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待得越久,越是魔气无法自控, 被引出体外, 无所遁形。
原剧情里, 莫存知正是在那里待久了泄露魔气,才让谢集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埋下祸根。
谢集这个人, 着实可悲。
他本是谢家嫡支次子, 上面还有一位惊才绝艳的长兄。
然而多年前这位被寄予厚望的长兄突然入魔, 一夜之间杀死了父母, 逃离谢家,去到魔道成为一个魔修。
正是如今占据魔宫与魔城夜原的那位魔修。
谢集因此恨起天下所有的魔修,更是对曾经敬爱的长兄恨之入骨。
谢家也隐瞒下这事, 将谢家大哥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
失去父母和长兄的谢集,和小弟谢循相依为命长大,不像他对魔修深恶痛绝,谢循是个温和善良的人。
他遇到一位逃离魔道的女魔修,收留她养伤的过程中与她相爱,为了帮她躲避追杀,将她藏在自己的院子里。
所以这个谢集, 哥哥当魔修,弟弟和魔修相恋, 连最好的朋友也是个天生魔族。
于乐:他和魔修这么有缘,干脆去修魔好了。
在谢家外围守了一日, 于乐果然在夜幕降临之际看见了自己要等的人。
马车从谢家的小侧门驶出来,一直开到城外。
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子从马车上跳下来, 回头去看。男子苍白的手指微微掀开车帘,也在凝视她。
“你一个人在外要小心。”
“阿循不要担心,夜里风冷,你快回去吧。”
“过段时间,如果没事了我再来接你。”
“好,我等你。”
两人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又不舍地说了好一阵,马车才掉头离开。
目送马车离去的女子眼看就要钻入黑暗里,跟着他们一路的于乐走出来。
“且慢。”
女子惊愕后退,第一反应是遮住脸,拿出武器。
“何人!”
于乐刚才就发现了,这两个在原剧情里被谢集逼迫到殉情的小鸳鸯,不就是之前在黑市里试图“救”他的那一男一女吗。
原来早已见过了。
“绮菱,血海老魔血筹的叛师弟子,对吧?”
此言一出,绮菱眼中警惕已经变成了杀意,身上魔气都不再掩饰:“你是魔道中人,受血筹之命来杀我的?”
于乐背着手,笑吟吟:“你不知道吗,血筹已经被我杀了。”
绮菱霎时怔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所以你还要感谢我呢,不然你现在还要躲躲藏藏,提心吊胆。”于乐踱步靠近。
“你、你此言为真?你真的杀了血海老魔?你、你到底是何人?”
于乐身后忽然出现两人,一身鹅黄色衣衫好似芙蓉花的笑娘,以及风流潇洒神情懒散的苏玉钩。
“绮菱妹妹,我们尊主是何身份你就不必知道了,只需知道尊主可以助你便够了。”笑娘道。
绮菱没有那么天真,她认出笑娘和苏玉钩身份,再看前方那少年,明白对方不论想做什么,自己恐怕都无法拒绝。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她问。
“我说了是来帮你啊。”于乐说道,“谢循……”
他故意停顿,果然见绮菱瞬间紧张起来的神色。
笑了两声,于乐接着道:“谢循的哥哥谢集,厌恶魔修至极,他在一天,你和你的心上人永远不能在一起。”
“他布下困魔阵,想把你逼出来杀了,眼见无用,还请来五岳仙门首徒……他这样烦,我帮你把他杀了如何?”
绮菱没料到会是这样,她也不相信这少年说什么帮她杀了谢集。
她更确信是这少年和谢集有仇,想要利用她把谢集引出来。
“阿循很尊敬谢集,他不会想要看到哥哥死去。”绮菱犹豫过后如此说。
于乐惊奇地打量她:“你真的是一个魔修吗?”
绮菱:“成为魔修,非我所愿。”
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处心积虑想要逃跑,脱离血海老魔的控制。
于乐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些和大师兄类似的东西,心情不太愉快,但脸上笑得越发甜蜜温柔。
“你不想杀他啊,可是他要杀你,你的心上人能费心费力保护你多久?”
“你怕亲手杀了谢集,会让谢循恨你。没关系,不需要你动手。”
“你只是‘不小心’泄露了马脚,惹得谢集追来,死在了其他魔修手中,他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真的希望谢集一直活的好好的,让他牢牢把控着自己的弟弟,控制谢循的一切,不允许他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直到死吗?”
