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露特诧异:“那是对你的赔礼,厄洛伦怎么会这么想?”
他有些忧伤地叹息:“厄洛伦,大部分时间,我真的完全搞不懂你。”
他语气一转:“是否只有身体上的亲密,才能让我们产生心灵上的理解呢?”
于漠早已认清他只是喜欢口嗨的本质,平静道:“或许吧。”
第164章 于漠15
果然, 这位主教听到他的回应,立刻反驳:“可我觉得,心灵上的贴近和身体上的亲密没有必然关系。”
“就如同贵族圈中那些混乱的身体关系, 如果他们都因为这种关系而理解对方, 那么就不会产生各种悲剧了。”
主教大人侃侃而谈, 似乎半夜跑到人家的花园里来就是为了宣扬这番“心灵至上论”。
还隐晦的包含了请他不要乱搞贵族关系的要求,于漠感到一种荒谬的好笑。
初见就像个风流贵族,一出现身边就环绕着一群夫人小姐, 嘴里动不动撩人, 结果, 你是个“柏拉图”啊?
此前于漠对于珀露特的认知都是基于他的危险系数, 他的能力强弱,但从没想过要去仔细了解他这个人的性格与成因,只将他当做一个脸谱化的“反派角色”。
因为是个反派, 在系统给他的故事脉络里,他的过去是一团迷雾,从出现起就是强大不可捉摸,到谢幕时也还算优雅。
但在他面前展露的某些性格特质,也是故事脉络里不曾出现过的。
是什么造就了他这样矛盾的一切,强大的反派珀露特,又是否在任何事上都游刃有余?
“你甚至连我的话都不愿仔细听一听, 厄洛伦,你在想什么?”珀露特说。
少有人能用温和的语调表达不满, 但珀露特可以。
“抱歉,”于漠神闲气静, 不因他的不满露出任何紧张,甚至反将一军, “我在想,如果主教大人能给我一个吻,或许就能明白我在想什么。要试试吗?”
珀露特:“……”
他失语片刻,脸上很快又挂上了那种面对一群贵族小姐夫人的笑容。
“好吧,如果是厄洛伦的要求,我当然会满足。”
他走向于漠,手扶着他的脸,毫不意外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于漠心说果然,伸手按住他的后颈往下压,唇碰唇贴在一起。
琥珀色的眼睛里泄露出惊愕,于漠又感觉到他的一瞬僵硬。和之前突然坐在他的腿上时,一样的反应。
于漠攥着对方发紧的后颈,低声命令:“嘴张开。”
一个不算激烈,但对主教阁下来说绝对超过的缠绵亲吻。
于漠退开后,看到珀露特的目光还盯着他湿润的唇。
主教阁下的嘴还微微张着,仿佛刚才挑衅入侵的舌还在里面搅风弄雨,回过神来后闭上嘴,喉咙又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
于漠发现他的眼神闪烁片刻,恢复了平静,脸上又挂出一贯的普度众生的微笑。
“好,我们刚才说到了哪里?厄洛伦,你必须认真听我说话……”
一阵轻轻的笑声,打断了珀露特的话。
站在白蔷薇墙下的于漠,脸上是明显的笑意,不是疏远而礼貌的笑,是被取悦了的笑。
时常神情冷漠的人一笑,就仿佛遥远的月亮倒映在手中的杯子里,可以被人掬起。
珀露特静了片刻,忽然苦笑着抬了抬手,承认自己的失态:“好吧,你刚才太突然了,我没有反应过来。”
“那么,要再来一次吗。”
真像无常的月亮一样,厄洛伦,诱惑人堕落时仍然这样清冷遥远。
于漠仰着头,唇边溢出透明的水渍,扶着他脖子的那只手上移,擦去那点来不及吞咽的涎水。
他靠在蔷薇墙上,脑后垫着珀露特的手掌。
蔷薇的刺扎进手掌的皮肤,但手掌的主人并不在意,甚至随着更亲密的动作,更加用力地让那些刺扎得更深。
鲜血滴答,掉落在纯白的蔷薇花上。血腥而芬芳。
冰凉柔软的蔷薇花瓣扫着于漠的脸颊,他感觉到从最开始克制的渴求,到逐渐失控的索求。
主教阁下分裂又混乱的内里一览无遗。
森林里的夜枭叫了一声,珀露特终于放开他,退了两步,被蔷薇刺得伤痕累累的手盖着自己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有胸膛起伏剧烈。
半晌,他放下那只还在溢出血珠的手,神情正常许多。
“阁下有更了解我吗?”
