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梦傀提示,俨然尘埃落定。
沈吉又担心道:“那你呢?”
齐欣然恢复平静:“我还得尽力和他们周旋。”
沈吉总觉得不该这样:“我可以帮你。”
齐欣然说:“顾好证据,那比我的命重要。”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便没得商量了,沈吉忽想起些什么,将那黄色粉末拿出来,他隐去了母亲的存在,只询问:“你认得这种东西吗?我是在骆家搞到的,他们好像藏了些秘密。”
可惜齐欣然接过,闻了闻,表情同样疑惑,他答应:“我研究一下,若有消息定会告诉你。”
这番秘密接触,明显加快了剧情节奏,归家路上,沈吉开始盘算起如何尽快出镇。
哪怕郑磊仍念旧情,也还会忌惮掌权者的监视,怎么做,他才会积极起来呢?他究竟在乎什么?
沈吉刚冒出鬼主意,就被熟悉的磁性男声所吸引。
“和警察玩,就这么有意思?”
夜路遇帅哥之类的情节,沈吉已经有点麻了,因怕对方又困住自己,忙吓得转身后退了几步。
江之野拉下面罩,轻笑了声,好在他这次并未动手动脚,直接递来一盒药剂。
沈吉将青霉素迟疑接到手里,渐渐放下提防,他小声问:“这东西金贵,到底哪来的?”
江之野并不透露信息,照旧是调侃的态度:“我以为你只想跟警察死磕,不关心其它线索呢。”
“我知道你很厉害,我看得出来,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沈吉赶紧换了副讨好的态度:“而且你也没有恶意,不然也不用一直帮我的,对不对?”
江之野挑眉:“以为撒娇就管用吗?我上次就告诉你了,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说算——”
沈吉故意抬高声音,还没说完,便被他用力捂住嘴巴,拖到更隐蔽的暗巷拐角。
江之野在他耳边道:“没看出来,你还挺狠的。”
沈吉含糊不清地蹙眉说:“反正你也可以假装江鹤,谁让你一直欺负我。”
“欺负你?”江之野松开手,哼了声:“我是想劝你,接了警察的任务,就离死不远了。”
沈吉自然不信,用力去掰他搂着自己腰的手,坚持道:“我有办法让郑磊尽快行动,你叫江鹤准备好吧。”
江之野轻而易举地把他转了个身,放开手后,又弹了下他翘挺的小鼻尖。沈吉不悦蹙眉。
江之野笑:“行了吧,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可以让你什么都不做就平安离开,前提是你别再触发多余的剧情了。”
沈吉在脑海中飞速盘过了所有信息,仍旧相信自己的判断:“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指望你呢?而且我觉得我可以完成自己想做到的事。”
江之野眨眼:“哦?如果做不到呢?”
沈吉不假思索:“那我也算努力过了,不后悔。”
这话倒让江之野难得怔了片刻。
他后退半步,抱手点头:“好,拭目以待。”
“干吗瞧不起我的语气?忽然觉得你也没那么帅了!”沈吉扭头便走:“我现在就去找郑磊。”
江之野本就是来送药的,并没有继续嘲弄他的心思,甚至因为这少年一腔孤勇又格外单薄的背影,而有些情绪恶劣。
“真是……一个两个……全都这么自不量力。”
他最终如此骂道。
「观察者数量:98711」
「令史大人真的好喜欢阿吉啊……」
「姓沈的他都喜欢,姓沈的最好吃了!」
「确实也只能用自不量力来形容。」
「最后一个试验场,没准还真有奇迹发生。」
「把令史足足困了十个世纪,还不算奇迹啊?」
骆离被大巫贤严加看管住,郑磊也只能呆在家里,但他显然不怎么愿意堂而皇之地接触沈吉,故而从门缝里露出的脸上透着些许谨慎。
“你怎么还不休息,黑灯瞎火的乱走什么?”
沈吉认真道:“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说。”
郑磊犹豫了下,让出路来。
沈吉看了眼院子里,无声地摇了摇头,郑磊意识到事情和妹妹有关,立刻随他出来。
等到墙角,才追问:“到底怎么了?”
沈吉压低声音:“离镇的日子有眉目了吗?”
郑磊无奈:“大巫贤还没算好日子。”
而后又安抚:“放心,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沈吉赶紧煽动:“我建议尽早动身,越快越好。”而后,他便将郑容的所作所为生动描述了出来。
郑磊听得面色铁青。
沈吉说:“虽然我不知道她在为谁做事,那些尸体又有什么用?可这不是小小年纪,误入歧途吗?”
