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收藏家—— by水兵洛

作者:水兵洛  录入:04-11

全是人渣啊……
吴格予嗤笑,不在意地把电脑还回去。
黑衣人讨好道:“这回小少爷肯定能成。”
吴格予却不在意:“无所谓,反正指望的也不是他。”
逃亡之路实在艰险,而且追兵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当沈吉和杨茉的小队伍被老刑带着人、骑着马团团围住时,刚刚泛起的希望,便又如泡沫般破灭了。
老刑笑说:“没想到你们还真厉害呢。”
沈吉蹙眉:“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其实谁死谁活,与你本毫不相干!”
老刑理直气壮:“谁越想活,我便越想让他死!”
“疯子!”杨茉咬牙切齿,一个飞刀便将老刑的马匹惊起,“少跟他们废话,要打便打!”
老刑在骏马狂奔之际矫健跳下,可惜他的腿被血浸透,走路竟然几分瘸拐。
杨茉讥讽:“怎么?真中毒了?”
老刑往雪地是唾了口血,下令:“杀了他们!”
他带来的囚犯们全是疯子,早就迫不及待,立即与这个几乎支离破碎的逃亡小队战成一团!
沈吉已经看懂了副本的力量体系,大喊:“不要屈服,我们不会输的!死的肯定是他们!”
猫娃子那几个少年早已战成血人,但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完全顾不得任何安危,只拼着性命护住更小的弟弟妹妹,谁靠近便向疯狗一样砍谁!
而沈吉和杨茉则一前一后地冲向老刑!
老刑直接便将沈吉揍飞在雪地上,同时却被杨茉刺中小腹,他怒吼一声,用拳头狂砸向杨茉本就受了伤的脑袋,似乎妄图用蛮力把对方砸烂!
此时,再没有什么男人和女人,也不剩什么强者和弱者,谁能更胜一筹,谁就能杀死对方!
沈吉根本不再想去思考疼痛,和副本里这具越发不好使的身体,他于摔倒的瞬间,便像疯了一样爬起来,捡住地上的剑,怒吼着从后面捅穿了老刑的心脏!
而令人意外的是,那剑入骨后并没有停下来,一同被捅穿的,还有杨茉的胸膛。
几乎快被老刑砸死的杨茉眼珠子全是血污,她满脸不敢置信地望向沈吉,似乎想问这到底是什么。
沈吉连抖都不会抖了,他瞬间湿掉眼眶,一字一句地清晰表态:“你帮孩子们,我当然要帮你……但你想帮吴家,我便……对不起,我不能让这心印流失出去。”
杨茉当然至死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被看出来的,她在老刑发狂的嘲笑中渐渐断了呼吸,而后渐微的,还有老刑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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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么看出来的啊?」
「这女人全程说话做事都没问题。」
「也许就是太没问题了?」
「答案只有沈吉吉知道……」
「牛的,但我想说,小吴还活着。」
「开盘吧,谁赢?」
随着杨茉和老刑阵亡,剩下的囚犯也都不堪一击,很快便被沈吉和猫娃子解决掉了。
为了打消孩子们的疑虑,沈吉只能哭哭啼啼,边搜出杨茉身上的信物边说:“刚才太过混乱,是我害死了杨姑娘,等送你们到了长城军营,我自会以死谢罪……”
孩子们当然也哭,却是因绝望和他哭成一团,沈吉难免生出种欺骗天真者的罪恶感。
可惜现实没有让他得意多久,吴弥尔的嘲弄忽而响在雪原上:“呀,好感人呢,看来好人终于得救了,又是个充满希望的结局。”
真不知这家伙偷窥多久了。
沈吉立刻停止哭泣,把九个孩子挡在身后,他抬袖抹过肮脏的脸,悄然握紧短剑。
也许在蚕魂塔内,吴弥尔也受了重伤,但这么会儿功夫他又痊愈了,心印之力的确可怕。
如若没有江之野在场,可能真的很难制服这个家伙,沈吉在极端的紧张中,竟又显得非常沉静,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白猫依然立在雪坡上静静瞧着,半透明的幻影,偶尔冒起信号不良的火花。
吴弥尔笑意和当初一样恶劣:“瞧你那副可怜样子,连唯一的优势都没了,不会指望我同情你吧?”
