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礼:“……”道我都懂,但您能不能别再靠近了?发财树都要抗议了。
但霍慕东觉得这样小心翼翼缩起身体的江礼有点可爱,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一边搂住他的腰,一边正经地说:“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公司争抢着想上市吗?上市意味着能融资,大把目光短浅的大股东、高管,在拿到上市资格之后,借贷分红,或是高位违规减持,宁可冒着坐牢的风险,也要赚一笔快钱。”
江礼感觉霍总的手在他腰上流连,脸慢慢涨红。霍慕东却还道貌岸然地说:“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公司做大、做强。操纵股市,强行减持一次,收益比他们辛辛苦苦经营十年赚得都多。”
“但我认为这种人目光短浅。”
江礼几次挣脱都没挣开,只好用力抓住他的大手,“那,xx科技是一家认真经营的公司喽?”
“我没这么说。”霍慕东鄙夷道,“真正有雄心、有实力能把公司做大做强的,是极少数。”
江礼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言外之意:像我一样优秀的总裁,能有几个?
霍慕东:“不过xx科技的赵总是个人物,他知道上市公司是只能下金蛋的母鸡,不会砸自家招牌,这个人玩的都是阳谋……告诉你养父,今天收盘之前,有多少,买多少,明天开始将会迎来一次连续大涨,那时候恐怕追涨都买不进。”
江礼小声说:“真的会涨,那我不想告诉他。”
“傻瓜。”霍慕东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第一次消息,你养父不会轻信的。”
江礼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只是他拿不准霍总到底想干嘛,被撩得心里忐忑,怕有同事突然闯进来,也怕真擦枪走火伤到宝宝。
“别在这里。”江礼小声说。
然后就见他把脑袋埋下去,浓密柔软的短发已经蹭到霍慕东的领带,像害羞,更像撒娇。
霍总轻笑,只是逗逗他而已,怎么还当真了?他堂堂总裁,就算想在公司玩,也不会选工作时间。
但江礼的反应太可爱,霍慕东忍不住将计就计:“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现在放假回你养父家。第二,我们就在办公室,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
“我选一!!!”
江礼耳朵都红透了,同时矮身弯腰,受惊的兔子似的从这个壁咚里逃出去,霍慕东扣住他的手腕,“哎,等等。”
被那只大手钳住,江礼没跑远,回眸解释说:“我听你的,现在就走。”
那张白皙漂亮的脸蛋上残留着一点红晕,眸子水汪汪的。
霍慕东心里有点痒痒,“就这么走了?帮你这么大的忙,没点表示?”
“……”江礼退回去,熟练地在霍慕东唇上轻啄一下。
霍总意犹未尽地扣住他,但最终只是反手揉揉他的头,问:“现在不委屈了吧?”
“……”
霍慕东:“如你所见,我会对你好,但跟我这样的人谈感情,太不现实。懂吗?”
江礼脸上红晕褪尽,他明白了,所谓的“哄”,更像是昨天那事儿的“补偿”,霍总对他好是真的好,可每回示好之后,都要提醒他不能恃宠而骄,不能僭越。
好像生怕自己缠上他。
你放心,不会的。
江礼说:“我懂得的。”
“你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真让人心疼。”霍慕东轻叹一声,抬起江礼的下巴,又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便放开,“知道你懂事,以后遇到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去吧。”
“嗯。霍总,那我先走了。”
江礼出门时,霍迟夏已经不见踪影,董助恭敬地带着他去了那部领导专用电梯。让他想起,半个月前,曾经在这里跟霍总偶遇,霍慕东却为了避嫌而装作不认识他。
江礼沮丧地想:本来也不是在谈恋爱,我没有由怨恨他。
总不能强迫别人喜欢自己。
其实霍总帮了他不少,之前帮他敲打刘主管,现在又帮他替养父圆谎,一次次替他排忧解难,江礼是感激的。
但正因这样,他更下定决心赶快搬出霍总的别墅。再这么不清不楚地住下去,可真成了金钱交易。反正早晚都要搬,晚搬不如早搬,正好他让他请假回家,今晚索性就不回去了。
第二十六章
江礼是在大学城找到的江雄杰。江雄杰是某个大企业的班车司机, 工资虽然不高,但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占些小便宜,他今天偷偷开单位的面包车, 给儿子送换季的厚被子, 接到江礼的电话后,便让江礼来这里跟他汇合, 顺便帮忙搬搬东西。
他才不考虑江礼绕路过来要多浪费多长时间,而江礼也习惯了, 他掐着时间, 不紧不慢地赶到学校时,就遭遇江雄杰一顿劈头盖脸的抱怨:“怎么这么慢?是不是故意拖时间,逃避劳动?还有最后一床被子,你去帮你弟搬吧,光宗, 放下, 让你哥来, 别累着你。”
江光宗正不情不愿地抱着一床棉被, 闻言就要递给江礼,结果他身边的女朋友惊讶地问:“那是你哥哥吗?怎么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
江光宗神色一凛, 又把被子抱回去,粗声粗气地说:“不用他帮忙!剩这么点东西,我抱回去就是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走走走,学校不让外人逗留。”
打从青少年时期, 他喜欢的女孩子托他给江礼递情书,江光宗的神经就变得非常敏感, 果不其然,他女朋友一步一回头,好奇地看着江礼。
“哎这孩子,你一个人拿得动吗?”江雄杰还对着儿子的背影喊,满心慈爱地担忧他那身宽体胖、身形能把江礼装下的大胖小子。
不过他的父爱收发自如,转向江礼时,已经换成冷冰冰的语气:“到底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非得见面?”
