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龙一杯蜂蜜酒—— by黑猫白袜子

作者:黑猫白袜子  录入:04-09

那么作为背负着诅咒,身体里流淌着龙血的人,维列斯现在还好吗?
这个念头不由让阿兰觉得心头沉重。
“阿兰,我很抱歉,我——”
阿兰身后传来了拉尔特带着些许迟疑的低语。
鹞鹰与他的通讯还在继续,即便听不懂其中各项术语,阿兰也能感觉到王庭骑士团的困境。
“你应该走了!”阿兰打断了拉尔特的话,“你的骑士团需要你。”
他踮了踮脚,有些吃力地拍了拍拉尔特的肩膀,然后就像是久远的过去那样,他熟练地给拉尔特施加了一个祝福魔法和魔法护盾。
“……愿魔法女神保佑你战无不胜,不惧刀枪。”
阿兰轻声祷告道。
拉尔特眷恋地凝视着自己面前的法师。
“谢谢。我会带着我的骑士们再来的,他们都是一些很好的家伙,你会喜欢他们的。”
他轻声说道。
然后他转过身,踏着无比沉稳的步伐飞快地离开了阿兰的小屋。
他消失在了逐渐变得阴森而不详的夜色之中。
阿兰有些担忧地目送着骑士团长的离开,双手合在胸前,保持着祈祷的姿势。
即便早就知道红月到来,可当红色的月亮真的笼罩大地,阿兰还是倍感不安,尤其是今晚只是红月的开始,要等到红月消退起码还有几天——然而强悍如王庭骑士团也在不远处遭受到荒食者的袭击。
拉尔特会平安吗?
绿河村附近是否也出现了魔物?
对了,还有维列斯……维列斯可以平安度过漫长的红月吗?
纷乱的念头让阿兰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多少有些愁云惨淡。
一小截肥壮的绿色藤蔓从首饰盒中探出头来,它灵活地从糖水中爬了出来,细嫩的枝条很快就缠上了阿兰的脚腕。
“啊,小格林,怎么了?”
阿兰原本还曾经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但现在他已经被脚腕上奇异的触感拉回了现实。
法师低下头,从脚边捞起了小格林。
龙蔓晃了晃自己的叶片,然后亲昵地依偎在了阿兰的脖颈处,它用叶片轻轻拍打着阿兰的肩膀。
阿兰注视着小格林的举动,龙蔓不曾发出一点儿声音,可奇妙的是阿兰却清楚地从这一小截植物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安抚之意。
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
“嗯,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用手指抚摸着小格林,片刻后,他忍不住冲着面前傻乎乎的植物轻声低语道,“……希望维列斯先生也能快点好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阿兰甚至有点胡思乱想——他觉得自己当初也许应该跟着维列斯离开才对。
即便维列斯那么强悍,那么厉害,甚至还拥有高贵到极点的身份,离开前维列斯也保证过在在王都有一大批人专职为他服务,好让他能平安度过红月。
但阿兰还是有些不放心。
年轻而笨拙的乡村法师自己都未曾意识到,他对维列斯某种奇妙的,而且十分不合常理的怜爱与疼惜。
而拉尔特的出现更是让阿兰的心情变得奇怪起来。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拉尔特会让他如此深刻地想念起那个沉默寡言,看上去很可怕却又很温柔的银发男人来。
也许是因为阿兰一直在担忧着维列斯。
又或许是因为小格林是来自于维列斯的馈赠,而整个晚上小格林都缠着阿兰的缘故。
这天晚上,在好不容易睡着之后,阿兰做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梦。
他梦见了自己又回到了绿河的河边。
夜深人静,一切都是如此阴森可怖。
他在泥泞的河畔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不由自主地走向了血腥味传来的方向,然后在那里看见了一头体型庞大,身形无比狰狞可怖的怪物。
那是一头黑色的龙。
鳞片漆黑,棘刺上满是毒液。
它伤痕累累,巨大的身体上遍布深可见骨的伤痕。
阿兰在梦中站住了,他迷惑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莫名地感到一种熟悉感……
他想了想,模糊地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曾经发生过一样。
不过当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如此可怖的黑龙,而是……而是一个……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谁呢?阿兰竟然有些想不起来。
但他可以确定,那是一个他十分在意的人。