沈吉呵了声:“干吗总这么在乎我的外表?怎么,很吸引你吗?还是你太羡慕我了?”
吴弥尔多少吃软不吃硬,立刻生气:“你说什么?”
沈吉的眼神就像头顶暗蓝的天幕一样,没有任何波澜,他轻声说:“为了获得现在的力量,你吃了很多苦吧?也许像他们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受到残酷训练……不像我,天生如此,是不是?”
吴弥尔愤怒,立刻冲过来像疯了一样把沈吉扑倒在雪地上,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住他试图反抗的双手:“你得意什么?你以为自己很有本事?!”
沈吉勇敢地等着吴弥尔:“我没多大本事,至少不如你。我也明白,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你该清醒点,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你救赎不了过去的自己,你能改变的只有现在,只有此时此刻!”
方才那群还在哭泣的大大小小的孩子,正相互依偎地在紧张中望着他们。稍大点的,怒气横生,更小的,则是恐惧与迷茫……
无论是哪种表情,对吴弥尔来说都太熟悉了,因为那些,就是过去某个时间段的……他自己啊。
愣过半晌,吴弥尔终于还是恶狠狠地说道:“你以为耍耍嘴皮子我就会感动吗?你当我是白痴?”
沈吉轻笑了下,忽然放松力气。
“那你杀了我。”
吴弥尔一愣,眼里满是怀疑。
沈吉微笑:“干吗不杀?又不会真的死,而且如果我真死了,不是很符合吴家的愿望吗?派人半夜在路上堵我,还有去补习班行凶的傀儡,都是你安排的吧?”
被戳穿了的吴弥尔再露凶相,可他还没来得及多废话,却被沈吉突然袭击,猛遭掐住脖子,立刻与其扭打在雪地之上。
吴弥尔不知道这柔弱少年哪来的力气,混乱中只能全力反击!毕竟这副本由不得自己了,哥哥正在白鸭山上等着!
万没想到,沈吉还真就铁了心和他拼死一战,无论吴弥尔使出多大的力量,把他揍得多么狼狈,那本该柔软无比的少年偏就不肯松手。
缺氧的痛苦让吴弥尔阵阵晕眩,他竟然,轻敌了?
沈吉感觉自己骨头都被打碎了,支离破碎地骂道:“这副本……杀心越强,能力越强……你真以为我不想杀你吗……”
其实吴弥尔从老刑那里早已感知到这点,他之所以不畏惧和沈吉争锋,是因为笃定沈吉向来心慈手软,吓一吓便眼泪汪汪。
可现在……很明显,他错了。
沈吉纤细的手指几乎扣进吴弥尔的脖颈,他明显也有些崩溃,但就是不肯退让:“我知道故事都是假的……孩子也都是假的……我没那么爱入戏……但心印若回不了博物馆……外面死掉的人就都是真的!”
他提气大喊,忽然翻身压住了吴弥尔,几乎把体重全部怼到连知觉都没有的双臂上:“我跟你不一样,我外婆教会了我……要爱很多很多人!”
一切都是极端混乱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吴弥尔没有再抵抗,他的脸色几乎憋得像个死人了,眼神却依然充满了嘲弄,仿佛在说:是吗?那你哭个屁啊?
