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士一口应下:“末末学了什么,给我们唱着听听呢?”
“小狐狸说大话。”周末回答。
“那末末唱给我们听听好不好?”
周末站定,鼓起勇气张口:“小狐狸我从不说大话……”
儿歌才唱出去一句,办公室的门就被人重重推开,几个孩子疯跑进来七嘴八舌地喊道:“院长阿姨,不能收养周末!不能收养他!周末是个坏孩子!不能收养他!”
稚嫩的儿歌被人打断,屋内的几个人对这几个突然冲出来的孩子有一些茫然,周末的表情还是很平静,也没有哭闹,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为自己反驳了一句:“我不是。”
声音是那样的小,很快就被其他孩子的叫嚷声盖住了。
还是院长率先反应过来,把其他孩子往外赶:“去去去,你们知道什么!快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真的不能收养周末!”为首的一个小男孩说道:“周末是个坏孩子,他偷东西!”
周末说:“我没有。”
“我都亲眼看见了!他偷厨房的吃的,还偷小乐的零食,还偷了我的笔记本!”
周末反驳道:“那是我自己的。”
声音太小了,根本没人能听见。院长在那里笑呵呵地跟夫妻俩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
原本就很动摇地夫妻俩更加不想收养周末了,院长见他们面露犹豫,说道:“孩子们小打小闹,有点误会很正常,福利院里的东西杂,拿错了而已。”
“不是拿错了,那就是我自己……”
院长抱着周末,手悄悄地在他的屁股上拧了一下,周末闭嘴了。
“可是周末就是一个坏孩子,小偷!”
“对呀!他要是个好孩子他的爸爸妈妈为什么抛弃他?周末又不是女生,也不像小虎他们那样残疾,他就是坏!”
“对!坏孩子。”
孩子的恶意天真而又残忍,好几双稚嫩的小手纷纷伸出食指来指着他,让周末有一些害怕,顿时感觉有一些胸闷气短来,但是年幼的他并不能理解这种感觉,他只是觉得害怕,想为自己反驳,却怎么也长不了口,小小的身体僵硬在那里。
他其实很想说:我也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抛弃我。
但是他长不了口。
“院长,我觉得我们还是换一家福利院看看吧。”那对夫妻站起来,穿上外套:“这个孩子……可能不是我们心目中的那个孩子,跟我们没有缘分。”
院长尝试着挽留,但无果,只好送着夫妻二人离开福利院,扭头便对着那堆孩子一顿骂:“你们这几个小孩儿!进来捣什么乱!都给我回去抄写数字,一个写十遍!”
周末正准备走,却被院长从背后踹了一脚,整个人直接往前一扑,稚嫩的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还有你!手脚怎么就那么不干净!我们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让你去当小偷?!你把手伸出来!”
周末的两只小手都蹭破了,他正犹豫着伸出来那只小手好,就见院长一把抓住他的右手,顺手从路边捡来一根树枝“啪!”得一声,周末瞬间眼泪花儿都疼出来了。
院长恶狠狠地瞪着他,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孩子,去年突然晕倒在福利院的门口,醒了之后不记得自己的妈妈爸爸,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像是讹上这个福利院了一样,可偏偏院长还不能把他扔出去,公安局那里都备案了!
收养其他残疾小孩好歹还会有很多补助和社会人士捐款,但是她并不想让这个福利院无缘无故多张嘴!
留下就留下吧,想着这么漂亮的孩子总好找个人家收养。
结果没想到这么一年,几乎所有人家都被他这个性格给吓跑了!
院长越想越气。
“你知不知道我给你得这个机会多么难得!多少孩子想要这个机会都没有!”院长恶狠狠地又往下一拍“啪!”
“为什么偷东西!为什么当小偷!”
“啪!”
“为什么所有孩子都能和别的小朋友玩得很好,就你不行!”
“啪!”
几下手板下来,周末的右手高高肿起,摔出来的伤口也裂开往外渗血,血顺着手指缝“啪嗒”一下滴在地上。
“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院长咬着牙在周末地身上拧了一把:“你哑巴啦?”
周末只是白着一张脸,举着冒血的小手仰着脸看着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眼泪掉的更厉害了,说不出话来。
“不说话是吧!行!”院长搡了他一把:“给我到院子里去罚站,今晚上不许说话了,什么时候道歉什么时候回去睡觉!”