阿兰有些迷迷糊糊的,在梦中回想过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梦境本身永远都是荒诞的,不可预知的。
阿兰还没有想起那个男人的名字,红色的月亮忽然出现在了夜空之中,如血般的猩红光线瞬间落在了黑龙的身上。
那头龙猛然弹起身体,它伸长了脖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
不知道为何,阿兰竟然觉得那沙哑可怖的长鸣听上去竟然有点像是在呼唤自己。
然后黑龙痛苦地在地上痉挛起来。
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上浮现出了不详的暗红血肉,变了形的骨甲与鳞片不断从血肉中翻滚出来。
那头龙看上去是如此痛苦,痛苦得好像下一秒中就要死去。
下一刻,阿兰慌慌张张地冲上了上去。
“哦,不……不……”
阿兰无法解释这一刻在他身体里爆发出来的惊慌失措是怎么回事。
他死死地抱住了那头奄奄一息的黑龙,眼泪控制不住地流淌而出。
他企图止住那头怪物的鲜血与变异,治愈术不断被释放出来,施加在黑龙的身体上。
梦中的一切都是如此混乱,阿兰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他只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猩红的月光竟然褪去了,而原本垂死的黑龙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银色的双眸。
细长的,像是冷血爬行动物一般的瞳孔。
黑龙的视线死死凝在了人类法师瘦弱的身躯上,目光有如实质。
阿兰本能地抬起头,他对上了黑龙的视线。
然后,他便因为惊恐而僵在了原地。
黑龙的银瞳中闪耀着混沌的凶狠,还有澎湃如火焰一般的贪婪——是最为极致的贪婪,掠夺一切的贪婪,是湮灭了一切理智人性以及世间美好的贪婪。
将人吞吃殆尽,用牙齿啃噬细嫩的皮肉,再用力吮吸出所有汁液才肯罢休的贪婪。
最饥渴的野兽也不会有这样的贪婪。
只有龙。
这世间最强大,最圣洁,也最污秽的怪物——龙——才有这样焚烧一切,甚至连自己灵魂都要献祭出去的贪欲。
下一秒,黑龙忽然张开了嘴。
它以极快的速度袭向了阿兰。
阿兰只来得及闭上眼睛,等待着剧烈的疼痛到来。
他一点也不怀疑,在那样强烈的饥渴与贪婪下,黑龙会将他吃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肉都不会剩下。
可到了最后,真正落在阿兰身上的却并不是狰狞血腥的伤口,而是某种庞大,强悍,荒蛮之物那炙热而潮湿的舌头。

第30章
当那不详的红色月光照在大陆上的那一瞬间,维列斯便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将会面临十分糟糕的处境。
他错误地估计了红月对自己造成的影响。或者,用更准确地说法来解释——他低估了自己的力量。
他的身体正在膨胀,或者说,长大。
原本空旷的牢笼很快就变得憋闷狭小,维列斯的身上长出了尖锐的鳞片与爪子,原本还能勉强维持人形的上半身在转瞬间就完成了转化。
一头狰狞的怪物出现了。
维列斯喘息着,痛苦地蜷缩起了自己的身体。
在坚硬的龙甲之下,他的每一滴血都仿佛化为了岩浆,正在不断地烧灼着他的神经。
警报声连绵不断地响起,就好像这座历经千年的法师塔本身正在不甘地哀嚎。
好痛……
维列斯想。
这不应该……
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大陆上,法师,战士,苦修者……几乎所有人都在追求更强大的力量,但维列斯无疑是其中的例外。
龙的血脉确实给他带来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力量,但龙的力量越是强大,就意味着他身体里属于人的那一部分被吞噬得更多。
当龙血彻底占据他的身体时,他也将像是大法师们担忧的那样堕落为无可救药,连神灵都为之退避的魔龙。
为此他一直刻意地让自己时不时地受点伤,对于其他人来说足以致命的伤势对于他来说却是抑制力量的一种手段。那当然很疼,但也还算有效。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红月即将到来之前他会出现在绿河村这种偏远山村的河畔处。
为了让自己在红月到来前变得足够虚弱,维列斯之前前往了雾影之地并且铲除了沼泽中盘踞已久的雾蛛女王。他的这个举动可以让那附近的人类在将来的几百年内不用再担心黑夜与浓雾,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他出了一点小差错,他受的伤有点太重了,重到甚至让他无法维系基础传送魔法,以至于他从空间的间隙中被排挤出来,跌落在了潮湿的,漆黑河畔淤泥之中。
然后他在那里遇到了……
“维列斯!你做了什么?!”