沈吉的确在掉眼泪,这回并不是假装。
或许因为吴弥尔本就是他生活中熟识的人,或许是几番接触,他终于有些理解这个疯子了,导致自己最后根本就不真的想杀掉他——
可惜,手里的青年,终究是没了呼吸。
沈吉愣愣地松开了沾满鲜血的手指。
吴弥尔仍睁着眼睛,俊美的混血面庞狼狈不堪,像个被弄坏的假人。
真实的杀人过程,多半就像如此。
“对不起,对不起……”
沈吉缓缓地趴在吴弥尔脖颈处啜泣个不停,他实在太需要发泄了,这样失态,反而让崩溃的心情所有寄托。
“沈哥哥……我们走吧……”
猫娃子小心翼翼地呼唤道。
哭泣的沈吉艰难地抬起头来,支撑起虚弱的身体。
等在旁边的孩子们都哭着围了上来,同时靠近的,还有那只小小的白猫光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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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我哭了。」
「早就知道小吴会放沈吉一马。」
「他没放,他本来就没那么坚定的杀意。」
「已能想象小吴出去被大吴暴打。」
「沈吉吉长大了,可我不想看他这样诶。」
「我愿出资把沈吉吉接来疗养身心。」
「前面说的是星际绑架吗?带我一个!」
蚕魂塔倒塌,恶人们覆灭,孩子被交到正义的长城军手中。
这美好到有几分虚假的结局,是副本最不愿接受的,可那处高维空间别无选择,终在稀烂的故事里彻底粉碎。
待沈吉再穿越回蚕魂塔的废墟时,此地已空寂无人,连尸体都不剩半个。
一切都像场只有苦涩的噩梦。
少年红肿着眼睛,努力扶着遍体鳞伤的身子往石殿走去,尽管身后根本再无追兵,他却不敢懈怠半分,那是极度紧张所导致的惯性。
梦傀超级兴奋:“终于!我期盼已久的!”
有这家伙插科打诨,沈吉快要破碎的精神世界终于冒出半抹阳光,他哑着嗓子问:“至于么,这心印很稀有?”
梦傀美滋滋:“不,我说的是你!你终于有点侵入者的觉悟了,而且事实证明,没有臭猫你一样可以。不如出去就把他踹出博物馆,我们另起炉灶——”
沈吉:“直接把馆长给的提示略过不提是吧?”
梦傀:“他是你老公!那是他应该做的!”
沈吉顿时脸红:“你别乱编。”
梦傀嘻嘻哈哈笑起来,然后又问:“不哭啦?”
“没必要哭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回去现实请小吴喝杯奶茶啦!”
“他肯定气的把杯子捏爆。”
小机器人一直吵闹,其实沈吉摸不清楚系统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自己,但这样的热闹,总比孤独一人要好的多。
瞎聊的功夫,他已经来到久违的石殿,那只鸟嘴羊身的金质雕像,正静静地伫立等待。
冰冷、巨大、沉重、恐怖。
“特勤部又要花点力气了。”
沈吉停步到雕像面前,抬起沾满鲜血的手,轻触上冰冷的黄金,殷红的液体在阵明光中变成了粘稠的纯金,它似乎为雕像注入了生命一般,惹得这怪物立刻振翅尖鸣。
瞬时间,整个蚕魂塔的废墟都为之震颤。
但而后……
几欲腾飞的雕像竟在大作的光芒中越缩越小,最终它变成了个鹌鹑尺寸,咣当一声掉在石板路上。
沈吉:“……”
梦傀:“…………”
原来所谓杀戮之心。
不过如此。

第99章 东花市
狂风渐渐息了, 雪花却更如羽毛般厚大,如此恐怖的降雪量,不出几分钟, 便能将一处山头彻底覆盖成纯白。
“快醒醒, 你会冻死的!”
梦傀的呼唤让沈吉的意识缓慢地回归现实。
副本内的重伤导致他变得相当虚弱,但和前几次的痛苦不太一样, 此刻的身体好似毫无知觉,甚至有些……根本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朦胧的意识全浮在晦暗的虚空中, 努力凝神很久,才稍微嗅到些冰雪的凉气。
怎么会连五感都变的微弱呢?