江礼:“你一直追问我的那件事。”
这些日子以来,江雄杰不是电话轰炸,就是微信连发,江礼十条里回复一条,他便改成辱骂,骂这个养子根本没什么内幕消息,就是胡说八道来骗他钱的。
江礼非常想拉黑他,但又怕没了这个发泄的渠道,江雄杰会跑去公司闹,让他社会性死亡。
现在终于可以给他一个“交代”,江礼也长长松了口气。
“因为怕被监听。”江礼胡说八道,“大数据时代,没有秘密。”
“哦哦。”江雄杰肃然道。
他虽然嫌弃江礼这个“拖油瓶”,但也不得不尊重事实:江礼这小崽子脑瓜好使,从小就是学霸,现在又在互联网大厂上班,肯定比他们懂得多。
于是两人上了面包车,关好门,才一边行驶一边聊起“秘密话题”,江礼把霍慕东告诉他的“内幕消息”复述一遍,连叮嘱也一并转述:“记住,一定要今天收盘之前买进,有多少买多少,借钱也要买,几天就能大赚。”
果然,江雄杰半信半疑:“吹牛吧,那只股票一直在跌。”他之前为了等牛市,一直在做t,结果牛市等不到,江礼的消息也等不到,已经割肉卖光了。
江礼才不指望他真会买,传达完消息就算完成任务,并不申辩,只是提出今晚想在江家住。
在办公室时,霍总那么热情,江礼有点怕晚上太激烈,伤到宝宝,还是暂且躲一躲。而江雄杰虽然不情愿,想到股票,又勉强答应。
“且看明天到底涨不涨,如果他敢骗我,再把他赶出去不迟。”江雄杰暗暗打定主意,还车后,才发现一连串未读微信,全来自他亲儿子。
——你怎么想的,怎么把江礼带我学校来了?我女朋友一直问他是谁,怎么没听我提过还有哥哥?我可一直说我是独生子!找个家里有钱的独生女多难啊,这下她知道咱家还有个拖油瓶了!
——而且开面包车干什么?你们领导那辆奥迪怎么不开来?
——操了,蓝呦呦一直夸江礼帅,旁敲侧击跟我打听他,烦死了!
——还有,你们送那些是什么被子啊,不是说了让你们买两床蚕丝被,送棉□□什么??这么便宜的东西,她会看不起我的!
新闻上说,受西伯利亚冷空气影响,今年会是50年以来最冷的一个寒冬,江光宗便闹着让父母给他和女朋友一人送一份过冬的套装。
江雄杰咕哝:“败家子,蚕丝被多贵啊!一床得好几千,我哪有那个闲钱。”
说罢,他又向江礼吐槽:“你还不知道吧,你弟弟交了个女朋友,也是帝都人,在西城有两套房!独生女,要是抓住她,少奋斗二十年啊,可惜爸没本事,买不起蚕丝被……”
换做上辈子,江礼多半会本着“早点还清抚养费”的念头,拿出工资支援他们,然而现在,他只是静静听他哭穷,一点接茬儿的意思都没有,笑眯眯道:“爸,别着急,多买些股票,过两天不就有钱了?”
江雄杰:“……”
他根本就没打算买,得先看看明天涨不涨,再选择相不相信江礼。
可这话不能直说,否则之前一直催江礼要消息,现在却不用,岂不显得他无取闹?
