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原生家庭不是件轻松的事,得把握好尺度,更需要智取。
两夫妻哭着穷唱了一通双簧,最后对江礼说:“家里只拿得出两万块,让中间人通融通融,下次赚了钱一定还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钱虽然少了些,但事情一定要办成,等你发了工资,多请人家吃吃饭,维系维系感情,关系千万不能断掉!……等赚了钱,爸妈不会亏待你的,爸爸妈妈把你从小养到这么大,还会害你吗?”
江礼本来的心价位就是两三万,于是做出为难的样子答应下来。
江雄杰给钱倒是痛快,生怕江礼反悔似的,当场给他转过去,惹得庄贤惠给他好几个白眼。江礼也不推辞,收下转账后,把剩下的蛋白夹到庄贤惠碗里,温和地说:“妈,你不是喜欢吃鸡蛋吗?特意给你留的。”
庄贤惠:“谁吃你剩下的啊?!”
江礼把眼皮一垂,委屈地说:“妈,你从来不嫌弃弟弟的。刚才还说咱们是一家人。”
既然他们要打亲情牌,那就一起粉饰太平。
“……”庄贤惠只好象征性地咬了一口,而江礼已经陪他们演累了,口不对心地说那些话,各怀心思的塑料亲情,都让他感觉这顿饭吃得比加班还累。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江礼起身,就回到江光宗的房间,把自己关进那片借来的小天地,继续找房子。
那两万块是实实在在的进账,够交押金了。
庄贤惠呸呸呸地把鸡蛋清吐掉,骂道:“恶心死了,把咬过的东西给我!还不洗碗就走,真是翅膀硬了!”
“行了行了,就你话多。”江雄杰不耐烦地说,他现在看江礼跟看金光闪闪的善财童子也差不多,难得客观地评价,“你连光宗都不嫌弃,更不应该嫌弃江礼,这孩子从小就白白净净的,不脏。”
“那是他长得白!跟脏不脏有什么关系?”庄贤惠抱怨道,“就为着他白,大眼睛,跟洋娃娃似的,人贩子临时涨价跟咱们多要一千块,现在想想还是心疼。”
“都怪你,非要个带把的,说什么传宗接代,现成的女娃娃没要,让人贩子现去拐个小男孩……”
“闭嘴!实话也能瞎说,小心让他听见。”江雄杰警惕地看了眼卧房门。
一门之隔,江礼什么都没听见,他正塞着耳机打电话呢。
电话那头的霍总都气乐了:“还说不是躲我,给你发消息没看见?”
江礼撇撇嘴,怎么可能看不见?霍慕东让他下班后去地下车库等着,晚上一起回家。
这是从未有过的,就算普通同事住得近,也会偶尔搭车结伴回家,不算大事。但霍慕东也严防死守,生怕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要江礼先过去,俩人一前一后,跟做贼似的。
江礼说:“没看见。”
霍慕东:“……”
“第三天了,还不回家,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我……”
霍慕东终究没说出“我想你”的话,“算了,下楼。”
江礼震惊地看向窗外浓墨般的夜色:“什么?”
霍慕东:“我在你家楼下。”
第28章
……这怎么还杀到楼下来了?江家这栋老小区位置离青铜科技和霍总的别墅都不近, 更重要的是,晚高峰赌得要命,路上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霍慕东竟然真追过来了?
江礼不敢让金主爸爸等, 抓过外套就出了门,把正在偷偷摸摸讲他坏话的夫妻俩吓了一跳。
“大晚上的, 你上哪儿去?”
江礼不想跟他们解释,含糊地说:“有事, 出去一趟。”
然而江熊杰惦记着他的股票, 担心会不会是那位“中间人”,江礼前脚走,他后脚就趴到窗户边,借着居民楼漏出的光,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以及——
他倒吸一口凉气:“巴博斯!咱们小区怎么会有这种豪车?”
他们住的位置偏, 这附近最有钱的就是拆迁暴发户, 也就认个奔驰宝马, 大部分还都是十几万的普通代步车。
庄贤惠也凑过来:“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江雄杰说:“我怀疑那个有钱佬就是江礼说的中间人。”他们越商量越觉得有道, 要不是有重要的事,那种有钱人,大晚上巴巴地来找江礼干什么?
莫非是来拿好处费的?还是告诉江礼新内幕消息?……他们俩能不能踹开江礼,直接跟中间人交易呢?这样会省很多钱吧。
抱着这样的打算, 江父江母决定下去看看,只是他们不敢跟得太近, 只能躲在漆黑的楼道里偷偷观察。
远远的两道剪影,那有钱佬比他们的便宜儿子高出不少, 压迫感非常强。没一会儿竟然扣住了江礼的手腕,把人按在那辆一人多高的改装越野车上!
