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傀十分虔诚地用石头接住,瞬时间,红光立刻笼罩了它的小小身体。
同一个刹那,沈吉耳畔接连响起通知。
“恭喜您成为无相博物馆第一百三十任小主人!”
“目前博物馆藏品数量:0!”
“请您尽快侵入副本,收容心印!”
“梦傀将全程为您提供协助!”
什么叫小主人?这个疑惑一闪而过,沈吉回神惊讶:“零个?那个骷髅头也不在?”
梦傀美滋滋地收好石头:“只有沈家的侵入者才能进出收容室,没有被收容监管的心印,仍旧处于不稳定状态,不能算是藏品。”
沈聿青在时,江之野的确从不进那房间,看来是至今没有越雷池半步,还得找机会去问问他才行啊……
沈吉这般想着。
梦傀狐疑:“你只是想找借口去看帅哥吧?”
沈吉惊讶地望向它。
梦傀笑嘻嘻:“我们绑定了,自此心意相通。”
沈吉:“忽然有点后悔……”
梦傀赶快扶住他的胳膊:“不开你玩笑了,我们快去捉心印吧,时不我待啊。”
沈吉:“现在快凌晨一点,我腿瘸着,外面大雪。”
梦傀颓然倒在被子上:“你的事业心有点弱。”
沈吉无语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在地铁上看到的奇怪画面,努力描述后询问:“那是不是跟心印有关?”
梦傀予以肯定:“没错,侵入者能分辨傀儡。”
沈吉顿时起疑:“可是怎么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状况,这肯定不是巧合……”
梦傀点点头:“心印毕竟力量强大,惦记它们的人和组织自古以来都不少,你得小心别嘠了。”
沈吉悄悄把窗户拉开条缝隙,然后缩进了被子里面发了个抖:“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晚安。”
梦傀吐槽:“你到底是冷还是热啊?”
沈吉迷迷糊糊:“万一它……还愿意回来的话,进不了屋子怎么办?”
梦傀:“谁啊?臭猫?”
沈吉没再出声,显然是一秒入睡了。
梦傀无奈地关掉台灯,爬回充能座上,嘟嘟囔囔地嫌弃:“看来这届侵入者可不怎么顶用啊。”
夜色愈深,风雪暂停,东花市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平静,但年画店附近却有汹涌黑雾张牙舞爪地靠近。
直至一个高挑的白衣身影款款出现,那些黑雾才如触碰到什么危险似的,瞬间停止侵袭,猛如海浪退潮般烟消云散了。
次日清晨,竟是风和日丽。
沈吉带着睡意艰难起床,最终找到了个装盲盒娃娃的透明钥匙扣,把吵着要跟随的梦傀放进去,挂在书包拉链上,然后才胡思乱想着走去餐厅吃饭。
“上课快迟到了吧?赶紧吃!看咪咪多乖。”
宋丽娟将馄饨放在桌上,顺口念叨。
沈吉顿时清醒,这才发现白猫已站在茶几上平静地瞧着自己,同时腮帮子嚼得圆圆鼓鼓。
宋丽娟很慈爱:“咪咪多吃点,这牛肉好。”
沈吉:“它真不叫咪咪……换个名字吧外婆。”
宋丽娟不是很喜欢外孙取的那个:“阿野?”
沈吉咽了下口水:“江哥。”
第38章 东花市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画室, 空气里满是油墨香气,沈吉赶在下课前把稿子完成,揉了揉肩膀。
梦傀忽然出声:“我们去找心印呀。”
沈吉吓了一跳, 左右环顾不见异状, 同时暗想:”那也得等到放学,而且行事不要太盲目, 给我点时间。”
这般思考完,他随手打开手机。
“江之野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江之野:小孩, 干吗?”
沈吉望着两个小时前的微信,赶忙把外婆的坦诚和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然后发出请求:“你再多教我些好不好?”
江之野回复很快:“嗯,晚上带你去个地方。”
尽管他是因沈聿青才如此友善的, 沈吉仍旧微笑,没想正走神时, 老师忽探头瞧他:“谈恋爱啦?”
经一场风雪, 年画店外的植物冻得冻, 折得折, 宋丽娟心疼地收拾了整个下午, 她专心致志, 完全没察觉有人靠近。
江之野停步几秒后,不禁轻咳一声。
宋丽娟这才抬头怔愣:“你是……来找阿吉的?”
江之野礼捧起茶点礼盒,微笑道:“我是来看望您的。”
这下子宋丽娟更为惊讶:“我?”