于是周末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看着其他小朋友们玩游戏,他低头看看手里的伤口,手指不自觉抽动了一下,火辣辣的痛,周末还不敢把血蹭到衣服上,于是就那么举着,掌心向上将手掌弯成了一个小器皿,等到血流得多了偷偷倒在小草坪里。
幸好伤口没有很严重,周末就倒了一次就没再流血了,他将手垂在身侧,得意地笑了一下:
末末,身体棒!
夜幕缓缓降临,厨房传来了饭菜的香味,小院儿里的孩子们都排着队去洗手准备吃饭,没一会儿院子里就空了,周末依然站在那里,夜风带了一些凉意,周末用手背摁了摁自己咕咕作响地肚子。
末末应该要去找院长道歉。
但是末末没有偷东西,为什么要道歉呢?
末末站在院子里,透过窗户眼巴巴地看着屋子里吃着晚餐的小朋友们,今天的餐后水果好像是香蕉,每个小朋友都能得到半个香蕉,末末也很想要,尽管每次他的水果都会被其他的小朋友抢走。
没关系,末末去找院长道歉。
万一今天末末就吃到小香蕉了呢?
周末抬脚往食堂里走,正好遇到从办公室打着电话匆匆赶来的院长,周末追上去试图张嘴道歉。
“啊。”
没发出声音来。
末末有点想哭,末末说不出话。
末末不会真成小哑巴了吧。
院长本来就忙,见周末像个小跟屁虫似的在她脚边转来转去,也不说话,更来气了,抬脚就踹了一下周末的小屁股,末末一个屁股墩就坐地上了。
“干什么?谁让你过来的?滚回去罚站去。”
可是我好饿。
末末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这里有点痛。
“今天没你的饭,赶紧回去。”
院长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开,留下周末一个人站在食堂门口外,周末的鼻翼轻轻煽动了一下:好吧,闻到就是吃到了。
嗯,末末现在已经吃饱饭了。
夜深人静,周末并没有得到可以回宿舍的许可,于是依然很老实地站在外面,晚上越来越冷了,周末摁摁依然在咕咕作响的小肚子,今天晚上第四次提醒自己:末末已经吃饱饭啦。
小肚子还在叫。
末末有点气馁。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困了,打了个呵欠,就感觉到手背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碰了一下。
“呜呜。”馒头绕着他转了一圈,随后在他手上放了一块沾到了菜汁的馒头。那块干粮可能放了许久,连带着菜汁还带着一股馊味儿,但是对于此刻的周末来讲,这就是美味珍馐。
周末和馒头坐在地上,一个小孩子和一只小狗紧紧地靠着取暖,小小的手紧紧地握着那块干粮。
“呜呜。”馒头用脑袋拱拱周末的手,示意他快点吃呀!
周末把干粮送到嘴里,嚼了半天咽不下去,小手在自己的胸口那里顺啊顺,又尝试着自己深呼吸一下,终于爆发了第一声呛咳,随后的咳嗽便接踵而至,他一手撑着地咳了个天昏地暗,馒头急得围在他身边直打转。
过了一会儿,周末坐好,突然觉得胸前顺畅了许多,高高兴兴地说:“馒头!”
“今天下午吓死我啦,我以为我不会说话啦,原来我不是小哑巴啊。”周末接着吃那块干粮,还掰下来一半送到馒头嘴里,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胸脯:“这里,也不闷闷的啦,你来了之后才好的,谢谢馒头。”
周末咽下去嘴里的馒头,接着说:“馒头送来的馒头也很好吃,这里也不会痛痛的了。”言罢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
过了一会儿,他又小声说:“好吧,其实吃了之后还是会有点痛痛的,但是只有一点点哦。”
晚风里,一人一狗就这么互相依偎着,小人双手捧着一块干粮吃着吃着,突然“嘿嘿”一笑,眉眼都弯起来了,笑盈盈的眼睛里好像盛着光,也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
一晚上和馒头一起住在外面的结果就是,周末小朋友可能感冒了,一早上起来是被冻醒的,就算是抱着馒头也无济于事,浑身冷得直打颤,而且一站起来就晃晃悠悠的,又摔了一个屁股墩。
周末吸溜吸溜鼻子,看着馒头,一本正经地绷着小脸:“妈妈说过,动起来就不冷了。”
馒头“呜呜”叫了两声。
“那咱们去扫扫地吧,每次末末扫完地就不冷了。”
说干就干,周末去厕所里把小朋友们用来打扫卫生的扫帚拿了过来,趁着天色还蒙蒙亮,在院子里面干得风生水起,直到最后实在没有力气了,他才将小扫帚往身边一放,坐在地上呼呼喘气,小脸蛋红得要命,汗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他晕头转向道:“我不行了,馒头,怎么还是这么冷啊。欸?怎么天还转起来了?”
