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骗婚gay,等着吧,你完蛋了!”
邹勋明慌了,“我不是……我是双!”
他急忙转头去追许月,“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双性恋狗都不谈,别他妈追我,滚啊!”许月一个急转弯,冲到慕稚身边,对着邹勋明比了个中指。
对方似乎有顾忌,停下脚步,没有再追上来。
许月一路上骂骂咧咧的,“我是不太喜欢他,但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我以为他就是嘴笨!”
慕稚轻咳一声,“这下你可以跟家长交差了。”
“嗯,这次多亏你哥哥在。”许月说着侧过头,看向一直戴着口罩的廖松琴,“不过,这是感冒了吗?”
试图隐藏身份的廖松琴失笑,抬手摘下黑色口罩,“我毕竟是哥哥,被认出来了,他会背后说闲话。”
“他认不出来。”
许月信誓旦旦,“哥,你今天打扮得特别特别帅,真的!和去鸿洲岛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只是换回了原本穿搭的廖松琴:“……嗯。”
看来要找时间把牛仔裤和花衬衫翻出来。
慕稚默不作声,等走离了邹勋明视野,他在腰间的手上轻轻搭了一下,廖松琴顺势松手,看起来没有丝毫留恋。
许月买的是普通票,和两人在vip区域前分别,正好中场休息后就是山丘乐队出场,他们从三三两两坐在地上休息的人之间穿行而过,很快到了前排。
廖松琴低头,“有没有捏痛你?”
右肩还有些刺痛,慕稚抬了抬手,缓解着不适,“一点点痛。”
“花我来拿。”廖松琴把东西都接了过去,夹在臂弯间,要给他揉肩膀,“我不在,你就被人欺负。”
“……我没有。”
廖松琴眉头皱起来,“这还没有?”
“我自己可以解决,你为什么要出来添乱?”慕稚的声音里夹了点不自然的颤。
廖松琴脸色微变,伸手去托慕稚的下巴,对方死死埋着头,廖松琴触到了一手濡湿,当下顾不得其他,手下用力,强迫慕稚抬起头。
“怎么哭了?”
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砸进廖松琴手心。
他哭得突然,眼泪来势汹汹。旁人的视线慕稚全都感知不到了,他死死抓着廖松琴手腕,像抓住了两枚枷锁,被泪水浸透的眼睛朦胧地盯着面前的人,纵使视线模糊成这样,他依旧能感知到廖松琴的情绪。
他在担心自己。
手被廖松琴反握住,这一下好像按下了什么开关,慕稚彻底克制不住地问出口:
“你明明说自己是哥哥,为什么……”
‘我是他男朋友。’
明明方法有那么多。
“为什么……”
偏偏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帮我?
廖松琴的反复无常与过度温柔,全都成了凌迟慕稚的手段,变本加厉地作用在他身上,永久有效,永远无法逃脱。
但慕稚不想再做美梦了。
【??作者有话说】
人物不代表作者三观,误伤到双的话说一声抱歉,八只触手下跪。
下章在周一哦
“算了。”
慕稚扭头,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下巴上还挂着泪珠,声音闷闷的,“我想自己呆着。”
身侧的人影很久才有了动作,却没有走开,而是站到了慕稚身后。
那股夹杂着雏菊香气的味道依旧萦绕在鼻尖,慕稚心烦意乱,想回头让他离远一点,刚侧过一点脸,场上的音响噗呲作响,随着舞台上一阵轻烟,山丘乐队的开场乐响了起来。
盘坐在地上的观众浪潮般往前排涌来,廖松琴一手托着慕稚手臂引他向前走,另一只手抬起来,虚虚隔开人流。
他凑近慕稚,低声说,“别生气,看完了我再跟你道歉。”
道歉有用吗?
慕稚恨恨地想,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演出很精彩,乐队第一支曲子就是《越过山丘》,钢琴伴奏厚重的旋律瞬间捕获了慕稚思绪,他吸了吸鼻子,一眨不眨地望着舞台,连廖松琴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侧都不知道。
四十分钟过去,乐队下台,人群有序离场,又很快有新的人挤了进来。
慕稚刚感觉到肩膀有细微的碰撞感,廖松琴就已经把人拉到了怀里,十分自然地上手按了按,“还难受吗?”
说话时气流打在耳畔,细细密密的痒。
慕稚憋出一句,“……不难受。”
“嗯?”廖松琴似乎抬起了头,他的声音带上几分疑惑,“这是什么?”
慕稚跟着看向大屏幕,眼睛立时瞪大了。
他一把扯住廖松琴衣袖,“快走!”