江之野言简意赅:“我来自博物馆。”
宋丽娟恍然大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礼物继续打量:“就是你把阿吉从榕骨镇带出来的。”
江之野勾起嘴角:“没想到他都告诉您了。”
“胡语薇是我最好的朋友。”宋丽娟没有兜圈子, “她从前提过……家里借住了个姓江的孩子, 应该就是你。”
心印出逃前,江之野很少离开博物馆, 从来不问世事,亦不接触故人。其实很难想象,沈聿青的后代就在东花市长大,所以此刻得见宋丽娟,当真值得感慨。
他态度诚恳:“是我,这些年您辛苦了。”
宋丽娟十分直率:“阿吉是我外孙,都是应该的。你有什么话就进门说吧。”
小小的年画店内摆着很多精美的老物件,衬着深深浅浅的彩叶芋,干净而又温馨。
江之野开门见山:“我知道您不想我出现。”
老太太沏上绿茶,引着他坐下,叹息道:“阿吉跟着我长大,过得就是普普通通的日子,单纯鲁莽,和沈聿青截然不同。”
江之野道:“但姓沈意味着什么,您明白的。”
宋丽娟的眉眼间有些许抵触。
江之野索性将心里话铺开:“从前不知道真相还好,现在稍微了解过现实,以沈吉的性格,不可能不去探究亲人的遭遇,也不可能无视制造灾难的心印,我们根本拦不住他。”
宋丽娟并不畏惧这个神秘人物:“所以你就不该告诉他,你是故意的。”
江之野:“他是个成年人,他有权知道。”
宋丽娟顿时沉默。
江之野又道:“倒不如顺了他的意,守在旁边看着他。毕竟心印背后牵扯着巨大的利益,人世间的钱权名利,无一不与它们有关,稍不留神就会着了道。”
宋丽娟仍旧不语。
“用不着生我的气,从我这里知道,远比从有心人那里知道要好的多。”江之野轻笑,“这次沈吉出现在副本绝非巧合,后面肯定还有意外,我来也只是想拜托您,要多注意他身边的人和事,虽未搞清原因,但小奈放心把儿子交给你,定有特殊原因。”
宋丽娟听得表情严肃,同时意外表态:“好,你的心意我听懂了,但也请你不要小瞧了阿吉。这孩子看着软糯,实则坚强无比。我当然盼着他一生顺遂,但他若决定去做危险的挑战,也一定可以做到。”
听到老人家的回答,江之野才明白沈吉的外柔内刚从何而来,他顺势递过名片:“这是自然,总之您遇到任何不对劲的状况,都请立刻联系我。”
暮色不知不觉便笼罩了东花市区。
沈吉虽不再用拐杖,但走路仍有些艰难,他下课后慢慢挪出教学楼,果然看到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本那么神秘而陌生的江之野,竟因坦诚的记忆而变得无比熟悉亲近,沈吉没办法无视内心已萌芽的好感,小心靠近的途中,便脑补了一百种打招呼的话题。
没想江之野主动走出驾驶位,体贴地为他打开车门。沈吉有点受宠若惊:“谢谢,我们去哪里呀?和心印有什么关系?那个花先生不来吗?”
江之野帮他系好安全带,动作停滞片刻。
气氛微妙,沈吉眨眼睛。
江之野这才发动汽车,轻笑摇头:“十万个为什么。”
沈吉只得安静。
虽然他当真好奇不少问题,但故意表现得话多,也是因为这安静会让心情莫名紧张。
好在江之野把车开到主路上,便主动开口:“自从博物馆失守,副本的消息就满天飞。我还没决定先去处理哪一件,考虑着你一知半解,索性带你亲眼看看。”
沈吉听的云里雾里:“看什么?”
江之野浮出冷笑:“看人类究竟是怎么对待心印的。”
此行的目的地,是郊区的一处中式私人会所,白墙青瓦,门童考究,定是处极高奢的地方。
可一从车里出来,沈吉便瞧见那大宅之上笼罩着无法忽视的蒙蒙黑气。就像有什么怪物在其间张牙舞爪。
梦傀激动地趴在塑料壳子上:“心印!有副本信号!”
江之野轻声嘱咐:“无论看见什么,都别轻举妄动。”
说着他便拉起沈吉微凉的手,朝门童点了下头。
肌肤相处,心飘飘然,可惜现实烦恼无数。
沈吉暗自抿住了嘴角。
门童表情木然地打开电子锁:“天字一号。请入内。”
看起来如此体面的会所,其内理当活动着些衣冠楚楚的客人才对,可沈吉跟随着江之野穿过回廊时,却与各式男女老少、奇装异服者擦肩而过,他们无一例外都走得目不斜视,似对环境全不在意。
江之野当然照旧淡定,一路牵着沈吉走到了回廊尽头的神秘电梯间,搭乘至三楼后,迎面便是个古典奢华的包厢。
手被松开的瞬间,沈吉忙把它插回衣兜。
梦傀:“……假公济私,快调查心印!”