“我感觉自己更不了解你了,厄洛伦。”
“那很遗憾,看来身体的亲密接触确实没有用。”于漠说。
他大概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么特殊。
苍白的皮肤上有大面积触碰留下的红,眼神冷下来的时候,糜丽凄清,同时呈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吸引着人流连。
“还是有用的,至少告诉了我,原来我的意志力如此薄弱。”珀露特的目光复杂,甜蜜而动摇,深沉又凝重。
“我对你毫无抵御力,甚至让我觉得,你其实并不应该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那么,阁下要除掉我,来确保自己不被影响吗?”
“如果我这么做,何尝不是另一种软弱的表现。”
目送黑发的人影消失在花园尽头的大门里,珀露特回身看向蔷薇墙,忽然伸手摘下一朵花。
凝视着纯白鲜花片刻,他咬下一片花瓣,在嘴里细细咀嚼,仔细品尝那苦涩花汁之下的一丝丝甘甜。
是来自花的甘甜,还是来自刚才遗留的……?
捧着这朵花,珀露特消失在黑暗里,久违地做了一个特殊的祈祷动作。
向欲望女神祈祷。
欲望女神,是他出生长大那座海边小镇里,人们统一的信仰。
在还没有窃取月亮的力量,还没有取得太阳神信徒的身份之前,他和从小抚养他长大的神父一起,虔诚地信仰着欲望女神。
欲望女神教人们控制欲望,平和淡然地面对一切,生活就会自在而美好。
神父说:克制欲望,不要成为欲望的奴隶。
一切权欲物欲、恨欲爱欲,都应摒弃。
他曾经一直是这么做的,直到那座小镇变成一座死城,而他来到新的天地。
得到力量,掌控权势,恨欲滔天。
唯有爱欲,曾经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现在才发现,只是过去不曾遇见自己欲望的化身。
他早已失去信仰,堕落似乎是他的宿命。命运将考验送到他面前,使他不能成神。
那一晚过后,于漠又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那位主教。
他无暇去想对方是无法接受“和人亲密接触”还是正在忙其他的事。
只是教导两个学生,还有管理一群脑子有问题的星辰会成员就已经足够他忙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法考”,星辰会的各位老实了很多。
之前想要逃避“法考”的成员被于漠找出来,并且额外开了几场无限考试后,都逐渐认命。
拜珀露特所赐,大王子之死和月亮崇拜划上等号,圣殿对星辰会的抓捕行动更加紧密。
内外夹击之下,这些人只能缩起尾巴,老老实实蛰伏起来。
于漠开始进行第二阶段,重新组织他们进行魔法交流,魔法材料互换,打造一个健康的生态交际圈。
将狂热的月亮崇拜变成兴趣学习小组。
这样一来,于漠能从这种交流中汲取新的魔法知识,另外,还解决了他需要大量新品种魔法药剂的问题。
将制作不同的魔法药剂,当做课堂任务,交给他们去完成,消耗这群人多余的精力,给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也节省了他自己大批量炼制魔法药剂的时间。
这些数量不少的魔法药剂,则变成他打通帝国贵族内部关系的重要物品。
光辉圣殿出品的光明魔法药剂在市面上流通很少,这些同样有效但来历不明的非官方魔法药剂,就成为了贵族之中心照不宣的灰色供应链。
于漠通过药剂打通了特莱克伯爵的关系网,耐心地一点点铺设开,几乎在短时间内将中小贵族一网打尽。
下一步,就是打通高等贵族的关系,将整个贵族圈都囊括其中。
哈里曼公爵,是如今光辉帝国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公爵,他已经老得不像话,和皇帝陛下一样全靠魔法药剂维持生命。
可惜,他的地位并没有皇帝陛下那么尊贵,得不到教皇赐下的生命之水,对于药剂的需求量就更多了。
越老越怕死的哈里曼公爵,是最早联系到于漠的公爵。
于漠在这位公爵的病床前走了一圈,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谈话之后,就达成了一笔合作交易。
刚离开哈里曼公爵的房间,于漠又被公爵夫人请到了另一个房间。
相比在病床上老迈的公爵,公爵夫人则非常年轻美艳,她的身边还光明正大陪伴着一位年轻的男子。
于漠在聚会中早早听闻过哈里曼公爵夫人的大名,她出生于有名的梅斯尔德家族,是一朵纵情享乐的交际花,也是个热情奔放的聚会情人。
