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奇迹么?
没过一会向半安黑着脸回来了,手上还沾着血迹。
许声寒微微睁大了眼睛,“你受伤了?”
“我没事,这是段勋的血。”
向半安怒气冲冲的坐在他旁边,“他不肯放你走。”
这早在许声寒的意料之中,“嗯。”
向半安低声骂了两句,“小寒,你别担心,他这是非法监禁,是他想不放就能不放的?!”
他来之前就因为许声寒失踪的事情报了警,警察恐怕已经找上段勋了。
大概段勋也知道这个道理,当天晚上来找了许声寒。
许声寒刚刚接受过治疗,他的反应很大,在厕所吐了很久。
段勋来的时候,许声寒刚刚躺在床上安静下来,他身体微蜷的侧躺在床上,正看着门的方向,看见段勋进来,许声寒就垂下了眼睛。
他身后的两个保镖默默的上前两步。
段勋的脚步停住,站在原地看着许声寒。
许声寒脸色苍白了太多,浅色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整个人身上唯一的血色就是泛红的眼眶。
段勋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攥紧了。
他从来没想过会失去许声寒,当这种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剜走了一块,茫然之间只觉得痛。
许声寒不是不知道自己生了病,可他宁可死也不肯告诉他。
你就这么恨我吗?
宁可用这种方式,也要永远的离开我。
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四五米的距离和两个高大的保镖,段勋来是有话要说,可真的看见那个人虚弱憔悴的躺在床上,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段勋也算是事事果断,可每次遇到许声寒,弄到最后总是一团糟。
“我们单独……”段勋的嗓音嘶哑,说到一半还绊了一下。
半晌,才哑声说完了那句话:“我们单独说两句话吧。”
两位保镖中的一位立刻开口道:“请你离开,段先生。”
他说完又对许声寒道:“向先生走之前说了,绝对不能让您和他接触。”
这两位保镖已经把段勋当成某种求而不得的心理变态了,时时刻刻提防着不让段勋接近许声寒,似乎是觉得段勋随时会掏出一把刀伤害许声寒。
许声寒轻咳了两声,撑着床慢慢坐直了,轻声道:“好,你们先出去吧。”
两位保镖立刻表示反对,他们的态度太过坚决,最后各退一步,他们站远一点,给两人一点空间,但段勋必须给许声寒保持两米距离。
段勋慢慢的走近许声寒,许声寒平静的看着他,段勋在两米之外停下脚步,低声道:“对不起。”
他这几天憔悴了不少,和许声寒站在一起像是两个病人。
许声寒没有回答。
对不起么?他已经听了太多,可段勋事后根本没有半点悔改,甚至愈演愈烈。
真要觉得抱歉,就应该立刻消失在许声寒眼前,永远也别再出现。
既然做不到,何必说什么对不起?
段勋似乎也没指望能听见许声寒的回答,沉默了片刻后,接着道:“我……”
他什么呢?他并不知道许声寒病的这么严重?不是故意把他关起来的?
所有的解释在许声寒受的伤害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段勋语气艰涩,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最后轻声道:“你们明天离开吧,车我已经叫人去准备了。”
许声寒眼睫迟缓的眨动了两下,他没想到段勋会这么快回心转意,可能是警方的压力真的很大吧。
许声寒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就是段勋把他抓来的,难道许声寒还要感谢他肯送自己走吗?
他不说话,气氛再度沉默了下去。
半晌,段勋闭了闭眼睛,疲惫的低声道:“再和我说一句话吧,声寒。”
许声寒:“……”
他看着段勋淡淡道:“永别了,段先生。”
段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白,削薄的唇瓣动了几下,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仓皇的转身离开了。
许声寒现在的身体情况,谁也不知道究竟能熬几天。
这一去,真的就是永别。
段勋不想让许声寒走,许声寒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身上的呼吸机才摘掉,现在让许声寒离开,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许声寒去死。
段勋恐怕怎么也无法理解,向半安为什么能从容的答应许声寒,甚至纵容他这种等同于自杀的行为。
许声寒留在这,他可以给许声寒找最好的医生,给许声寒最好的治疗环境。
可是看着许声寒急速恶化的身体情况,他说不出留下许声寒的话。
或许真像许声寒所说的,离开了他,许声寒会更好。
今天上午向半安来找他说许声寒想离开的时候,段勋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向半安气得和他打了一架。
或者说是单方面的殴打了段勋一顿,因为从头到尾段勋都没有反抗。
论起打架来,段勋不输向半安。
向半安似乎也意识到了,很快停了手,咬着牙低声道:“别以为你这样就能赎罪了,小寒变成现在这样,你就是罪魁祸首!你这辈子都赎不清!”