馒头在他身边放了一个已经烂掉一半的青椒,周末拿起来掰掉烂掉的那半边,放在嘴里咔哧咔哧吃掉了。
生的彩椒还有点甜味,这半个彩椒下去末末的心情果然好多了,又积攒起来了一些力气,将扫好的垃圾倒好,又坐下抱着馒头一边休息一边等着小朋友们起床。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末末又低又哑的声音说:“馒头,我的肚子好疼呀。”
“不对,我的身上也好疼。”周末说,“好像有人在我的耳边吹口哨。”
有那么一瞬间,末末甚至听不清耳边的鸟叫声,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马上就能晕过去,周末这才抱住馒头的狗头问道:“馒头呀,末末是不是生病啦?”
“嗯,应该是生病了,我现在很不舒服。”周末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说:“绘本上说了,小朋友生病了,应该找妈妈领我们去看医生。”
“……”
“找院长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周末一脚深一脚浅地去敲院长的房门,等了好久,滚烫的额头贴着冰凉的门框,这才让他恢复了一些神智。
见门内没有什么动静,他又问馒头:“咱们是不是太早了啊?院长阿姨还没睡醒呢。”
“可是末末头好晕哦。”
周末又鼓起勇气敲了一遍门,终于在等待了十几秒之后门开了,他仰脸去看院长,却因为头重脚轻一仰脸就被脑袋带着又又又摔了一个屁股墩。
“这么早,你干什么?”
“院长阿姨,很抱歉这么早打扰你。”周末哑着嗓子:“可是末末很不舒服,头晕晕的,可以带末末去看医生吗?”
“什么头晕啊,你是困了吧,回去睡一觉就好了。”院长打了个呵欠,摆摆手打发他走:“快点回你床上去。”
“啊,原来是困了吗?可是末末身上也痛痛的。”
“就是困了,睡一觉就好了。”院长砰的一下把门关上,留下一脸懵的周末坐在地上,看看院长紧闭的房门,又看看不远处等着他的馒头。
“那就回去睡一觉吧。”
于是周末在第二天一早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床上,将自己已经脏掉的外衣脱下摆放整齐,换好睡衣往床上一躺,直接陷入了黑甜的梦乡,梦里还有妈妈抱着他给他唱摇篮曲,周末没忍住在梦里嘿嘿笑了一声。
第70章 幼崽周末纪事2
再一次睁眼的时候天又黑了,周末觉得身上还是疼,但是人轻飘飘的,那种不适感就少了很多,和他住一个房间的小朋友们一人手里拿了一块苹果,香甜的气息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周末看着他们,咽了咽口水,起身穿好衣服走去食堂。
但是很不巧,食堂里的小朋友们都走光了,只剩下厨师大叔在打扫剩菜底子准备扔掉,见这么一个小孩站在桌子前,还没有个桌子高,踮着脚费力地看着桌子上的食物。
于是大叔拿了一个碗,将剩下的白菜汤全都倒进了碗里,倒出来了小半碗,稀得像水一样的汤上面飘着几个白菜叶,里面还有两块指甲盖大小的豆腐,厨师让他拿着碗去外面吃,因为食堂要锁门了,小碗自己刷好放到窗台上就行。
于是,周末端着他今天的食物坐在食堂门口的台阶上,小朋友们在院子里面踢皮球,他双手捧着一碗凉透了的白菜汤,带着对食物近乎虔诚的态度尝了一口。
嗯!又咸又甜,白菜叶甜甜的,豆腐也软软的。
周末又捧着碗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明天还想……呕
周末对着被他吐脏了的衣服和小碗一阵无言,最终还是决定站起来收拾好自己,并且将小碗洗干净放在窗台上,回到屋子里背起自己的小书包。
末末自己去医院!
他像个小战士一样,挺起胸脯,趁着保安认真玩手机的间隙偷偷跑了出去,并且和馒头在外面的小巷口完成了会合。
“末末认识路!”