郑磊双手发抖,气得恨不得立刻冲回家去一般。
沈吉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别冲动,不管是谁指使的,你都未必招惹得起啊!”
这话让郑磊硬生生地将愤怒忍了下来,他拧巴着眉头说道:“谢谢你告诉我,我会尽快安排动身的,到时候我们就……再不回来了!”
这话沈吉属实没想到。跑了那么多人,郑磊的确也逃不开干系,倒不如带着妹妹在外面讨生活自由,可……
他不禁疑惑:“那阿离呢?”
郑磊反问:“你以为我愿意和那种怪物在一起?”
他的表情微微扭曲,嘴角不自觉下垂的弧度,当真发自肺腑的厌恶。没想到貌似情深,竟是如此的关系,沈吉欲言又止,只得垂眸轻咳一下掩饰尴尬。
郑磊努力振作:“不说那些了,这你拿着。”
话毕他便从身上掏出个药瓶放在沈吉手中。沈吉彻底愣住:因为这瓶子正是自己早晨亲手送到骆家去的!
第17章 榕骨镇
郑磊显然没考虑那么多,并不知沈吉内心波澜,他苦笑:“你不记得选引路使的过程了吧?”
沈吉迟疑点头。
郑磊:“也是,当年你还小呢,总之他们是靠骆家养的那条大蛇挑选对象的。这药可以让蛇避开你,万一不能及时走掉……至少别中了招。”
沈吉呆望着手里的瓶子,觉得它有千斤重,短时间内,竟因此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原来,郑磊竟然会对自己这么好。
原来,母亲做的是这种肮脏事。
其实之前差点就猜出来了,毕竟骆离许诺过郑磊会帮他避开危险,之后的行动必然包括落实许诺的安排。
如今再回味,倒也难怪。大巫贤能按生辰八字选出的引路使,自然也有办法避免其他人被误选到。如果是通过药物达到这个目标的话……母亲作为食店老板,确实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
走神的空档,郑磊拍了拍沈吉的肩膀,认真嘱咐:“回家吧,最近我会看着小容的,如果你再发现她做那种脏事,一定要告诉我。”
沈吉答应了声,挥别此人后,才心思沉重地扭头朝家走去。
夜色愈深。
早在沈吉风风火火地出现时,郑容便开始竖着耳朵偷听,但见“哥哥”冷着脸摔门归来,心下更是发虚。
她眼神飘忽:“大晚上的,他又要干什么?”
没想郑磊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妹妹的衣领,郑容吓得尖叫,拼了命挣扎。
郑磊骂道:“好意思问?先说说自己干了什么!”
郑容生怕挨揍,叫声顿时更加凄惨,郑磊气得立刻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屋里,关紧门后才低声痛骂道:“我不指望你有什么大出息,但你怎么能为虎作伥?你明知道镇长那帮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疯子!”
郑容呸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这姑娘明明不想太过于入戏,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被角色的情绪所裹挟,红着眼睛咬牙继续反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无情的耳光瞬间落下。
郑磊愤怒:“那是为了让我们能活下去!”
天旋地转中,郑容发着晕狼狈倒地,她捂住脸表情扭曲:“不用你我也能活得很好!别把自己做的事赖到我身上,更别逼着我按你的想法生活!自我感动有意思吗?”
妹妹的嘴硬让郑磊怒火中烧,他原地转了两圈,才压住脾气开口:“我真懒得与你废话,总而言之,你休想再去帮他做那些脏事!从今天开始,不准再踏出大门一步!”
郑容终于忍不住道出实话,支起身子说:只要努力,我也可以成为巫贤!”
郑磊张大眼睛。
郑容继续表态:“到时候,我们也可以住大房子,也可以有仆人,也可以——”
听到胡话,本就有些崩溃的郑磊自然怒不可遏,他再度两个耳光无情抽下,甚至拿绳子把妹妹捆在床脚,愤愤道:“只要我活着,就绝不可能!”