向半安走了之后,段勋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脑海中嗡鸣一片,像是有数不尽的声音在细碎的念着什么。
他听不清,也不想听清。
因为每一句都是“许声寒要死了。”
许声寒怎么可能会死?
他还那么年轻,他才刚刚二十七岁,怎么会死呢?
那该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怎么也不该是现在啊……
许声寒的二十七岁生日还没过。
其实,他不是接受不了许声寒离开他,只要许声寒能在某个角落好好的活着,不在他身边也好。
段勋弯下腰,心口揪痛的几乎直不起身。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一下午,出来后就叫人去安排车,一并申请使用私人飞机。
一贯寡言的男人,在这几件事上格外唠叨,细碎的嘱咐着要申请低空飞行,飞太高许声寒身体会反应不良,连飞机和车上要上放些什么都一一叮嘱了。
秘书不敢反驳,也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一边记应声。
段勋走了之后,秘书才叹了口气。
男人刚刚眼眶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哭过了。
她从段勋公司成立就一直在,从没见过段勋这副模样。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段勋竟然和那位神秘的许董事结了婚。
连她这样处理一应大小事务的秘书都不知道,可见段勋瞒的多严。
连结了婚都不肯承认,现在又干什么把人困在这里?
把人弄成这副模样是何苦?
许先生也是个性格倔强的,到这种地步都不肯开口服软。
段勋说到做到,第二天安排的车准时停在了别墅宽敞的院子里。
许声寒身体虚弱,走几步就要喘半天,冷汗能浸湿衣服,干脆由向半安抱着他上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怕许声寒看见他心烦,段勋一直没有出现。
向半安冷声道:“算他聪明。”
他这几天对段勋动了几次手还嫌不够,只要一想到许声寒这几天来困在这里,疼得躺在床上话都说不来,身上连一片止疼药都没有。他就恨不能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段勋身上。
许声寒垂着眼眸,半睡半醒的含糊的应了一声。
他精力不够,多数时候都是这样恹恹的,说着话不知什么时候就又睡过去了。
向半安回头就看见许声寒苍白消瘦的模样,眼神里控制不住的流露出哀痛。
许声寒睡了一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是他和向半安原本定下的旅游地点。
这个小镇上时节有一种花正在开放,连绵不绝的非常惊艳。
许声寒来了一点精神,问路过的一个小姑娘,“石蒜现在还开着吗?”
小姑娘:“开着呢,你们来的正好呀,再过两天花期就过了。”
许声寒露出了一点笑意,低声道:“谢谢。”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轻快道:“不客气呀,这位客人你长得可真好看。”
许声寒本来就生的白,现在病着更是白的通透,甚至能隐隐约约看见底下青色的血管。
这样白的皮肤映衬下黛色的眉目更加分明,像是精致的瓷器,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漂亮,越看却越觉得惋惜。
他身上的病气太重了,看着就让人忧心。
向半安刚刚打过一通电话,他昨天被医生叫过去谈许声寒的病情,一谈就是一个小时,当时他的心思都在许声寒的病情上,没察觉不对。
两人离开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该不会是段勋故意用这种手段支开他单独对许声寒做了什么吧?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问保镖才知道竟然被他猜中了,许声寒还叫保镖瞒着他!