梦傀开始唱衰:“是副本里受伤太重啦, 没想到拿下了心印,却要在副本门外冻死,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你苦什么……
沈吉当真想憋出些话来数落它,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昏昏沉沉间, 竟有些想睡了。
直升机的轰鸣远远回荡在白鸭山上空。
当江之野匆匆登过无人涉足的雪坡, 抬眼便看到个稍微隆起的小小轮廓, 他急忙冲过去, 直接扑倒在雪地里, 用力挖过几下,终于将昏在其中的少年抱了起来。
此时沈吉的短发间全是雪,睫毛覆着冰晶,浮在和雪一样苍白的面庞上,像是美丽玩偶的虚假装饰。
呼吸好虚弱……
江之野忙伸手揉搓过他全无知觉的脸, 又握住那紧攥着心印的细手, 竟显得有些慌张无措。
幸好沈吉在折腾中微动了下眉头,稍稍展露出了些生机, 江之野终于放心,低头吻过他冰冷的额角。
那与冰雪全然无关的清香让沈吉彻底苏醒了过来。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几番重影聚合,才看清江之野那熟悉的帅脸。此时白鸭山顶已有熙光隐隐,映得冰雪流光溢彩,更让雪中的重逢显出些久违的温暖。
“……我做到了。”
“对不起。”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江之野微怔,不由苦笑,让沈吉换了个更轻松的姿势躺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才说:“我答应过你外婆不离开你身边的,但还是太轻视吴格予那些人的决心了。而且这种副本……实在是有些为难你。”
如果有馆长在,估计不用厮杀那么长时间吧?偏偏最适合馆长手起刀落的副本他却去不了,这大概也是命运的安排。
沈吉的嗓子有些低哑:“没事,不要告诉外婆。”
说话时,他终感知到了自己被江之野握住的手,却又立刻泛起阵阵难于形容的痒痛,多半是之前被冻得太厉害了。
小巧的金雕心印正被攥在手中,沈吉艰难地把那东西塞给江之野,而后又困倦地靠住他的防雪服:“好累……副本里的事,你都看见了吗……”
江之野回答:“没进去,当然看不见。”
沈吉长睫微抖:“可是有只白猫,一直为我引路。”
“程序员可以通过代码去查看游戏的逻辑,并随意修改些关键数据,但这过程中,他们并不能看到玩家眼里的画面。”江之野打了个比方,把那小金雕丢进口袋,又捧住了沈吉的脸,“你完全是靠你自己挺过来的,你像沈聿青一样厉害。”
沈吉浅笑:“之前我以为你说相信我,是在安慰我。后来真愿意让我单独去,我还是挺高兴的,幸好没让你失望。”
江之野欲言又止。
转瞬间,沈吉脸上的笑又消散了,他沮丧地轻声说:“我……杀掉好多人……我感到很抱歉……”
这个结局,江之野早就有设想过,此时当然可以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表示安慰,但又却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抱紧了怀里的人:“不会再有下次了,你不高兴做的事情,我都可以替你做。”
“嗯……”
沈吉非常想睡,但又想多看他几眼,眼睫毛的雪因着馆长传递过来的温度而融化,显出几分湿润的柔软。
恍惚中,直升飞机运转的声音越来越近,它们像是扑进风雪的巨鹰。
感受到少年身体因此而紧绷,江之野解释:“是特勤部过来了,吴家察觉不对,跑得比谁都快。”
沈吉这才松下肩膀。
那些飞机声很快便近到了震耳欲聋的境地,它们乘着第一缕晨曦依次出现,终于带来久违的光明。
可惜秦凯欠欠的声音通过扩音器随之响了起来:“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当电灯泡不太好啊,要不一会儿再来?”
