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答沈吉的声音终于大了许多:“是!”
第166章 永安宫
一番奋战之后, 接下来的经历倒有些乏善可陈,那李承宣的确没有能力强攻进密道,而最消磨众人意志的, 反倒是缺粮少水的困境。
沈吉只能一边尽量合理地分配资源, 一边不断鼓励他们坚持下去。
直至第三天后,密道入口之外, 才传来了鲜明的喧闹之声,只不过听不真切, 分辩不出发生了什么。
绫华非常紧张,追问道:“皇后, 你猜是江统领回来了,还是那边那些农民军杀进来了?”
【主线任务:打开密道】
【行动】
【等待】
系统提示让梦傀不安:“稳住, 反正都坚持这么久了,不差这一会儿!”
沈吉立在原地蹙眉:如果外面是敌人, 现在打开密道无异于自投罗网, 但如果是外面如果是沈家军, 自己却迟迟地躲在这里, 像个等待被营救的孩子一样, 是不是显得太过窝囊了?
他心里很纠结, 但转念一想:如果真是李承宣的大军,他们攻破的密道入口可用不了多长时间,那样对自己和身边这些人而言,已经是死期已至了,没必要继续躲闪, 反而在最后罐头丢了气势。
这边想着, 他便拿起那把卷了刃的长剑,语气笃定地说道:“开门, 一定是江之野。”
沉重的石门很快便被两名壮汉利用机关推了开来,沈吉索性拽着因服了药而昏昏沉沉的吴格予率先走了出去,迎接到了久违的阳光。
他眯其眼睛,好半天才适应明亮的永安宫,与此同时,也渐渐看清了眼前大批身着蓝色军服的士兵们,还真是自己无比熟悉的沈家军。
梦傀惊讶:“臭猫还真的一次失误都没有呢,他才是个机器人吧!”
沈吉轻笑了下,对视上自人群快步而来的江之野,没想跟随在他旁边的还有沈家军的将军,那人直接狂奔而来,越过馆长喊道:“公子!你没事吧?!”
其实整个沈家年轻一辈都不愿接受魏文帝的霸道,当初见沈吉被逼成皇后都气急了,始终都仍唤他公子,很难说这回老皇帝死了,本家人不是幸灾乐祸的心态。
沈吉已经强撑了这么久,当然不会乱说不合时宜的话,点头道:“无妨,但幸好你们来了。”
此时江之野终于来到沈吉身边,朝他露出微笑。
沈家将军着急地报告道:“我们清晨就抵达了山下,与那些叛贼打了两个时辰才将其全部肃清,杀了上来。刚才已经将李承宣及其手下全部逮捕了,对了。还有这把剑——”
他招了招手,很快便有士兵恭敬地捧着获麟剑靠近。
沈吉为了接剑而松开了浑浑噩噩的吴格予。
那家伙虽没完全昏倒,但是因为中毒而双眼失神,根本无法聚焦,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看起来颇为狼狈可笑。
沈吉打量过手里的获鳞剑,叹息说:“这等不祥之物,就不必当成宝贝了,太子就是用这把剑杀了先皇的,李承宣也是为了这把剑才把永安宫闹得鸡犬不宁,什么时候一把剑也可以代表大魏了?”
他这般说完,竟然将获鳞剑狠狠拔出,径直朝着身边一块体积较大的天火之石奋力砍了上去!那自天外而来的灼热的石头比一把剑要坚硬很多,剑身瞬间折断,引发了周围将士们的阵阵惊呼。
沈吉回头看了眼江之野,又朝众人道:“犬戎大使阿木勒强行逼迫先皇割燕地十州,先皇不应,他意图不轨,被将统领当场击毙!太傅蛊惑太子私通犬戎,通敌卖国,虽不堪刑讯猝死,但俱以招认,证据确凿。太子刺杀先皇,而后愧疚难当,心智失常,需带回交由大理寺另行调查,李承宣恶意逼宫,其罪当诛,今日便将其斩于永安宫前,以告先皇在天之灵!”
吴格予说的没错,历史的确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可惜这回的胜利者并不是他,尽管沈吉的一番话存在不少漏洞,完全违背事实,但在场者根本没有反驳他的必要,自然换来了齐刷刷的一片应声。
被包庇而幸免于难的江之野也又朝着沈吉笑了,虽然他常对他笑,但这回的笑意是纯粹的赞许,还是沈吉第一次看到,就好像个长辈瞧着一个孩子长大了那般无比欣慰。
沈吉的心情很复杂,抿了抿嘴角没有回应,他踢开地上断裂的获鳞,又认真道:“此案事关重大,必将影响大魏国运,回京路途太过遥远,我们今夜便前往鹿灵台进行进一步调查。”
沈家将军追问:“公子,你不是说要把太子交给大理寺么?”