沈吉赶紧动身观察。
包厢尽头有处小小的围栏,靠近即可俯看其外神秘的木台和台下的宾客席位,已经落座的奇怪客人,每位都拿着个号码牌。
陆续有两名旗袍美女送上茶点,同样一言不发。
沈吉等到周围无人,终于小心发问:“拍卖会?”
江之野示意他坐到身边的龙纹圈椅上,耐心介绍:“除了侵入者,世界上还有很多组织和人觊觎心印。这地方就是专门供心印猎人们交易信息和心印本体的。”
沈吉眨眼:“心印猎人?和沈家有关系吗?”
江之野淡笑:“也许在你看来,副本是很可怕的东西,但副本的力量同时意味着巨大的利益。有利益,就有逐利者。猎人中当然有沈家旁系,但他们能力和玩家无异。”
沈吉努力吸收着完全陌生的知识。
江之野又道:“猎人立场各异,亦敌亦友,但有两个组织,需要格外留神。”
沈吉忙提起精神。
江之野说:“一个是港岛的喜福会,他们认为心印是危害世界稳定的灾难,必要得而毁之,经济和科技实力很强,但从不借助心印的力量。”
沈吉蹙眉:“不由分说的毁灭,并不是最好的答案。”
江之野不置可否:“但至少还算磊落。”
而后又补充:“喜福会的人你不是没见过。”
沈吉更觉疑惑,努力回忆过自己在榕骨镇前后接触过的特殊对象,最终张圆眼睛:“骆离?”
江之野颔首:“他是会长的外孙,比你大一岁而已。”
难怪那年轻人傲娇跋扈,原来有如此背景,沈吉这才明白骆离为何拥有那么多榕骨镇的资料,又为何行事那般草率粗暴。
江之野继续介绍:“第二个需要警惕的,便是东京吴家。他们和喜福会恰恰相反,十分依赖心印的力量,家族成员和其下猎人,基本上都是傀儡。”
沈吉愣住:“傀儡还能形成组织?”
江之野笑意微冷:“在副本中死掉的傀儡当然神志失常,但那些顺利活到最终的,却极善于在现实中掩藏自己,当然,他们的能力也更加危险。”
只这么介绍,实在有些抽象,沈吉一时很难想象出吴家人是怎样三头六臂的怪物。
正琢磨时,已有位粉发少□□雅地走上木台。
她双眸弯弯,笑意盎然:“欢迎各位贵客光临,今晚赤月山庄的拍卖会正式开始,我们第一件拍品,是昨日刚刚送回东花的晚清嫁衣,如果得到它的力量,则可永生永世把自己所爱之人牢牢地拴在身边哦。”
沈吉望向被抬上台的玻璃器皿,其内果然有件污渍斑驳的绣花大红女裙,泛着血气的黑雾自裙间缓缓飘散,气质极为不详。
梦傀馋到流口水:“真不能抢回博物馆吗?”
沈吉摸住伤腿:“你评估一下呢……”
梦傀:“没有用的家伙!”
沈吉:“……”
尽管沈吉也好奇那嫁衣的心印之力,但听着对方如此满不在乎的介绍,内心仍旧不适,毕竟副本给予的力量实在邪恶,怎么可以用来交易?
江之野知道沈吉在想什么,淡声道:“水至清则无鱼,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罢了。”
沈吉些许郁闷:“知道了,我不会惹麻烦的。”
而后又气:“可惜心印被卖掉,就回归不了博物馆了。”
江之野点了点桌上的竞价牌:“这些小物件,想买便买,但没那么重要。”
梦傀:“买呀买呀!”
沈吉更想听到对方的打算:“那什么重要?”
江之野说:“像生成榕骨镇的骨首灵纹,所制造的傀儡暴力血腥,回收那种级别的危险品才是最紧急的任务。”
沈吉立刻打起精神:“所以有什么新消息吗?”
江之野看向他的伤腿,笑而不语。
此时台下已开始热火朝天的竞价,吵闹声衬托的包厢内格外安静,沈吉拿起竞价牌,却因不清楚要花多少钱而迟疑。
转瞬间,安静已久的侧门忽被人打开,伴随着服务生的阻挠,有位丹凤眼的年轻人毫不客气地闯入,整理黑风衣的动作极不耐烦。
沈吉惊讶起身:“骆离……你没事吧?”
