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没错,这其实是一档旅游栏目。
这是阿稚最后一次梳理心意,旅游途中会确定关系。
他没理,故意道,“Teddy先生身体还好吗?”
曾在旺里被予以重任的西装男轻咳一声,恭谨地答,“不太好。”
慕稚那几分玩笑的心情消失无踪,皱眉,“怎么回事?”
“老板周三淋了雨,病得反复。”西装男特意模糊了淋雨的时间点,以免被觉出不对。
“……”慕稚抠着沙发面料,“那就让他好好吃药,把你微信号告诉我,他好转了跟我说。”
“是。”
“不许告诉他我打过这个电话,也不要让他知道我们有在发消息。”
“这……”西装男犹豫。
慕稚威胁,“不然我就说上次那张唱片是你故意给我看的。”
“……好。”
廖松琴和面前这只奶狗大眼瞪小眼整整两日了。
他戴上口罩,脚边跟着个跳起来咬裤脚的小东西,不慎熟练地泡软狗粮,“吃。”
小狗很开心,一脚踩进盆里,“汪!”
“……”廖松琴咳嗽起来,“你也要气我。”
他反复拿起手机,点进和慕稚的对话框,消息停留在回国那日,再也没有更新。
他病了四天了,没有消息,没有电话,好像自己彻底被慕稚从世界里剔除了,连关心都没有必要。
偶尔慕宁和他打电话,廖松琴问起慕稚,对方也都只是远远地喊一声“松琴哥哥好”,就再也没了下文。
他把小狗拎出来,细致地擦干净脚,坐在地上发起了呆。
慕稚现在在做些什么?
马上又是周末了,不知道他会去哪里玩,要不要悄悄跟过去看他几眼?
慕稚正在咖啡厅内捣鼓手机。
他买了个便携款小型三脚架,上岛这一趟,天气时阴时晴,慕稚抓紧在出太阳时拍了海景,阴天不想出门就关起门来剪视频。
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对此产生兴趣,还要追溯到在旺里发布的那条视频。
一开始慕稚压根没想起来这回事,做攻略时打算搜索别人的旅游视频,刚打开软件就被密密麻麻的消息红点吓了一跳。
【老公你好帅!】
【长这么好看就别玩音乐了,可以玩点别的,比如我的感情。】
【老婆我要长出来了……】
什么东西?长什么?
慕稚猛地退出软件,又点开,他还以为自己被人网暴了。
等仔细看了评论他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视频浏览量已经过了涨幅高峰期,但就这么几分钟又有三三两两的人点赞了。
慕稚眼睛亮起来,大家竟然喜欢看这个!
为什么呢,是觉得跟着他游览旺里的艺术人文很有意思吗?
好在他很快就被评论区一溜的“老公”、“老婆”拉回了现实,单纯爱看景或爱听音乐的人或许不多,但爱看帅哥美女的一定多。
慕稚决定继续拍视频。
就算只是转移注意力也好,他有想做的事了。
“一个人?”有人敲了敲桌子,“我也是自己来夕稷岛旅游的,要搭个伙吗?”
慕稚没抬头,“不用了,谢谢。”
“我看你在剪视频,我也是做自媒体的。”男人自顾自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你是哪个赛道的?带货还是娱乐?”
慕稚点的拿铁被他撞到,晃动起来。
他扶稳,“我是美妆赛道的。”
“啊?”
慕稚抬起头,还想加上句“我做素人改造,但你这样的我也改造不了”,对上男人那张精致的脸,这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有点小帅。
但很烦人。
小帅博主没察觉出慕稚的不耐,滔滔不绝,“弟啊,你这样长得好看但不懂怎么利用自己优势的小博主我见多了。我观察你好久了,刚刚那个视频角度就不对,咖啡厅顶光应该打在鼻尖和额头的角度,这样才能看起来帅得毫不费力实则暗藏心机……”
慕稚默默调整了角度。
“对啦!听哥的话准没错。”
他还想再说,慕稚起身,“谢了,我请你喝杯咖啡吧,还有事,先走了。”
晚间有雪。
夕稷岛是座日落而息的城市,慕稚戴起毛线帽,在绵绵小雪中看着岛民钓了一下午的鱼,到了饭点,人们大多收杆离去,他便随便找了个家常餐厅,捧着热乎乎的汤碗小口喝着。
暖洋洋的,人也跟着犯懒。
慕稚拍了晚餐给慕宁发过去,继续喝汤。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以为是慕宁的回复,拿起一看,原来是西装男。
【热度基本下去了,只是精神看着还不太好。】
他打字,【好。】
既然病了,这几日的饭食应该是保姆负责的。
慕稚想叫保姆烧点温补的汤,发出去前一秒又全都删除了。说到底,总有人会操心这些,不缺他一个。
“带伞了没?”
