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允心中暗恼,抬起头道:“我有什么不敢看……”
话落他已抬头对上赵宿的目光,那一瞬还未出口的话梗在喉间,竟没办法再说出来。
因为赵宿看他的眼神太深情柔软了,姜允能从他眼里读到很多的情绪,浓到仿佛要将他淹没,而赵宿就那么一直盯着他,似要长长久久望进他眼底深处,猜透他心中所想。
对方传递过来的情感太浓烈了,姜允心乱如麻,下意识想往后退。
还没退出去,先被赵宿伸手扶住了肩膀。
“等等。”
等?等什么?姜允心中更不安了,心跳的速度也在迅速加快。
正不知该不该继续退,就见赵宿微微俯身,更近距离地凑近了他脸畔。
身为原著公认的灵域第一美人,赵宿这张脸带来的视觉冲击是很强的,姜允近距离看着他几近完美的眉眼,被其美貌蛊惑住,一时竟忘了该做什么。
心道美色惑人,这话还真不假。要换个人离得这么近,他早一脚踹过去了。
不过话虽如此,他心里其实仍在打鼓,乱七八糟想着赵宿离他这么近干嘛,他究竟想做什么?
难不成,对方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他?
应该不会吧,这么多人看着,他毕竟是玉诀宗少宗主,就不怕传出去被爹娘知道?
虽然灵域也有男子与男子结为道侣的,但毕竟是少数,主流还是男女互为道侣,尤其是名门大派,对此更为看重。
姜允先前听赵笺云提起爹娘,知道他们内心其实是偏传统的,未必能接受自己儿子找个男道侣。
可是万一呢,万一赵宿就不按常理出牌呢?
他是该立刻推开对方还是等等再看?要是会错了意多尴尬。
姜允胡思乱想着,表情也一会一个变化,正准备先撤为上,就见赵宿突然抬手,在他脸上轻拭了一下,接着没给姜允反应的时间,立刻起身后退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姜允下意识抬手,摸到被赵宿拭过的地方还有些湿润,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流泪了。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姜陨流泪了。
思及此,他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不禁更强烈了。
与此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确是会错意了,赵宿突然接近根本什么也没打算做,他只是想替自己擦掉眼泪而已。
慕时看看姜允,又看看赵宿,好奇问道:“爹爹,你们在玩什么游戏?还有,你为什么要哭啊?”
姜允收敛起情绪,对慕时道:“爹爹没哭,是方才有沙子进了眼睛。走吧,咱们去前面玩。”
慕时“嗯”了声,重重点头的同时,已蹦蹦跳跳率先走在了前面。
这小镇上的集市有太多好玩的,他已经玩得快停不下来了。
慕时在前面走,姜允跟赵宿则并肩跟在后边。
想起方才的事,姜允多少有些不自在,暗恼自己当时怎么会觉得,赵宿靠过来是要亲他呢?
也太自作多情了。
赵宿一直在暗中观察姜允,此时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忽然开口道:“方才我碰到你脸时,你闭眼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姜允微蹙眉,心里更不自在了,暗道自己刚才竟然闭眼了吗?他一点都没察觉到。
赵宿唇边笑容更深了,满是暧昧的声音很轻地传入姜允耳畔,缠绵悱恻:“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
“怎么可能。”姜允下意识反驳,佯装镇定道:“我只是眼睛进了沙子,不太适应罢了。”
赵宿“哦”了声,又往前走了几步,才轻飘飘道:“其实你没闭眼,我骗你的。”
姜允脚步顿住,盯着前方赵宿的背影,这才恍然明白,对方其实是故意的,之前的刻意靠近、停留,此时的有意撩拨、试探,都是他有意为之。
