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腾飞丝毫不觉得羞愧:“老刑找的是你!”
杨茉更怒:“我跟他互不相识!”
说着便猛踹李腾飞一脚,横剑划花了他的脸。
用拇指慢慢擦掉滑落下来的血迹,李腾飞也带着怨气眯起眼睛:“这就是杨家剑法吗?可惜你一届女流,终是白费了,可惜啊。”
“什么恶臭男权发言?”
本在看戏的吴弥尔忽冲上前去,持刀发动攻击的时候,周身散发出神秘而扭曲的黑色雾气,那是属于心印的力量。每每他认真开打时,便会变得如此。
梦傀对能量变化很敏感:“别靠近!危险!”
约只花了几秒功夫,和杨茉恶战不休的囚犯们就碎成了满地尸块,包括刚刚还在嚣张的李腾飞。
并看不到心印之气的NPC们全部目瞪口呆。
吴弥尔像是被鲜血淋过,收敛起喧腾的黑雾,慢慢回头笑着说道:“人家要赶尽杀绝,你们还不反抗?”
沈吉并不感激:“是你留下记号把他们引来的吧?”
吴弥尔沉默。
沈吉:“我看到了。”
吴弥尔哼说:“那又怎样?”
沈吉气愤:“我诈你的,你还真这么卑鄙?”
吴弥尔:“…………”
杨茉表情阴晴不定,她可能是无法理解来自故事之外的吴弥尔,竟恼怒质问:“你想干什么?我是不可能带着一群小朋友去找那个囚犯头子的!这事跟我没关系!”
“杨将军之女,英烈之后,我们可是仰慕得紧呢!”
孙秀才阴柔的声音自石道内传来,他身后带了更多帮手,即便瞧见了李腾飞死亡的惨状,也显得毫不在意,仍旧挂着怪笑,而且一直盯着沈吉。
吴弥尔一门心思想找机会去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竟然直接便把刀丢在地上,举起手来表明态度。
这任性的样子真是可恶至极!
沈吉意识到不能让杨茉被捕,如果让老刑得到这姑娘,还说不准剧情会扭曲成什么样子,而且目前有能力和决心独立炸塔行为的,也只有她而已!
思及此处,沈吉立刻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杨茉还真不是会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性格,她竟然眉头一皱,潇洒施展轻功,冲进完全没有光线的石巷里不见了踪影,没再管身后种种。
虽然这的确是沈吉所希望的,但不得不说,杨茉这NPC实在太给力了些。
孙秀才瞬间变脸:“给我追!”
一队囚犯们立刻听话地飞奔而去。
瞧见最熟悉的大姐姐离开了,有几个稍小的孩子终于害怕地哭出声来,那悲伤似会传染,一时间拥挤的石巷中激荡起惨烈的童音,让人头痛欲裂。
不知这幕怎么就触怒了吴弥尔,他口不择言地骂道:“哭有屁用!谁哭的最大声谁先死!”
孩子们:“……”
第98章 蚕魂塔
由于吴弥尔言行实在荒唐, 孙秀才被逗得大笑起来,过了半晌,他才色眯眯地靠近扶住沈吉:“宝贝, 原来你也在啊, 先跟我走吧,别在这跟他们胡闹了。”
吴弥尔无差别攻击:“别他么碰他, 一会儿先弄死的就是你!像个太监一样阴阳怪气的,恶心!”
孙秀才叹气:“我以为我是最疯的, 看来我错了。”
话毕他便抬抬手吩咐:“全都带走。”
位于一楼的石殿像遭过惨烈的洗劫,乱七八糟而又冷冷清清。此刻大部分人都去死斗挖心了, 周围只游荡着为数不多的囚犯,犹如失去灵魂的孤魂野鬼。
好机会!