江家夫妻:“!!!?”
什么情况?该不会是钱没给够,那人找江礼算账来了吧?那么高的大个子,身体看起来也很强壮,假如打起来,瘦弱的养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
俩人怕被殃及池鱼,拔腿就溜。
然而江母把先溜一步的江父拽住,“等等,不对劲,你看——”
不远处,高大的男人把江礼按在车门上,一只大手扣住他两只纤细的手腕,举高,然后……侧头吻了下去。
“…………”
“!!!!!??”
江礼被亲得缺氧,终于放开时,喘.息得有点厉害,连眼角都憋得湿润,眼尾一片红,水汪汪地瞪霍慕东:“你不要太过分,光天化……呃,这好歹是室外,邻居看到怎么办。”
霍慕东:“谁让你不肯跟我回家。”
江礼:“……”
霍慕东:“到底为什么不肯回去?”
江礼叹气,“分手”俩字几乎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在霍慕东一再的追问下,他小声吐槽:“说实话我还能转正吗?”
声音太小,恰好融进一声软乎乎的猫叫里,霍慕东没听清:“什么?”
“没事。”江礼顿了顿,措辞道,“霍总,我总不能一直在你家借住,上班啊什么的都挺不方便的。”
好敷衍的借口,霍慕东气乐了:“住了将近一个月,突然发现不方便?在我大哥把咱们关系挑明之后,突然就觉得别墅住得不舒服,要搬到这栋恐怕连物业都没有的老楼里?”
江礼垂头不语:“……”
霍慕东烦躁道:“我不明白,你怎么那么难哄?我们不是早就说好的,在游轮上,你第二次闯进我房间的时候——”
“对!”江礼忍不住打断他,抬起眼睛直视霍慕东,眼尾的红还没褪去,显得神情有些倔强委屈。
霍慕东瞬间有点后悔刚才的直白。
两人不知对峙了多久,时间流速很慢,慢到江礼把重生之后自己抱着目的故意接近霍慕东的点点滴滴放电影似的回顾一遍,但实际上也许只有几秒钟。
江礼颓然收回凶巴巴的屈辱眼神,小声说:“你说得对,是我自己送上门的。”
这是事实,他不能否认,一开始霍慕东就跟他讲得清楚明白,俩人只能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当时江礼只想着把他的心肝宝贝女儿再生出来,谁想到床单也能滚出感情来,上辈子的两天一夜跟现在日日夜夜朝夕相处培养出的情谊,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他不受控制地有点喜欢霍慕东。
这件事姓霍的也有责任,江礼想到这里,又抱怨说:“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呢?”
不自觉的,他声音有点发颤,怕控制不住情绪,所以后边的话全埋在肚子里:我跟你们大多数家庭幸福的人不一样,我太孤独啦,活了二十几年,只有江朵朵一个亲人,除了女儿之外,这辈子没人再那样关心过我,你偏偏对我那么好,怎么能不让人多想呢?
大少爷把奶油蛋糕上的新鲜樱桃摘下来,大方地送给饥肠辘辘的乞丐,乞丐食髓知味,很难不去觊觎整块蛋糕,诚然,分享是美德,但何尝不是种残忍,见过光明,黑暗就变得更难以忍受①。
含着金汤匙出生长大的霍三少爷无法体会黑暗有多凄苦,但他被那声颤抖的“无指责”弄得心尖有点发疼,本来汹汹的气焰被浇灭不少,轻声问:“江礼,你哭了?”
“没有。”前两个字还带点鼻音,很快,江礼就恢复正常,“你问我为什么要搬走,因为我反悔了,我贪心嘛,不想只做个床伴。你又不可能做我男朋友,所以……”
霍慕东:“你在逼宫?”
江礼:“?”
霍慕东:“你的意思是,要么正式交往,要么分手?”
