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华羞愧地睁开眼睛,慌张答应道:“是,皇后请稍等片刻。”
沈吉目送她离开时,白猫已经露出头来低声说道:“这故事比想象中发展的更加迅速,现在状况对我们不利,你有什么想法吗?”
从前的副本中,江之野更多的态度是让沈吉听从他的安排,以保护沈吉不受伤害,但在永安宫内,他几乎完全按照沈吉的意思所行事,实为难的。
沈吉知道,馆长因天垣和心印的事,也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所以希望自己能够尽快成长、肩负重担。沈吉不敢让他失望,轻声道:“活下去并不难,逃出生天也不难,但那都不对,我要掌控这里的局势,并且达到进一步掌控天下局势的程度,才可以摆脱获鳞的控制。”
白猫安静地聆听着他的话语,时不时微动下尖耳朵。
沈吉露出略带歉意的微笑:“现在可能要牺牲你了,因为没有青鸟可以送信,永安宫里有机会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你。”
江之野对于“猫猫队立大功”的委托并没有太多的意见,却并不同意这个想法:“李承宣和你一样,都想利用吴格予的太子身份去网罗更多利益,所以他绝对不会杀掉他的,我若离开,吴格予必然要翻脸,到时候你很难与他抗衡。”
“就算他比吴弥尔厉害很多倍,我也不怕他,我觉得吴家人伤不了我。”沈吉回想起沈奈那奇迹般的保护之力,坚定了信心,“再说他也不过是无数挑战中的一个罢了,没必要被他搞乱阵脚,我一定会让他变成我的工具。”
就算不论副本内的身份,那个吴格予恐怕自出生起,便被吴家训练为使用心印力量的恶魔了。在他所生活过的二十余年的时间里,几乎已经忘了人性为何物,是与沈吉截然不同的存在。但又偏偏是这样平凡善良的沈吉,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吴弥尔挫败了,也许他还真能在吴家人面前继续创造奇迹也说不定。
白猫犹豫过后,终究是坦然答应了:“好,我去替你调来飞虎营。”
沈吉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亲笔信和自己的腰牌一起交给他:“不去飞虎营,他们很肯能趁乱簇拥新王,要调沈家的军队,说法我都准备好了,他们一定会来此营救我,那是我唯一的转机。”
白猫将可爱的爪子按在腰牌和信件上,它们立刻消失不见了,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沈吉依然觉得非常神奇,他眨了眨眼睛才继续道:“虽然魏文帝没有什么显出大智慧,但是他在观察天象方面还真的有一手。据他所言,今天很有可能会发生雷暴,到时候永安宫若灾难再现,我便要想办法反制住李承宣了,不然他一直逼着我当人质,就算飞虎营来了,我也仍旧是被动的。”
听到这话,白猫又凭空推出了一个玉佩:“在李承宣的队伍里,有三成是我的亲信,武功高强,你拿这个东西作为信物,他们便会听你调遣指挥,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别露出底牌。”
沈吉接过玉佩,便知道馆长已经将所有资源都交到自己手上了,他紧张到手心有些出汗,却仍旧努力地露出微笑:“嗯,路上小心,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一定已经成功了!”
白猫抬起圆圆的脸,用湿漉漉的小鼻尖轻轻的碰了碰他的鼻子,然后才转身飞速跑离了这房间。两秒之后,困倦的绫华便端着姜汤摇摇晃晃地进了屋子,疲倦地说道:“皇后,参汤好了,您快喝点吧。”
“你喝吧,我听着你的声音有些哑。”沈吉无所谓的淡笑了下,将那玉佩藏入袖口,而后吩咐,“关注一下地上的状况,若有任何变故,立刻通知于我。”
绫华对他一直是非常忠诚和信任的,闻言不由认真了表情:“是,皇后放心!”
而后她又小声问:“皇后,我们……还有救吗?”
沈吉朝她微笑着眨眨眼:“我几时让你失望过,就算永安宫天翻地覆,你我不还是毫发无伤吗?”
绫华立刻表忠心:“我、我一定会拼了命保护您的!”
保护不保护,几分真又有几分假,沈吉已经没那么在意了,他开始全神贯注地在脑海里编排起自己之后应有的表现。
好久没出声的梦傀忽然打了声哈欠。
“你是故意的吧?”沈吉无语地在心里问道:“机器人也会困吗?”