吴弥尔不由露出微微笑意。
老刑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张大椅子上, 那鸟嘴羊神的金雕像下堆满了暗红色的心脏,大小不一, 触目惊心, 看来他还真把这蚕魂塔当成自己的精神故乡了。
由于场面实在过于血腥, 沈吉只能小心翼翼地护着孩子们不去多看, 全身提防之意。
吴弥尔倒是自得, 他大步走在最前面, 满脸不服不屑,到老刑面前便抱手站定,照旧是那副不屑的模样。
孙秀才慢条斯理地禀告:“杨茉身手实在不凡,逃掉了。其他人都在这里。不过她看护了孩子们一路,应该不会选择抛弃, 过会儿肯定要偷袭回来的。”
老刑伸了个懒腰, 坐起来说:“她是不是当我们傻啊?在这乖乖等她来逞英雄?”
“就是,老套, 没意思。”
孙秀才抬袖而笑,饶有兴致地打量沈吉。
老刑对他这毛病很厌烦:“滚一边去,你们过来。”
被瞪住的孩子们动也不敢动,唯独猫娃子胆大些,握拳骂道:“坏蛋,你想干嘛?”
“坏蛋?”老刑哈哈笑说,“叔叔我确实是坏蛋,我实在无聊,想看你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猫娃子紧张地瞧瞧沈吉。
沈吉被这事态发展搞得进退两难,只能尽力展露保护之意:“你有什么不满,冲我……和我哥来就好了,为什么要跟小孩子过不去?”
吴弥尔哼道:“就是,废话连篇。”
“你们两个也逃不掉。”老刑向周围负责守卫的犯人们招手,“都过来,玩个捉迷藏。给孩子们一柱香的时间,藏的不好的,当场杀掉,藏的好的,就饶一命,如何?”
此话令沈吉忍无可忍:“你不要欺人太甚!”
没想吴弥尔更先发了飚:“够了!我看谁敢过来?”
没想到小朋友还是真是这家伙的软肋啊,沈吉疑惑眨眼,猜想肯定和这家伙的童年经历有关。
那些犯人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不服这两个年轻人,为首的率先一步撸着袖子靠近小孩:“我偏——”
吴弥尔面色微沉,立即扯断了捆着自己的铁链,用它当武器直冲上去狠狠勒住那人脖子,把他的头像西瓜一样砸在石板上,瞬间红白乱溅,场面骇人。
沈吉被这突然恐怖的袭击惊住,看来吴弥尔的确很容易被小孩的事惹怒,而之前也并非全心全意想杀了自己,多少有点手下留情了。
老刑眼睛微微睁大,在童稚的哭泣声中缓缓地站起身来:“精彩,所以这才是你的实力?”
吴弥尔在喘息中踩着血污起身,呸道:“一群垃圾,你们想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老刑起了兴致,摆手:“一大群人打作一团什么好看的?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不如挨个挑战下这里的高手?”
这要求简直正中吴弥尔的心意,他早就想平推副本了,对所谓高手不感兴趣,只想赶紧捏爆玩家的脑袋,闻言立刻指向孙秀才:“那你就吧!”
孙秀才笑意一僵:“在下可不如少侠好身手。”
老刑是个十足的疯子,当然没真把自己狗腿的性命放在心上,竟然拍了拍孙秀才的后背:“谦虚什么?你可是奸污了十几个花黄闺女,把她们片片割解,才被从江南送到北疆的,能耐肯定不简单啊。”
哪怕在监狱,这也是最令人不齿的罪恶,众人望向孙秀才的眼神立刻浮满鄙视之色。
孙秀才眯着眼睛慢慢迈步,而吴弥尔的身上,则又缓缓散发出了不详的诡雾,那是极危险的信号。
在进到蚕魂塔之前,沈吉很担心吴家人和那些心印猎人装成玩家阻碍自己。可故事发展到现在,他已经很清楚了:其实明面上几个玩家,全都是货真价值的傀儡候选,那生于人类心灵的恶念,被放大到了极致,绝不是能够假装出来的。
如真有猎人,当还藏在暗处。
孙秀才走向吴弥尔的时候,全场死寂,就连梦傀也紧张:“总觉得他不会束手就擒,要用技能帮小吴吗?或者标记个玩家去里世界缓缓?不行不行,也不能让吴弥尔得手,否则你就真没戏了。”
沈吉心情也烦乱,但他感觉得出来,吴弥尔因小孩而腾起的愤怒不是假装,那那肯定跟他个人经历有关……说起来,做吴家的小孩,应该很艰难吧?