江之野没太大反应,抬手挥退了服务生。
虽然骆离仍旧是满脸不加遮掩的傲气,好在眼神清澈了许多,显然已经摆脱了心印的控制,他语气不耐烦:“你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沈吉松了口气:“那就好。”
而后又笑:“我撞到脑袋所以在副本里失去记忆了,不然我会多帮你——”
骆离立刻打断:“谁要你帮啊!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被心印迷惑不是因为我比你弱!而是我不拥有你的血统罢了。你别想拿天生的能力来跟我比较!”
最近之前,沈吉从未想过自己会拥有什么特殊身份,所以当骆离表现出对沈家事的了解,他难免感觉意外。
骆离看懂这少年的表情,故意哼了声:“有什么稀奇?沈家后人的消息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沈吉尬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骆离上下打量:“看来伤得也不是很严重——你喜欢那种心印啊?你买得起吗?”
沈吉顺着他的目光看看手里的竞价牌和台上继续标价的血色嫁衣,刚想否认,又被对方无情打断。骆离:“总之,小心姓吴的找你麻烦,祝你平安!”
话毕,他警惕地瞧了江之野一眼,走得头也不回,沈吉被这风风火火搞得欲言又止。
江之野轻笑:“喜福会和吴家都有同样的问题,那就是掌权者的年纪都大了,所以这些后代总想独当一面,在外面故意张牙舞爪,不足为怪。”
沈吉缓慢点头,当真因为今晚的经历长了不少见识。
拍卖会一直进行到很晚,所出心印无几,情报倒是满天飞,看来博物馆的清空已变成了那些人的狂欢。
江之野牵着沈吉走出大门,会所的侍者立刻把车挪了过来。
两人正打算离开时,有位带着银边眼镜的大叔步履生风地走路过来。他身后两位旗袍美女抬着巨大的礼盒,搞得气势惹眼。
“沈先生,这是骆少爷送您的礼物。”
眼镜大叔如此说。
旗袍美女掀开礼盒,血红嫁衣赫然在内。
梦傀开心乱跳:“好棒好棒好棒!”
沈吉惊道:“骆离?这太贵了,我不要!”
如果没记错的话,最后似乎已经飚到小八位数了。
眼镜大叔笑笑:“您在榕骨镇外救过少爷,少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而且这对少爷来说并不算什么。”
沈吉被那一口一个少爷搞得发晕,他还没想好怎么拒绝,江之野却用遥控打开后备箱:“好啊,那就多谢了。”
沈吉:“……?”
旗袍美女立刻把礼盒放了进去。
眼镜大叔又问:“江先生,不知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最近的事情,老爷很想找您谈谈。”
江之野微笑:“没空,很忙。”
说着他便指挥沈吉:“上车。”
沈吉赶紧给大叔和两位美女连声道谢,顺势钻进了副驾驶座内。好在喜福会的人没多纠缠,转而告辞了。
轿车在夜晚的高速上飞驰。
江之野扶着方向盘说:“心印被带回喜福会总部后,就要被彻底分解掉。收下,也算是救下这心印了。”
沈吉眨眼:“它也可以被放进博物馆吗?”
江之野没回答,只笑:“不如你明天再来一躺?”
沈吉自然不会拒绝,只问:“骆离也要我小心吴家人,他们真的很危险吗?会去抢博物馆的藏品吗?”
江之野颔首。
沈吉着急:“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江之野表情神秘:“如果我猜的没错,现在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那些事情……也自然会围着你发生。”
旋转闪烁的彩灯光影陆离,在昏暗的地下室内尽情地狂欢,但些围在牌桌前大叫或疯笑的人,却没空在意它们刺目多变的颜色。
李蜀拎着筹码箱穿越拥堵的宾客,他很想揉揉墨镜下酸痛的眼睛,却因紧张不敢擅动,毕竟手中的盒子缝隙里,正运行着针孔摄像机。
靠近个牌桌,李蜀趁着假意挑选玩法而环拍,没想忽有群凶神恶煞的打手拨开人群而来。
李蜀瞬间僵住动作,好在对方猛拽出个瘦弱干瘪的中年男人。美丽的荷官面不改色,笑出八颗牙齿:“王先生,这次你又输了,履行约定吧?”
中年男人吓得挣扎着乱爬:“饶了我,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再借我一点钱,我肯定可以——”
荷官没兴趣等他啰嗦,干脆地朝打手使了个眼色。
打手半点不含糊,为首的竟然直接掏出把利刀!
其余几名打手立刻会意,直接将中年男人的手强按在牌桌上,二话不说便剁了下去!
随着手指头一起滚落在地的,还有李蜀的筹码箱,他满脸恐惧地连连朝周围鞠躬,趔趄后退,捡起箱子的同时,立刻后退开溜。
打手心生怀疑,怒道:“喂!站住!”