卧病在床的公爵对她的风流行径视而不见,她也公然和情人出双入对。
“塞西尔男爵,哦,或许下次见面,就该称呼你塞西尔伯爵了,是不是?”公爵夫人笑意晏晏,“你黑色的头发真像丝绸一般,令人喜爱。”
她打量自己的目光,于漠很熟悉,是那种带着暧昧暗示的猎艳目光。
因此她身边陪伴的那位年轻男士也忍不住对于漠露出了不善的眼神。
“好了,修斯,不要这么凶,我还是会一直疼爱你的。”公爵夫人安抚那位男士。
修斯·吉利尼,一位年轻的子爵,就是逼得男主角麦金和男二号阿莫斯逃走的那位贵族。
于漠早就弄清楚了他的身份,但一直没有对他出手。
毕竟留着他,麦金和阿莫斯才会乖乖地待在他的庄园里学习。
至于这位公爵夫人,在原剧情线中,也是后来男二号阿莫斯的情人和靠山。
不难想象,没有他,原剧情的阿莫斯是如何打败了伤害自己的人,替代子爵上位成为公爵夫人新的情人。
公爵夫人打发走了缠人的情人,坐下来重新和于漠开始谈话。
不出于漠的预料,这位夫人首先提出的要求是:“我知道你给哈里曼提供药剂维持生命,但我要求你,不要给他提供任何治愈药剂,他只要不死就够了,完全不用有力气站起来。”
“当然,只要夫人您能提供更多的帮助,我乐意为您效劳。”于漠回答。
两人达成合作的速度更快,几句话交流,就知道了对方想要什么,可以付出什么,是一场愉快的合作。
哈里曼夫人遗憾地凝视面前的年轻男人,还是不死心,试探问道:
“或许,厄洛伦,在合作之外,我们也可以一同度过一些美好的夜晚?你知道的,我是真心喜爱你的黑发黑眼,以及你的性格。”
“很抱歉,夫人。”于漠神情淡然,“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容我拒绝。”
“好吧。”公爵夫人遗憾地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调侃道,“看来,你有一个小心眼的情人呢。”
贵族圈里的隐晦传言,塞西尔男爵是珀露特主教的情人。
于漠并没有反驳,和之前的无数个试探一样微笑默认。
报酬都付出去了,他当然要借着珀露特的名字来谋求福利,否则一个男爵,怎么能安稳地拉起一张撼动贵族的交易网。
在未来,他还会用珀露特这个名字做更多事,在主教阁下的脑子从“爱河”中打捞起来拧干水之前,尽情地让他发挥最大的作用。
第165章 于漠16
光辉圣殿最宏伟的主教堂之后, 一座不起眼的小殿,是圣殿最重要的禁地之一,外围守着八位年长的司祭。
小殿内部, 有光辉帝国唯一的魔法传送阵。
传送阵每启动一次, 都要耗费巨大的力量, 只有教皇和两位红衣主教可以使用。
并且,还有一个限定条件:仅限需要赶赴沦陷之地时。
守在殿中的司祭尽职尽责地维持着魔法石的运转,察觉传送门上泛起涟漪, 立即明白这是哪位阁下回来了, 在那只脚迈出流动的传送门时, 立即弯腰行礼。
“珀露特大人, 您回来了!”
“嗯,辛苦了,雅各。”
“哪里, 您才是辛苦了!”雅各看到珀露特主教的衣袍上沾满黑灰,甚至还有血迹。
另有一位司祭乔布跑上前来,帮他脱去了厚重庄严的外袍:“珀露特大人,已经准备好清洗的圣水。”
珀露特走到另一间房,在流动清澈的水中清洗双手。
乔布跟在身后担心地问:“珀露特大人,这次情况很严重吗?”
“啊,确实有些严重, 但去的还算及时,尼菲斯城暂时维持住了。”
珀露特语气神态都平和舒缓, 没有刚刚经历了许多生死的低落沉闷,让人听着觉得一切还好, 没有糟糕到底。
乔布想,珀露特大人就是有这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那就好, 又一座城保住了,只要那里的人们虔诚信仰太阳,今后一定会没事的。”乔布高兴地说道。
他并没有真的见过沦陷的死城是什么模样,甚至想象不出来,因此还保有天真的乐观。
珀露特只是微笑,继续清洗自己。
他当然不会说,尼菲斯城保住了,但向西一片,已经完全沦为死地,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乔布和生活在光辉帝国的大部分人一样,终身没有离开过这处被光明庇佑的安全之地。
“死病”和“沦陷”是距离他们很遥远的词。
“教皇冕下的情况怎么样?”珀露特问。
“冕下还是那样,”乔布感觉自己的回答太简单了,又忙补充道,“但克罗夫特主教前不久才离开传送阵,不知道是不是不顺利,我看到他的脸色很难看。”
克罗夫特主教是另一位红衣主教,在圣殿中,隐隐和珀露特不合。
当然,毕竟珀露特大人比他年轻那么多,却比他更强,能和他平起平坐,连圣殿里的司祭和神子们都更喜欢珀露特大人,他心里怎么可能不嫉妒珀露特大人呢?