梦傀叹息说:“你越来越像个沈家人了,我等的有些无聊嘛,我还是喜欢你最开始一脸懵懂、手忙脚乱的样子。”
沈吉想到了随时会爆发的天垣,想到了这是最后一个最关键的心印获鳞,心里难免沉重万分,失笑说:“我也喜欢最初无忧无虑的时候,但无论过去多么美好,既然已经发生过了,就完成了它的意义。我们都该向前看,不是吗?”
第165章 永安宫
无论江之野能否将沈家军队调集至永安宫, 那都只是胜利的保障,而不是抗争的开始。他离去后,沈吉很快便强行振作起精神, 在狭窄的茶室内左右徘徊, 谋划起下一步该当如何行动。
谈起作战之类的挑战,沈吉唯一还算靠谱的地方, 便是他的确读过很多历史传记和兵法,虽不说有多深的见解, 也不至于是个一无所知的白痴。
令他头痛的问题在于,沈吉自身并不像馆长或吴格予那般能打, 反倒需要依赖旁人才能保全性命,所以更需要赢得众人信任, 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守护在身边才行。
想清楚这点后,沈吉便吩咐绫华带上江之野的玉佩, 离开茶室端饭端水, 馆长亲信就混在普通的农民军之间, 肯定看得到。
果然, 很快便有人主动递送来字条, 告知了沈吉见面地点, 正在地宫西南角的一处仓库附近。
暴雨仍在继续,约凌晨三点左右,魏文帝曾预言过的灾难终于爆发了。
一阵激烈的巨雷劈入永安宫内,四处散落的天火之石竟因此再度燃烧起来,惊的那些农民军四下奔逃, 甚至有人因此难而直接丧命。
绫华第一时间带来消息, 催促道:“皇后,现在地宫也有两处入口着火了, 外面乱的谁也顾不上谁,我们该怎么做?”
……这个魏文帝,做皇帝白瞎了,不如去算命。
沈吉果断地站起身来:“跟我走。”
他只随身带了四名宫女,在路线复杂的地宫内绕来绕去时,难免会被看守在此处的农民军所阻拦:“皇后,李将军不许您随意走动,有什么事情,我们会代为通报。”
沈吉面不改色:“地宫入口已经着火了,你们是想陪我一起烧死在这里吗?先随我离开这里,出去见李承宣。”
那些士兵已经听闻了外面令人心焦的天火之灾,本就因为迷信而担忧这是上苍降下来的惩罚,听到他这么说,自然选择跟随其后。毕竟皇后在士兵们的眼里,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根本不可能当面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沈吉努力维持淡定,一路朝约定好的仓库方向走去,行至那处果然见到两队身材格外精壮的农民军在附近盘点物资。
其中一名壮汉和沈吉对视过后,立即看懂了他的眼神,竟在擦肩而过之时,毫无预兆的拔出刀剑,一举袭向他身后的那些士兵!
沈吉瞬间拽过绫华,匆匆躲到较为安全的角落,全程一言不发。待到那些农民军全部被清理了,沈吉才淡声道:“辛苦,事发突然,不得不麻烦诸位了。”
此时玉佩已经回到了沈吉手中,那些亲信们朝他拱手行礼:“既然江统领信得过您,我们便也信得过,只不过您想逃离永安宫是几乎没可能的,那山道损毁的状况,可比你想象中严重的多。”
沈吉不由轻笑出声:“我怎么可能要逃呢?我要亲手除掉李承宣,夺回永安宫。”
说也奇怪,这几名亲信并没觉得他说大话似的,态度非常稳定地接受了沈吉的想法,但那带头的亲信仍忍不住质问:“皇后夺回永安宫,是准备回京再立新皇吗?恕我直言,江统领已经不能回头了,皇后可曾为他考虑过?”
还真挺忠心的,这时候表现出不为馆长考虑没有任何好处。
“接下来做什么,要看我手中有多少棋子。”沈吉立即回答说,“立新皇也要看形势,本质上我想做的事情和江之野是一样的,这片山河决不允许犬戎人染指,而且他也会永远与我在一起并肩作战,回不回得了头,我说了算。”
如果之前皇后说出这样的话来,旁人必要震惊且怀疑,但如今皇帝都死了,太子又像咸鱼一样被挂在偏殿门口,沈吉反到成了这里地位最高、最值得拥护的存在。那亲信没再多说,点头道:“好,我信您,接下来就按照您说的办吧。”
沈吉语气十分冷静:“外面火势汹涌、非常危险,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集结人马,除了你们的人外,只要能救出先皇留下的二百四十八名大内侍卫,他们也可以为我所用。我们在一起,足以和李承宣那些人一战。”
亲信头目痛快答应:“监牢里全是药师和仙童的尸体,所以那些大内侍卫被李承宣收押在西侧的道观里了,我可以带人去救他们。剩下一部分人负责在此保护您,一个时辰后我们会回来接应。”
沈吉立刻否定:“不,我和你们一起去。”
说着他便从地上的尸体中捡起把剑来,继续道:“已经到了非常时期,我们要要同进同退。绫华,你们几个留下吧。”
绫华多半不想被抛下,表现得很激动:“皇后,我们几个是有武艺在身的,虽然是女儿身,也不至于需要人保护,我们要和您一起去!”