屏幕上粉色的爱心一个接一个打在慕稚视线里,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拉着人转身就走。
然而镜头正好扫到附近,声浪里到处是举起来摇摆的手,有人动作间不小心打到了廖松琴的背,连忙道歉。
“没事。”廖松琴转过身,正对着大屏幕,“阿稚,我们……”
情侣camera一阵迅速的摇摆,稳准狠地照在他的脸上!
廖松琴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冷着一张脸,有些茫然地和大屏幕上的自己面面相觑。
现场一片吸气声。
廖松琴外形本就优越,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冷脸帅哥怀里抱着捧雏菊,一手向后拉着什么人,眉眼冷肃地在屏幕上和大家对视,已经有人开始看向他们所在的区域,摄像机也催促似的停滞不动,无声地给着压力。
“阿稚。”廖松琴没有回头,动了动唇,小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身侧一对情侣反应过来,突然抱住对方,脸一侧就拥吻起来,距离太近,似乎还可以听到黏腻的水声。
廖松琴眉心一跳。
身侧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慕稚埋头躲在廖松琴身后,心无旁骛地装着死,祈祷镜头快点挪开,不然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泪洒当场,成为第一个在情侣camera下痛哭流涕的人。
廖松琴似乎还愣着,宽厚的背挡住了冷风,隔绝出来的区域安全感十足。
慕稚不合时宜地感到几分心安,他算着时间,镜头差不多挪开了,于是抬起手——
拽了个空。
他迷茫地抬起视线,廖松琴已经转了过来,他背着光,在将落未落的暮色中凝视着慕稚,胸膛平缓地起伏着,像一座压着慕稚前半生喜怒哀乐的山峦,沉默而有重量。
他们好像对视了很久,廖松琴微微向前靠近,那片由他投注下的阴影下压,慕稚鬼使神差地闭了闭眼,又立刻强迫自己睁开。
所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廖松琴替他理好围巾,在慕稚下颌处拢了拢,“闭眼做什么?”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越界了。
慕稚一把推开他,“我眼睛疼。”
他的眼圈还明显地泛着红,眉毛纠结地皱起来,藏了很多委屈与苦楚的样子。
廖松琴视线突然凝固在某处,他一忍再忍,还是伸出了手。
略微粗糙的指腹按上慕稚眼尾,不过咫尺,那颗嫣红小痣敏感地颤了颤,随主人受惊而大睁的眼一起镌刻在廖松琴眼底,于是他的手指就顺理成章地挪向那颗红痣,不轻不重地碾了一下。
“!”慕稚抓住他的袖口,唇半张着,声音有些抖,“你干嘛。”
廖松琴笑了笑,收回手背在身后悄悄捻了捻,评价道:
“有点湿,别再哭了。”
指腹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眼尾处,慕稚曲起手指,摸了摸。
很干燥,已经被廖松琴擦掉了吗?
等他回过神,情侣camera早就挪到了后排,廖松琴依旧站在他身前,慕稚从侧方探头看了眼,他正低着头在手机上见缝插针地处理工作。
屏幕上依旧有人在拥吻,爱心不断。慕稚看了会儿,盯着廖松琴的背影发起了呆。
如果廖松琴那时候真的亲了上来,他肯定会哭得很惨吧。
像个傻子一样,在众目睽睽下哭到抽晕过去,可能还会给廖松琴一拳。
慕稚想到那个画面就没忍住笑了出来,又马上警觉地捂住嘴,索性廖松琴没有转过来问他“在笑什么”,依旧集中在工作上。
那如果……
慕稚缓缓放下手,一个念头蓦地进入了他的脑中,荒诞不经:如果刚才他吻了廖松琴,像以前做过的那样……廖松琴还会推开他吗?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在廖松琴肩上触了一下。慕稚用的力道太轻了,不会比秋风拂过一片落叶更重,甚至没有在衣服上留下印痕。
但隔着冬季厚重的外套,廖松琴仿佛察觉到什么,回头看过来,“我挡住舞台了?”
没等慕稚回答,视野骤然开阔,他站到了廖松琴身前。
廖松琴松了手。
“这样就好了。”他说。
慕稚鼻尖莫名泛酸,“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两人静静站了会儿,慕稚突然问:“上次那束花,后来怎么样了?”