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只是好好的,赵宿情绪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转变,就跟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姜允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不去想了,心道赵宿这么捉弄自己,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他一定第一时间踢飞对方。
三人又在集市逛了一会,直到集市上热闹渐渐散去,这才出发前往平山派。
此时距章孟跟林幼青举行合籍大典还有五日,时间不算太充足,毕竟眼下姜允还没能掌握章晟以诬陷姜陨的确凿证据。
他原本打算从那妖女,也就是单灵萱入手,可查来查去,始终没能查到对方的踪迹。
不知对方之后究竟去了哪,又或是早就身陨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到平山派,再随机应变,即便这次抓不到章晟以的把柄,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没有人能一直戴着伪装生活,假以时日,总会露出破绽的。
实在不行,还可以玩把阴的,先假扮魔修将章晟以抓起来,逼他亲口说出真相。
不过这是下下策,很容易引火烧身,姜允暂时不考虑。
在来平山派前,姜允通过须弥镜已见过平山派,但真正抵达这儿,眼前风景与在秘境中见到的又不同。
身临其境,风景远比秘境见到的华美壮观,周遭云雾缭绕、仙鹤往返,宛若仙境一般。
姜允跟赵宿代表的是长宁门和玉诀宗,平山派自是不敢怠慢,由如今暂管门派事务的大长老章裘亲自迎接,身旁还跟着其儿子,平山派五长老章晟以及他的道侣叶峦。
章孟跟林幼青作为邀请者,自然也一块来了。
当初发帖给姜允,邀他提前几日来平山派玩,章孟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对方竟真的来了。
他见到姜允很是欣喜,立刻跟父亲和祖父热情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先前跟你们说的,在秘境救过我性命的人,也是长宁门的门主,姜允。”
章裘身材高大,蓄着须,一脸的慈相。
他早听章孟说起这事,如今见到救自己孙子的恩人,自是感激不尽,连忙道谢:“章某谢姜门主大恩,若非有你,孟儿怕是已遭不测。此次来平山派,你们就当到了自己家,吃好玩好,千万别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章某定义不容辞。”
在抵达平山派后,姜允便察觉原主一直在蠢蠢欲动,显然触景生情,残留的意识也本能被激发出更大的力量。
尤其叶峦出现后,他更控制不住想多看几眼,姜允怕引起怀疑,不得不将他冒出头的意识强行压制下去。
此时听见章裘的话,客气道:“哪里,章长老客气了,当时那种情况,换做任何人都会出手相救的。先前长宁门有难,你们义不容辞前来相助,我还没机会亲自道谢呢。”
章裘摆摆手,示意无妨:“魔域进犯,灵域自当团结一致,共同御敌。日后平山派若有难,希望长宁门也来相助便是。”
姜允颔首:“这是自然。”
他环顾大堂,没见到姜掌门的身影,思索片刻,问:“章长老,贵派掌门还在闭关中吗?”
先前在秘境得知姜陨过往经历后,他便暗中查过,得知姜陨入魔后没多久,章父章母便先后闭关修炼,将门派一应事宜都交给了大长老章裘。
自那之后,不知是被儿子伤透心,还是真的要潜心修炼,总之二人都未再在人前出现过。
修仙之人闭关几十年是常事,尤其修为高深者,闭关时间更是长,因此也没人觉得奇怪。
章裘沉沉应了声“是”,表情透着复杂难言,虽没明说,却能看出当年姜陨抢亲入魔一事对门派上下的打击。
姜允没再多问,章裘又客气了几句,便将招待姜允、赵宿一行人的任务交给章孟,自己和章晟以、叶峦先行离开了。
三人背影渐渐远去,被压制已久的姜陨终于挣脱束缚,再度将目光投向叶峦。
那瞬间叶峦似感知到什么,忽然扭头朝姜允看过来,眉宇微蹙,像是有些困惑不解。
她确定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姜允,可为何此刻却从对方身上察觉到熟悉感?
只可惜这种熟悉感在她看向姜允时便已然消失无踪。
叶峦暗自不解,心道难不成是因为,对方与那个人相同的名字吗?