江礼:“……”
说起来,还真有点像逼男朋友结婚的招数,不过,大部分敢这样做的人都有胜算,而他这样讲是因为知道失败率100%。
果然,霍慕东说:“不可能。”
江礼:“……哦。”看吧,果然失败率100%。
霍总的大手抬起江礼的下巴,居民楼里透出的灯光不过星星点点,暗色里青年的脸白皙秀美,目光柔软暗淡,看起来很好欺负,“江礼,你想清楚,现在分手,以后你再想找我,就没机会了。”
“……”江礼扁了扁嘴,心想: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不会找你的。我只是曾经不小心喜欢上处处照顾我的人,被当面拒绝后,试探的触角就收回来,永远卷曲,休眠,把time.sleep的代码填入正无穷,再也不会唤醒。
我只是喜欢过你,又不是没有骨气。
江礼说:“我知道的。”他垂下长长的睫毛,意有所指地看看霍慕东掐他下巴的手,“那我回去了?”
“……?”竟然真的答应了?台阶递到脚边都不下?
霍慕东气得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放开他。
江礼竟然还真转身就走,青年身形清瘦,背影很快融进朦胧的夜色里,很奇怪,这人总给人一种他并不强势的感觉,连职场生存态度都是“能忍则忍”,给人一种“惹到他就惹到了棉花”的错觉,一个小小的主管都能随意欺压他。
但实际上并不这样,江礼骨子里竟如此倔强。看着他的身影几乎要消失在黑漆漆的楼栋里,霍慕东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一小步,与此同时,江礼也忽然转身。
霍慕东不动声色地收回脚,心里生出些胸有成竹的喜悦:他果然舍不得就那么离开自己。
然后就见江礼登登登迈着小碎步跑回来,方才的决绝都消失殆尽,漂亮的脸上竟带了一丝谄媚,“嘿嘿,霍总。”
霍慕东:“??”
江礼堆着打工人见领导的专属笑容,问:“那个,刚才说的话可能有点伤感情,气氛到那儿了嘛,您别挑我,您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一个小人物计较的,哦?”
霍慕东:“……”听着像是求和,但感觉不太对?
江礼扭捏道:“我就想问问,要是分手的话,我还能转正吗?”
“………………”
“咔吧。”
是霍慕东拳头攥响的声音,这一刻他很想打人,但到底没动瘦弱的昔日枕边人一根手指头,只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
“你放心。我不会为了你这么个‘小人物’,专门再麻烦一遍巨辘的魏总。”
是啊,自己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连报复都不值得,原本就是这样的。江礼轻松道:“谢谢霍总。”
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单元楼。
“砰!”
霍慕东甩上车门,直到坐上驾驶位,还气得手都在发抖,缓了一会儿才哄然发动汽车,越野的强光将前路照得如白昼,一男一女先是捂住眼睛,而后做出拦车的姿势。
霍慕东见过他们的照片,两人是江礼那对养父母。
江雄杰从绿化带绕出来,点头哈腰地敲玻璃窗,霍慕东面无表情地降下车窗,连句话也没心情赏给他们,只用眼神冷冷询问:干嘛?
江雄杰委婉地打听他是不是比较懂炒股,又谎称江礼总是在家里提起他,庄贤惠则躲在她老公后边一直赔笑。
说了半天,霍慕东终于明白,这俩人误会了,但他们想越过江礼,直接跟他这个“中间人”交易。
霍慕东失去耐心,留下“不可能”三个字,便不管车外还有人,直接挂挡开车。
“哎哎哎!看着点,要撞人了!”
“等等!我有话说!我们看到你刚才亲我儿子了!你,你那是强迫!……也不是不能商量!江礼要是不同意跟你,我们可以劝他。”
霍慕东踩了刹车,终于提起一丝兴趣,眸光危险地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庄贤惠还以为有戏,鼓起勇气说:“原来、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难怪你什么都肯跟他说。”
她越想越觉得逻辑这样才通顺,虽说给中间人好处费听起来很正常,但拥有这么厉害的消息来源,想赚多少钱不行?怎么可能看得上五万块!可见,这位高大的帅哥不是冲着钱去的,而是冲着她那个美丽的养子本人去的。
也侧面说明,江礼那小崽子果然在骗他们的钱!骗了足足两万块!
庄贤惠说:“做个交易,以后有什么消息,你,你直接跟我们说,我们配合你,让江礼跟你好。那小子他不识好歹,但总归是我们养大的,一定听我们的话。”
霍慕东黑沉沉的眼珠静静地看他们,气场压得庄贤惠两夫妻都渐渐没了声音。
呵,“江礼识不识好歹”也是你们能评价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世上还真有这么恶毒的男女。
他们正撞上霍总心情奇差的时候,还不知自己傻乎乎地往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巨网里扑。
“哦。”霍慕东终于开口,“怎么配合?”
第29章
两夫妻刚看到准确的内幕消息, 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夜暴富,什么条件都敢开,他们向霍慕东建议:“先生, 您不是想让江礼跟您同居吗?我们这就把他从家里赶出去。”
霍慕东挑眉看他们:“你们听到多少?”