廖松琴垂眼看他,“带回家养了几天,枯了。”
“花就是枯得很快。”慕稚不看他。
原本他想问“那束花是怎么处理的”,但思绪一转,慕稚问不出口。
把别人的心意当作待处理的垃圾——哪怕这心意越矩且不合时宜,慕稚也从未想过要用尖利的话刺伤廖松琴,一点点都舍不得。
“是会枯,”廖松琴说,“买了鲜花保鲜剂,能活久一些,可惜还是败完了。”
慕稚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的手腕隔着衣料被人勾了勾,慕稚诧异地低头,廖松琴的声音沉沉响起,“花这个东西,只要有心,总能一直开下去。”
他收回手,视线下移,和回头看过来的慕稚四目相对,很轻地露出个笑。
风把花瓣拂乱,慕稚受了惊吓似的,快速别过脸。
他声音不太自然,“这么喜欢花,你自己带回去吧。”
廖松琴:“不要。”
慕稚红着耳尖,板起脸,“……烦人。”
【??作者有话说】
我们吱吱真的很好哄啊(老母亲感慨
下章在周四,然后就恢复隔日更啦。
临近散场,慕稚不想人挤人,打算提前离开。
经过美食区时许月一眼看见两人,跑了过来,“你的巧克力奶。”
慕稚都忘记了,“谢谢。”
许月笑问,“现在就走啊?吱吱,你等一下嘛,我要和你拍照。”
她指着身边满头小辫的女孩,嗔怪道,“她都和你拍了,我这个老同学竟然没有。”
先前一起听过歌的表妹诸雨嘿嘿一笑,比了个耶。
“你想拍我还能拒绝吗。”慕稚被逗笑。
他走过去,配合着摆了几个动作,许月瞟到一旁静静站着的廖松琴,突发奇想,“哥哥不一起来吗?”
慕稚顿了顿,“他……”
美食区附近张灯结彩,暖黄色的圆形灯球挂在廖松琴身后,明灭着光。廖松琴侧身站着,听到许月的话没有动弹,只是看着慕稚。灯球将他的面容与雏菊照得忽明忽暗,应和着慕稚的心跳,有些恼人。
“拍吧。”他最终还是说,“既然是陪我来的,总得留个纪念。”
廖松琴的眼睛一下就弯了起来,他快步走过来,轻声调侃,“谢谢慕稚先生给我这个荣幸。”
慕稚装没听见。
等拍完了合照,表妹诸雨加了慕稚的联系方式把照片发过来,慕稚正放大了其中一张看着,身侧响起诸雨的声音,“能加一下联系方式吗?”
他指尖顿在廖松琴的脸上。
慕稚抬起头,诸雨面朝廖松琴站着,显而易见地有些羞涩。她涂着鲜亮唇釉的嘴微微抿起,两手背在身后,一下一下绞着手指。
非常娇俏的女孩,此情此景,慕稚不可遏制地想到了南语红色的裙摆与清浅的锁骨。
他只看了一会儿就重新低下头,退出那张合照,翻起了今天拍的视频。
没什么好看的。慕稚等着廖松琴的反应,不管是姐姐款,还是面前充满活力的少女,从一开始慕稚就被逐出了赛道,连共同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廖松琴应该不会同意。
果然,下一秒廖松琴就道,“照片让慕稚传给我就好,不用加了。”
诸雨有些失望,很快又打起精神,“其实是这样,我是搞美妆视频的,最近想拍素人改造的主题,感觉哥很合适。”
美妆视频?
慕稚忍不住打量了廖松琴几眼,这个男人还有哪里需要改造吗?光这样看就已经很帅了,诸雨还想改造成什么样。
他心里摇头,廖松琴对这些没兴趣,诸雨又要被拒绝一次了。
正巧慕宁问他结束了没,需不需要自己来接。慕稚低头打字。
“好。”廖松琴说,“我扫你。”
慕稚手一抖,多打了个问号。
【不用?】
收到弟弟回复的慕宁:“?”
【阿稚,这到底是用还是不用?】
慕稚看着廖松琴扫码,添加,改备注,全程都感到几分荒谬,廖松琴要上美妆赛道了?
还是说……他视线扫过和诸雨拍的照,女孩笑容明媚,浑身上下充满活力,和一旁有些拘谨且无趣的自己天差地别。
慕稚忽然有些头晕,他定了定神,把混乱的想法逐出脑海,抿唇问,“走吗?”
廖松琴帮他把围巾拢好,“嗯。”
他们跟着小搓人流出了场地,地铁还没停运,人群大多向着地下走去。
等慕稚扫码进了站,才猛地反应过来不对。
“廖……”他看着紧跟着自己进了站的廖松琴,话音消失在空气中。
“你的车怎么办?”
“可以找人开走。”廖松琴看着他,“不高兴了?”
闻言,慕稚掉头就走,“我不高兴什么。”
“嗯……诸雨问我下周日能不能拍摄,我要答应吗?”