她不可否认,自己在听儿子提起姜允时,很是恍惚了阵,还以为是姜陨回来了。
但怎么可能,那个人明明几年前就被杀死了。
一个已经身陨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请问有什么事吗?”面对叶峦的注视,姜允微微一笑,客气且疏离。
叶峦心神恍惚,摇摇头,道了声“没事”。
她心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眼前之人和姜陨分明截然不同。
旁边的章晟以察觉到叶峦的异样,不着痕迹看向姜允的目光中,本能带了几分深思。
可惜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姜允,自然没人能发现破绽。
章裘三人离开后,章孟和林幼青一块带姜允三人去客房。
路上姜允想起什么,问章孟道:“方才我问起掌门,章长老似有难言之隐,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章孟连忙解释道:“姜大哥,你别见怪,此事并非祖父不愿详说,而是因为掌门和掌门夫人闭关,正与他们的儿子有关,此人不仅强行抢婚还走火入魔,令平山派为此蒙羞……不止是祖父,平山派上下也不愿提起此人,只当他不曾存在。”
他出生时姜陨已经入魔,并不知此事的前因后果,因此提及姜陨心中满是愤恨羞耻。
平山派不愿提及姜陨,且有意封锁与其有关的消息,其他门派为不得罪平山派,自然不会主动触其霉头,也因此,直到姜允进入秘境,才得知对方与平山派之间的关系。
面对章孟的愤怒和不齿,姜允表情没什么变化,只了然道了句“原来如此”。
倒是赵宿听见这些心有不甘,反问章孟道:“此事发生时你可亲眼见过?可知道详细的前因后果?”
章孟看着眼前准备跟妹妹退婚的某人,不客气道:“当时我还未出生,如何能亲眼所见?且我虽未亲眼见到,平山派却多的是人亲身经历,更有不少前辈被魔头打伤,至今修为还没恢复,此事如何能有假?难不成我们还能冤枉了他?”
赵宿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姜允,不打算就此罢休,“为何不能?亲历者多,他就不会被冤枉吗?你没见过他,不了解他,更没与他接触过,怎么知道他做这些时没有苦衷?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姜允渐渐察觉到不对劲,赵宿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更不可能为了个素不相识的人据理力争。
他是已经知道自己入魔前的身份了吗?所以这是……在帮自己打抱不平?
章孟也被激出火来,“那你凭什么这么说?难不成你认识他、了解他?还苦衷……你身为玉诀宗弟子,竟在这儿帮一个魔头说话,你对得起师门吗?”
眼见两人越吵越凶,俨然有收不住的架势,姜允跟林幼青连忙开口相劝,让他们冷静冷静,没必要在这儿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和气。
“什么叫不相干的人?”赵宿盯着一脸若无其事的姜允,没好气道:“你倒是真沉得住气。”
他是在帮姜允说话,怎么对方看起来反倒成了局外人,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姜允无奈,他提前来平山派,又不是为了跟章孟吵架,何况不知者无罪,章孟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在现今一众灵域修士眼里,姜陨的确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赵宿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然冷静下来,章孟显然也是如此。
经此一遭,两人看对方都更不顺眼了,表面上却没再争执什么。
很快,章孟便将他们带到了客房。
客房位于一座小院中,打扫得十分干净,屋内陈设简洁却不失奢华,被褥之类也是崭新的。
“一路奔波,你们想必也累了,可以在此稍事歇息。我就住在旁边的青玄峰,你们有事可随时找我。大典在即,我和幼青有很多要筹备的事,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章孟客气说着,又道:“姜大哥,平山派有很多风景秀丽之处,这段时间你可以带慕时四处观赏下,除了设有禁制之处和洞仙峰不能进入外,其他都可入内参观。”
姜允道:“不知这洞仙峰是?”
“洞仙峰是掌门和掌门夫人闭关之地,没有祖父的允可,我们也是不能擅入的。”
姜允了然,应了声“好”:“我们此次前来本就打扰了,你们有事去忙就是,不用管我们。”
章孟歉意笑笑,又仔细叮嘱了几句,让姜允别客气,权当在自己家,之后才跟林幼青一块离去。
他前脚一走,赵宿后脚就忍不住吐槽:“什么当在自己家,他也不看看自己说了什么,那是对家人该有的态度吗?”
他显然还对章孟羞辱姜陨的话耿耿于怀。
话落看着姜允,语气又陡然一变:“不过阿允,你若去玉诀宗,我们定将你当做家人,绝不会像平山派这样说一套做一套。”
姜允闻言无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心道什么家人,赵宗主和赵夫人若知道他真实身份,怕恨不得乱刀砍死自己。
小院中,慕时打着哈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也对此没有兴趣。
在集市上玩了那么久,他此时已经开始犯困了。
姜允见状先带他回房间,等慕时睡着后,这才轻手轻脚掩门出来。
本以为赵宿已经回房了,哪知对方仍坐在院外的石凳上,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他。
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过去的,姜允默默叹口气,走过去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赵宿如实道:“在集市上,有个说书人正在茶馆讲这个故事,从你对叶峦一见钟情,讲到最终身陨。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给他喂了药,至少大典前,他没办法再开口说话。”
姜允不置可否,缄默半晌后,忽然开口道:“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吗?”