一声堪称凄厉的咆哮从层层叠叠不断闪烁的法阵另一头传来,迫使维列斯将自己的思绪从混沌与虚无中拉回了现实。
他抬起头直勾勾地望向法阵之外的人群,安塔拉脸色铁青地挤在那些一脸严阵以待的法师之中,而他的母亲,阿尔菲德的女王站的位置更远一些,她的表情显得十分模糊,而她的手上紧紧地握着一柄法杖。
那是属于法圣的法杖。维列斯知道,那里头储存着一个不断运行并且累积能量长达几十年的禁咒。一旦启动,维列斯便将被强大的禁咒彻底碾碎,连灵魂都将化为永恒的虚无。
维列斯知道,一旦自己显露出彻底堕落为魔龙的征兆,他的母亲将毫不犹豫地启动那个禁咒——而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距离那一刻似乎并不遥远了。
整座法师塔都被激活了,因为他的力量正在法阵中心澎湃。
按照原本的测算,之前刚刚受过重伤的他不应该如此强大才对,可现在满溢的力量在红月的指引之下几乎要化为实质淹没整座牢笼。
备用的压制法咒与阵法不断叠加在他的身上,但在触及那漆黑幽暗的龙血之力后,便如同落入火堆的雪花一般倏然消散。
维列斯沉重地呼吸着。
轰隆一下。
从他鼻腔里呼出的龙息轻而易举地融化了他面前以秘银铸造的符文版。
“维列斯!”
安塔拉叫得更加惊恐了。
维列斯很想安慰一下这位倒霉的精灵法师,但他已经无法开口了。
沸腾的龙血不断消融着人类施加给他的禁制,同时也在融化他作为人类的理智。
现实中的一切都在不断远去,维列斯可以感觉到某种更加古老,更加凶暴的东西正在从他灵魂深处慢慢探出头来。
他饥渴到了极点。
他渴望杀戮与鲜血来填满灵魂中黑洞一般空虚。
他即将化为魔龙……
可是,不,他不可以!
一个朦胧的念头闪过维列斯极度痛苦的意识之海。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纤细的人影,人类法师正温柔的凝视着他。
【“维列斯,我的蜂蜜酒已经好了,你要来喝一杯吗?”】
他听到了阿兰的声音。恍惚中维列斯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不久之前,他全身剧痛,伤痕累累,只能伏趴在污秽冰冷的淤泥之中等待着痛苦过去。
但是有人拯救了他。
一滴蜂蜜酒,比真正的蜂蜜还要甜,比天堂更加美味,落在了维列斯的舌尖。
现实的痛苦与灵魂的沸腾在这一刻倏然远去。
一滴酒,甘蜜之酒,浇灭了即将诞生的魔龙胸臆间燃烧的地狱之火。
维列斯的竖瞳亮如银月,他渴望地看着自己思念中的人类。
也许是神灵终于开恩才在他即将死去的这一刻赐予了他这样一个美梦……维列斯深处双臂,死死地抱住了阿兰。他伸出了自己分叉的,细长的舌头,遵循着龙的本能不断地舔舐起了小小的人类法师。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相当失礼,好吧,可能比“失礼”还更加严重一点,但昔日沉默寡言的银色死神此刻却已经彻底失去了冷静。
他必须靠不断汲取那战栗的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蜜汁来熄灭灵魂深处的渴望。
他渴求着阿兰。
他贪婪地吸吮着蜜酒,哪怕怀中之人发出了支离破碎的呜咽也不曾停下。
红月之夜终于过去了。
当代表光明的阳光落在法师塔的那一刻,所有法阵渐次熄灭。
坚持了一整个夜晚的法师们摇晃着身体,摔落在地。
只有阿尔菲德的女王还威严地站在原地。
她手上的法杖不曾启动,那道致命的禁咒也不曾发出。
“维列斯……”
冷峻的君王缓缓上前,望向了囚牢中自己的孩子。
一个高大苍白的男人正倒在地上,双眸紧闭,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小块布料。
经历了如此可怕的一夜,维列斯已经陷入了昏迷,但奇怪的是……男人的表情,看上去竟然是舒缓而平静的。
仿佛他正在做什么好梦一样。
绿河村也在同一时刻引来了黎明。
阳光透过纱帘落在阿兰的眼睑上的时候,年轻的法师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不要,维列斯先生,请不要这样——”
他发出了一声难堪的低语,声音微妙地有些沙哑。
因为惊慌失措,阿兰差点儿从床上直接掉下来。
好在最后关头他终于清醒了过来,他稳住了身形,惊疑不定地坐在床上喘息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异常红润。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然后慢慢掀开了自己的被子。
下一刻,他惨不忍睹地用手捂住了脸。
“怎么会这样?”