乔布如此坚信。
洗去身上那些尸体烧成的灰泥,珀露特又是一身纯白洁净的主教袍。
圣殿大教堂地势比较高,珀露特走在通往前广场的长廊上,往外看去。
上午灿烂的阳光把近处圣殿的尖顶和远处连绵的楼阁都描得金黄,远处报时的钟响着,从中心广场飞来的鸽群扑棱棱掠过金色尖顶。
但万里之外,火焰燃烧着城池,漫天的黑烟与灰尘,笼罩了整个城市,黑沉沉如夜晚降临。
“今天的王都还是这么和平啊。”珀露特轻声感叹。
乔布瞧瞧每日都差不多的熟悉景色,也跟着说:“是啊,这几天的太阳都很好呢!珀露特大人要晒书吗?”
珀露特闻到一股风中淡香,前方绕着廊柱生长的白色蔷薇花开了一片。
看到白蔷薇,他就想起某个夜晚,想到某个人,忽然问:“塞西尔男爵这段时间有来找我吗?”
乔布犹豫一下,如实回答:“没有,而且,塞西尔男爵已经受封伯爵了。”
作为照顾珀露特主教的司祭之一,乔布对外界那些关于主教阁下和黑发男爵的桃色猜测嗤之以鼻。
珀露特主教可是最虔诚的信徒,将终身奉献给神的主教大人,怎么会和男人有那种不洁又违背教义的关系。
但,珀露特大人又确实很关心那位塞西尔伯爵。
珀露特脚步停滞,他才想起某人,恰好就看见他了。
不过,他亲爱的厄洛伦好像并不是来找他的。
教堂的某个长廊下,穿着礼服的于漠身后跟着妹妹夏莉,在和一个人说话。
那人穿着和珀露特平级的红衣主教服饰,正是克罗夫特主教。
两人之间的谈话似乎并不愉快,克罗夫特主教本就严肃刻板的脸变得更加冷硬,连大刀似的眉毛都蹙紧了。
他语速很快地从口中喷吐出气势迫人的语句,但站在他身前直面他的黑发年轻人丝毫没被他的愤怒影响,仍然平静地回答。
逐渐走近的珀露特不由自主将视线放在半个月没见的人身上,从眼睛里溢出笑意。
他发现厄洛伦好像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不仅面对他时是这样,面对其他人也是这样。
就像月亮平等地照亮每一个人。
珀露特的到来中止了这场剑拔弩张的谈话,他温和地笑着,手上却直接打破了克罗夫特主教布下的隔绝声音魔法:
“厄洛伦,克罗夫特主教,今天天气真好——你们在聊什么,介意让我加入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于漠有些意外,礼貌颔首:“珀露特阁下,好久不见。”
克罗夫特主教的神情则更难看了,他紧紧抿着刻薄的唇,一言不发。
因为于漠冷淡的态度,珀露特的微笑也不着痕迹地往下一压,但无人看出,他还是非常友好地说:“厄洛伦,许久没见你了,今天有空,不如去我那里看书吧?”
他还瞧了眼于漠身后的夏莉:“你的妹妹今天也来了,要一起吗?”
“不行,我们还有话没说完,珀露特,请你回避!”克罗夫特主教说。
“珀露特阁下,我确实与克罗夫特主教有重要的话要说。”
于漠这话一说,珀露特的微笑弧度变化,连乖乖当小跟班的夏莉都看出来了。
但于漠好像没看见,将妹妹往他那里轻推一下:“等谈话结束,我再去找您,在这期间,可以拜托您先暂时照看一下夏莉吗?”
稳住突然出现的珀露特,于漠跟着克罗夫特走进他的休息室。
但这休息室里连个椅子都没有,只有神像和神像面前一个垫子,更像一个祈祷室或忏悔室。
“一个小小的伯爵,也敢威胁我,还敢独自跟我来到这里,是谁给了你这样大胆的底气,是珀露特吗?”
克罗夫特瞪着他,脸颊愤怒地抽动,“但我告诉你,就算珀露特再喜欢你,你敢欺骗我,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当然,我并不敢欺骗您,而且我倚仗的是您真的在乎您的孩子。”
于漠抬手,一枚表面光滑的铜吊坠在他手指间摇晃。
“这是信物,从那个孩子身上取下来的,克罗夫特主教应该能认出来?”