老板娘还系着围兜,带着浓浓的骨汤香气坐到收银台后,笑眯眯的,“晚间雨夹雪,不要在外面待太晚哦。”
慕稚扯了扯头上的毛线帽,“有帽子。”
“哎哟,那个可挡不住雨。”
老板娘指了指右边,“往那儿走,进巷子就是间酒吧,绕过去走到底有家杂货铺,买把伞吧。”
这附近都是巷子,慕稚要想打车得走出景区,确实需要伞。
他道了谢,掀开厚重的门帘出了店,雪压着视线,天地白茫茫一片,只有零星温黄路灯矗立在道旁。
慕稚顺利找到了巷子,拐进去,仿古建筑下挂着大红灯笼,应该就是老板娘口中说的“酒吧”。
还挺别致。
里面阵阵喧闹,慕稚没有多看,径直去买了伞。
回来时又一次从店门前经过,伞檐遮挡了部分视野,慕稚先是听到一声怒喝:“我已经报警了!”
这声音有点熟悉,下一秒几个大汉推搡着一道人影鱼贯而出,慕稚躲闪不及,被其中一个男子推到了肩膀,伞身倾倒,被风刮出去砸到雪地里。
“你还打无辜路人!”那道声音更怒了,“先是摸人家女孩子,现在又搞这些,等会儿警察来了我看你们怎么办……诶,帅哥,又见面了。”
小帅博主惊讶地睁大眼,几个大汉的视线齐刷刷刺了过来。
伞都不要了,准备悄悄逃开的慕稚:“……”
看到是个毫无威胁的好看男人,他们又上手推搡,“报什么警啊,谁要你报警的,别走啊,进来。”
慕稚已经溜到巷尾了,杂物店后有个出口,就是绕了点,他打车的定位是前门,但好歹能躲开这出闹剧。
廊檐下响起细微的呼痛声,他下意识看过去,一盏灯亮在小帅博主脑后,地上似乎有血。
“……”慕稚手背到身后,在紧急呼救按键上摩挲着。
“还他妈拍!”
男人想打掉小帅博主手里拿的东西,却被对方下意识护住,这一巴掌扇到了脸上。
“啪!”
“!”为首的男人猝不及防被一把伞兜头向后勾倒,强劲的警报声刺破耳膜,慕稚一把拽过小帅博主朝着大路狂奔,身后叫骂声穷追不舍,叫车软件上显示司机还有两分钟到达。
慕稚盯着他手上的便携DV,“这种时候你还要拍?!”
“我靠忘记关了,”小帅博主一连串说着,“还好我没关,我去,这素材,这下谁还敢说我有剧本!”
“这不是更像剧本了吗?”
怪不得那几个男的这么狂躁,本来被揭穿就恼羞成怒了,他还举着机子怼人家脸上拍,这下怎么可能轻易放他走。
“啊?”小帅博主拉着他加速跑了一阵,一瞟慕稚手机上的车牌号,拽着他朝着一个方向冲刺,“上车!”
“师傅快快快别对手机号了,先开走。”
两人惊魂未定,靠在车窗上齐齐大喘气,慕稚手指在冷风中吹得发僵,此时哆嗦着掏出手机,艰难操作着什么。
“不用报警了,我报过。”
慕稚摇头,“我行程共享给我哥。”
没等小帅博主说话,慕宁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阿稚?”
“我没事,误触了。”慕稚抢先道,“在回酒店的路上,到了和你联系。”
慕宁正在国外出差,闻言稍稍安下心,“下次还是得带个保镖,我看到求救信息心都跳到嘴里了。”
“对不起嘛。”慕稚熟练地安抚,“再说了,我身上有你的定位,还怕找不到我吗?”
“你这次出去又没带。”
慕宁担忧又庆幸,“还好你手机上也有……放心,我不是变态,平时不看的。”
“……”慕稚说,“挂了。”
小帅博主面色古怪,“这真是你哥?”
定位又是什么鬼?
慕稚不知该怎么说,睫毛上的冰碴随暖气化开,他身上湿冷,视线瞥到小帅手里的DV还开着,有些头疼地皱起眉,“别拍到我脸。”
“哦哦!”小帅博主捣鼓手机,“帅哥点个互关呗,我已经关注你了,晚点剪视频的时候拉你做个共创,我们共同发达一波呀。”
雪天湿滑,司机开得又慢又颠,慕稚没有碰手机,“好,回酒店再说。”
中途小帅下了车,他住在某间海边民宿,热情地挥手告别,“警察联系我了,希望能处理好!回见!”