郑容自然打不过这个壮汉,只能忍气吞声。
恍惚间,她不由想起现实世界中,那个离了婚、失了爱,却拼命逼迫自己学习钢琴的母亲:当时偷偷报名演艺公司被发现后,母亲也如郑磊这般怒不可遏,把自己关在家里日日折磨。
若不是……
若不是最后拥刀捅伤她,自己也不可能逃出家门。
真与幻的记忆在郑容脑子缓缓重叠,委屈哭泣之时,她眼神中更忍不住泛出几分寒意。
同一时间,卧在房檐上的白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边偷听这蹩脚的伦理剧,边慵懒地闭上了眼睛。
“七叶一枝花,清热解毒,消肿止痛。”
“为治疗毒蛇咬伤常用药。”
归家后的沈吉蹲在仓库内,对着医书上的字走神。他有些埋怨自己的大意,之前那么多明显的线索摆在眼前,却被完全忽略了。
骆离答应帮郑家兄妹避难,方才讨要驱蛇药。这地方有驱蛇药,自然也有引蛇药。而那引蛇的,肯定是骨灰无疑!所以自己才会摸过便被灵蛇追杀!所以赵荔荔才处心积虑地把药撒到江鹤家!
他茅塞顿开之际,身后猛传来询问声——
“阿吉,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沈吉瞬间回头望去,虽有准备,却还是被母亲在幽暗中那满脸的刺青吓了一跳。
「检测到NPC合规行为分支」
「一,戳破秘密」
「二,故作无事」
之前没提,是因为没有证据容易被搪塞过去,现在势必得好好盘问下母亲了。
沈吉鼓起勇气站起身来:“知道你做的事情,我怎么睡得着?”
沈妈妈点起个小小的油灯,手下一停,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却都化作目光盈盈。
沈吉拿出郑磊给的瓷瓶:“我一早就发现米粉里藏着这东西了,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它又回到了我的手中。”
沈妈妈略有些惊讶,而后叹息:“骆离处事粗糙,还是露了马脚。”
沈吉追问:“你究竟还做了多少类似的事情!”
沈妈妈当然不答。
沈吉走到她面前,目不转睛地和她对视:“挑选引路使的过程,你也参与其中吧?这样想来,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没想沈妈妈并未狡辩,也没愤怒,她反而缓慢地湿润了眼眶,难过地背过身去,声音微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能猜到其中因果,但你若足够聪明,就闭上嘴不要再提。阿吉,走吧,如果你不回来,这些事本就永远都不会跟你扯上关系。”
掏心掏肺的劝解,听着让人心疼,沈吉在某个瞬间,当真代入了少年无可奈何的焦灼之中,而后又深喘了两口气,逼自己耐下性子。
他认真说:“怎么可能和我没关系,你是我娘!你到底是怎么下药控制蛇的?还有……这次的引路使,到底是谁?”
沈妈妈坚持:“我不会让你卷进来。”
竟然如此油盐不进。
沈吉绕到她面前:“你就不怕我揭穿你们吗?”
沈妈妈苦笑:“那我们娘俩,就都是个死。”
“娘!这都什么时代了?你就是因为从来没离开过榕骨镇,才能被大巫贤他们蒙蔽双眼!”沈吉忍不住劝说,伸手用力拉住她的胳膊:“但是谁都不可能永远只手遮天,你可以不说,但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别再替他们做事了。”
沈妈妈当真没想象中那么脆弱,她一点点掰开儿子的手,哽咽着淡声说:“如果没有娘这只井底之蛙,你能走到哪去?你这次回来,就是把娘所有的心血都践踏到泥里,你幻想能改变世界,其实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她这席残酷的话讲完,窗外竟又象起轰然雷鸣,停了两天的雨水,转瞬便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沈妈妈抬手狼狈地抹了下眼睛:“死心吧,娘只是个制药人,引路使是谁,大巫贤不会直接告诉我的。总归……一定不能是你,娘不准!”
难道不是通过米粉下药?沈吉将信将疑。
氛围紧绷之际,白猫忽冒着雨水狼狈地窜了进来,它搞得全身湿漉漉,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沈妈妈忙放下油灯,拿了帕子给它擦身子。
“你老了,身子骨不如当年,别再折腾了。”
这话不知道说猫还是说她自己。
白猫被她擦的毛蓬蓬乱,却没有任何反抗,沈妈妈拿着帕子起身,对着沈吉深深滴叹了口气,颤声道:“阿吉,适可而止,当真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还以为这次能探听到大黑天愚弄民众的方法,或是提前弄明白引路使的身份,结果除了逼母亲承认罪恶之外,根本一无所获。
深更半夜,沈吉呆望着天花板,满心失望。
与此同时,奢靡古老的骆家神堂内鸦雀无声。
骆离站在屋子中央轻轻舞动,那是巫贤与大黑天通灵时的祭舞。他精致的脸庞被头饰垂下的珠玉所遮挡,眉目在若隐若现间显得变幻莫测,加之动作轻柔而诡异,的确很有迷惑性。
周围木架上的骷髅,全在用黑洞洞的瞳窝悄然打量。就好像世间真存在什么神祇似的,将骆离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大巫贤始终冷着脸站在旁边观察,直至确认孙子没有做错半分,才勉强缓和了表情。她嘱咐说:“下次挑选引路使的祭礼,也是你继承巫贤身份的大日子,千万不能发生任何差池。”
骆离感受到了角色灵魂深处所泛起的不屑,脱口而出:“如果我搞错仪式,就不能继承了吗?他们又敢多说什么呢?”