“你怀疑说书人有问题?”
“在此之前,你可听说过平山派这段陈年旧事?”
赵宿摇头,在遇见说书人前,他完全不知道姜陨入魔之前的身份。
“你在之前对此一无所知,说明平山派将事情隐藏得很好,至少各大宗门不会主动提及,可为什么此时,却有说书人明目张胆讲这个故事?合籍大典在即,这不是公然打平山派的脸吗?”
赵宿脸色微变,立刻察觉到问题所在:“可惜让他跑了,现在去找肯定找不到了。”
姜允关注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以你的聪明,当时应该能察觉不对劲。你在想什么?为什么没发现这个问题?”
赵宿沉默,想起说书人说的话,他当时满脑袋都是姜允对叶峦恋恋不忘,想旧情复燃之类的话,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说到这,当时在大堂上,姜允看叶峦的眼神也很奇怪……
“没想什么,当时太惊讶了,根本没空想别的。”
姜允“嗯”了声,不再琢磨这个问题,他看着赵宿,问:“你就这么相信我?”
相信到还不确定真相究竟如何,就敢跟章孟争执。
万一错的当真是他呢?
“当然,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信你,证据确凿如何,亲历者多又如何?我相信你绝不是那种人,之所以那么做,也一定有你的苦衷。我先前一直想不通,你为何要提前来平山派,如今看来,你是不是正为此事来的?”
姜允愣了瞬,没想到赵宿竟这么信自己,亦在识海中对姜陨说道:“是不是很讽刺?一个没见过你的人都如此信你,你的家人却不信?”
识海中,姜陨声音微弱,却也直指重点:“他信的是你,而不是我。”
姜允哑然。
赵宿话落看着姜允,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变得有些不悦。
“但还有件事,我始终想不通。”
“什么事?”
赵宿目光专注,带着有点疯的偏执:“你为什么喜欢叶峦?我又哪里不如她?”
他没给姜允说话的机会,步步紧逼:“阿允,你今日必须回答我两个问题。一,我和叶峦谁更好看?二,我和叶峦你更喜欢谁?”
傍晚时分, 太阳西沉,小院亦被暗色笼罩。
姜允听清赵宿说的话,对上其执着不容躲避的注视, 微微哑然。
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他诚恳地实事求是道:“当然是你好看。”
赵宿脸上划过暗喜,唇角微扬, 很快又收敛起来,等待姜允接下来的回答。
姜允斟酌了下, 如实道:“其实我跟叶峦不太熟, 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宿明显不信:“当初只是见她一眼, 就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之后更不顾一切出手抢人, 还因其入魔……你现在却跟我说不熟?你觉得我会信吗?”
与系统相关的事是不能说的,姜允琢磨了下, 觉得这事解释起来相当麻烦,没准还越解释越乱,只能叹口气道:“算了, 随你吧,你觉得怎样就是怎样。”
赵宿只当姜允是在敷衍自己,一脸怒容看着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指责姜允吗?还是逼迫于他?
前者无济于事,后者实现不了。
赵宿呼吸沉沉, 拿姜允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姜允看着赵宿扭头就走,知道他大概是生气了, 暗暗咋舌,心道外界不是都传长琉君性情冷淡沉稳吗, 怎么到了他这,情绪起伏就这么大,动不动就生气。
为这么点小事值得生气吗?
识海内,目睹这一切的姜陨突然开口问:“你是不是没与人交往过?”
姜允一脸不自在:“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他的确母胎单身,从没谈过恋爱,可那有什么办法,他病成那样,也没人看得上他啊。
甚至因为那段经历,姜允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变得冷淡漠然。
在他手脚并用拼尽一切力量爬上天台往下跳时,心中更没有什么留恋。
他固然想活着,固然不想死,可也比谁都清楚,自己已然一无所有。
那样糟糕难堪的他,连父母都盼着早点解脱的他,又有谁会在身边停留?