已经请了假,江礼当天就在江家消磨时间。不过江家根本没有他的房间,江光宗六七岁之后就不让江礼进他的卧室,于是江礼睡过客厅,在主卧打过地铺,甚至在阳台住过,只是现在那张床早就扔掉,他便又回了江光宗的房间。
养母在客厅大声抱怨怎么回来不说一声,买的菜根本不够,江礼只当听不见,关上门塞上耳机继续找房子。
然而,开了电脑,他才想起森*晚*整*一件重要的事:
忘了联系那位HR!
因为平时主要用微信,所以江礼手机上没安装Q.Q软件,只在电脑端用它联络那些下单的作者——不知为什么,网络小说作者们似乎很喜欢用Q.Q。
而笔记本开机之后,一串申请赫然闪动,那加好友的咳嗽音效此起彼伏,将对方的急切渲染得淋漓尽致。
“……!”
对啊!当时还没聊完,他就被霍迟夏叫走了,那位作者太太又没他别的联系方式,肯定是把Q.Q推给HR了!
这么说,他晾了人家HR大半天,真是太不好意思啦!
江礼内疚极了,连忙点开消息框,一串申请由密密麻麻地按时间排列:
——毛毛老师你好,我是青铜科技人力资源部的蓝萍萍,您的画作比较符合我司的招聘要求,诚邀您于xxx月xxx日来我司面试,地址是:xxxxx。
——毛毛老师您在吗?很冒昧跟您的朋友要到了联系方式,您的朋友一定讲过我们公司的待遇吧?条件都可以谈,我可以为您争取再加10%的薪资。
——毛毛老师,您是有什么顾虑吗?
——游戏制作虽然是我司新涉足的领域,但青铜科技有云服务和渲染引擎平台做背书,此项目前景非常可观。
越往后看,那薪资的数额越让人满意,但青铜科技是什么情况?
企鹅图标再次闪动,那位作者发来消息:
——亲爱的,HR找你了吗?不好意思呀,我下午码字,锁在小黑屋软件里,看不到消息,一直没回复那个HR,才发现她疯狂找我,我要怎么说呀?跟你统一一下口径,嘿嘿。
江礼:“……”
这一刻,江礼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垂衣拱手无为而治”。
他麻木地回复:
——谢谢亲爱的,你不用管了,我去跟她讲吧。
——咱们好像无意之中,联手给我涨薪50%。
作者:???
HR的最后一条消息已经是两小时之前,江礼怕再抻,会给这件事抻黄了,于是通过了好友申请,并且提了诉求:能不能远程办公?
这个项目跟起来,至少得一两年,但江礼已经打定主意显怀了就跑路,所以不想用真实身份入职,尽量不再跟霍慕东产生任何牵扯。——虽然最安全的办法是拒绝邀约,但……薪水实在给的太多了呀!!!
再加上这份工资,他就有底气找条件好些的房子,能尽快搬离霍慕东的别墅!
霍总还不知道,自家HR给了他小情人离家出走的资本,在偌大的别墅里独守空房,一直等到天色全黑,还没等到江礼回家。
阿姨第N次被问有没有人按门铃时,终于忍不住建议:“江礼也许直接在他父母家里住了,少爷,你要是想他,要不然直接拨个电话?”
“谁想他了。”霍慕东在客厅待不下去,兀自上楼,心里有点不爽:这个江礼,还真敢在外边留宿?他养父母不是不待见他吗?
可白天刚主动帮他的忙,晚上又催他回家,会不会显得自己有些急切,从而骄纵了他?
还是说,江礼故意不回来,想引起自己的注意?
假如这样,那他今晚绝不可能给他打电话,甚至这些天也不会主动跟他讲话,必须让江礼先低头才行。
打定了主意,霍总把手机放在离床最远的茶几上充电,抓起床头的《传习录》静心读书。
一小时后。
霍慕东把电话拨过去,直响了七八声才被接起,他咬牙道:“你还没睡呢?”
当然不能问为什么不回家,点到即止,给江礼一个台阶下就行了,假如江礼肯低头,不再暗暗生他的气,他也可以考虑现在开车接他回来。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江礼困倦的声音:“啊……”
江礼打着呵欠说:“要睡了,有什么事吗?”
霍慕东:“………………”
竟然完全不提请求他接他回来的事。霍总于是也忍着不问,而是说:“问问你有没有跟你养父讲那件事。”
“说了的。”
“……估计他不会买,但等明天开盘,他亲眼看到,就会对你深信不疑,下次挑个容易让人血本无归的机会,再透露一次相反的消息,相信一定很有趣。以你对养父的了解,他会加杠杆吗?”
