过啊!”
“果然是小朋友啊,对生日这么上心。”
莫念的脸红了个通透:“我不是!我只是在想......执哥家里那么大,不用来过生日,岂不亏死......”
原本想找机会陪在沈执身边,结果情急之下只翻出一个烂到可以的借口。莫念向来不擅长调节气氛,听沈执的嗤笑声又从那边传出来,他真是恨不得就地把自己给埋了。
“既然那么想,”沈执道:“你周末不是要来我家么?替我一并过了吧。”
“没问题!”莫念喜不自胜。
“就这么说。”
通话中断。
这小家伙倒是有点意思。沈执挑起眉梢。一般人遇上这种情况,大多会碍于面子急着补救礼物,莫念反而更在意事情本身的仪式感。
想想自己十八岁那年的确是办得声势浩大,然而朋友多半在外地,父母也到不了现场。一想到莫愿还跟女友去了北欧,沈执硬是拉着剩下的几个熟人对瓶吹到凌晨,第二天头疼得好像要裂开一样。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扎堆。这种情况往后实在太多,沈执也懒得折腾。
好在莫念随叫随到。
反正不期待他能弄出什么花样来,给家里添点人气倒也不错。
“说吧。”
莫念把书包搁在座位上,找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坐姿。
对面的姜星宇却把菜单递了过去,问:“想喝什么?”
“拿铁,谢谢。”莫念看得出对方并不急于切入正题,叹了口气道:“喝什么不重要。你早上答应告诉我的事......”
“这几天有媒体找上门么?”
“姜星宇,”
莫念实在没辙,稍稍加重了语气道:“你救我一命,以前发生的事我不会再提。但如果你回避和我聊这个话题,也不必在这里兜圈子。我们都很忙,给彼此留出点时间不好么?”
“然后你就去找那个姓沈的,是么?”姜星宇终于直视着莫念。
莫念一怔。
也不知道是因为职业气场还是心理阴影,看着姜星宇那副凌厉的眉眼,莫念恍惚以为自己又坐在派出所里录口供了,心里一阵发紧。
“......你好像对他很有意见。”莫念尽可能保持着镇定。
何止有意见!姜星宇咬了咬牙。
“莫念,你听好,”他沉声道:“我不管你现在为什么和他厮混,但这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喜欢。”
“你问我为什么和沈执打一架?上回你在医院里睡着了,我和他谈起有关于你的事。你猜怎么着,这王八蛋非但不感谢我救人,反而污蔑我跟踪你!”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被烫得闷吭一声:“更诡异的是,我说了半天,他连屁都不放一个,到最后提了一句你哥倒是蹿得比谁都高!我当时气坏了,真他妈见鬼,大活人躺在面前都不管,怎么偏偏去考虑那个见不着的?”
“莫念,你说他是不是......”
“是。”
莫念的声音很小,但刚好落进了姜星宇的耳朵。
他愣了半天。他死盯着莫念脸上苍白又镇定的神色,忽然觉得这个人比自己疯得更彻底。
莫念知道他要说什么——而那句话原本会被当作一个玩笑。
“莫念,你、你开什么玩笑?”
“......”
姜星宇“砰”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越过桌面控住了莫念的肩膀:“你他妈说话啊?!”
咖啡厅里的其他顾客纷纷投来目光。姜星宇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抽回手,低下头颓然站在那里。长久的沉默之后,他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
“你干什么呢?!”莫念的声音有点扭曲:“这和你没关系!”
“就是因为没关系!”
姜星宇眼睛红得滴血:“我真他妈后悔,那时候怎么就没拉住你......你恨我、打我、骂我都无所谓,可是我真的忍不了你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以前是忘恩负义,但我最起码、打心眼里记得你的好......我一直觉得全世界都配不上你,所以我他妈自卑!那个王八犊子呢?他什么都看不到!”
“你告诉我,莫念,事到如今我还能做什么来保护你?!你告诉我啊!!”
一番歇斯底里,姜星宇差点把嗓子给吼破了,扭头硬是把泪光藏起来。
怪不得沈执对莫念毫不在意,原来他眼里早就装着别人......姜星宇心里疼得厉害。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单恋的泥淖里挣扎,现在却发现对方原来和自己同病相怜。
自己都放不下,又有什么资格来劝解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