绮菱垂下眼睛,想要掩盖自己内心的动摇。
她可以永远见不得光,可于乐的话戳中了她内心隐秘的不满。
她亲眼看到谢集对弟弟生活方方面面的控制,他不容许弟弟忤逆。
阿循不过是说了一句魔修或许不全是坏的,就惹得谢集大发雷霆,责令他闭门思过。
她的阿循长到这么大,不被允许离开家,上一次他们趁论剑会悄悄离开小院,他是那么开心。
他的生命注定短暂,想要去更多的地方看看都无法被满足。
可他那个偏执的哥哥谢集,以关爱为名,对阿循做的事,和控制她的血魔又有什么不同。
“你摆脱了控制,就不想帮帮谢循吗?你喜欢他,却不愿意替他背负一些痛苦和罪孽?”
少年的语气充满诱惑力,绮菱终于抬头:“……好,我配合你们。”
绮菱离开后,不曾说话的苏玉钩看到于乐笑容越来越大,问道:“尊主好像很高兴?”
“哈哈哈哈!”于乐忽然大笑了一阵,“我在想,劝人遵循自己的内心,果然愉快。”
莫存知在蒲团上打坐修炼。
谢集给他安排的房间是最好的,屋内摆设无一不精致,那张床也华贵舒适。
从前莫存知不关注这些,这次看到这样的摆设和床,他第一个念头是:小师弟可能会喜欢。
但他很快驱散这个念头,静心闭目,在一旁找了个蒲团,不曾去碰那柔软的被褥床榻。
只是他耳边时常能听到莫名的声响,仿佛来自于他的内心,嗡嗡不停,一股烦躁发自内心,久违的杀虐欲从心底涌起。
他睁开眼睛,目光扫过屋内四角放置的困魔阵符文,又闭上眼睛,忍不住触碰储物袋中放着的催魂鞭。
他执掌刑殿,用来处刑的摧神鞭供在堂前,那鞭子会给人留下剧烈的痛楚,而他随身携带的催魂鞭比摧神鞭还要更可怕几分。
这原本是师父责罚他所用,他成年后几乎做到了师父要求的一切,师父便将催魂鞭赐给他,要他时时刻刻反省自身。
他执掌刑殿,负责处罚他人,也要责罚自身。
心底的杀意、恶意,他都曾用这鞭子压下过。
碰到鞭子的同时,莫存知想起它被小师弟握在手里的样子。
小师弟如今时常会和他……相对,不好随意在身上留下伤痕。想到此,莫存知又忍耐地收回手。
谢循回到院落,发现谢集沉着脸坐在他院中等他。
“兄长。”
“你去哪了?”
“只是随意走走,让兄长久等了。”
“你让马车出府了,我不是说过你身体不好不能修炼,不要出府吗,你如今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谢循没有争辩什么,只低头说:“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谢集忍着怒气:“今日你见莫兄时,为何神色躲闪?”
谢循心中紧张,张口被风呛得咳嗽了两声,勉强说:“兄长误会了,我只是从未见过气势这样惊人的剑修,有些不敢同莫前辈相处。”
“……最好如此。”谢集深深看他一眼说道,“我明日会请莫兄在院中寻找魔修,虽说我们院中都有困魔阵,魔修应当不会潜藏于此,但以防万一,你院中众人也要排查。”
谢循闻言心下庆幸,幸好已经将绮菱送走。
哪怕兄长怀疑,甚至迁怒他,绮菱只要不现身也不会有事。
“是,都听兄长的。”
说完这些,谢集却还没走,他忽然问:“你身边经常跟着的那个侍女呢?”
谢循掌心霎时浮出冷汗,镇定说:“前两日她说想要去寻亲,我便做主放她离开了。”
谢集冷笑一声,却是什么都没说,拂袖离去。
待回到自己的院子,谢集吩咐人:“去查查小循身边那个突然消失的侍女!给我把人找出来!”
如果不是莫兄今日突然说起小循不对劲,他还真没怀疑过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弟弟身边会有什么问题。
好,真是很好,待他查清楚……
谢集怀疑那个狡猾的魔修混在弟弟身边迷惑了他,让人去查。
他从前只是没想到,如今想查很快就查出了问题。
那个“侍女”很可能就是个魔修。
她几个月前出现,平时和小循形影不离,甚至小循院中的困魔阵都被人暗中毁坏了。
正怒不可遏,谢集听侧门那边安排的人回报,那个侍女偷偷前来想要见谢循。
“竟还敢现身,好!”
谢集带着两个下属赶去侧门,果然见到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在等待。
看到他的第一眼,那女子立刻转身逃跑。
如此反应已是不打自招,谢集意识到这代表什么,怒火攻心追了上去。
他已经看出这个魔修的修为并不高,看她狼狈逃窜进一片荒林,也立即跟了上去。
“该死的魔修!”