江礼想了想,认真地说:“一定会。”江雄杰炒股的技术未必多高,但很爱赌,不然也不会热衷于全仓猛干,赔得多赚得少,以至于江家一直都没攒下多少积蓄。
霍慕东:“那真是不好的习惯,多少优秀的操盘手都折在杠杆上,倾家荡产都不够平仓,最后负债累累。”
“是啊。”江礼陷入沉思,要那么做吗?父债子偿倒不用担心,再过不久他就要远走高飞了,但把江家人坑到那种程度,会不会太绝了?
每当这种时候,江礼才意识到,其实霍慕东跟他是不一样的人,看起来绅士有礼的豪门公子,狠起来却比普通人要绝得多。
而霍总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有感而发地思考人生,他等了半天,只等到一句冷淡的“是啊”,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
“过几天?过几天是几天?!”霍总终于没维持住淡定。
江礼也有点心虚,虽说走是早晚要走,但他离开得有点突然, 都没跟霍慕东好好报备。
好在他有提前准备好的由:“这几天股票不是会涨么, 我在这边盯着些。”
霍总一点不觉得这由站得住脚,没被糊弄住:“你盯着有什么用?在江家可以操盘?赶紧回来。”
他现在不想计较什么在对峙中争高下、谁先低头的事了, 想到江礼要一连离开好几天,他就不爽。
江礼:“……”
他其实也想回去, 由奢入俭难, 刚在霍总的大别墅里享受了将近一个月,如今搬回江家,真是看哪里都觉得又小又破,何况还有一个因为他回来“蹭饭”,而不断阴阳怪气, 说什么成年子女回来都应该交伙食费的养母。
奈何, 两害相较取其轻, 假如回别墅, 今晚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地步……白天霍总好像就蛮精神的,嘴上说不会办公室play, 其实那会儿俩人离得那么近,他都已经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刚怀上宝宝,一定得注意分寸,可依着江礼对霍慕东的了解, 在某些事情上,霍总根本不知道“分寸”俩字怎么写, 没一次是不过分的,时间久了, 江礼都快形成条件反射,想起来就腿软。
……哎呀不行。住脑!
想一想也不易于胎教。江礼摸摸平坦的小腹,默念:罪过罪过,小孩子不许听大人想事情!
霍慕东:“人呢?我现在去接你。”
江礼:“!!”
江礼忙道:“不用,那个……”他急中生智,故意打了个呵欠,困倦地说:“太晚了,我好困呀。”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以及男人强硬的话:“车上睡。”
江礼:“……”
“困得都睁不开眼了,今天真的好累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霍总……”江礼放软了音调,咬咬牙,说:“慕东哥哥,拜托啦。”
霍慕东:“……”
慕东,哥哥?在床上时,他不是没逼着江礼叫点好听的,可那小哭包宁可咬着被角忍得眼角通红,也憋着不松口,这还是头一次叫“哥哥”。
……叫得还挺好听。
霍慕东心软了:“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不过明天要回来,明天见。”
江礼:“晚安。”
回什么,他才不回呢。
现在已经怀上了心肝肝大宝贝,霍总的定位一下子从“耐力及硬件满分的播种机”变成“容易影响胎气的潜在危险”,他躲还来不及呢。
第二天开盘,果然一条大阳线,直接涨停。
江熊杰又是惊喜,又是后悔:竟然是真的!那小拖油瓶算没白养这么大,他居然真搞到了内幕消息!!
可看着已经买不进去的涨停板,江雄杰又懊悔得不行,早知道直接听江礼的,多买一些,半天的工夫就赚一大笔。
而等第二天、第三天,又是涨停,江雄杰就彻底不淡定了,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只要逮到江礼就问:“下次什么时候能买进?”
是的,江礼这几天都在江家暂住,他找各种借口——加班、养父问他股票、取东西等等,去敷衍霍总,差不多快耗尽霍慕东的耐心了。
江礼想:下回他如果再问,就直说结束关系好了,不过感觉霍总对他,或者说对他的身体,正在兴趣浓厚的时候,一个说不好,分手变裁员,那可就酿成大祸了!
他现在太需要钱啦,孕后期估计会因为身体原因,大幅减轻工作量,而从产检,到生产,再到产后恢复,奶粉钱、婴儿用品……哪样都需要钱。他得趁着现在还能干活,尽量多赚一点,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所以说分手是个技术活,退一万步,即便惹毛霍总,也得等转正之后……听吴哥的小道消息说,巨辘的HR已经在给他们这批实习生准备转正合同了,转正率20%。
“发什么呆呢,你爸跟你讲话呢。”一双筷子在江礼眼前晃了晃,养母庄贤惠收回筷子,不满地啧啧有声,“就顾着吃,一共放了四个红闷蛋,你一人吃俩。”
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江光宗不在家,家里就全是素菜,好像江礼不需要长身体。今晚仍旧没什么肉,红焖蛋是唯一的蛋白质来源,不用想也知道,四个蛋,夫妻俩一人两个,上辈子的江礼是夹都不敢夹的。
然而,他得给朵朵补充营养,即便只暂住几天,也不能亏了嘴。
江礼慢条斯地说:“妈,我其实不爱吃红焖蛋,明晚做点清蒸鳜鱼吧。”
“什么?!”庄贤惠拔高音调,“你还点上菜了,知道鳜鱼多贵吗?”