他嘟囔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床铺自然已经变得一塌糊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一塌糊涂的“那种”一塌糊涂。
阿兰完全无法面对这一切。
他真希望自己能快速地忘记昨夜的梦境,但奇怪的是,昨夜那个古怪,旖旎,而且格外下流的梦境却比任何回忆都显得深刻万分,阿兰甚至能够清晰地记起那头外形狰狞的可怖野兽是如何用舌头和爪子,一寸一寸地将他从里到外彻底压榨干净的。
哦,等等,怪物?
阿兰整个人的身形瞬间僵在原地。
他可不知道自己之前是这样一个……
一个变态。
作者有话说:
阿兰:我没脸见维列斯先生了!!!!!!!!!!!!! 维列斯:我没脸见阿兰了!!!!!!!!!!!! 阿兰+维列斯:我们明明是好朋友,怎么可以做这样的梦!!!!!!!!!!!!!!!!

樵夫莱纳德·弗兰克在几天前拜托了阿兰关于后院除草的事宜。
这片区域的魔力浓度自古以来都无比稀薄,然而红月对魔法的负面催化依然对绿河村造成了糟糕的影响。
那群正在莱纳女士后院肆虐的蕨犬,就是最好的证明。
蕨犬是一种由生长旺盛的蕨类植物蜕变而来的魔法生物,看上去有些像是长满毛茸茸绿色嫩叶的小狗,但事实上,它们可没有小狗那么可爱。
被蕨犬踩过的土地如果不经过处理的话,在接下来很多年的时间里,无论人类种下什么种子,最后收获的只会是一蓬又一蓬绿油油的蕨草。更不要说,蕨犬并不会像是真正的动物那样感到疼痛,因此跟人类饲养的动物们打起架来,它们永远都会占据上风,而这简直让村庄里那些四脚毛茸茸伤透了自尊心。
当然,这并不是说蕨犬很难应对,毕竟蕨犬的出现需要的是大量幽暗魔力的灌溉,而在大部分时候,在绿河村这种地方,人们只需要在篱笆或者蕨类植物周围种上一些带有光明力量的槲寄生,就可以从根本上杜绝蕨犬的出现——只可惜,几年前当阿兰作为乡村法师刚刚抵达绿河村时,他那过于年轻的面庞和瘦弱的身形确实很难取信于天性谨慎的樵夫老头。
而现在,随着红月的到来,即便是脾气冷硬的莱纳德也不得不板着脸,向阿兰发来了求助。
当然,在其他人面前莱纳肯定不会承认那是求助的。
“开什么玩笑,不过就是一群绿毛狗,那种玩意儿在我的斧头下撑不过一刻钟。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看那个小白脸法师到底有什么本事——”
面颊通红,胡须早已花白的老头子在邻居面前这么说道。
然而,说是这么说,当弗兰克夫人为了迎接阿兰到来而兴高采烈地煮制她那拿手的秘制热果茶时,向来吝啬苛刻的莱纳德也只是仰着头冷哼了一声,并没有阻止自己的夫人将罐子里的蜜制果干大把大把扔进陶罐。
李子,樱桃,桃子,苹果,杏……
那些果干都是在丰收季节采下的,在阳光下晒得干干瘪瘪之后,又被弗兰克夫人精心的浸泡在金黄色的蜂蜜中,取出来时候每一小块果干的果肉都吸饱了蜜汁,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闪闪发亮得宛若大自然赐予人类的宝石。
在陶罐的三分之一都被果干填满之后,弗兰克夫人将清凉甘冽的泉水倒了进去,然后在陶罐中放入了肉桂,丁香,还有所有法师都喜欢的绿柠檬叶。
伴随着陶罐中茶水的咕咚咕咚,果干和肉桂的香味在樵夫的小木屋中弥漫开来,哪怕只是闻着那样的味道都能感受到热果茶那酸甜可口的美妙滋味。
而当弗兰克夫人哼着小调将烤箱里专门为阿兰烤制的果酱热馅饼取出来之后,就连一直在花园里监视着那群讨厌蕨犬的小狗查理都垂涎欲滴地挤回了客厅,望眼欲穿地趴在了沙发前的地垫上。
“哦,不,我很抱歉,查理,但是这可不是给你的。”
向来溺爱查理的老夫人无奈地冲着小狗说道。
“我可不明白那个乡村法师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么喜欢他……”
年过半百的老头在沙发里酸溜溜地嘟囔了几声,因此而得到了弗兰克夫人一抹嗔怪的眼神。
然而,他们一直等到陶罐里的果茶因为过度加热而泛出不应该有的酸苦味道,馅饼里的果酱也都不再流动,乡村法师瘦弱的身影这才迟到的出现在樵夫家的花园小径尽头。
“看在生命女神的份上,阿兰,我还以为所有的法师都能明白时间的重要性呢……天啊,那是什么?”