向半安狠狠的把保镖训了一顿,还是气不过,又不能跟那个玻璃做的人发脾气,直接打电话给段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段勋听了半天,发现不是许声寒有什么问题,他单纯就是打电话来骂自己的,于是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之前是看在许声寒的份上,才让向半安占了便宜,现在许声寒已经走了,段勋哪里还会惯着他。
向半安一身的火气发到一半被硬生生的打断,臭着一张俊脸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小姑娘夸许声寒好看,忍不住笑了一声。
“让我看看怎么个好看法。”
他走过来上下的端详了一番,点头赞同道:“确实好看。”
许声寒一脸无奈,“老向。”
“怎么了?”向半安低头凑在许声寒旁边耳语道,“被一个小姑娘夸漂亮不好意思了?”
许声寒:“……”
他长得也不是阴柔那一款,不知道为什么得到的评价总是漂亮、好看之类的词汇。
不像向半安,从小是被夸这帅、俊长大的。
小姑娘看出来他们两个认识,笑容明亮道:“你们刚来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吧,要不要住在我家?”
她黑溜溜的大眼睛在许声寒身上转了一圈,“正好我还可以给你们当导游!”
这小姑娘的心思太明显,向半安彻底笑了出来,“小姑娘,随便把人往家里带也不怕你爸爸妈妈打你?”
“怕什么,我家就是开民宿的呀。”
向半安恍然大悟道:“哦——”
敢情这是在拉客啊。
这小姑娘性格还瞒可爱的,左右他们也要找地方住,干脆就去小姑娘家里看看。
离得不远,许声寒就提议走过去吧。
小姑娘在前面领路,向半安和许声寒在后面聊天,聊着聊着向半安突然又笑了。
许声寒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把你当成了女孩,非说要娶你那件事?”
许声寒想了一会,无果,奇怪道:“有这件事吗?”
“有啊,你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向半安嫌弃的撇了撇嘴。
许声寒顿时不服,“我看是你记错人了吧,是不是调戏了哪个小姑娘记成是我了?”
向半安才不跟他一般见识,敷衍的应了两声,“是是是。”
“你别是是是呀,”许声寒倔劲又上来了,“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录了很多视频吧?看一看就知道了。”
向半安嘶了一声,“这事确实录了,但光碟被你拿走了。”
许声寒一怔。
他离家出走或者说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后来……放哪了来着?
小姑娘欢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们到啦!”
她家里的民宿属实让人惊艳,外面装修非常干净整洁,小院子里还挂着一个秋千。
里面的人听见声音出来热情的招呼几人进去。
视频的事一转眼就被他忘在了脑后。
当天晚上,许声寒做梦梦到了小时候。
他小时候有点肉乎乎的,脸颊上带着软绵绵的婴儿肥,五官虽然没张开,也眉目清秀可爱无比。
他生长在水乡,说话总带着一点绵软的口音。
梦里小许声寒正眨巴着大眼睛,看隔壁一家搬家。
这家的女主人非常喜欢他,还抽空给了他一根棒棒糖,许声寒奶声奶气的道:“谢谢嬢嬢。”
女主人一把捂住了心口,“哎哟,真乖,要是我家那个皮猴有你一半乖巧就好啦!”
他刚说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就闯了进来,大声道:“妈!我机器人哪!”
小孩喊完像是注意到了一旁的许声寒。
许声寒乖乖的道:“哥哥好。”
向半安顿时就被这个又软又甜的奶娃娃击中了心脏。
见了这么可爱的小玩伴,向半安也不找机器人了,拉着许声寒跑出去玩。
许声寒从小性子就软,一直乖乖的跟在向半安身后。
还小声的喊着向半安哥哥。
向半安盯着他红润的嘴唇看了半晌,突然低头亲了他一口,亲完低着头嘀咕了一句:“甜的。”
他抬起头凶巴巴的警告许声寒,“不许告诉大人,知道吗?”
许声寒愣愣的看着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小哥哥欺负了,哭着跑了。
“我不跟你玩了呜呜呜。”
他说话带着口音咬字含混不清,连指责的话都说的格外甜。
向半安红着脸追过去,小声道:“我跟你玩,你别哭呀,等你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
许声寒年纪小有点呆,半懂不懂的问他:“什么叫娶你呀?”
“就是对你好,给你买很多很多的糖吃。”
许声寒脸上还带着泪,又笑了起来,“好呀。”
这一幕全被后面跟着的向母录了下来,她哈哈大笑,“小崽子,你可真是没羞没臊!”