另外两名宫女随她一起连连点头。
沈吉微笑:“既然如此,大家便一起搏一搏吧——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被他注视的亲信头目谦虚道:“小人王勤。”
沈吉点头:“好,王大人,我们走。”
那王勤还真的很把江之野放在心上,跟在旁边追问道:“我可以了解一下江统领去哪里了吗?虽然他武功高强,但是——”
沈吉淡淡回答:“他会带人来救我们的,放心好了。”
再次身入烈火之中,实际状况可比第一天夜里更加狼狈。
所谓权力并不是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傲慢,沈吉既然已经声称要与大家一起作战,自然毫不含糊。
他随着江之野的那些亲信一同在永安宫内行动了起来,因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一边指引着众人避开农民军的追杀,一边找到了最近的通路抵达了大内侍卫被关押的道观。
此地同样遭受了火灾,本就不服看管的大内侍卫已经自发地和看守者奋战了起来,突然得了沈吉一拨人的助战,局势瞬间得以逆转。
随之而发生的,是无论做多少夜噩梦都不可能被轻易忘记的厮杀。
沈吉被几名习武宫女护在中间,彼此都吃了很多苦头,方才在无眼的刀剑下存活下来。而原本整洁华丽的衣服,难免变得血污凌乱了。
尽管如此,沈吉仍旧尽量维护着属于贵族的体面仪态,挺胸抬头地吩咐:“清点人数,李承宣若分神知道此事,必会来围剿我们,我们要占据有利地形,坚持等到救兵抵达永安宫。”
大内侍卫和江之野的亲信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他们很快便整理好队形,并盘点了目前的人数和资源,向沈吉报告道:“还剩下五百三十二人,的确不如李承宣的人马多,要尽量避免正面交锋。”
沈吉眨眼:“你们的意思是……先下手为强?”
王勤分析说道:“我们平常以做情报和刺杀为主,比较容易用最快速度掌握战局,我认为与其东躲西藏,不如将他们分别包围,依次剿灭,这样或许不用等到援军,便可以拿下永安宫了。”
【主线任务:决定作战计划】
【坚持自我】
【听从建议】
刚愎自用这种特质在沈吉身上是不存在的,他思考了一下,认为他们的话非常有道理,便点头道:“好,不过我们也要尽快撤离此地,同时派出人手去刺探李承宣的行踪,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
众人齐声答道:“是!”
尽管沈吉手里只拿着一把残剑,但他还是把剑举了起来,故作信心满满地喊道:“那便出发,我们必将旗开得胜!”
「观察者数量:245666」
「沈吉吉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在这个副本里终于很像沈奈了。」
「距离沈吉吉进入榕骨镇副本仅有一百零八天。」
「寿命越短暂的生命体成长越迅速。」
「十八岁的令使大大在干什么?」
「因为将军给他安排的补习班太多而离家出走!」
「……」
永安宫是和其他副本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沈吉所经历过的大部分心印,都更看重人心对于某种欲念的坚持,只要那欲念足够强烈,便可在副本里获得更好的资源,以及更强大的力量。
但这永安宫的所有麻烦,好像还真在考验玩家们的能力,当然不是说需要多么了解军事或政治,而是冷静、意志、决心、勇气以及许多类似的精神特质融合在一起,而产生的一种力量,但凡有一丝软弱或退却,恐怕就要像死掉的那些玩家一般,狼狈地退出这场游戏了。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对于年轻的沈吉来说,是如在地狱间行走一般残酷而痛苦的挑战。
他在不断汇聚而来的情报中努力分辨从而做出决定,有些决定正确,的确削弱了李承宣的能力,而有些决定错误,分分钟便要牺牲掉无辜的性命。
巨大的压力和快节奏的变化,让沈吉无暇再纠结任何情绪,待到他一路杀遍了半个永安宫,最后停在被雨水浇熄的天火之石旁边时,身边已不足百人了。
一直跟随着沈吉的王勤忽然开口:“皇后,您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很多,也许您应该和江统领一样,去北疆寻一番事业,而不是藏在深宫之中虚度光阴。”
在场的都是习惯了战争的硬汉,所谓权谋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沈吉当然没有分辩,只笑了笑:“现在出了这种乱子,不刚好有机会做出改变了吗?李承宣那边状况如何?”