动作幅度这么大,也不知道他头上的伤重不重。
天快黑透,慕稚终于回到酒店,他想起要报平安,一摸兜发现手机不见了。
“……”
小镇警局内。
慕稚报了慕宁的号码,接通后一查定位,自己的手机正在满海岛跑,基本能确定是落在了车上。
慕宁叮嘱他待在警局不要乱动,挂断电话。
玻璃移门外的世界风雪飘摇,热气氤氲了这一切,慕稚的视线也下起了雪,模模糊糊,冷涔涔落到心上。
屋内屋外都很安静。
好冒失啊。
慕稚垂头盯着脚尖。
他是周五深夜抵达的夕稷岛,那个时段不好叫车,慕稚在行李箱上坐了半小时才哆哆嗦嗦坐上,临到酒店所在的巷子了,司机说夜间不方便开进去,在前一个街口把他放下,慕稚拖着箱子在厚厚的积雪上走了许久,进酒店时脚趾冻得没知觉,连个能对视苦笑的人都没有。
慕稚知道这些都不算什么。
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些,或早或晚,自由背后的隐形代价总是昂贵的,对所有人明码标价,没谁是例外。
或许是因为这场大雪。
对慕稚隔绝了一切电子设备的冰封小岛上,独自坐着警局冰冷的长椅,知道并不会有人在黎明破晓时推开这扇门,接他回家。
可能只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有点难过吧。
几分钟后慕稚就不伤心了,有个在休息的警察姐姐看他一个人坐着无聊,也没手机能看,特地倒了温水来和他唠嗑,还夸慕稚皮肤好,问他有没有保养。
“没有。”慕稚给她摸脸,“什么都没涂。”
“哇……你眼睫毛好长啊。”
“姐姐你的也很长。”
慕稚再次联系了慕宁,司机接了机场急单,一时半会儿没法来送手机,他还得待上一段时间。
慕宁听他那里好像有嗑瓜子的声音,静了静,“吃什么呢?”
“瓜子,警察姐姐在和我追剧。”
“……好看吗?”
“还不错。”
有人催他开会,慕宁无奈,“拿了手机早点回酒店,我如果没及时回消息你就联系松琴,听到没。”
慕稚敷衍地应。
看了不知多少集电视,女警到了值班时间,慕稚百无聊赖,索性抱着手臂坐去了靠门的位置,这样一有车开过来就可以看到。
等了不知多久,半梦半醒间,慕稚听到引擎的声音,玻璃大门“哗啦”打开,一阵冷风刮到他的头脸上,好像还有雪花拂过眉眼。
慕稚模糊地睁开眼,一道身影穿过风雪,直直地奔到他面前。
“……”
廖松琴的怀抱火热,喘息声急促地响在耳边。他抱得太紧,慕稚牢牢契合进他怀里,肋骨都隐隐作痛。
“松开。”
对方没有照做,胸腔里的空气被进一步挤压,廖松琴脸颊贴着他侧颈一路埋进衣领,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滚下来,落进领口。
慕稚扭头,比手机被司机和小帅博主合谋偷走还惊讶,“哭啦?”
【??作者有话说】
廖松琴视角:蹲在警局没家长接的可怜小孩。
慕稚:是不是上火了?嘴巴好痛,短期内不想再碰瓜子。
慕稚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那,那你,别哭?”
他笨拙地想把手扭过去,廖松琴察觉到他的意图,松了点力道。
慕稚先是用指腹蹭掉还在滚落的泪,大概是发现这样做无济于事,又伸手去摸廖松琴的头,从头顶摸到发梢,“好了,不要哭。”
“……”
腰间的手越箍越紧,廖松琴压抑着情绪,“阿稚,不要再不理我了。”
慕稚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我哪里没理你?你又没给我发消息。”
“对不起,我以后每天都发。”
好像哪里不太对,慕稚眼看着警察姐姐越走越近,不自在地推他肩膀,“起来。“
身上的人不动,慕稚只能凑近了哄,“起来好不好?”
“廖松琴?”
温热的身体和他分离开,冷空气接触到脖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这是谁?”女警上下打量廖松琴。
慕稚捂着脖子,“我哥哥。”
“哥哥?”女警挑眉,没说什么,“我还怕你无聊呢,有人陪着好一点。”
廖松琴脸上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他起身道谢,聊起岛上前几日的风暴,女警随口问道,“雪天航班停飞,你怎么上岛的?”