向半安没想到自家老妈一直跟着,闹了个大红脸。
许声寒醒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
他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件事,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向半安真的把许声寒当自己的小媳妇照顾,两家大人也知道了那个插曲。
许家父母也没有生气自己小孩被一个小魔王占了便宜,反而挺乐见其成的。
一直到,向半安知道了这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居然是个小弟弟!
他深深的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那么可爱说话那么甜的,怎么会是男孩子!
之后向半安还是对许声寒很好,只是没有再说过要娶他之类的话了。
两人的相处更像是兄弟。
许声寒之前还经常拿这件事嘲笑向半安来着,怎么会突然忘了呢?
他这几年的记性确实越来越不好了。
这件事回忆起来,就像是连锁反应,又牵起另一个回忆。
许声寒想起来他走的时候,向半安确实把这个光碟给了自己,他带着到了段勋身边。
那一箱东西杂七杂八,都是他们小时候的相册、视频,许声寒把东西给了段勋。
好像是因为段勋提了一句想看许声寒小时候的模样。
那么,恐怕这段视频段勋也看到了。
许声寒皱了皱眉。
段勋之前就很介意向半安的存在,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两家的父母都熟悉彼此,向家父母很明确的表示过对许声寒非常满意。
许家父母也知道自家孩子死脑筋,又不爱说话,向家的孩子他们从小看着长大,向家又离得近,知根知底也能放心。
他们一直都是属意向半安的,希望许声寒能和向半安在一起。
这件事许声寒也知道,所以才会在和段勋确定关系之后渐渐疏远了向半安。
他担心段勋会介意,尽管他明知道向半安是个钢铁直男,但毕竟两人之间牵牵绊绊了太多东西。
段勋介意才是一个恋人正常的反应。
可惜,许声寒处处考虑段勋的感受,段勋却并不考虑那些,他们之间没了向半安还有一个吴霖霖。
那位吴霖霖的心思明显的人尽皆知,偏偏段勋看不出来。
他那么多精巧心思,一分也不肯用在这件事上。
许声寒是为了看花来的,第二天一早小姑娘就带着他们去花多的地方。
前几天刚刚下过雨,空气中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路边的草木因为雨水的洗礼更加翠绿。
许声寒一路上一直四处看着。
这种自然的乡间景致一直是他向往的,之前还想过找个风景好的地方隐居,每天在山林间散散步、写写生。
向半安没有艺术家的细胞,对这种乡间土路没有特殊感觉,两手插着兜悠哉的跟在许声寒后面。
绕过一个小山坡,一片沿着小路连绵的向着远方盛开的花朵展现在眼前。
向半安的脸绿了。
“你说的石蒜就是这个?”
许声寒一脸无辜的眨巴眨巴了眼睛,“它们不漂亮吗?”
这根本就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
许声寒说想看盛开的石蒜,向半安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他不了解花,只当石蒜是什么没听过的花种,许声寒想看他也就答应了。
可这是什么?!
神踏马的石蒜!这种花瓣细长、有花无叶的艳红花朵不是彼岸花吗?!
向半安气得连说了好几个“你”字,显然是想骂许声寒又说不出什么重话。
他要是早知道许声寒要来看的是这种不详的花,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放松,”许声寒缓声道,“我就只是看看而已。”
向半安黑着脸,“这种花有什么好看的?”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这花可是我们这里的名花呢,哪里不好看了?”
小姑娘刚刚跑到前面去了,见两人没跟上又折回来,刚过来就听见了向半安这句话。
向半安烦躁道:“不是……”
他简直是百口莫辩,总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花不详。
许声寒微微笑了笑,“前面开的更多,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他这一路故意只说石蒜不提别的,分明就是有意误导向半安。
向半安沉着脸不说话。
这花传言盛开在黄泉路上,许声寒站在开满彼岸花的小路上,真像是一抹即将离去的游魂。
向半安看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几乎想把人直接拉走。
“向哥。”许声寒放软了声音,低声喊了他一声。
向半安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没事就喊老向,有事求我就是向哥,你这小算盘打的挺精啊。”
许声寒忍不住笑了起来,“来都来了,看看嘛。”
向半安拗不过他,故意加重了语调不情不愿的道:“好。”
彼岸花花瓣上还带着露水,更显得娇艳漂亮。
一行三人沿着小路行走,一开始小姑娘还叽叽喳喳的说话,慢慢的察觉到气氛不对,也闭了嘴。
许声寒和向半安之间的氛围太沉重,许声寒眉心微皱着,看着花朵有些走神。
他一直表现出来的坦然从容,在这一刻似乎悄然瓦解了。
人怎么可能对死亡毫无恐惧呢?