这少年父母早亡,心性本就偏激,奶奶的光环更是助长了那骄纵叛逆的性格。
时到如今,骆离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半分敬畏,是一个随时会跳脱正轨的不安存在。
大巫贤显然已经习惯了孙子的态度,她连缓冲都没有,直接一拐杖狠敲到他的背上。
体罚在这个家庭已然司空见惯,那青肿未消之处传来鲜明的疼痛,着实难忍,但骆离却半点不服气,甚至还不服气地哼了声。
毕竟这点苦之于他在现实世界中所承受的一切,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
“你可以不听我的话,到时候等我死了,看看谁还会管你。”大巫贤恶狠狠地诅咒,“你若不争气、失了势,哪怕跪死在大黑天面前,它也不会再多瞧你一眼。”
这话倒不是威胁,毕竟摆在骆离面前最好的结局,就是排除万难,搞掉那些有心夺权者,以继承大巫贤之位。但他……却偏偏不能顺着剧情一路行进,否则,就只剩下变成傀儡的宿命了。
骆离内心纠结,还没来得及说话,神堂门外便响起了冰冷的男声:“大巫贤,王先生来了。”
又是那心思肮脏的养子夏柯。
大巫贤答应了声,扭头警告骆离:“在这里好生练习,睡前我再来检查。”
话毕她便急匆匆地出了门去。
事实与外人想象得天差地别,骆离虽生在此处,却被保护得很好,他其实并不清楚奶奶与那些外乡人的交易细节。
通过近几日的调查,仅能猜测到大部分勾当都与祭礼有关,而且奶奶确实是为了金钱的利益,才配合那些满身铜臭味的老板的,但具体是如何操作的呢?真相还未可知。
【主线任务:利用巫贤繁忙时刻行动——】
【跟上瞧瞧状况】
【趁机去找郑磊】
电子音提示起剧情分支。
眼见现在有机会可以偷听到更多,骆离才没心思继续经营那场纯为了限制自己的恋爱关系,立即打开神堂的侧窗,偷偷翻了出去。
第18章 榕骨镇
神秘的午夜之客,竟是胖老板的秘书王越秦。骆离通过剧本记忆,对这角色一知半解——
他已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榕古镇了,每回前来,都是帮巫贤牵线神秘生意的。
最近王越秦带来的这位宋姓老板出手颇为阔绰,见面便送了一套挺有分量的黄金饰品给巫贤。之后每次来骆家,也都是为了推进选举引路使的祭礼筹备工作,态度过度殷勤,显得急不可待。
回忆剧情的同时,骆离偷偷走到书房窗边,在缝隙处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楚里面到底在密谋什么。
王越秦这家伙总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满脸都是谄媚怪笑,小心翼翼地搓着手:“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也不想催。但宋老板百忙之中还非要来亲自监督,就是想让这件事尽快办妥,保证不出半点差池。否则以他的手段,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喋喋不休的贪婪碎语,大巫贤听得很不高兴:“你真当我老眼昏花?”
王越秦仍笑:“巫贤大人,这话怎么说?”
大巫贤立刻走得稍微离姓王的远了些,她拧眉道:“宋德佑之所以来榕骨,还不是因为外面出现了混珠的鱼目?毕竟是给自己儿子用的,不亲眼看到引路使诞生,他自然不安心。”
王越秦笑嘻嘻:“其实那事我也听说了,还不是有些不自量力的家伙眼红你赚到的银元?”
大巫贤瞥他:“最好和你没关系。”
王越秦满脸委屈:“您可抬举我了。”
大巫贤的眼神更加凌厉。
王越秦赶忙多解释了几句:“我就是个牵线搭桥的,懂什么啊?今天来也只是想跟您商量商量,那个引路使得准备得快一些,宋老板城里还有好些生意,等不了太久。”
大巫贤蹙眉:“你以为这是买菜吗?”
王越秦说:“我知道凡事都有规矩,可……”
大巫贤:“行了,我已经选好了几名八字相配的替身,保证货真价实。”
王越秦自然感兴趣,追问道:“是吗?都是谁?”