沈吉颔首:“此时牵连的不止一位皇子,立刻飞书京师,请各位皇子、大理寺卿和三司丞相前往鹿灵台。”
所谓的鹿灵台远离京师,却靠近沈家一处军营,是目前最适合他们的活动地点,那些皇子及朝中重臣愿意远离京师者,便要失去既有力量的保护,而不愿意在当前这种危难时刻现身的,便又显得其心不忠。
这是沈吉所能相处的唯一一个折中之策,此时说来倒也适合。
沈家将军允诺:“是,大公子,我这就去办。”
沈吉点了点头,将已经失去意义的获鳞剑柄丢在地上,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如噩梦一般不断变化同时危机四伏的故事世界,终于也到了结束之刻。
〈永安宫完〉
扑面而来的暴风雪让沈吉瞬间清醒过来。
说也奇特, 在这个他最重视的副本里,他反而受伤最轻,所以离开后用极快的速度便恢复了行动能力。
梦傀显得比沈吉更加紧张, 从他的防寒服帽子里露出小头来催促道:“快跑!所有的傀儡都在定位你!”
沈吉抱紧了那把长剑, 一边凭借记忆朝山下的方向狂奔,一边在心里质问, :“我已经封印这把剑了,难道他们还能生抢不成?”
梦傀的答案很无情:“现在不能抢, 但如果你死了,这把剑会立刻脱离控制, 逃离雪山藏起来的,那样对吴家来说, 总比被你带走要强。”
由于身在异国、远离东花,沈吉的安全感非常稀薄, 他在慌乱之间已自风雪声中分辨出了不详脚步的响动, 由于过度紧张, 竟然一个趔趄从雪坡上直接滚落了下去!
转眼之间, 便有几个高大的男人携着浓郁的黑雾出现, 将他无情地包围在了中间。
沈吉喘息着抱着剑仓促站起, 下一秒便是一声刺耳的枪响!随着面前的男人缓缓倒下,沈吉看到了不远处的江之野和两位略有面熟的便衣警察,不由着急道:“快走!不要再为我牺牲了!”
无论情况多么危险,他也不想再现李玉臻的悲剧,去参加特勤部警员的葬礼了。
江之野才不管那么许多, 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一拳将个黑衣人击倒在地,转而便和另外两位扭打了起来!
这次馆长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几乎只花了瞬间,便像拧断了他们得脖子似的,让黑衣人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沈吉当然没有机会再去检查那些家伙的伤势,被馆长握住手腕的同时,便随他们继续奔逃撤离。
疯狂的追击并没有因此而结束,下山的路途漫长,他们四人反复被凶恶的傀儡拦住,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幸而有馆长出手,才没造成更多的己方伤亡。
在现实中目睹杀戮和在副本里是完全不同的,沈吉心跳到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连呼吸都带了火辣辣的疼痛。
他一直紧紧的抱着获麟剑躲闪,混乱之间,竟有一股大力直朝他的后背袭来,让沈吉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刚制服两个傀儡的江之野立刻回身,见来者是吴格予,不由冷笑一声:“看来你还真有拿不到剑就死在这里的觉悟。”
说话间沈吉已经从雪地上爬了起来,他气急喊到:“你们住手吧,为了这种东西死掉真的值得吗?吴格予你要是不要命了,你弟弟就彻底没人管了!”
这话让吴格予愣了一刻,但也仅此一刻,黑色的雾气还是自他身后飞速腾起,看来这人是铁了心要在这里做个了断。
可事实上,他不过就是天垣催促着沈吉收集心印的一枚棋子罢了,江之野感受到沈吉不愿再恋战的焦急心情,忽然喊了声:“闭上眼睛!”