周末当初从终点站自己走到福利院的,他记性很不错,大体能记得沿路都会路过什么建筑物,于是和馒头一人一狗踏上了寻找医院之路。
它们走走停停走走停停,终于在深夜走到了医院,周末手里还攥着一块刚刚捡来的饼子,那块饼子上只有一个小牙印。
末末在看到医院那个红十字的标识的时候,还不忘了和馒头臭屁一下,挺起胸脯叉着腰:“末末棒不棒?”
馒头“唔汪”一声表示赞同。
“医院里小动物好像不让进的,馒头要在这里乖乖等我,等我治好病了就出来找你哦。”周末还自认为很义气:“到时候末末去捡瓶子卖钱给馒头买火腿肠吃!”
馒头“汪汪”两声表示同意。
在周末的认知里,看医生主要分为三步:1、到达医院2、看医生3、痊愈。
所以他根本就没把这当成是一件多么难以完成的事情,但是现实却让他傻眼了。
一进医院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厅,最近换季流感也比较严重,所以医院里全是人,排起了长长的队。
医生呢?
周末在大厅里绕了几步,没找到。
“医生呢?”
周末迈着小短腿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晚上的急诊也很热闹,流感严重最难受的是小孩子和老人,他听到了小孩子的哭闹声,于是便朝着哭闹声走过去。
小朋友们都说了,医生叔叔很吓人,看到他们就想哭,那就相当于是有小朋友哭得地方就有医生叔叔。
那就能救末末!
于是,周末来到了一个全是小孩子的地方,有的小孩子被抱着,额头上贴着一个大白纸,手上被扎着针,躺在妈妈怀里发出了又细又小的哭声,有的被三五个人围在一起,时不时地在小朋友的额头上摸一下,或者是摸着小朋友的手掉眼泪。
末末站在那里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他们额头上贴着的那个是什么?
福利院的小朋友们生病不舒服的时候,老师们有时候会在他们额头上放毛巾,老师说这样会退烧。
那个白色的大纸其实和毛巾差不多嘛?
末末站在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面前,盯着那位小朋友看。
为什么小朋友的手下要被一个小盒子固定住啊?
一会儿医生叔叔也会给末末固定住吗?
那位妈妈原本在抱着孩子,哄着发烧的孩子睡觉,结果就发现自己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小孩儿,站在那里盯着她看,本来孩子生病让她很焦躁,但是一看见这孩子的模样她就生不起气来了。
这孩子瞧着实在是太可怜人,站起来没有别人腿长,瘦得要命,脸蛋泛红,嘴唇发白,看样子应该是发烧了,一双眼尾有点下垂的眼睛被高烧烧得湿漉漉的,就那么看着你,眼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她就算是再心烦,对着这个孩子也发不起脾气来。
于是她小声问:“小朋友,你的妈妈的?”
“妈妈把末末送到了车上,然后她等末末。”周末回答。
“是这样啊。”她忍不住嫌弃这个当妈的心也太大了,怎么能让孩子自己来,“那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找妈妈吗?”
周末摇摇头,回答:“不找妈妈,阿姨,你的小朋友生病了吗?”
“是啊,最近换季流感,他有一点发烧。”
末末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子,回答:“末末不发烧。”
“小朋友,你应该是发烧了,一会儿记得要去找医生好好给你看看。”
末末点点头,有一些得意地说:“末末也会看医生!。”
“对,末末也会看医生,末末这么可爱,也要早点痊愈啊。”那位妈妈摸摸她滚烫的小脸蛋,“末末这么瘦啊,阿姨给你个吃的吧。”
她在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了一根奶酪棒放到周末的手上,见他的伤口也叮嘱了一句:“记得叫医生叔叔给你处理伤口。”
“谢谢阿姨!”
周末高高兴兴地对着她鞠了一躬,又开始在这个科室瞎转找医生。
结果还真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遇到了一个出来上厕所的白大褂,周末赶紧跟上去:“医生叔叔,医生叔叔,末末来看你啦!”
医生:“???”
他停下匆忙的脚步,蹲下来摸摸他的头:“小朋友,你认识我吗?”
末末摇摇头:“你是医生,末末来看医生,因为末末生病啦。”
“那你得让你的妈妈给你挂号,然后再来找我。”
“末末自己也可以的!”
“那你挂号了吗?”
“什么是挂号呀?”
“就是你看外面那么多小朋友都在生病等着看医生,你需要先去排队,等到你了,你再来找我,跟着你一起的家长呢?”