“少磨磨蹭蹭的,废物!”
吴弥尔又开始不耐烦。
谁知孙秀才忽从袖子里扔出个东西,诡异的香味顿时与石殿内弥漫开来,他同时露出狞笑,抬腿便跑!
“别呼吸!”
吴弥尔警惕地掩住鼻子喊道。
这家伙竟然全是下三滥的手段,沈吉只觉得自己脚下一软,狼狈趔趄的当下,那些身体更虚弱的孩子们已经昏倒了。
此举突然,就连老刑也被逼得连连后退,他气骂说:“还不躲开?拿清水来!”
孙秀才搞出来的麻烦十分恼人,拖延了大家不短的工夫。他下手很黑,那迷药的药效颇强,就连中毒最浅的人,也足足缓了半个时辰才恢复如常。
待沈吉被迫重新跪在老刑面前时,舌根还有点发麻,但他还是尽力为杨茉争取时间,哀求道:“真的不要再拿孩子们开玩笑了,他们误入蚕魂塔,根本没做错任何事情,甚至不明白自己在经历什么。”
事到如今,即便不标记,老刑是个玩家的真相也彰明较著,他显得有些不管不顾:“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是在对别人的错误施以惩罚?”
沈吉语塞。
老刑笑得非常开心:“你不觉得,杀戮本身就很有趣吗?不仅能剥掉人身上那张皮,还能剥掉心里那张皮!”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杀人。
一开始被盔甲怪人要求交出心脏才能进副本时,老刑应当感觉很兴奋吧?所以后面才要求大家也都去挖来温热的心脏交差?这是否让他感觉自己更有掌控力了呢?
沈吉只能用理性揣测,根本没法共情,在他眼里,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危险的精神病患者。
好在如此折腾一番,老刑终于有些倦了,改口大声宣布道:“打了整整一日,颇有些乏味,现在谁能把孙秀才的脑袋拎回来,挖心的事情便到此结束。此后,我们好好在蚕魂塔度日。”
好好度日没谁信,但打打杀杀是真的太耗心神了,若能就此停止,实在再好不过。
此言一出,立刻有不少囚犯和狱卒拎着刀剑出去,展开了对孙秀才的围猎,当然,也有可能完成任务只是他们继续杀戮发泄的借口。
吴弥尔哼道:“不就是个强|奸犯,何必兴师动众?”
见他也要去追人,老刑却托着下巴猖笑:“别走,我瞧着你可不仅那点本事,孙茗跑了,你可以和我打。”
吴弥尔本就想拧断他的脖子:“好啊!”
这变故让跪坐在地上的沈吉微愣:吴弥尔输了倒还好,他若赢了……下一个出事的必是自己。
他思索的时候抬眼,立刻对上不怀好意的笑脸,吴弥尔无声地动了动嘴:“你等着。”
万没想到在这个刹那,整个蚕魂塔猛地震了下,灰土和冰霜随即簌簌而落。
是爆炸!
杨茉终于成功了!
众人惊愕抬头,清晰地望见裂缝自天花板上的巨石上缓缓而出——这塔,好像要出大问题!
机不可失。
沈吉起身朝孩子们惊叫一声:“快跑!”
说着他便用伤臂抱起最小的那个,艰难带路开冲。
猫娃子几个稍大点的机警殿后,也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厨刀,不管不顾地朝着试图包围过来的犯人乱砍。
奔逃中第二次爆炸很快又起,一块巨石猛地砸到地上,砸碎了所有人的信念。
蚕魂塔真的要完蛋了!塔塌掉,老刑也不过就是冰雪中的一具枯骨!