此时雨势渐小,天已经蒙蒙亮了,熹微的晨光照在每个人肮脏不堪却无比坚毅的脸上,像一副并不美观,却很激动人心的画卷。
负责情报的大内侍卫已匆匆赶回,急着说道:“李承宣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方才集结了所有兵力,很快就会向我们发动围剿,如果找不到藏身之所,接下来必然是场硬仗。”
沈吉又问:“他们还有多少人?”
大内侍卫说:“应该都死的差不多了,人数还剩我们的两倍。”
数千人……说没就没了。沈吉在心里啧了一声,暗自琢磨:那些活下来的人必然是李承宣手里的王牌,接下来未必能像之前一样顺利,在这种副本里,他当然并不怕死,只是死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正在沉思时,忽有几名大内侍卫从远处拽了个眼熟的人回来,不屑地丢到沈吉脚边,报告道:“我们发现了太子,他被李承宣的几个手下压着转移,被我们截胡到了。”
现今的吴格予倒成了所在场所有人中衣冠模样最体面的存在,他仍受困于江之野留下来的奇怪绳索,塞住嘴巴的布却早已被拽了下来,语气不善地说:“没想到你还苟活着,这可真是老天给我的好机会。”
江之野不在此处,这家伙要多危险有多危险,沈吉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淡淡地说:“你这个杀害亲生父亲的人都还活着,我为什么不能活?你身为大魏的太子却背叛了自己的责任,你早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吴格予失笑:“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里发生了什么?当然只有活着出去的人才有资格告诉大家。”
【主线任务:铲除太子】
【行动】
【放弃】
现在的确有机会砍掉吴格予的脑袋,就算他有傀儡之力护身,也不太可能挣脱得了馆长的束缚,只不过……一个刺杀了皇帝的太子,尚未遭到审讯,就由皇后在事发地斩首,这件事所引发的后果真的对自己有益吗?
沈吉不禁暗自纠结。
李承宣随时都有可能赶来,留给他左右徘徊的时间并不多,几秒过后,沈吉便淡笑:“太子是受了刺激吗?在这里疯言疯语的,绫华,给他吃些药,让他休息吧。”
绫华应声,立刻从怀里掏出药丸走向吴格宇,掐住他的下巴,想给他硬塞进去。
这当然不是药,而是毒,虽不至于取他性命。却足以让他昏昏沉沉,神智混乱,是后宫中常出现的卑劣道具。
吴格予身为太子自然知道这些手段,他毫不犹豫地咬住了绫华的手指,惊得小宫女连声惨叫,拼了命才抽回了血淋淋的手。
沈吉一把拉开绫华,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药丸,大步朝吴格予走去。
吴格予眯起眼睛:“你是不是太自信了点?我若是你,就有多远滚多远。”
说话的同时,他的周身竟然腾起了其他角色皆不可见的嚣张黑雾,那雾气沈吉在吴弥尔的身上也见过,是由无数心印的负面力量所汇聚而成的能量。
每靠近一步,耳畔那些充满恐惧与绝望的惨叫便越发鲜明,逼得沈吉头痛欲裂,几乎要溺死在这强大的精神压力之中了。
恍惚中,本就疲倦不已的沈吉趔趄了一步,差点跪在地上。
吴格予怒气冲冲地望向沈吉,刹那间,沈吉白皙的脖颈上又齐齐的出现了一道血痕!
梦傀恐慌:“你会被他杀了的!别靠近他!”
这招地羊斋的阿丹也用过,他和吴格予肯定是从同一个心印处得到的这种将生命斩首的能力,但吴格予的力量可比阿甘要恐怖很多。尖锐的刺痛伴随着狂涌的鲜血不断泛滥,反倒逼着沈吉清醒了几分。
他捂住冒血的脖颈,愤怒的回瞪吴格予,极力忽略耳畔的傀儡之声。就在极度痛苦之间,少年的意识领域终于又泛起了白光,那是沈奈留给儿子唯一的保护。
白光的力量极其温柔,与江之野的能量截然不同,却瞬间便消解掉了吴格予身边所有的黑雾,沈吉趁着他发愣之际,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逼他将那药丸咽了下去,然后才后退着气喘吁吁,因疼痛而完全说不出话来。
似乎所有的角色都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愣了几秒才围着沈吉慌张起来。
“皇后,您怎么了?”