“那我去排队好啦。”末末看上去很开朗,高高兴兴地说:“那医生叔叔,一会儿见哦。”
医生见他这么高兴的样子,也没往心里去,见孩子发烧脸色也不好看,进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给他拿了一张退烧贴。
“那宝贝先在这里等等哦。”
“好哒!”
周末找了个凳子坐下,手里摆弄着那张刚刚得到的退烧贴,不知道怎么用,照葫芦画瓢地把退烧贴直接放在脑门上,结果退烧贴直接往下掉。
“你把下面那层膜撕下来。”那位妈妈好心提醒他,“撕下来贴在脑门上。”
周末听话,按照步骤把退热贴贴在脑袋上,顿时一股凉爽好像要直接冲破天灵盖,原本还迷迷糊糊的脑袋瓜瞬间清明了。
“哇!好舒服哦!”周末开心得嘿嘿乐,“真的好舒服哦!”
抱着孩子的母亲看着心酸,问道:“宝贝,你前面还有几位啊?”
“嗯?什么还有几位?”
“就是你挂号,是几号?”
“末末没有挂号啊。”末末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退热贴,笑呵呵道:“末末准备等其他小朋友全都看完病后末末再麻烦医生叔叔。”
“你没有挂号,医生叔叔是不会给你看病的。”那位妈妈神情严肃道:“你是不是什么证件都没带?”
周末一愣,随即点点头。
“那就是了,你得去找你的家长,然后让你的家长带你来看医生。”
“末末自己一个人不可以吗?”
那位妈妈好像不忍心再说出否定他的话了,于是叫来护士低声对她说了两句什么。
护士看了他一眼,便把他领到医生办公室里。
“李大夫,这孩子没有家长陪同,也没有挂号,我瞧着怪可怜的,怎么办?”
“嗯?”刚才给末末退热贴的那位医生刚好送走了上一位病人,听见这话把周末抱了过来放到诊台上,听听他的心音,看了看他的瞳孔,在确定没有什么紧急危险之后,才伸手捏捏周末本来就没有什么肉的小脸蛋子:“你这个小孩儿,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绘本上说,生病了要看医生。”
周末回答。
“你的监护人呢?”
“啊?什么是煎糊人?”
“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周末摇了摇头,说:“没有爸爸妈妈也可以。”
“那可不行,没有爸爸妈妈叔叔就要把你送到警察叔叔那里去了。”李医生注意到周末手上还有伤口,又问道:“这伤口怎么来的?你被人虐待吗?”
“不不,末末不听话,老师惩罚末末,末末应该道歉,可是末末说不出话来,末末是个坏孩子,该罚咳咳咳咳咳咳咳……”
说到后面,周末甚至开始咳嗽起来,听着带了一些痰音,李医生皱着眉头摸着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有点危险。
“末末,你住在福利院里吗?自己跑出来的?”
“对,末末不应该自己跑出来,可是末末难受,这里很痛,而且,而且喝汤汤,就吐了。老师说,末末困了,应该睡一觉,末末就跑出来了,绘本上说,这样应该看医生。”末末揉着自己的小肚子可怜兮兮地说:“末末现在就在看医生。”
李医生从他颠三倒四地语言中摸出了个大概,叹了口气:“很抱歉末末,我能帮到你的不多,首先你没有挂号,我也不知道你的药物过敏史,我不能去承担那个风险。”
末末听着这话,眼泪慢慢地溢出来了:“不,不能救救末末吗?”
“很抱歉。”李医生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块放到末末的小书包里:“你会打车吗?一会儿我叫人打车把你送回去,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和你们福利院医务室的老师说,她会采取进一步措施的。
“可是末末……”
“很抱歉小朋友,我还赶时间去救治下一位小朋友呢,你快点回去吧。”
周末看看医生叔叔,又看看护士姐姐,从诊台上跳下来对着他俩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他从诊室出来的时候,刚好赶上那位阿姨怀中的小朋友拔针,周末又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看见那个阿姨紧紧抱住他,摁住他因为拔针不断挣扎的手,但是阿姨却在哭呢,她在哭着摸那个小朋友的脸颊。
周末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直到下班的护士换上了常服把他领走。
回去的路上,周末突然跟护士姐姐说了一句:“末末病好啦!”
护士姐姐看见这孩子惨白惨白的小脸,也觉得可怜,于是将他抱起来,并且在便利店里给他买了一杯牛奶。
末末很高兴,因为他今天这一路上得到了很多东西,双手抱着一杯牛奶,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