“够了!”竟然是江雄杰拍桌子,他怒瞪妻子,使着眼色说:“江礼难得回来住两天,想吃什么,你就给做什么呗,哪那么多废话?”
今时不同往日,江礼是他的财神爷,一个内幕消息,就能帮他赚翻,别说想吃鱼,吃龙肉,他都给买回来!
庄贤惠明白丈夫的意思,但多年来的习惯,让她总觉得在江礼身上花一分钱都是浪费,不由得哭穷说:“我明天就去买鱼,就是生活费有点紧巴,他爸,你还有钱吗?”
这话是问江雄杰的,她却看向江礼。
上辈子,他们算准了江礼自尊心强、把面子看得比里子重,以“伙食费”的缘由,一点点零散地把他的工资刮干净,最后一个月花销算下来并没比租房便宜多少。
以至于江礼后来大着肚子、不能工作的时候,穷得活下去都成问题,要不是那位好心的医生资助,他恐怕都生不下江朵朵小朋友,直接一尸两命。
现在的江·钮祜禄·礼脱胎换骨,脸皮修炼得坚不可摧,他也顺着庄贤惠的话,问江雄杰:“爸,妈妈问你呢,还有钱么?”
庄贤惠:“?”
江雄杰:“?”
江礼很自然地继续说:“如果有钱的话,借给我一点吧。你们也知道,我最近手头很紧,本来是打算等您买了股票,赚到钱,再给那位‘中间人’封个大红包,但现在证实了消息准确,却没有表示,这说不过去呀,我这几天都在发愁这件事。”
江雄杰明白了:这意思是,让自己出血,给那位泄露消息的中间人好处费?给好处费是所应当的,出手阔绰,事情办得敞亮,才能有下回。不然人家凭什么帮你?
道他都明白,只是,这笔钱一定不是小数目。
江雄杰郁闷地又狠狠瞪一眼挑起“手头紧”话题的妻子,堆起笑对江礼说:“都怪银行办事效率低,当天没来得及把钱取出来,我犹豫着凑个整第二天再买,谁想到开盘直接涨停板,根本买不进去,现在也没有闲钱……你昨天买了吗?”
江礼当然知道他没买,“我哪有本金买股票呀,上个月就差点被房东赶出去,你们是知道的。”
两夫妻都沉默了,他们还记得当时江礼要钱未遂,抢走了江光宗的新手机。
江礼说:“言而无信也没关系,这种事本来就违规,中间人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大不了以后跟他断绝来往。”
“哎那可不行!这样的关系,多少钱都买不来,怎么能断?”江雄杰连忙阻止,咬咬牙问,“那人要多少?”
江礼狮子大开口:“当初我答应给他五万。”
夫妻俩异口同声:“多少?!!!”
庄贤惠:“我看啊,这关系断就断了吧!抢钱啊这是,要不然就是诈骗!”
江雄杰:“不是诈骗,消息很准的。行了闭嘴吧,你别跟着瞎掺和。”
江礼听他们吵成一团,并不参与,默默又夹了一个红焖蛋。据说人体一天只能吸收一个鸡蛋,但蛋黄里含有丰富的卵磷脂,对宝宝的脑部发育是有好处的。
于是江礼奢侈地把蛋白剥开,挑出蛋黄小口小口地吃。
养父母两口子吵得不可开交,庄贤惠话里话外暗示江礼要骗他们的钱,江礼也不会。她根本不知道,他跟他们直接开价,是在手下留情。
如果按着霍慕东的建议,应该再给江雄杰几次消息,等他深信不疑的时候,诱导他不惜借钱、贷款去加杠杆,输掉全部身家,下半辈子讨饭去。
但江礼不太想把事情做绝,并不是他圣父病发作,所谓“穷寇莫追”,他真怕江家两口子被逼急了,追杀他到天涯海角,日后到他工作室贴大字报辱骂,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他们早就干过,学生时代就曾经让江礼几次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这也是江礼上辈子格外看重“面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