“为什么忽然受伤了?”
“快拿药来,快给皇后包扎伤口!”
沈吉没有回答这些混乱的质问,仍旧盯着吴格予的眼睛,吴格予紧紧地簇着眉头,一秒,二秒,三秒……那剧毒无比的药终究还是发挥了作用,他扑通一声就软倒在了旁边的地上。
“将太子好生看管,派一队人去将地宫牢房中的太傅也押送到此。”沈吉咳嗽了两声,吩咐道:“我一定要把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
话音落下,回答他的却是从一处偏路飞奔来的农民军士兵,尽管他们也衣装褴褛,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但人数的确远超沈吉一方,很快就将沈吉等人团团围住。
李承宣站在其中,双眼充满了仇恨:“皇后!我接以礼待你,你竟然这么狠心!现再就别怪我要做大逆不道之事了,给我杀!”
眼见那些人冲了过来,绫华惊恐尖叫:“保护皇后!”
【主线任务:应对李承宣】
【决一死战】
【保存力量】
绝不能和他们拼命!在这里做个白白牺牲的英雄毫无作用!
沈吉脑子里立刻泛起了这个想法,他遵循本心急着喊道:“突破右后方,朝承华殿有序撤退!不要恋战!”
这永安宫已然成了战场,战场上的命令就是军令,尽管沈吉身边的士兵们也已经杀红了眼,却仍旧遵照这他的安排,井然有序地朝着既定方向突围出了个口子,在且战且退中保护着沈吉拼命逃离这危险之地。
而还昏迷的的吴格予则被一个壮汉拎着,就像只死去的动物一样,再也没有嚣张的活力了。
还剩四十九人,包括沈吉在内。
当大家终于冲入了承华殿内的密道后,便已损失惨重至此了。
所有人的体力和精神承受力都已到了极限,一个个狼狈不堪,气喘吁吁,全都盯着沈吉在瞧。
沈吉当然也很累,但他已经肩负了责任,此刻自然要支棱起来:“这处密道和主密道是分离的。他们的状况同样不佳,又没有炸药,短时间内攻不进来,大家可以休息一下。前方右翼有一处仓库,粮草不多,但药品不少,先包扎下伤口吧。”
绫华半个手指头都差点被吴格予咬掉了,此时疼得得面色惨白,她哭着追问:“然后呢?皇后,然后我们该怎么办啊?这密道是条死路呀!”
真是愚不可及,这种时候说什么丧气话?!沈吉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很镇定:“等援军到来,无论是永安宫的李承宣,还是他那些被困在山下的人马,全都不足为惧。”
绫华看懂了皇后的神色,没敢再多质问,但她眼里是满满的怀疑。
现在雨势渐小,农民军又在修山路,就江之野脚程再快,真赶得及带人伤来拯救大家吗?如果山路提前被修复,李承宣的后续部队根本无需花费任何力气,就能把在场的所有人都……
这份怀疑当然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间,或许这里大部分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可从人性推断,没有人不想活下去。
【主线任务:维护秩序】
【鼓励】
【奖励】
这回的系统提示不禁让沈吉哑然失笑,因为副本所给处的两条路,几乎是所有上位者惯用的招数:到底是画个饼呢,还是给个甜枣呢?
快要精疲力尽的沈吉暗自叹了口气,微笑说:“李承宣的军队,无非是从大魏最贫困的几省间集合的辛苦百姓,他们有实战的经验,但也仅此而已。而江之野不同,他在北疆奋战六年,功绩你们比我更加清楚。我让他去请的是我们沈家的军队,自大魏建国起,那只军队就已经存在了,他们是最精良,最优秀的,江之野一定会把他们带回来,而他们,也一定会救我们于水火,明白吗?”
众人或是碍于皇后的地位,纷纷回答了句:“是。”
沈吉又道:“只要这次我们能够杀出重围,在场者自然都是功臣。无论你们是想衣锦还乡还是想跟随江之野回北疆痛击犬戎,我都可以满足你们的愿望。”
那个抓着吴格予的壮汉追问道:“皇后,大魏不是又和犬戎休战了吗?难道燕地十州不割给犬犬融了?我们还能再打吗?”
沈吉露出轻蔑的微笑:“阿木勒和他那几个走狗已经被我杀了,愿意割地的人……不是也死了吗?此后我大卫和犬戎水火不容,除非他们愿意将和平还给北疆,否则我们必要寸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