“随便你。”
慕稚辨认着地铁方向,但视线莫名模糊,怎么都看不明白。他被廖松琴跟得心烦,索性随便选了个方向站定,侧头有些生硬地说,“我头疼,你不要跟我说话了。”
廖松琴当了真,收起戏谑的神色,抬手要来碰他的太阳穴。
慕稚迅速后退一步,瞪着他。
对方这才确定慕稚是真的生气了,安静下来。
远处进站倒计时还有十秒,车灯划破黑暗的隧道疾驰而来。
慕稚唇动了动,突兀地开口,“你不许去。”
“嗯?”
地铁轰鸣着进站,车门打开,带起一阵风,但廖松琴仍精准地从周遭嘈杂的声响中捕捉到了慕稚的话语。
只是他偏要装。
慕稚耳根通红,不言不语拽着廖松琴在空位上坐下,脸上表情如常。
他和廖松琴对视两秒,改口,“我说,你去吧,我想看看她会给你改造成什么样。”
如果廖松琴没听清,大概真会被糊弄过去。
他没理会慕稚的话,只问,“为什么不许去?”
廖松琴承认自己在慕稚面前惯会得寸进尺,他单手抓着雏菊,另一手扯了扯慕稚的衣袖,微微凑过去点,“为什么?”
咫尺的距离就是慕稚泛红的耳尖,廖松琴视线下移,看到慕稚脸颊有些气闷地鼓起来一些,往上是那颗殷红的小痣,睫毛随慕稚眨眼的动作一下下扑扇在上面,又迅速地移开。
廖松琴看得手痒,不自觉又靠近些。
“是我说错话了。”
雏菊的香味若有似无,慕稚转过头,一双眼真挚地看着廖松琴,直到对方眼里的笑意慢慢淡去,他仍然毫不松动地开口:“你去吧。”
“真的。”
他强调,“不管是不是改造,你想去就去吧。”
他们都明白改造是假,诸雨想和廖松琴有所接触是真。
然而这又怎样,慕稚发自真心——起码有九成以上的真心希望廖松琴去。
地铁到站,该换乘了。
这次换慕稚扯了扯廖松琴的衣袖,提醒,“下车。”
廖松琴一路跟着慕稚出了地铁站。
他们根本不同向,但廖松琴硬要跟,慕稚无法,只能缄默着朝前走。
走过小区第三盏路灯,慕稚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他有所预感,却没有回头。
“我不会去。”廖松琴声音低低的,“加她联系方式只是想逗逗你,以后不会再做让你难过的事。”
头顶路灯亮得晃眼,半晌,慕稚只说“没有”,随后迈步向前走去。
等到了门口,慕稚从廖松琴手里接过雏菊,正要告别,大门猛地从内被人打开。
“阿稚。”慕宁神色惶然,额角细细密密沁出汗,他气喘着上前几步,道,“林初失联了。”
【??作者有话说】
嗯,又逗老婆,又翻车。
廖松琴你……(扶额苦笑
屋内,慕稚好不容易把慕宁劝进来,一进门就被满地的狼藉吓了一跳。
他迟疑着转身,“哥,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灯光把慕宁额角的汗以及泛红的眼眶照得清晰,慕稚直觉不对,当即和廖松琴对视一眼,强硬地按着人坐到了沙发上。
廖松琴弯腰和慕宁说着什么,慕稚放下花,进厨房倒了热水。
“……晚上开始失去联络的,”慕宁弓着腰背,两手抵着额头,“他从来没失联过,我怕他是被……”
慕宁身上还穿着正装,领带扯得散乱,衬衫扣子扭开几粒,隐约露出不断起伏的胸膛。
他似乎呼吸不畅,手指微颤着彻底扯开领带,掷到地毯上。
“林初之前不是说有私事。”廖松琴接过热水,“或许是没有看消息。”
“不可能。”慕宁回得笃定。
他给林初在各个社交软件上都发了消息,以前在国外经常用的办公软件也发了。他是林初的特别关心,如果看到了系统通知,对方不会不回。
慕稚依然觉得事情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万一是睡着了呢?”
周六晚上不回老板消息,这不是很正常?