这想法于无声中开始蔓延。再没有谁愿意执行命令,以至于刚刚建立起的薄弱秩序,终于回归原点。
囚犯们开始四下逃窜,吴弥尔却按响了拳头,拦住老刑的去路:“不是要决斗吗?怎么想走了?”
老刑眨眼,而后笑:“好,我倒要瞧瞧你究竟如何。”
终于要靠自己保护孩子们了,沈吉被迫体会到了杨茉的艰难:那些脆弱的小生命在蚕魂塔的洪流中不堪一击,任何角落窜出来的凶徒,都有可能给他们致命一击。
敌人太多,手中的剑被砍断了,便用断剑继续防身,身体好像被割破了无数伤口,却来不及体会疼痛。
若非猫娃子那几个少年帮到些忙,沈吉很可能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便要惨死在乱战之中了。
好在杨茉这姑娘极为可靠,她在众人逃亡的过程中匆匆赶到支援,仗着剑法如神,很快便解决了周围那些残寇,一把扶住沈吉:“你还好吗?”
沈吉仓皇摇头:“我没事,快走!”
杨茉匆匆数过在场的孩子,指了条路后快步向前,急着说道:“你的情报很准确,我找到了那些炮弹,按你的法子留下了引线,现在已经爆炸两次了,等到第三次,蚕魂塔多半要禁受不住冲击,彻底倒塌!”
“还有多久?”沈吉忍不住回头望向石殿,观察吴弥尔那家伙的动向。
梦傀骂道:“别想了,他能跟来你才要急呢。”
杨茉显然也注意到吴弥尔不在,迟疑道:“还有两柱香的时间,我们必须得逃到户外——你哥哥呢?”
沈吉终是狠下心:“和老刑在纠缠,我们先走!”
普通玩家怎么可能如此厉害?
释放出心印之力的吴弥尔并没有占到便宜,他显得有些意外,心中充满疑惑。
短短时间内,吴弥尔和老刑打得可谓是两败俱伤,整个石殿内的人都跑没了,只剩下彼此通体是血,筋肉青肿,像两个十足的疯子。
老刑猛然被击倒在地,一个打挺又站起来,他用力吐出口碎牙,笑说:“我从来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地方,可惜,待久了也乏味,这里的杀戮和现实中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还要更儿戏些。”
吴弥尔早知道这家伙是玩家,闻言不为所动。
老刑又握住拳头:“不过你倒挺特别的,明明不想杀人,却杀得毫不留情,是精神分裂吗?”
不管眼前的男人于现实中是什么身份,他都不可能理解吴家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吴弥尔当然没心情沟通。
他凝聚心神,再次调动起心印的能量,拼尽全力朝老刑冲去!老刑灵巧躲闪,一把抓住了吴弥尔的后颈,把他猛砸到地上,喷血的吴弥尔跟没知觉似的,转手拉住老刑的脚踝,用力将他拽倒的同时,再度扭打上去。
此时,又两处巨石轰然砸下,原本坚固的塔身也产生了微微的摇晃。
吴弥尔一把推开老刑,朝着漏了大洞的天花板皱眉。
没想这个瞬间,原要决一死战的老刑却狂奔了出去,终是在强者面前做了逃兵。
吴弥尔回神:“喂!给我站住!”
却说沈吉与杨茉带着孩子们朝大门飞奔,终于抵达时,自然受到了意料之中的阻拦。
然而令人称奇的是,那阻拦者的队伍中,竟然还有伙房厨子们的身影,原总管文大人亦在其列。
杨茉低骂:“我只当他们逃了,怎么又混到这里?”
这些家伙当真是可恶的墙头草,简直和雷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吉急着挑拨道:“喂,老刑死了!蚕魂塔要塌了,你们还不快跑?守什么守?”
文总管平日是个懦弱的人,但正是懦弱逼着他继续无脑履行职责,持剑怒道:“少胡说八道!没有谁可以踏出蚕魂塔半步,再不退回去,我就不客气了!”