风雪已逝,百花未杀。次日再入无相博物馆,竟与上次的心境天差地别。
沈吉还未参透江之野的话外之音,当然更没想到他找自己来,竟是要自己做心印搬运工。
两人穿过空荡寂静的展馆,最终停在处青铜门前,而门外,则立着面无表情的花林晚,和数以百计、大小各异的神秘金属盒。
梦傀瞬间双眼放光,在塑料盒子里蹦跳:“哇!发财啦!你放进去就等于你捉的!你的就是我的!”
江之野拿起其中一个盒子:“这就是从榕骨镇带回来的首骨灵纹,其余都是我这些年外出所获。收容室从来只有沈家传人能进,所以,全部交给你了。”
沈吉伸手接过:“你是进不去,还是不想进?”
江之野笑而不语,只朝青铜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门雕刻着非常抽象而神秘的刻纹,但并未上锁,甚至虚掩着缝隙,透出隐隐的微光。
沈吉慢慢伸出手去,一下子便把它推开了,没想到,强大的力量直接逼着这少年冲入其中,根本来不及半分犹豫,紧接着身后便响起重重的关门声。
沈吉惊讶环顾:这广阔的室内空间,绝非博物馆的古屋所能容纳。光可鉴人的地板,高达几十米的立柱和周围美丽的古典中式石雕,让这里犹如一个宫殿般令人惊叹,而房间内那一排排完全透明的柜子里空空荡荡,难道正是盛放心印的地方?
梦傀催促:“不然呢?快点!”
完全懵了的沈吉抱着首骨盒子呆滞前行,许久之后,终于个角落找到了属于灵纹的金属牌。
他回头望向大门,见江之野真的没有跟过来,只好打开玻璃柜,将恐怖的骷髅头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片刻间,柜子便自动关闭了,与此同时,那骷髅上缓慢地飘出黑红相间的诡雾,渐渐组成一个黑袍白骨的怪影,它猛地冲撞到玻璃柜上,发出震耳的响动。
怪影骂道:“原来你是个侵入者,混蛋,放我出去!”
事到如今,沈吉并不怕它,而是反拍了下玻璃:“再吵就让门外那位把你吃掉!”
黑雾抖了抖,竟真的瞬间烟消云散。
……有只大灰狼可以吓唬小孩可真好使啊。
梦傀超级满足:“博物馆藏品数量:加一!”
而后它又催促:“快快,外面还有很多个呢!”
“梦傀,逃走的心印……真的能都找回来吗?”
沈吉没有响应,只是如此发问。
梦傀自信:“那当然,你可有我帮忙哦!”
沈吉叹息:“那消失的沈家人,也可以找回来吗?”
这下子,梦傀没有再说话,或许是这问题它毫不关心,又或许是答案只能让沈吉失望罢了。
夜风轻柔地穿过画室,真是凉爽而温柔的晚上。
搬运完心印的沈吉准时来此报道开课,这是他首次离家打工,态度自然十分认真。
沈吉指导过每个小朋友的握笔方式,见大家都画起来了,才走到房间角落喝了口水。
负责陪伴的江之野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安静看书,他闻声抬头:“人类的孩子还真是辛苦。”
闻言沈吉忙嘘了声,只差没敢捂住他的嘴。
江之野依然带笑。
沈吉稍有不解:“你干嘛来看着我上课?”
江之野:“你外婆不放心,让我检查下环境。”
沈吉惊讶:“你什么时候跟她——”
这时,艺术补习班的女老板辛燃推门而入,打工人沈吉立刻站直身体,恢复了端庄的姿态。
结果辛燃非但没有批评他的意思,还热情地端了盘葡萄放在桌边,笑眯眯地说:“辛苦啦,你男朋友真帅。”
沈吉差点被口水呛到:“不是男朋友。”
辛燃:“嗯嗯。”
江之野仍旧笑盈盈的样子:“正在试着做朋友。”
辛燃:“嗯嗯。”
沈吉:“……这样说话人家会误会的。”
“老师,你看我画的小猫咪!”
班里性格最外向的女孩子跑来拉住沈吉的胳膊,沈吉忙跟着她走过去,蹲到画架前耐心应对起来。
辛燃趁机搭讪:“帅哥,有兴趣做模特吗?我朋友开广告公司的!”
江之野对人类的温度的确浮于表面,他虽接过了对方的名片,却没心思细瞧,反倒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沈吉身上。
为什么第一次在古镇遗迹见他,却没有认出来呢?还是后来就进入副本,才感知到侵入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