慕宁却不欲多说,一滴汗自额角滚落,他视线瞥到廖松琴大衣口袋上夹着的东西,神色一变,猛地起身去够自己扔在地上的手机,“领带夹……”
他点开某个软件。
软件启动,慕稚凑过去,先是看到了一片纯黑的背景。白色线条在画布上穿梭着,勾勒出街道、房屋,接着一个巨大的光点被唤醒了似的,在地图上不停闪烁。
慕宁神色一动,手指继续放大,只见那团巨大的光点逐渐变为发着光的零星小点,在别墅内部各个方位上安静地闪烁着,分别是慕稚的钢笔、腕表、以及手机的定位。
“……”慕稚唇动了动,没有说出话。
慕宁快速握了握他的手,“哥哥晚点再跟你道歉。”
他缩小地图,别墅区越变越小,白线缓慢勾勒出城市的缩略景,越过一个个方块般的建筑,慕稚在地图南面看见了一个正在发光的小点。
慕宁手指用力,将那个代表着林初定位的点慢慢放大。
慕稚心跳莫名加速,他目光随着慕宁的指尖移动,越过花店、淮扬菜馆,看见了某个熟悉的名字。
“深言。”慕宁将它念了出来。
他觉得有些耳熟,但也顾不上其他,一手扯过沙发上的外套,快步向外走。
“阿稚,你和松琴在家里待着,我去去就回。”
他已经走到了玄关,慕稚连忙站起来,“我和你一起!”
周六的夜晚,霓虹灯光照亮了半条街。
慕宁单手握着方向盘,摇下车窗问附近的保安,“哪里可以停车?”
保安头也不抬,“再过条街有个商场,停地下车库去。”
慕宁看上去想骂脏话,但忍住了。
等停好车,他率先大步往外走去,慕稚瞥了眼默不作声跟着的廖松琴,几次欲言又止。
林初应该是在酒吧。
他还记得对方如鱼得水的身影,但慕宁并不知情,况且对方没回消息,万一是真的遇到什么不测呢?
他心下不安,各色想法不断冒出来,一会儿想到慕宁焦虑的神色,一会儿又想到林初在办公室里对他温和地笑,怎么都想不出该如何解决这棘手的情况。
他转向廖松琴,“你带我哥在这附近转一下,我马上就回。”
廖松琴看着他,“怎么马上就回?”
“自己进酒吧把人找出来,然后装作无事发生?”
慕稚半张着嘴。
廖松琴笑了笑,眼眸黑沉,“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这附近鱼龙混杂,现在临近深夜,后街有的是醉汉出没。慕稚又是个没有经验的,别说找人,不把自己弄丢就是万幸。
慕稚抿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次庆功宴去取车,我看到他了。”
廖松琴握住他手腕,快步跟上跑在前面的慕宁,“你哥不亲眼看到人,是不会放心的。”
先前在别墅里廖松琴有劝过慕宁,“冷静点,林初不会出事。”
“我怎么冷静?”慕宁呼吸很沉,“如果是阿稚失踪了,你能冷静吗?”
他本意是想说林初之于他,就好像慕稚之于廖松琴,是深怕对方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磕了碰了的弟弟。
廖松琴沉默了。
“好。”他说,“你想找就找吧。”
打给林初的电话依旧不回,慕宁一路跑到街对面,霓虹灯光迷乱人眼,他避开形形色色的路人,冲进那扇漆黑的大门。
穿过长长的走道,室内乐猛地从玻璃移门后倾泻出来,舞池里全是狂乱摆动的手,慕宁被蓝紫色灯光打得措手不及,皱眉挡了下眼,就听台上驻唱在哼唧完一句辨别不清的歌词后大喊:
“接下来这首歌是送给林初先生的——让我们感谢刘公子今晚的买单!”
追光灯照亮某处,慕宁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了自己找了整晚的人。
慕稚进门时被欢呼声吓了一跳。
廖松琴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一眼看到正在舞池边发愣的慕宁,慕稚蹙眉喊了声,“哥!”
周围太喧闹,根本听不清,他试着往那边走,刚迈步就指尖一热,身后蓦地牵上来一只手。
慕稚立刻要甩开,“什么……”
“不许甩。”廖松琴压低了声音,“敢走散就把你关起来。”
掌心乱动的手顿时安分下来,廖松琴牵着他挤过人潮,终于接近慕宁。
“找到人……”话没说完,隔着一臂的距离,慕宁突然向着某个方向冲了过去。
林初意兴阑珊。
面前这个姓刘的男人还在吹嘘自己在巴西开矿的经历,他见林初神色索然地玩着自己分指手套上的铆钉,心下有了主意,抬手叫来个人。
驻唱喊出“送给林初先生”时,歪靠在卡座里的人表情终于变了。
刘公子见状,以为讨了林初欢心,心里一动就去拉林初的手,“怎么样,我……”
耳边掠过一阵风,伴随着沉闷的拳头陷进沙发棉花中的响动,林初和刘公子讶异地抬头,看到背光处站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