那是人类生来的本能,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那种恐惧往往能逼得人不顾一切的寻求生的希望。
许声寒一开始还能淡然,半年的时间说短也不短,如今就不能不想一想了。
或许看见了就不那么害怕了。
地狱也开着这么美的花,不是吗?
“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对吧?”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劝慰向半安,还是劝慰他自己。
向半安呼吸发颤,沉沉的应了一声。
小路上渐渐的起了薄雾,许声寒咳了两声,向半安低声道:“我去给你拿水。”
他们的车就停在后面不远处,许声寒点了点头。
小姑娘连忙道:“我也去我也去!”
这氛围她早就受不了了,立刻抓住机会开溜。
许声寒沿着小路一直走,路旁的花朵陷在白雾里更多了一种朦胧美。
雾气越来越浓,渐渐的已经看不清前路了。
许声寒担心向半安找不到他,就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后走,刚走了两步远处花丛里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
许声寒眉心紧皱,好像是一只黑猫。
这花可是有毒的,他担心猫踩碎的花瓣误食花汁,循着小猫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只猫。
许声寒怕惊走小猫脚步放的很轻。
浓雾里突然多出一个身影,许声寒一怔。
段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贯冷淡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慌乱。
他没想到许声寒会跟过来,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
许声寒不想看见他,段勋本来只是远远的跟着,能远远的看看许声寒就好,可突然起了雾,许声寒又一个人走在浓雾里,段勋多少有些担心,忍不住就跟近了几步。
没想到许声寒突然转身,他离开的太匆忙弄出了声音,被许声寒当成了一只大猫。
段勋现在应该立刻离开的,可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步也动不了。
沉默了片刻,许声寒低声开口道:“这花有毒,出来吧。”
他一直垂着眸子,没有去看对面的男人,说完向一旁走了两步,让开了身边的空间。
段勋一言不发的从花丛里走出来,站在了他旁边,语调低沉道:“谢谢。”
许声寒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转身向前走了。
段勋在原地站了一会,抬脚跟了上去。
这一段路不长,许声寒走的很慢,浓雾弥漫的小路上,他的身影像是随时会散在雾里。
段勋心口发闷,深吸了几口气,想问问许声寒感觉身体怎么样,却又不敢随便跟许声寒搭话。
向半安拿着保温杯过来,就看见自家弟弟后面又多了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段总,您的公司是让您放生了吗?”
挺大一个公司的老总,闲的没事整天玩跟踪?
段勋狭长的凤眼冷冷的瞟了他一眼,顾忌着许声寒在旁边,没有开口反驳。
许声寒揉了揉手指的关节,“我们回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空气太潮湿的关系,许声寒的指缝一阵一阵的发疼,忍不住捏紧了指关节。
段勋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视线在他的手指上停留了一下。
“行,咱们回去吧。”
向半安正巴不得赶紧带着许声寒离开,立刻就插在两人中间,揽着许声寒往停车的方向走。
他们俩是绝对不可能带段勋一起的,不过段勋自己也开了车来,许声寒没有赶他,他就厚着脸皮跟在两人的车后面。
看得向半安又是一阵的咬牙切齿。
许声寒有些疲惫的按了按额角,皱着眉像是在想什么。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许声寒很少有身体舒服的时候,向半安拿出车上备着的药。
“不用了,”许声寒端着一杯热水慢慢啜饮,“不疼,就是有点不舒服。”
这个药吃多了会产生抗药性,能少吃还是少吃。
向半安也知道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