沈吉被气得想笑,却又狼狈地咳嗽起来。
在距离白鸭山不远的另一架直升机中,气压却低得可怕。飞机内的吴弥尔并不像沈吉那么狼狈,只是脸色有点苍白,但他始终靠在角落的座位边上,不管身边人讲什么,都半字不肯回答。
而和他同样沉默的,还有一身劲装的杨茉,她显然怎么也没明白,事事都做到完美的自己,是怎么被沈吉那小子看出来,还趁乱中剑死掉的。
真是见了鬼了。
无奈现在再怎么后悔没提前找借口杀掉沈吉,也只能显得于事无补。
吴格予的表情同样不悦,他在沉重的氛围中给东京本宅打完汇报电话,这才蹙眉道:“算了,就当没来过,你下周回东京去。”
被点名的吴弥尔终于投来目光,吴格予感受到弟弟的反对之意,立刻蹙眉。
兄友弟恭在吴家是不存在的,无数黑暗的往事立刻涌现在吴弥尔的脑海,他半个字都没申辩,便又无精打采地垂下了眼皮。
杨茉察觉到两人间的波涛暗涌,清了清嗓子道:“既然我没拿到心印,这次约定的酬劳一笔勾销。但输给那种小朋友我不甘心,下次我再安排——”
“不必。”吴格予打断,“我会亲自处理。”
港岛,喜福会。
正在愉快寒假的骆离继续沉迷剑道,整天在大庄园的剑馆里跟各位老师练得不亦乐乎。
他是个骄傲任性的孩子,好赖不爱惹是生非,沈聿白路过时这般悄然感慨。
察觉到外公的出现,骆离忙气喘吁吁地摘了防护头盔:“您有什么事吗?”
沈聿白背着手挥退剑馆的闲杂人等,淡声说:“吴家连夜追到冰城去,但是失败了,是沈吉拿到了心印。”
“肯定是依靠江馆长吧?您不知道那个江之野有多厉害!”骆离马上嘴硬,然后又愤愤不平,“上周我也带回来个能量很强的心印啊。”
沈聿白批评外孙:“不要事事与人比较。”
骆离抿着嘴唇陷入沉默。
“起初我以为吴家是想杀了沈吉,他们也的确动了几次手,但都是小打小闹。”沈聿白一脸老谋深算的沉稳,“但这次争夺心印,就连吴格予那小子都来了,目的不简单,那些心印有那么重要吗?”
骆离立刻保证:“我去查查!”
沈聿白摆手:“过完年赶紧回东花去,你要看好你表弟,如果沈家血脉就此绝了……后果不堪设想!”
若说骆离真那么把这句话当真,倒也不尽然,但他还是非常服从外公的,故而点着头说大话:“放心,不会少他一根头发丝。”
艰苦的雪山行让沈吉累到精疲力竭,好在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只需好好休息就能恢复体力。
他一被馆长抱回到酒店就睡得天昏地暗,梦里不知几度春秋,等到再从大床上醒来时,落地窗外已是璀璨的冰城夜景了。
参与的副本越多,分清幻境和现实就越难。
意识恢复清醒的同时,之前的经历也一点点挤入脑海,无数死亡的惨状和杀人的真实手感,鲜活得不成样子。
明明周身都是轻盈的香气,沈吉却心情低落,总觉得自己带了股血腥味,想拿过手机查看时间。
结果胳膊刚抬起来,就被人从身后温柔按住,稍显迟钝的沈吉这才发现:江之野竟正躺在旁边陪自己休息。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但沈吉还是心跳渐快,小声问:“你没去忙啊?”
江之野收紧手臂,直接把沈吉清瘦的身体按入自己怀里,声音带了几分性感的睡意:“你都把心印带回来了,我又有什么可忙的?还是看着你比较重要。”
确实已经确定过关系了,可这个环境,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于亲密了些。
沈吉害羞地瞧着落地窗上隐约的倒影,脑袋里像有什么彩光在混乱流淌。
江之野轻笑了声:“你紧张什么?怕我?”