沈吉当然听话照做,但旁边的两名警员却没反应过来。
江之野没法在乎那么许多,随着明亮的白光出现,他们四人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血迹斑斑的雪地上,当然,那些血迹全是吴格予的手下残留的。
空间穿越对沈吉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了,虽然他没想到馆长现在已能做到这种地步,但眨眼间来到了另一处无人的雪林中,倒也不至于惊呼什么。
反倒是另外两名警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先是,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江之野回头朝他们微笑,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噤声。
片刻后,自远处而至的直升机便已靠近了这里,同时还有梯子被缓慢放下,来者竟然是本不能入境日本的秦凯。
虽然他常喜欢说些不靠谱的话,但在沈吉心里是非常可靠的,看到熟悉的人后少年终于松了口气,直至被江之野拉扯着延梯子爬进了直升机里,才慢慢解开了心里已崩到极致的紧张感。
秦凯见沈吉双手正在不自觉地发着抖,赶紧安慰说:“别担心,现在有日方的公安部保护我们,如果吴格予再继续嚣张下去,等待着他的可就真是牢狱之灾了。”
沈吉接过江之野递来的矿泉水,慢慢抿了两口才问道:“怎么忽然被日方保护了?他们不是吴格予的靠山吗?”
“这个事儿细说起来比较复杂,简单来讲,他们的靠山是吴熠,一位吴家早年便在日本扎根的商人。”秦凯解释,“这回他也进副本了,吴熠所支持的官员叫阿久津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吴熠……是魏文帝的名号。沈吉本以为他是个恶心人的NPC,没想到竟然是真实的玩家,随即茫然点头:“好像是日本一个大官吧,新闻上偶尔出现过。”
“其实自从吴邦言病重后,阿久津寺就对吴家不再抱有信心了,开始想让吴熠接手心印业务。”秦凯继续解释道,“不过嘛,由于阿久津寺背后是华裔,在日本政坛是很微妙的,所以我们利用了一些友好条件,联络上阿久津寺的对家,才成功来到日本的,你放心,他们会保护我们回国。”
尽管在副本内表现不错,但现实中的利益拉扯对沈吉来说还是太复杂了些。他只能点头,并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是江之野一针见血:“保护我们回国,包括带走获麟吗?这种能够让人获取权李的东西,无论是哪个政客都不会轻易放过吧?”
秦凯弯着眼睛笑嘻嘻:“还真是瞒不过你,我也担心此事有变,所以安排了另外一条路,总之你俩相信我就行了。”
在副本里连续数日的精疲力尽,让沈吉的精神仍处于一种奇怪的亢奋状态,他根本静不下来,又直起腰身望向窗外的茫茫雪山,轻声道:“吴邦言真的死了吗?”
“医院是这么说的,至于他的身体变成什么东西了,我也不知道。”秦凯嗤笑,“把自己出卖给魔鬼,应该就做不了正常人了吧?”
这话让沈吉回想起沈家人那神奇的墓地,不由陷入沉默。
江之野揉了揉他的后颈,知道少年心里还装着很多急于解决的事情,轻声安慰道:“你需要休息,其他的事先别琢磨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吉垂眸,慢慢地拉开获麟剑,然而他并未看到任何傀儡的幻象,只有赤红色的血气从剑身上不断冒出,让他感受到一种极为残酷、存在感十足的力量。
这就是那个名单上最后一个心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深夜的渔港空寂无人,秦凯带着江之野和沈吉鬼鬼祟祟地登上了一艘小渔船,和守在船上的渔夫打了个手势后,便安心地坐到了舱内。
沈吉紧张地扶了扶帽子和口罩,低声问道:“我们这算偷渡吧?”
秦凯说:“别讲的那么难听,日本人已经声称获麟是重要文物了,想带出海关是不可能的,你还要不要了?”
“要的。”沈吉仍抱着那把剑,虽然已经用黑布把它包裹好了,却依然能够感受到获麟的力量,他等着渔船缓慢启动,才说道:“有件事情该商量一下了。”
江之野实在是了解他:“你是想控制住李蜀吗?”
沈吉点头:“对,他一路帮助我收集这些心印,实在是太奇怪了,我知道审问李蜀一定会让他非常生气,甚至破坏我和他之间的友情,但也并不能因为友情的存在,就对这么明显的可疑之处熟视无睹。”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准备带人去把他请到特勤部好好盘问了。”秦凯说道,“不过你若是愿意亲自去请他反而更好,不是吗?毕竟你很在乎他的感受。”
的确,如果派人一声不吭地把李蜀带走调查,那实在太冷漠了些,反正已经要捅破窗户纸了,自己能亲自去是最好不过的。沈吉不由点了点头。
梦傀仍旧坚持己见:“李蜀身上一点心印的能量都没有嘛,他百分之百就是被现实利益诱惑了,不用搞得这么兴师动众。”
沈吉无法坦然接受这种说法,又讲不出具体的道理,只能选择沉默。
正发呆的时候,江之野忽然揽住他的肩膀,硬逼他躺到自己的腿上,说道:“你再不休息可就支撑不住了,靠这条船回华夏时间还长着呢,先睡会吧。”
沈吉明明不想当着秦凯的面如此亲昵,更不想在紧要关头呼呼大睡,可不知为什么,馆长这样说完之后,他的眼皮便不由自主地沉重了起来,甚至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便在几秒之内跌入了梦乡。
江之野看着少年逐渐放缓的呼吸,将手伸到他的兜里,把梦傀关了机,而后才看向秦凯:“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我向你保证,既然我答应了沈聿青守护博物馆,也跟你合作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不管出任何状况,我都会尽全力把危机解决的。”
秦凯若有所思地盯着江之野,一言不发。
江之野很直接:“是不是白尘子跟你讲了什么?”