与其被人嫌弃、痛苦不堪地死去,还不如早点解脱。
“你在想什么?”姜陨的声音唤醒了沉思中的姜允。
姜允道:“没什么。”
他只是在想,如果赵宿知道他是谁,见到他真正的模样,还会喜欢上他吗?
这件事并未困扰姜允太久,很快被他抛之脑后,因为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姜陨竟然现在才想起来,才告知于他。
好在还不算晚,还有时间让他去解决掉隐患。
为此一连两日,姜允除了暗中调查章晟以,便是频繁去往叶峦的住处。
赵宿以为姜允骗自己,那日之后没再找姜允说话,却一直暗中关注着他的行踪。
见他嘴上说跟叶峦不太熟,实际却每日悄悄去对方住处看望,气得脸色铁青,整个人都似被一股煞气笼罩,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第三日,赵宿正坐在床上运功修炼,又一次感知到隔壁的姜允悄然出门了。
知道对方定又是去找叶峦,赵宿心烦意乱,已然没办法继续修炼下去。
即使昨晚他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不要管姜允,更不要被他影响。
可事情真发生时,他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嫉妒自心底如烈焰般燃烧起来,烧得他根本没办法冷静。
眼下姜允的所作所为,无不在证实那说书人的话是对的。
对方果然还惦记着叶峦,即使她与章晟以已结为道侣,仍恋恋不忘想与之再续前缘。
赵宿心烦意乱,决定出去走走散散心。
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什么,他明明是无意识走的,却还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叶峦居住的忘忧峰。
意识到自己根本忘不了姜允,赵宿更为恼火,立刻调转方向前行,似要借此证明自己只是随意走走,并非跟踪对方。
忘忧峰面积很宽广,青砖白墙、飞檐翘角,一座座建筑满是古色古香的韵味,布置也十分精致完美。
赵宿心神不宁,根本没心思观赏,满脑袋想的都是姜允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见到叶峦了,他会跟叶峦说什么,万一叶峦后悔了,也对他有想法了怎么办?
他胡思乱想着,没留意自己不知不觉走入了一片桃林。
这个季节正是桃树结果的时候,不远处一棵桃树上,身着粉红衫裙的女修正踩着枝桠专心摘果子,再用灵力将其送入树下的木筐中。
她摘的专心,没提防身侧突然袭来只蜜蜂,惊慌失措之下,脚猛地一滑,从树上狠狠摔了下来。
女修显然修为不佳,摔下来时只顾着喊救命,却忘了施法稳住身形。
赵宿这刻满脑子都是姜允跟叶峦的身影,越想越离谱,只眼角余光瞥见前方有什么东西自树上掉落。
等凭着本能上前将对方接住时,低头一看,才发现掉下来的是个人。
女修被稳稳接住,脸色微微泛白,还有些后怕。
连忙站起身来,道:“多、多谢。”
她年纪看着跟赵宿相仿,皮肤很白,脸圆圆的,脸颊也有肉,是很可爱的类型。
可惜赵宿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闻言摇头示意无碍,一句话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女修愣了下,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连忙抬高音量道:“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啊?是来平山派做客的吗?”
赵宿没回应,反倒加快了脚步,瞬间身影已出现在桃林之外。
谁知刚出来,就撞见正站在桃林外的姜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在这儿站了多久。
“你怎么在这儿?”
赵宿蹙眉开口,心头却在暗自欢喜,姜允出现在这儿,说明他跟叶峦见面的时间并不长,也不可能发生什么。
“我听见有人呼救,顺道来看看。”姜允道:“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她是谁吗?”
赵宿不在意道:“她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还关系密切,因为她就是章舒,你爹娘给你订的那位未婚妻。”姜允说着微微偏了下头,更笃定地道:“而且从她现在看你的眼神来看,你方才英雄救美的行为,应该已经让她对你情根深种、非君不可了。”
毕竟赵宿这张脸的杀伤力是很强的,远远看着都难以抵抗,更别提近距离接触。
章舒先前因受惊而泛白的脸,此时已经通红一片了,注视赵宿的目光更专注浓烈。
赵宿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立刻蹙紧。
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走走,还能招惹上这样的麻烦。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章舒?”
“来平山派之前,陆思远怕我认错人,给我看过一些画像,其中就有章舒的。”
赵宿脸色变了又变,似是下定什么决心,转身欲要进入桃林:“我这就去跟她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