莱纳德在看到阿兰后撇着嘴角唠叨了起来,然而他的抱怨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因为阿兰领口处忽然窜出来的东西而惊叫出声。
那是一根藤蔓。
从油亮而又茂盛的叶片上看,它的养分相当充足,也得到了足够好的照料,在叶片的掩映之下,藤蔓上缀满了碗口大小,鲜艳欲滴的花朵。
不得不承认那些花开得很漂亮。
……如果能够忽略掉占据在花蕊部位那些尖锐森然的利齿的话。
最重要的是,正常的藤蔓植物就算是开花,也不会像是阿兰肩头的这根那样宛若毒蛇一般盘旋不定,晃动不休。
“我真的很抱歉迟到了,莱纳德先生,只是今天早上我家出现了一些,唔,一些突发状况——该死的,小格林,再不听话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阿兰看上去有些狼狈,他气喘吁吁地冲着门廊处的弗兰克夫妇道着歉,而在道歉的同时,他还在手忙脚乱地企图将身上的藤蔓从衣服里抓出来塞到背包里去。
但这件事情目前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那根藤蔓正在……怎么说呢……不停地自我撕打。
没错,就是在撕打。
藤蔓上那些看上去漂漂亮亮又透着点诡异气息的花朵,此时正在张着嘴(如果那长着牙的位置可以称得上嘴的话)晃动个不停,它们宛若繁殖季的蛙头鹅,一直在凶狠地啃着相邻位置的花头,细密的齿间,猩红的花瓣纷纷散落。
一直到阿兰忍无可忍发出呵斥,它们才十分不甘心地勉强停下这荒谬的斗殴。
只是在垂落的藤蔓之上,它们的叶子依然在偷偷摸摸拍打着彼此,似乎这样就可以将同一根藤蔓上生长出来的花蕾拍落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弗兰克夫妇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荒诞的画面,忍不住问出声。
阿兰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他倒是希望自己能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早上醒来他甚至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对自我道德的批判中,然后他就听到了一直放在架子上,独属于小格林的匣子里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没等他反应过来,比入睡前起码粗壮了两倍的小格林就挤开了匣盖冲了出来,外形也变成了阿兰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小格林的叶片变得无比繁茂,而且叶片间缀满了花苞。
然后它就当着阿兰的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花了。
再然后,这些花头就打在了一起。
……维列斯离开前可没有告诉过阿兰龙蔓也会开花,他更没有告诉过阿兰遇到这种情况究竟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来考考大家,花朵是植物的什么器官来着?

开花的小格林让阿兰的整个早晨都变得一团混乱。
一定要比喻的话,就是家里养的边牧在一觉醒来之后,忽然蜕变成了许多只比格犬。
当然在阿兰面前小格林还是竭力表现出自己乖巧的一面。
但只要阿兰移开视线,它们纠缠的枝叶和花头便会疯狂地撕打在一起。
阿兰不得不用前所未有的严厉态度训斥了小格林许久,顺便还消耗掉了起码一加仑的冰镇蜂蜜果子露(大概只有维列斯和生命女神才知道为什么开花后的龙蔓也会跟青春期的少年一般能吃),才无比艰难地安抚下躁动不安精力充沛的小格林。
基于以上情况,阿兰显然不太可能按照原定计划,将小格林留在家中自己独自一人出门前往绿河村开展工作。阿兰一点都不怀疑,若是他真的那么做了,等他他回来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堆积在地板上支离破碎的龙蔓碎片和化为废墟的家。
而这就是阿兰迟到,并且还随身携带着这么一根怪异,慑人,摇头晃脑的魔法生物的缘故。对此他深表歉意……他当然没有错过弗兰克夫妇在看到小格林之后惊恐而又僵硬的脸色。
毕竟,跟其他地区见多识广的土著不一样,在绿河村这种魔法荒漠,绝大多数人这辈子可能没见过像是小格林这种高阶魔法生物。
“不用担心,虽然看上去有些怪……”
(指的是如同毒蛇般摇头晃脑,身上布满细密鳞片,叶子和花头看上去都狰狞恐怖而且无时无刻都在张牙舞爪)
“但小格林的性格其实很好,它在我家时一直很乖很听话。”
推书 20234-04-08 :(综漫同人)我挖》:[BL同人] 《(综漫同人)我挖组织墙脚养警视厅》全集 作者:龙沙雕【完结】晋江VIP2024-3-23完结总书评数:3602 当前被收藏数:10728 营养液数:7669 文章积分:154,279,584文案:  为了救一个人,雪名阵开启了横滨警视厅APP。  入职第一天,他便惊觉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