纤细的身影蓦然停下来,从她身后又走出另一个摇着扇子的男人。
谢集察觉不对:“你故意引我前来?”
一手示意身后一位下属,回去找莫存知前来相助。
绮菱没有说话,低头让开走到一旁。
苏玉钩走上前,没管那个遁逃的下属,对谢集扬起五指。
谢集冷哼,抽剑对敌。
荒林之外,于乐坐在树枝上百无聊赖地抠着树皮:“人打晕了扔一边就行。”
笑娘笑着应声,将那个跑出来求助的仆从打晕丢到一边。
她这位尊主做起事来很奇怪,他从不亲手杀人,可每次看他让那些被夺取魔丹的魔头们生不如死,又喜欢玩弄人心,和善良二字也搭不上边。
“快!咳咳,快一点!”
林外赶来两个人,谢循和一个苦着脸的中年管事。
“循公子,不如还是回去吧,集公子若看到你来了一定会生气的。”
“不行!我绝不能让兄长杀了她!”谢循不停咳嗽,催促着管事快些。
笑娘站在于乐身边问:“尊主,苏玉钩那边还没解决谢集,这两个人可要拦下来?”
于乐:“拦下来做什么,让他们去吧,人多热闹。”
谢循听说兄长发现了绮菱身份, 心知不好,一路赶到这里。
他以为看到的会是心上人的尸体或是她与兄长两败俱伤。
谁知来到荒林,不见绮菱, 倒是有个修为高深的魔修在与兄长打斗。
他的兄长显见落于下风, 伤得不轻。
苏玉钩修的是傀儡之术, 荒林中遍布肉眼不可见的细丝,如蛛丝一般却锋锐如刀,又好似活着的蛊虫, 能钻入人身体。
谢集浑身浴血, 灵脉被那些细丝堵塞一半, 心中沉重, 知晓自己中计,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这时又见弱不禁风的弟弟也来到此处,谢集气得不轻, 呵斥:“你来做什么!”
护着谢循前来的管事是个炼神境修为,他上前帮忙让谢集多了点喘息之机。
见没出息的弟弟还在寻找什么似的张望,谢集更是咬牙切齿,怒道:“你还在担心那魔修?正是她设计引我前来想要杀我!”
“不会的,绮菱她并非一般魔修,也不会与魔修勾结想要害兄长性命。”谢循辩解两句。
“好,你冥顽不灵, 今日我若死在这里,便是你错信魔修所害!”
谢集恨道, “当初谢阙修魔杀死父母你都忘了,你如今包庇魔修要害自己兄长, 与他有什么不同!”
“我没有,”谢循呛咳不已, 痛苦道,“兄长,不要再说,快先逃走……”
“逃?你们恐怕是逃不了的。”苏玉钩说着,已经用细丝将那名管事丢到一边。
谢集也没能脱困,惨叫一声,断掌和长剑一同当啷掉地。
只有谢循在那些细丝之外,安然无恙。
但他见兄长遇险,哪怕自身修为不济,还是扑了上去。
眼见无数丝线就要穿过这兄弟二人的身躯,在暗处等待许久的绮菱终于耐不住了,现身挡在谢循身前,拦住那些致命的丝刃。
“绮菱!”谢循惊呼。
谢集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断掌,嘲讽:“你现在看清楚了,魔修就是狡诈狠毒之辈,你是被骗了。”
他对绮菱比苏玉钩更恨,不顾伤势,左手拾起长剑,就要趁绮菱阻拦苏玉钩丝刃的时候杀了她。
谢循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下意识将绮菱拦在背后:“兄长息怒,此事恐有内情,待把误会问清楚……”
谢集冷冷看他,只觉得他无可救药,眼神一厉,手中长剑已经送了出去。
“噗!”
他一剑刺穿两人,谢循不敢相信地看着胸口的长剑,听到面前眼睛发红的兄长冷冷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忍不住一口血喷到剑上。
谢集脸颊一颤,将长剑抽了出来。
“阿循!”绮菱胸口一个血洞,顾不上自己伤势,回身扶住谢循,仇恨地瞪向谢集。
谢循死死抓住她的手,眼神复杂而痛苦,却不再问她什么,只虚弱道:“快……逃。”
远处的树枝上,于乐瞧着这一幕,觉得剧情果然是有些惯性的,这两人看起来还是要和原著一样双双殉情了。
谢集这个人,如此狠心,性情又偏执激烈,真的很适合修魔啊。
不过,他今日要死在这里了。
“尊主,又有人来了。”笑娘忽然出现在他身旁,为难说。
“什么人?”于乐问,不需笑娘回答,也发现了来人是谁。
凛冽的剑飞来,狂风雷霆之势斩断了荒林中苏玉钩的万千丝刃。
一身杀意的黑衣男子如同天降。
“来的真不是时候。”于乐抱着胳膊叹了一声。
苏玉钩是玄丹境,两人修为相当,但莫存知从年少起便能碾压同境界修士,甚至能击杀比他境界更高者,苏玉钩并不是他的对手。
笑娘问:“我可要前去帮忙?”