大巫贤明显很不喜欢这家伙,她瞪了他一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订金先送过来。到时候国民证和出生证明也会一并交给你们,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王越秦笑:“我不怀疑,还不是老板逼得紧吗?”
大巫贤刚要开口,忽敏感侧头:“谁在那里?!”
躲在窗边的骆离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拔腿就跑。
因考虑着明晚要交接证据,沈吉整宿都辗转反侧。直至天快亮时,才勉强混入梦乡。没想刚产生些休息到的错觉,又被猫咪疯狂拍脸。
他难受地睁眼:“小白……”
白猫轻轻地叫了声。
此时卧室虚掩着窗户,吹进来阵阵凉风,沈吉茫然中看到窗台下掉着个牛皮纸袋,不由完全清醒,立刻跳到地上把它捡了起来。
“达成NPC主线:取得犯罪证据!”
安静许久的梦傀惊讶:“这任务完成的真容易!”
沈吉边打开袋子边担心:“有蹊跷,怕是大麻烦。”
袋子果然是齐欣然的。
里面东西不多,包括对接目标、笔记本和些文件,但仍可见他是名非常专业的警察:不仅详细记录下所见所闻,而且收集到了两年内客栈的入住名单,以及大巫贤为各个老板提供的“尸货”信息!
沈吉认真读起,就连骨髓都凉了。
原来齐欣然为这次行动准备了许久,他搭上线人,想假装订购尸体的客户前来取证,结果不知幸与不幸,竟然撞上王越秦带着宋德佑横插一刀。虽然自己没能与巫贤谈成,却意外地通过他们拿到了更多信息——
宋德佑,羊城大贾,因儿子意外溺亡,需要土葬,故来买替身,他全家沉迷求神拜佛,对替身的八字有着严格要求,不然也不会亲自到榕古镇监工。
王越秦,专门替买主和榕骨镇牵线搭桥的掮客。他勾结了客栈老板娘和大巫贤,形成了非常严密的犯罪团伙,两年内做成了好几单生意。目前来看,又和镇长达成了些利益交换。当真是脚踏几条船的混蛋。
沈吉翻着笔记,气到冷笑。
七月二十三日夜
宋德佑、王越秦于客栈私会大巫贤。
宋:我儿子死得冤枉,身为父亲的无法再为他做什么了,总不能连场像样的后事都办不了吧?
巫:入土为安,的确是枉死者最好的结局。
宋:但我问过高人了,这个代我儿子进火炉的,必须能被他的生辰八字克制住,否则到了下面,吃亏的还是我儿子。
王:没错,大巫贤,您跟镇长的本事我们都知道,这榕骨镇人口不少,好好调查一番,总能找到宋老板要的货,您说是不是?
巫:调查生辰八字没那么方便,但也不是做不到。
宋:只要能满足我的条件,你随便说个价。
巫:一百银元。
王:这您就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巫:其它地方的尸体怎么来的,你比我清楚。他们连拐卖对象姓谁名谁都说不准,还能为你们验证生辰八字吗?
宋:一百就一百,只要货真价实。
王:老板!
宋:名单准备好,订金我很快便叫人给你送来。
王:得抓紧,我们运送尸体也不是那么方便。
不知过了多久,沈吉才合上齐欣然的笔记,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忽又觉有些荒诞。
人人敬畏的大巫贤,竟然如此讨论别人的生命,所有的牺牲,当真一点意义没有,就连亲手杀掉他们的人,都不相信这场死亡能为大黑天和榕骨镇带来什么福佑,全都是赤裸裸的金钱交易罢了。
随着袋子被重新封好,梦傀又检测到新的任务。
“触发NPC主线:递送证据!”
“路线信息:去大尧县,将证据交给警察老马。”
沈吉心里惊讶:“竟然不限时?”
梦傀推测:“应该是能决定结局的重要分支。”
沈吉颔首,靠在墙边思考起眼前的状况。
首先,无论怎么行动,跟随郑磊离开的底层逻辑都不能轻易改变,因为深山野路是最大的困境。
其次,齐欣然连夜送来证据,定是做好了牺牲的打算,即便这种牺牲本身是壮烈而崇高的,但当真有必要吗?不如……把他也纳入逃跑计划?
毕竟一个训练有素的警察,绝不可能拖后腿,反而有可能增加逃亡的战斗力。
最后,母爱伟大,但沈妈妈并非善类。这证据留在屋里不安全,还是藏起来比较保险。
思及此处,沈吉不禁站起身来。
此时院子里已经传来母亲烧水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爆炸声?他伸手撩开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