克罗夫特钴蓝色的眼睛骤缩,劈手抢过那枚项链。
小小的铜制的太阳,背后花体的K像是被人抚摸过无数次,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他愤怒强硬的神情恍惚了,似乎想起什么无法承受的回忆,不受控制地流露出痛楚与悔恨的神色。
于漠静静看着他的神色变化,等着他恢复正常。
没人知道,备受光明眷顾的珀露特主教背地里还有另一重身份,同样没人知道,信仰纯粹的克罗夫特主教,其实过去爱过一个异端,对方还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得知异端身份后,克罗夫特曾想杀了对方,但重伤爱人后却无法下杀手,最后违背信仰,放过了那对母子。
离别时,他还将自己从小佩戴的铜项链系在孩子的脖子上。
可这么多年,他始终煎熬,不敢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他的儿子,当然就是这个故事里的男主角麦金。禁忌坎坷的身世,是大部分主角的标配。
正是因为麦金拥有这么特殊的身份,在原故事线里,他才能在这样一个神权至上的世界里,最终得到某些支持,成为新的皇帝。
不过现在,麦金还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枚来自麦金的项链,被于漠拿来和克罗夫特主教谈一场交易。
“我会为您保守秘密,您的孩子也很安全,我会为他提供优渥的生活和学习的机会。”
“请相信我的诚意,我只是希望克罗夫特主教,能收我的妹妹夏莉为学生,教导她光明魔法。”
克罗夫特主教摸着那枚铜项链:“我要见一见他们。”
“恐怕不行。”于漠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意加重刺激,“他和母亲从小到处流亡,但母亲早年重伤,身体虚弱,早早就去世了。”
克罗夫特主教身体一震。
“他独自流浪,受尽苦楚,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如果得知您的身份,恐怕会怨恨,也不会接受。”
于漠所说的,正是原剧情里麦金得知自己身份后的反应。
他恨克罗夫特主教,始终没有认他。
许久,大受刺激导致脑子混乱的克罗夫特主教才沉重地说:“我答应你,但是,我要你签下魔法契约。”
于漠离开克罗夫特主教的休息室,在一片小花园找到珀露特和夏莉。
坐立不安的夏莉一看到他,立刻站起来:“哥哥!”
珀露特放下茶杯,等他走到面前时说:“厄洛伦,如果你想给夏莉找一个合适的老师,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你会更愿意选择我。”
用温和含笑的语气神情表达不满,是珀露特阁下的拿手好戏。
就像他说的,选他当夏莉的老师会更顺利,但于漠要为夏莉成为女王拉拢更多优势。
圣殿里的两位主教阁下,都会是她的支持者——至少向外传达出这样的讯息。
但珀露特的不满也需要安抚。于漠凑近主教的耳边低声耳语:“你已经是我的老师了,还想给谁当老师。”
珀露特:“……”
他又端起茶抿了一口,转而关怀问:“怎么样,和克罗夫特的谈话顺利吗?”
“很顺利,”于漠坐到夏莉殷勤拉开的椅子上,“他已经答应给夏莉当老师了。”
“固执的克罗夫特谁的面子都不给,真让人好奇,厄洛伦你是怎么说服他的。”珀露特从夏莉手里拿过茶壶,亲自给他倒茶。
于漠端茶,垂眸轻吹一口,唇边抿出一点笑:“这是秘密,老规矩,珀露特阁下可以猜。”
夏莉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和珀露特主教的相处,和她想象中不一样,她的哥哥好像隐约还占着上风。
刚才,她和珀露特主教单独相处,心里很警惕,可不知不觉还是被他套走了话,说出了他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说服克罗夫特主教成为她的老师。
很奇怪,看着珀露特主教的眼睛,好像会被迷惑,忍不住袒露内心。
如果不是哥哥及时出现,夏莉真担心自己会把不能说的秘密都说出来。
“这么久没见,我都不知道厄洛伦你变成伯爵了,今天难得看到你主动走进圣殿,却也不是特地来见我的。”
珀露特将手搭在扶手上,语气失望。
于漠不接他的话,问:“主教阁下这段时间也没找我,不知在忙什么?”
“有一些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厄洛伦介意我不去见你吗?”
夏莉越听越觉得耳熟,她和继母出去参加宴会,继母和人调情就是这样的。
她听不下去了,凑近哥哥故意“小声”问:“哥哥,主教大人的意思是不是,哥哥不算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