于乐一点不急:“那可是我大师兄,我能让你们一起去杀他吗。”
笑娘赔笑:“是我太心急了,这是尊主的人,自然不能伤了。那,就弃了苏玉钩?”
“当然不,”于乐悠悠起身,遗憾道,“看来今日这谢集是死不了了。”
莫存知一到,场中局势顿时翻转,苏玉钩失了之前的游刃有余,谢集喜出望外,握着自己的断掌喊道:“莫兄!”
“莫兄来得正好,还请替我杀了这两个魔修!”
苏玉钩自是在莫存知的剑下连连后退,那边谢循奄奄一息,还要催促绮菱快逃。
就在此时又出现了两人。
笑娘掐着一个秀丽少年的脖子扬声说:“五岳仙门大师兄,好利的剑,不妨看看我手中是谁!”
劈天盖地的剑势顿住,苏玉钩趁隙来到笑娘身侧。
他的目光在那面色虚弱的少年身上一掠而过,没敢停留,内心啧啧有声。
“大师兄。”于乐轻声说。
莫存知没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只说:“放开他。”
“好呀。”笑娘嬉笑道,狠狠一掌打在于乐身上,将他往前推去,借机携着苏玉钩遁走。
见两人要走,谢循不知哪来的力气,将绮菱推到两人身侧,笑娘顺手抓着她一同消失。
眼睁睁看他们逃走,谢集想要阻止却有心无力。
狠狠瞪了一眼吃里扒外的弟弟,又看向好友,却见他扶着他那位小师弟,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于乐吐出一口血,全喷在他手中,莫存知被那股温热的血腥溅得手心一热,心也乱起来。
“大师兄,我……疼……”于乐靠在他怀里,脸色惨白,语气从未有过的虚弱。
莫存知此刻顾不得其他,小心扶着小师弟,为他探查身体。
这一探,莫存知眉心拢起。小师弟腹部之前平稳生长的胎像有凋零萎缩之感。
莫存知扶着于乐肩膀的手一紧,百般滋味涌上来,却不敢在小师弟面前露出丝毫痛意,只沉稳安慰他:“不要担心,、我这就带你去寻医。”
说完又添一句:“不会有事。”
也不知是在安慰小师弟还是在对自己强调。
谢集沉着脸带着奄奄一息的弟弟回去谢府,莫存知也将小师弟打横抱起赶回去。
快到谢府之时,于乐拉扯他的袖子,白着脸说:“我们去其他地方找医者。”
莫存知说道:“谢集家中就有厉害的医者。”
就是厉害才不行,而且他那院子里到处是困魔阵,于乐可不想自讨苦吃。
“不,我不要被认识的人知晓。”他坚持如此,痛得脸色煞白也难掩惶恐不安,甚至要挣扎下来。
莫存知不忍心见他如此,只稍一犹豫就和谢集告辞,另寻医者。
能给修士看病的,都是修医道的医者,他们通常修为不是很高,但灵力纯粹,体质木水为多。
商山附近厉害的医者大多在谢家,被谢集常年养在家中为弟弟谢循看病。
莫存知匆忙之间找的这位医者,虽不是很厉害,也有些见识。
发觉于乐一个男子诊出女子孕像也没有大惊小怪,而是再三确认。
这孕像有些奇怪,腹部的胎像是从外部进入,而不是腹内孕育。
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男子有孕,心中猜测这大抵是用了其他手段。眼前两人气息相融,像是一对道侣。
“这个胎儿怎么样了?它有没有事?”少年唇边还有血迹,眼巴巴地看着他。
一把年纪的医者不忍心看到那满是希冀的眼睛里露出失望绝望之色,斟酌之下说:
“若想保住胎儿,接下来便要静心休养,再不可有任何疏忽,另外我开一副药方,须得用数百种灵草入药……”
莫存知一直陪在他身侧,看他吃了药,才放松僵冷的手指,在他床边坐下。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问:“你不是随师妹他们回山了,怎会在此?”