话毕他竟挥刀砍了上来,杨茉一脚将其踹开,横眉冷对:“滚蛋!”
万没想到,此时老刑的声音竟真响在不远处:“哟,这么盼着我死啊,可惜让你们失望了。”
他怎么会追来?吴弥尔呢?
沈吉心下一沉。
文总管喜形于色,来了劲头:“老大!他们想逃跑!”
杨茉当机立断:“你带孩子们冲出去!”
说着她便勇敢地袭向老刑!
猫娃子几个少年也涌起血性,再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持刀怒喊着迎战上门口守卫。
此时的沈吉讲不了仁慈,他知道自己也没资格去讲。
正如世间之爱有各种名头,暴力亦千面百相。
就像当时补习班出现报复社会的狂徒,他若不去阻拦,后果不堪设想,如今亦然!
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杀不是在杀,而是救!
尽管不像那些高手般厉害,甚至已经废了条胳膊,沈吉却没有任何退缩,他拿着剑猛砍文总管,剑被打掉,便凭着本能扑上去掐住对方的脖子,拼了命的挥拳。
明明战斗过程于真实只是短促的刹那,在生死一线间竟显得那么漫长。
当沈吉终于搞死了文总管,摇摇晃晃站起来时,这蚕魂塔入口已成为新的乱战之地——
因为不止他们,又出现了更多想要逃出升天的囚犯!
白猫的幻影飞速踩过石梁,柔和地停在沈吉不远处,微光闪闪亮。
武力值最高的老刑完全被杨茉缠斗住。
他们高手过招,沈吉实在插不上手,眼瞧着囚犯们已将门口攻出道缝隙,他赶紧抱起在地上哭喊的小娃,怒喊道:“快跑!这里真要塌了!”
说着,就彻底抛弃杨茉,率先带路闯了出去。
久违的严寒冰风迎面而来,瞬间就将热血冻凉了。
此时蚕魂塔外时茫茫黑夜,六神无主的沈吉恍然看到白猫的幻影朝前冲去,立刻指挥着猫娃子他们:“带上弟弟妹妹,跟我来!”
少年不依:“杨茉姐还在里面!”
沈吉已作出取舍:“要相信她!你们必须得活下去!”
话毕,他便推搡着少年尾随白猫朝风雪中开始狂奔。
天真的孩子们是最好鼓动的,大家果然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跑了起来。
混战仍未停止。
这边杨茉已竭尽全力,更在剑术上居于上风,然而老刑那怪物却怎么也不能被打倒。
他被捅穿肚子后,竟然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奇迹般的复原,真不知是第几次了。
转瞬间,老刑不知哪来的气力,猛扑过来扯住杨茉,立即便将她的头砸到石壁之上!
巨力带来了天旋地转地轰然,杨茉的左眼立刻被血污住,她感觉自己死定了。
出乎意料,一枚冷箭竟自角落射出!
猝不及防的老刑猛被射中膝盖,轰然跪倒在地。
偷袭成功的孙秀才发出得意大笑:“疼不疼呀?劝你别乱动,这箭上有毒,动的越多,死得越——”
他话都没说完,便被人一脚横踹出去!
眼瞧着孙秀才在地上连滚几圈,老刑亦狂笑。
袭击者是追奔而来的吴弥尔。
这简直是连环狗咬狗的现场了。
杨茉才不想跟着几个疯子继续缠斗,她的目标非常明确,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副本里最明确的,以至于这姑娘扭头便提气运功,窜出了蚕魂塔大门!
几乎同一时刻,更加震耳的爆炸声自地下传来,像是蛰伏多年的猛兽所发出的怒吼。
被冻了千百年的大地冷得随时能粘下块皮肉。
沈吉却不得不与个囚犯在地上死斗,他已不知心慈手软为何物,猛地抓住块寒冷的石头,毫不犹豫地砸向对方的太阳穴!