廖松琴眼皮一跳,慕稚也反应过来,抬起了头。
“昨天就到了。”廖松琴垂眼,不敢看慕稚的表情,“我做错事了,所以和他分开订的票,他不知道我来了。”
女警又是一番打量,慕稚莫名脸热,头越来越低,都快垂到地上。
她最后耸耸肩,“行吧,等司机来了交接一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出警局时天将明未明,风刮过,雪花漫卷着带起廖松琴的额发,落下白色。
慕稚扯下围巾,示意他低头,“不要动。”
廖松琴配合着弯腰,按住他的手,“你脖子会冷。”
慕稚不理他,围巾很长,他把一角掖进廖松琴外套,等廖松琴的头脸全都裹牢了,就用另一半如法炮制,把自己也裹得严严实实的。
“这是我跟岛上阿姨学的。”慕稚得意地挑眉,觉得自己手法很炫酷,“暖和吧。”
他戴着毛线帽,这么一裹,远看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大头娃娃,廖松琴看了好几眼,“嗯。”
围巾在两人之间架起座毛茸茸的桥,廖松琴向下摸到慕稚的手背,是冷的,慕稚敏感地甩手,“干什么?”
“去车上吧。”
“不要。”
廖松琴无法,拿出手套让他戴上。
鞋底踩到积雪上,“嘎吱嘎吱”的响,慕稚打开录像,对着黑黢黢的天拍了会儿,廖松琴不解,“怎么了?”
天上有什么?
“拍素材。”慕稚结束录像,手套太厚,影响他发挥。
“什么素材?”
慕稚盯着手机,“看来就算监控跟踪加定位,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啊。”
廖松琴蓦地闭上嘴。
“不过这次的定位器在哪里?”他真心实意好奇,“慕宁都只在我的手机上放了定位,你真变态啊。”
廖松琴轻咳,“在你靴子的链条上。”
慕稚低头看了会儿,靴子上沾满雪粒,看不出端倪。
“我要去拍日出。”他轻飘飘揭开话题,“你走吧,司机跟了一路了。”
黑色轿车沉默地隔着一个路口缓慢行驶,廖松琴回身做了个手势,车子猛地加速,从他们身边驶过。
“一起。”他说。
慕稚懒得再说,拨开围巾,朝着某个方向跑起来。
“慕稚!”廖松琴狼狈地抱住围巾,追过去,“会着凉的!”
“我们年轻人才不会着凉!”
“谁说的,”廖松琴几步追到他身后,又怕慕稚觉得伤面子,放缓速度,“之前还有人烧得神志不清,现在就忘了?”
“不和你吵。”
慕稚深一脚浅一脚,专注地踩着雪,他头也不回地说,“我现在心情还挺不错的。”
廖松琴的脚步逐渐停下了,“是吗。”
慕稚也渐渐没了动作,站在雪地里,手套下的五指发着热,让人想到廖松琴的温度。
“可能我也不是正常人吧。”他慢慢走回去,站到廖松琴面前。
廖松琴呼吸不畅,“为什么这么说?你没有不正常。”
“正常人还会和监视自己的人好好说话吗?”
“是我的错,我知道了,会走的。”廖松琴指尖发抖,不甚熟练地把围巾系到他颈间,扯出个笑,“司机给你留下,好吗?”
他转身要走,衣摆被人扯住,慕稚认真道:“我没有在发脾气。”
“慕宁定位我,我一点都没觉得生气,可是这几天我翻来覆去地想,不管关系再好的兄弟,面对这样的事都会发火的,为什么我没有呢?”
“因为你们对对方来说很重要。”廖松琴捧住他的脸,“当你对另一个人的在乎到达某种程度的时候,情感阈值就不一样了。”
掌心的热度很快烘暖了慕稚,他眉眼上撒了层薄雪,直愣愣盯着廖松琴,“是吗?”
“是的。”
“你和慕宁一样重要,我却生气了。”
“……什么?”
“我不知道,”不明显的水汽从他眼底浮起来,慕稚吸着鼻子,“说好退到亲人那条线后,说好一点都不喜欢你了,同样的事由你做出来,我的心情为什么变得那么奇怪?”