“我……师兄刚走,我就后悔了,所以又悄悄跟上来,在谢家附近徘徊时不小心被那魔修抓住。”
于乐说着,眨眨眼睛,又大又亮的眼睛里滚落出两颗泪珠。
那种不安伤心的脆弱眼神,看得莫存知心中一紧,再也问不出口什么。
他这小师弟向来爱和人玩闹,可怜都是装的,又有哪次真的掉过眼泪。
他僵硬地伸出手去,将受惊受伤的小师弟轻抱在怀里,嗓音有些沙哑说:
“有我在,不会有事,我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
“孩子也不会有事,不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保住它……不要伤心。”
于乐埋在他怀里,心说大师兄这安慰人的话语到底还是有所进步的。
他搂住莫存知的腰,没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语气虚弱:“大师兄,这次你不训我吗?”
莫存知用手掌盖着他的后脑,低声说:“怪我,不曾发现你跟在后面,才让你遭受这些。”
是啊,可不就是要怪他吗?来得这么快,让谢集活了下来。
若是日后再和原剧情一样,因为谢集而受罪遭害,他可不管了。
于乐心说,想起他坏自己计划,张嘴在莫存知胸口狠狠咬了一口。
莫存知闷哼一声,没对他这突然的发泄行为说什么。他已经习惯了小师弟喜怒无常,拢着他后脑的手掌都没有动一动。
“我仍是不放心,待回去之后,让孟师弟再为你看看可好?我会请他保密,除了他不会再有人知晓这事。”
于乐没出声。
就算没有今天这事,他肚子里放的这血生胎也差不多该萎缩了。
因为内里包裹的魔丹已经快被他完全炼化,被血生胎的血气蕴养成他自己的魔丹。
待他融合魔丹之日,这个血生胎自然就会像果实的外皮一样枯萎。
融合魔丹后,他的修为就直逼九欲境,也差不多是时候该离开五岳仙门,前往魔道。
还真有些不舍。毕竟日后就没有大师兄这么好骗又好玩的双修对象了。
莫存知等着他回答,感觉怀里的小师弟终于抬起头来,在他下巴处蹭了蹭。
柔软的发丝蹭得他喉结锁骨微痒。
“这个医者医术不错,等回去吃半个月他开的药,如果到时候还不好,我就告诉孟师兄,请他帮我看。”小师弟嘟囔,在他怀里乱蹭,还是一团孩子气。
莫存知揽着他:“依你。”
他从前很少去想小师弟肚子里的孩子,也尽量避免自己去想,但此时,他恍惚一下,忽然觉得,若那是个和小师弟一般的孩子倒也不错。
活泼爱笑,狡黠灵动,虽有点小心眼和坏脾气,也是不失可爱的。
他会保护好他们。
这个温情的念头刚刚升起,莫存知又忍不住想到:
小师弟他,仍然爱慕着师妹吗?
谢家潜藏的魔修已经找出来, 被那两个玄丹境魔修带走逃离,不知去了何处。
又因为于乐受了伤,莫存知没再去谢家小住, 直接告辞要带着于乐回去五岳仙门养伤。
谢集为了弟弟的事闹得焦头烂额, 他自己还要请医者接续断掌, 没能把好友留下多住一段时间,内心遗憾。
他的遗憾不只是这个,还有放跑了那个女魔修。
只要想到那个诱骗了弟弟的女魔修, 谢集就怒火中烧。
谢循被他刺了一剑, 尽管没有刺中要害, 但他身体本就不好, 遭受了身体和心灵上双重的打击后,还是陷入昏迷,几度垂危。
几个医者救治了一天一夜, 他才清醒过来。
才清醒的谢循看见站在床边的兄长。
他负着手训斥:“看在你身体不好的份上,暂时不罚你,等你好了,去祠堂跪着。”
“等你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谢循如风中残烛颤抖,面色如竹纸,透着浓浓病气。
他虚弱说:“自从大哥……你就变了一个人一样, 日渐,偏执……放过自己吧……”
“我早就说过!你没有大哥!你这个样子, 也来管我的事吗?”谢集与他不欢而散。
谢集出门对着屋外等着的侍者叮嘱:“看好他,不许任何人告诉他外面的事。”
侍者低头诺诺应下。
谢集沉着脸回自己的院子处理谢家事务, 撞见一个侍从在门外犹豫徘徊。
这是他之前从身边拨去照顾好友莫存知的侍从庆光。
“何事在此处徘徊?”
庆光对他行礼,脸上神色迟疑:“公子, 我今日去收拾莫公子的屋子,发现了一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