“你们忽然将所有心印收回了博物馆,停止了她的实验,她总是要抱怨的。”秦凯轻笑了下,“江哥,距离我第一次见你,已经十八年过去了,有过十八年的情谊,我们总算是好兄弟吧?”
江之野的态度很平静:“你想知道什么?直接说就好,何必跟我兜圈子?”
“我从来也没有问过你的身份,现在也不想追问。”秦凯说,“但是很抱歉,我没有非常强烈的信心,相信你一定会和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江之野接受了他的担心,慢慢点头。
秦凯问:“你不会最后把我们当傻子耍吧?我知道可能谁也没有办法控制你,包括沈吉,对不对?”
江之野说:“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希望我向你保证我的忠诚吗?”
秦凯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希望你别骗我。你本来就没有义务做那些事情,特勤部付给你的酬劳是因为你曾经的贡献,而不是以后,所以如果你没有信心继续跟我当兄弟的话,你现在就走吧,带着沈吉也可以,我不会去问你们去哪里的。但如果你跟我回东花,我就不能再接受你骗我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之野静坐在这条稍显破旧的渔船上,堪称完美的脸,依然是那么疏离,叫人拿着放大镜也很难找到几分熟悉的人性。
幸好他的目光缓慢移动到沈吉身上时,所显露的态度仍旧是温柔的。
过了几秒钟,江之野才道:“我会和你回东花,以及刚才我向你保证的事情,我也会做到。”
其实秦凯刚刚讲那些话时的态度是非常紧张的,现在不由放松了肩膀:“那就好。”
江之野微笑:“不过,你答应我件事吧。”
秦凯又恢复了平时插科打诨的态度:“干吗这么认真的语气?你不会是说万一你有什么意外,让我好好照顾沈吉吧?”
“是啊,还有他外婆。”江之野认真道:“其实他们都挺独立的,好像也并不需要别人照顾,但人活着多少会遇到一些难事,别人我也信不过,只剩下你了。”
“操,你这话说的我心里发毛。”秦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显得非常苦恼:“其实你是不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江之野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改正一个错误,但能不能做到也不受我的控制。”
这话让秦凯自然而然地困惑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盯着江之野的脸,好半晌都没看出什么,最后倒也痛快:“行,我会把沈吉当亲弟弟的,他有任何麻烦我都两肋插刀,可以了吧?”
江之野呵了声:“倒也不用那么亲,没事的时候你还是离他远点。”
这话让秦凯忍不住笑出了声:“看你这么有精神,倒也不用托付我什么嘛。我觉得就算我们都出了事,你也不会出事的,就别给自己立flag了。”
渔船外的漆黑海面摇来荡去,那些波浪好像把月光切碎了似的,留下了无数凌乱而耀眼的银斑。
江之野深吸了口气,慢慢地握紧了沈吉的手,停止了这段并不算令人愉快的谈话。
渔船一路驶向东北的小渔港,抵达华夏领地后,交通自然便顺利多了,他们一路辗转乘车到了机场,再乘飞机抵达东花,已是第三天清晨的事情了。
沈吉小心翼翼地抱着获鳞剑从特殊通道走出来:“我现在先去把这剑放回博物馆,然后回家看一下我外婆,明天再跟你们去见李蜀,好不好?”
秦凯本要答应他的,结果嘴刚张开,便慢慢停下脚步:“看来不用等到明天了。”
沈吉诧异地顺着他的目光朝前望去,发现李蜀竟然站在空无一人的VIP通道尽头,带着灿烂的笑容朝他们三个招了招手。
第168章 东花市
谁也没有预料到李蜀竟然会不请自来地出现在机场, 沈吉惊讶地和秦凯与江之野对视过两眼,而后才带着忐忑的心情缓慢走近,迟疑地质问道:“你怎么会来接我们?”