沈吉回神:“哪里紧张?”
江之野依然把他搂在怀里:“小猫身子都绷紧了。”
“你才是小猫。”沈吉尽量放松自己,小声嘟囔,“你是大猫。”
江之野不反驳:“嗯。”
难得有如此亲密而温暖的时刻,沈吉追问:“你是真的放心我去,还是一直都特别担心我啊。”
江之野反问:“你希望我是哪种?”
沈吉过了会儿才回答:“虽然你讲的很好听,但应该还是担心我的。”
“是啊。”馆长坦率承认,“真想把他们都杀了,答应沈聿青的每件事都好麻烦。”
那个字眼一下子刺痛了沈吉,他又僵住肩,用力按住江之野的手:“不许杀人!”
江之野沉默过几秒钟,耐下性子回答:“嗯。”
沈吉知道他算是遵守诺言的性格,这才平复下心态,努力不再去想那些残酷恐怖的画面。
他拉起馆长的手认真观察起来,发现好像比记忆中还要好看,骨节分明,又修长,皮肤细腻得一点都不真实,指甲干净整齐,就好像漫画家画出来的一般。
江之野轻笑:“有什么好看的?”
沈吉问:“就是很好看,很完美,你说你到底有什么缺点啊?”
“按你们人类的标准看,很多。”江之野淡声道,“不过都藏在皮囊里,不会轻易被发现罢了。”
确实,沈吉隐隐地知道,其实馆长没太多共情能力,耐性不足,甚至有点暴力。只不过在人间生活过几十年,已经能掩藏得很好了。
他又问:“那我呢,你讨厌我什么呀?”
江之野难得愿意回应那么多话:“不讨厌你。”
“肯定有不符合你心意的地方吧?”沈吉笑,“你说出来我可以改,你不说就算了。”
江之野立刻回答:“别对谁都好,保持距离,对我好就可以了。”
……没想到还真是理直气壮,沈吉忽然想像梦傀那样叫他一声臭猫猫,鬼使神差地咬住了江之野的食指尖。
背后平缓的呼吸隐隐急促了点,江之野收紧了按在他小腹上的手:“不想睡了?”
沈吉不摇了,只轻轻含着指尖,其实他知道猫猫也会这样,故意逗逗馆长。
谁知道江之野忽然用了力气,顺势捏住沈吉的下巴,在他舌头上勾了下,又在温热的嘴巴里轻搅。
莫名奇妙的色|情感,沈吉瞬间脸红着把手指吐出来:“你干吗啊?”
江之野失笑:“我发现你是有点叶公好龙的。”
不知该回答什么的沈吉哼了声,索性翻身望向他的眼睛,而后又望着那眼眸中倒映的自己失了神。
江之野不再欺负他,让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很温柔地轻撩过他眉间发丝,问说:“副本里都遇到什么了?刚才……你好像做噩梦了。”
这话让沈吉面上的绯红渐渐褪色成憔悴的模样,他小声道:“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说。”
江之野道:“不需要说,只要你愿意向我坦白。”
沈吉毫不犹豫地嗯了声。
见状,馆长便稍微支起身子,接着便缓缓地垂下俊脸,用额头抵上了沈吉的额头。
对它沈吉当然没想有所隐瞒。一刹那间,蚕魂塔的林林总总竟像幻灯片似的,在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当初在博物馆里,江之野便是用这种方式传递回忆的。
几秒过后,馆长平静的眉宇间便浮出些明显的厌恶,看来他接受信息的速度同样非常高效。
逼着善良可爱的沈吉去杀死他认识的人,哪怕是假的,在心里也都是真的。
江之野对心印从来没什么感觉,此刻却想吧这回带回来的可恶东西生生嚼碎,但他最终并未开口评价,只捏了捏沈吉的脸蛋:“其实你做得很好,不过,那些全都过去了,不用再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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