“其实没听到多少。”江雄杰说, “我们躲在楼道里,离得远, 只是半听办猜。”
霍慕东开始回忆,刚才应该没说除了感情问题之外的事。
“先生您放心, 江礼他没地方可去的, 身上又没钱,工作也没转正,连房租都交不起,如果我们把他赶出去,他一定得回到您身边, 除非他想露宿街头。”
霍慕东忽然打断他们:“你们看森*晚*整*到儿子跟一个男人亲热, 心是什么感觉?”
“啊?这个啊, 没什么感觉。能跟您这样的人交往, 是我们家的荣幸。”
“如果是江光宗呢?”
“他敢!我打断他的腿,老江家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呢!”江雄杰说完,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样讲显得他偏心,找补道,“光宗不一样,无论是智商, 还是长相,都比江礼差远了, 谁能看上他啊。”
霍慕东:“有道。”
两夫妻:“………………”我们就是客套客套。
最后,霍慕东还是跟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但并没透露姓名。
霍慕东重新发动了车子, 一只花猫从车前蹿过,钻进绿化带的灌木丛里,一跃跳上一楼的阳台,王秀琴颤颤巍巍地过来开窗:“来福别乱跑,是小江礼送你回来的?那孩子人呢……不知道亲生父母急得怎么找呢,可怜哦。”
江家父母到底没大半夜把江礼赶出去,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舍不得让养子受冻,而是俩人商量一番,都觉得那为有钱佬的态度暧昧,好像对江礼还有点心疼,财神爷的枕边人,他们不敢太过分。
江礼是第二天早上才被通知不能再在家里继续蹭住的,由是:江光宗要回来,房间不够。
而江光宗同学昨晚通宵打游戏,上午的课全部翘掉,直到中午睡醒才得知这个噩耗。他先是一个电话飙过去,质问老爸老妈突然之间发什么疯,进而问出了家里可能即将暴富的喜讯。
“怎么暴富你就别管了,反正今晚回来住,别让你哥占你的房间,咱们一夜暴富的事,就更有希望。”
江父对暴富这件事如此言之凿凿,已经让江光宗信了几分,再听说江礼竟敢借用他的房间,恨不得马上收拾东西回家。
但课可以翘,女朋友的约会不能鸽。
他女朋友蓝呦呦是一朵富贵花,虽然不漂亮,但在寸土寸金的二环附近有两套房,其中一套还是学区——江光宗早就打听清楚了。
也是因为如此,他总觉得在交往的过程中,自己低人一等,女友偶尔无意中展示出的优越感,会刺痛他脆弱的男性自尊。
这回自家也要发财,江光宗便没忍住炫耀,添油加醋地告知了女友,但对方问及他怎么发财时,他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蓝呦呦觉得挺无语。
她答应跟江光宗交往,就是因为这个人对她好,对她穷追不舍。除此之外,这个男朋友都没什么优点,长相普通,成绩普通,个子不高,还有点胖。
当然,成绩这一点,她没什么可挑剔的,她自己也不聪明,从小到大,爸妈给报的补习班比别的同学只多不少,但她就是学不会,只考上给钱就能上的民办大学,周围都是像江光宗一样,普普通通的男生。
但那天看到的江家哥哥给人感觉很不一样,不但帅得亮眼,还通身一股书卷气,一看就是聪明成绩好的。
蓝呦呦有点听不下去男朋友语焉不详地吹牛——一口一个暴富,她都替他尴尬——于是蓝呦呦主动换话题:“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还有个哥哥?”
提起江礼,江光宗如同一直泄了气的胖皮球,肥胖的脸都垮下来:“他不是我亲哥,是……我家收养的。我爸妈心善,看他可怜就养了他。所以我跟独生子差不多,以后我家的财产肯定只给我一个人,你放心。而且他在大企业上班,有出息,以后还能帮衬咱们呢。”
蓝呦呦不太喜欢江光宗的表达方式,不过她是个被宠大的单纯小姑娘,也并没深想,只是追问自己感兴趣的事:“你哥哥竟然已经工作了?我还以为他跟我们差不多大,还是学生呢。”
“他在哪个大企业上班啊?”