李蜀的目光先是落在他手中的黑色包裹上, 片刻后才说:“你完成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怎么能不来呢?”
无论怎么想这句话都显得很奇怪了,他连装都不想装了吗?
就在沈吉和李蜀不尴不尬地对峙之时, 江之野和秦凯已经跟了过来。
李蜀又笑:“再说我不来,你们也会去找我吧?”
沈吉不想再这样毫无意义地僵持, 他索性选择摊牌,直接问道:“既然你都这么讲了, 那你应该很清楚我要去找你的目的是什么吧?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不是一直对你很坦诚吗?”李蜀无辜地摊了摊手,“而且在你最需要的时候, 我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你指明方向,可比你身边这两个雷声大雨点小的男人要强多了吧?”
沈吉的心情逐渐从疑惑变成了不安, 因为李蜀既然敢来, 甚至已经无所顾忌的说出这些话, 就意味着他并不害怕特勤部和馆长, 否则, 只有疯子才会这样自投罗网。
愣过半晌, 沈吉忍不住继续质问:“你到底是谁?”
李蜀微微张大眼睛,认真地看了沈吉几秒,然后便裂开嘴巴,露出个极为夸张的笑容:“你觉得我是谁呢?”
沈吉嘴唇微动,没敢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虽然这种想法实在是太离谱了, 但看到李蜀那诡异的表情, 一切怀疑又很可能正是事实。
“唉,别勉强自己了, 我来这里本来是想陪你庆祝一下的。”李蜀笑嘻嘻地说,“你可比我想象中要给力的多,只花了三个月就把那些心印全都找回来了,辛苦了,阿吉。”
眼看这家伙的态度越来越嚣张,而且始终不正面回答任何问题,江之野终于失去耐性,伸手便按住了他的肩膀:“够了,你适可而止吧。”
他们肢体相处的刹那,沈吉和秦凯都很紧张,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李蜀竟然双腿一软,像块木头似的直接朝前倒去,幸而被江之野及时按住,才没有把脸砸到地上。
“喂!”沈吉立刻蹲下身,用力晃了晃他,用力掐住他的人中又倾听他的呼吸,在无措的动作间紧张到不行:“这是怎么回事?”
江之野表情严肃:“送去实验室。”
当沈吉看到馆长的第一反应不是要给李蜀打急救热线,而是送去了特勤部的实验室,便清楚馆长是知道李蜀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果然,经过白尘子几位专家的紧急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也能够进行合乎逻辑的思考,但是他的情绪却不见了。”白尘子抱着手说,“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我们暂时束手无策。”
“情绪不见了?!”沈吉惊讶地反问,随后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花林晚那张木然的脸,追问道:“小花也是这样的状态,对不对?这事和天垣有关系吗?”
江之野没有做出回答。
白尘子在旁继续说道:“确实和花林晚的状况是类似的,可惜我们一直也不清楚花林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是在某个副本之后,忽然如失去灵魂一般变成了现在的行尸走肉。”
沈吉满脸不敢相信,见江之野一直保持沉默,转而急匆匆地冲进了实验室内,拉住李蜀的胳膊说:“你还认识我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会完全不记得了吧?”
李蜀再也没有眉飞色舞的神情,至连五官都不动一下,瞧着他回答道:“你是沈吉,我确实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好麻木……沈吉忍不住哽了下,再度追问道:“是去榕骨镇之后的记忆没有了吗?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你有没有遇到任何奇怪的人或奇怪的事情,想起来一定要告诉我!这很重要!”
李蜀点了点头,又摇摇头,简直像个不太聪明的机器人。
白尘子走进来叹息道:“刚才已经问过他很多事了,之后会整理成报告给你们。不如你先让他休息一下?其它的我再来想办法。”
沈吉瞧见李蜀的脸色的确不好,又变得跟傻子一样,半点儿正常反应都没有,只好默默起身,跟随着白尘子走出了这个房间。
但是他并不觉得实验室对李蜀能有什么办法,否则早就可以治愈花林晚了,反倒是……
沈吉回到走廊后,忍不住重新将狐疑的眼神投到江之野身上,意识到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秘密,却不愿意开口承认。
江之野对上沈吉的目光后勉强笑了下:“先把获麟放回去吧,一直抱着它很不安全,小心引火上身。”
“白姨,那我回博物馆一趟,改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