囚犯浑身瘫软,再无反应,沈吉这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很可惜,此时此刻,跟着他的孩子只剩下九个,大部分还是惨死了。
猫娃子抱着最小的妹妹,忍不住啜泣:“沈哥哥……现在我们该往哪里去啊……你会不会也死掉……”
也不怪他们害怕,经历这番战斗,沈吉格外狼狈,已很难被看出原本的模样了,好在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勉强笑了下:“我没事,他们还会追过来的……我们快走!”
猫娃子哽咽:“没有杨茉姐,没人知道怎么走。”
沈吉望向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白猫幻影,白猫也静静地回视,尾巴轻摇。
他打起精神:“我知道。”
梦傀对这种状况很是不安:“吴弥尔有心印的力量加持,他要是把那几个人杀了,又来杀你,就完了。”
沈吉被血污住的手十分僵硬,可他扔用力握着短剑,暗想:“没事。”
说着,便主动抱起个受伤的孩子,继续埋头走入风雪。白猫步履轻盈地带路在前,是雪地上唯一的明光。
「观察者数量:71652」
「沈吉吉真的变了……」
「数了数,他总共杀掉七个。」
「对人类来说这是很冲击的事吧?」
「他看起来精神状况也还好。」
「这点就是人类的神奇之处,明明是相同的行为,但只要被冠以不同的理由,便有不同的意义。」
「缺乏理性。」
「不,这就是理性。」
风雪夜色中,沈吉才没心思琢磨文明的意义。
他在这个副本内,几乎没怎么使用过侵入者的技能,至今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既回不了头,便只想坚持更多。
正麻木地往前走时,身后传来了隐约的呼唤。
此时回首,仍能看到燃着烈火的蚕魂塔,沈吉十分紧张。
幸好拼了命飞速赶来的人是杨茉。
见这姑娘受了重伤,沈吉犹豫两秒,而后上前相扶。
杨茉艰难喘息,努力笑出:“我没事。”
抛弃个异性在危险中,并不是沈吉愿意接受的选择,他脸上的愧疚不是装的:“对不起,但当时不走,孩子们就都得死在那,虽然现在……”
也只活了九个。
杨茉笑着摇头,白牙上全是血,她表现得非常坚强:“你本来就不该帮我们,若是让你独自求生,还要容易些呢。”
沈吉一手抱着昏睡的小娃,将另外那个几乎快要废掉的胳膊递给她,任她吃力地牵着,麻木迈步的同时,才轻声笑说:“这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杨茉勾起嘴角:“没事,我们能赢。”
沈吉一脸纯良地点了点头。
夜色同样笼罩住了白鸭山,但那肆虐了整日的风雪却逐渐式微。
吴格予在露营椅上盖着厚毯子,毫无睡意,也不知对着模糊的天空发呆多久了。
虽然他没下令,手下们也没停止工作,但此时吴格予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雪变小,是因为副本已经遭到破坏,维持不了原有的强调。而江之野又藏得很好,是不可能找到并偷袭他的了。
说起来,吴家和沈家的矛盾……已经持续过非常久远的岁月。
吴家一直很富有,很积极,甚至有点不顾一切,但始终没有在这场纷争中占得任何上风。
说到底,是因为沈家人有他们的天命,而吴家皆是凡人,却总想争一争,这多少有点可悲了。
胡思乱想时,又有黑衣人来报告:“白鸭山复现两名玩家,应该是被杀出副本的,已经查到些简单的信息。”
吴格予打起精神,接过他手里的平板电脑。
唐忠。金牌物理老师,专门培训奥赛,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但近年来陆续有学生报出,当年唐老师打着让他们考出好成绩的幌子,对他们各种虐待,行径令人发指。此事双方各执一词,至今没什么定论。
孙茗,小有名气的漫画家,有过四段婚姻。照片上的男人清瘦阴柔,说是文艺气质,更有些变态。他历任婚姻中都有家暴传闻,但又每每能遮掩过去,或是求得妻子的原来,真相有些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