江光宗很不愿意提江礼的优点,不过,在女朋友面前说一说家里人的“出息”,也有些与有荣焉,“巨辘知道吧?那个互联网巨头。”
蓝呦呦:“哇!好厉害。”
江光宗:“还不止呢,他是什么端程序员,参与了一个大项目,现在在青铜科技办公,青铜你知道吧?霍家的产业。”
蓝呦呦:“当然!没人不知道霍家。”而且巧了,她堂姐蓝萍萍就在青铜科技做HR,不过蓝呦呦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跟江光宗摊牌,而是悄悄给堂姐发消息,问他们公司有没有一个叫江礼的?她想通过堂姐了解一下江光宗的家庭。
蓝萍萍是在总裁办公室外抱着文件等候时,收到堂妹消息的。
霍总非常忙,会参加各种峰会、各种政府会议、各种谈判,乃至于各种社交性质的高尔夫球局,有时候一整天只能在公司出现半天,这半天可能还要开公司内部会议,这就意味着找到他不太容易,蓝萍萍听说霍总现在人在办公室,连忙抱着最近需要签字的文件守株待兔。
她跟同样等在外边候命的董助闲聊了一会儿,差不多十几分钟后,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一个同样抱着文件的市场部男同事,匆匆离开,蓝萍萍眼疾手快,赶紧钻了进去。
她想要跟霍总谈有关“画手毛毛”入职的事。
“画手毛毛?”霍慕东不悦道,“你不是说已经谈妥入职,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真名?”
蓝萍萍连忙说:“是这样,霍总,这位画师并不想入职,想以合作的形式参与项目,而且不会出现在公司,想要远程办公。”
“不过不会影响工作进度的!细节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蓝萍萍条分缕析地罗列,尽量不说废话,充分展示了她的专业性。
霍慕东最后满意地签下名字:“那就交给你办。对了,签正式合同时,再严查一下身份信息,这位画手态度遮遮掩掩的,而且他的画,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有点眼熟。千万别是某位业界大神的小号,如果身上背着敬业协议,会产生法律纠纷。”
“明白,霍总,您放心,我一定仔细审核。”
蓝萍萍走后,董助便进了办公室,一边替老板添茶,一边说:“刚才听到一件挺有意思的八卦,想着霍总您可能感兴趣,所以专门记下了。”
霍慕东从文件里微微偏过头:“说。”
董助他是了解的,人精似的,不但办事妥帖,而且很有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谓“八卦”,也绝对不是废话。
董闻:“刚才跟人资的蓝萍萍闲聊,她跟我打听一个人,江礼。”
霍慕东放下文件,“仔细说。”
董助便把方才打听到的、蓝萍萍的妹妹跟江礼的弟弟交往,又如何拜托姐姐打听江家人情况的事,挑重点纲举目张地复述一遍。
确实是很有意思的八卦,霍慕东很浅地勾下唇,却故意说:“本职工作都做完了?还有闲情逸致打听这些。”
董闻规矩地说:“老板的事再小,也不是小事。而且蓝萍萍已经问到我这里,这不是跟您请示,我该怎么回答吗?”
“做得好,这个月奖金翻倍。”霍慕东赞赏道。
“之前不是调查过江家吗?好好跟她科普,别让女孩子糊里糊涂踏进火坑里。”
“好的老板,我明白了。”
在董助退出去之前,霍慕东叫住他:“等等。”
“你说,假如……”老板难得吞吞吐吐,董闻已经意识到接下来的话,恐怕不是他一个小助该听的,连忙建议:“如果是感情问题,我也不懂,我还没女朋友呢。”
霍慕东:“……”
被老板用“你真没用”的眼神凝视几秒钟后,董助福至心灵:“要不然可以请教大少爷,他在情场无往不利,应该很有经验。”
“他?算了。”霍慕东嗤之以鼻,霍大哥根本就是个没有真心的花花公子,能追到人算什么本事,还不是把自己闹上热搜,跟过街老鼠一样,走到哪儿有狗仔跟到哪儿,丢人。跟他能请教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你出去吧,当我没问过。”
办公室恢复安静,霍慕东把没看完的文件放在一旁,打开微信,翻“向天再借500根毛”的聊天记录。
他们之间的对话并不算多,最长一次还是初次加上好友那天,最后一句则停留在霍慕东让他去地下车库,江礼没回复。
霍总的唇逐渐抿紧,然后给大哥拨通了电话。
霍宁风溜去国外度假,时差关系,那边正值夜晚,可能在举办party,人声鼎沸,霍宁风喝得有点上头,忘记了应该劝解弟弟“洁身自好”的念头,先嘲笑一番霍慕东这种人怎么还能为情所困,然后笃定地表示:你家小漂亮的小伎俩太老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