他怀疑反复无常也是一种会传染的特质,他反复动摇,反复逃避,慕稚知道一旦自己承认喜欢就会变得很可怜,所以他拼命地跑,跑到一块无人的雪地,只有月光和海浪能牵动心潮,但廖松琴还是来了。
“我应该生气。”慕稚眨了眨眼,温热的东西滚下来,在雪地里很快变凉,被廖松琴擦去。
他顿了顿,更多的液体涌出来,闷声说,“但看到你那刻,我很开心。”
放弃挣扎似的,慕稚看着愣成雕塑的廖松琴,扯住他衣领强迫他低头。
风把泪水吹得冷透,有什么话被慕稚咽了下去,他闭上眼,唇擦过廖松琴耳廓,很小声地说,“允许你追我了。”
回到酒店,慕稚看着亦步亦趋的廖松琴,有些后悔地撑住房门,“别跟了,回你自己的酒店睡觉。”
廖松琴厚脸皮,“我就住你楼上。”
“……”慕稚鼓起脸,“我是允许你追我了,不是和你在一起了,不要让我后悔自己说过的话。”
廖松琴秒速道歉,“好的,晚安。”
各回各房,慕稚洗漱后扑到床上,今夜发生了太多事,疲惫过了头,他反而有些睡不着。
正想着在小巷酒吧遇到的那群人,手机震了震,【睡了吗?】
是廖松琴。
慕稚回复:【干嘛。】
敲门声响起,他愣了愣,跑去一看猫眼,不知该说什么好,“又怎么了?”
“买了点心。”廖松琴递进来一个热腾腾的油纸包,“还有豆浆,吃了再睡吧。”
“喔。”
慕稚让开位子,“有两份啊,你也吃一点。”
他一抬头,廖松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然地坐到茶几边了。
见慕稚看着自己,他拍拍靠垫,微笑着,“来啊。”
慕稚头皮莫名发麻,磨磨蹭蹭坐过去。
“这两天玩了些什么?”
“看了看海,有个栈道下雪天不开……哦,还去了家很有意思的狗咖,里面都是退休雪橇犬,有这——么大。”慕稚比划了一下茶几的长短,“衣服上全是毛。”
“有一只特别喜欢把脸塞到别人口袋里,”慕稚给他看照片,“觉得所有口袋里都藏了吃的。”
廖松琴轻笑,“球司令是吧。”
慕稚愣了下,抿唇,“你也去了。”
大概是真的破罐子破摔,廖松琴爽快承认,“我等你走了才去的。”
慕稚气笑了,“我还得谢谢你体谅我的心情是吧?”
廖松琴轻咳一声,下意识想转移话题,“对了,给你看看我捡的……”
“捡的什么?”慕稚凑过来,“贝壳吗,我也捡了。”
“我捡的……”
没错,下雨那天捡狗的人就是我。
廖松琴突然深吸口气,谨慎道,“在追你之前我能先申请罪孽清零吗?”
“?”慕稚不解,“什么罪孽。”
“就是监控,跟踪之类的。”廖松琴自己都说得脸热,“当然不是说一笔勾销的意思,只是我再向你坦白这类事的时候,能不能别太生气。”
意思就是别赶他走。
慕稚面色古怪,“你还干过什么?”
刚刚承认自己去狗咖脸不红心不跳的,到底又干了什么比这还过分的事?
廖松琴眉眼耷拉,“你会生气吗?”
慕稚勉强说,“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不生气。”
非常宽容的百分比了,廖松琴低头点开照片,没立刻递过去,而是直白道,“上周五站在后门的人是我。”
慕稚盯着屏幕上那只湿淋淋的小狗,毛色黑漆漆的,能看得出是立耳的品种,只是钙质还没跟上,原本威风的大耳朵软趴趴耷着,在视频里一个劲哼唧。
“所以才淋雨了?”
“就淋湿了裤腿。”
“活该。”
“嗯。”
“男狗狗女狗狗?”
廖松琴愣了下,“没注意。”
慕稚往后滑着照片,看到狗毛干了以后睁着双黑豆眼直视镜头的小家伙,“这么小能看出来性别吗?”
“看看屁股后面有没有蛋蛋就知道了。”
廖松琴现在倒是说得轻巧,慕稚嘲笑他整整四天都没想起来看。滑到下一张照片,慕稚指尖一顿,微微放大图片,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会儿。
“上周五晚八点起飞。”他收回手,看着廖松琴,“你和我是前后落地的。”
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
见他面色不善,廖松琴立刻辩白,“我确实是和你错开时间来的,不算说谎。”
“……我说什么了吗?”
廖松琴挺直腰,“没有。”
“吃完了?”慕稚没了看照片的心思,倚着沙发,“我困了,想睡觉。”
廖松琴点头,开始收拾垃圾。他身上还穿着修身的灰色毛衣,肩颈线条利落,手臂肌肉随动作鼓起又舒展。慕稚眼神不自觉跟着移动,廖松琴声音骤然响起,吓得他一抖。
“好了。”
慕稚回神,跟着他往门口走。
房门拉开,廖松琴却让他别关门,探身把垃圾放到墙边,又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