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野淡声道:“没关系。”
而后他又望向面色奇怪的刘桑,露出了冷笑。
因为沈吉之前见义勇为的壮举,辛燃本就想好好招待他的,加之马场受惊一事,导致晚餐更加丰盛:食材来自世界各地,且有厨现场烹饪,实在有点纸醉金迷了。
然而这些美食在江之野眼里毫无存在感,他全程只喝着瓶獭祭,因还算礼貌,才没让辛燃更加不安。
沈吉迫不及待地把骑马视频给宋丽娟发了过去,开心地说:“外婆夸我有天赋呢!”
江之野:“你多吃半碗饭她都能夸你。”
沈吉立刻瞪眼睛,而后注意力又转移回面前的高端刺身,很捧场地说:“真的好好吃啊!校长你好有品味。”
“是不是?”辛燃得意,“所以毕业来我这里成为正式员工,保证你每日好吃好喝!”
沈吉茫然:“毕业?那也太遥远了……”
辛燃喝过两杯酒,感性地叹息:“年轻人就是这点令人羡慕啊,还嫌日子过得慢呢。”
刘桑在旁献殷勤:“姐姐你也很年轻。”
辛燃刚想说话,手机却忽地一阵乱响,她疑惑拿起,越看眼神越凝重,最后简直是有些怒不可遏。
刘桑担心:“姐,你怎么了?”
辛燃瞪他好几秒,冷笑一声,把自己手机举到他面前:“这都是给你那些狐朋狗友发的吗?”
刘桑也傻眼:“什、什么?”
辛燃拍案而起:“手机给我拿过来!”
被吓到的刘桑哪敢听令?可他刚要抢,辛燃却眼疾手快地把他手机夺了过来,直接用他面容解锁,而后越读冷笑得越大声,最后竟然直接把那手机从包厢砸进了外面的温泉,大骂道:“你给我滚!现在!立刻!马上!”
突然爆发的争执让沈吉目瞪口呆,直至那两人离开,他筷子上还傻夹着块三文鱼。
沈吉缓慢的望向江之野:“……你干的吗?”
“当然是李蜀。”江之野回答,“刚刚把那人背后谋划骗钱的聊天记录打包发过去了。”
沈吉:“……你什么时候跟李蜀又混熟了?”
“人尽其用。”江之野这般回答,“而且他那个人有点意思,我想接触一下。”
沈吉也顾不上思考自己的好朋友能有什么意思了,只开始担心:“校长会不会很伤心呀?”
江之野说:“心印成不了气候便好。现实中他们两个怎么处理彼此的关系,不需要外人去插手。”
沈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又看他:“我发现你还挺会打击报复的。”
刘桑被痛骂的闹声从走廊隐约传来。
江之野端起酒杯,笑意淡然。
“还说你没事?!”
当晚沈吉便对着馆长后背一片青紫惊了。
其实他本只是睡前不老实地动手动脚占占便宜,发现江之野因此眉头微动,才起了疑心开灯查看,结果才发现那片有些触目惊心的淤青。
“可能是地上有石头?”江之野并不在意,趴在枕头边微笑,“这种小伤,很快就好。”
沈吉很沮丧:“我以为你不会受伤,才没关心你。”
江之野侧身把浴袍披好:“我又不是神仙。”
那你是谁?你是从哪来的呢?
沈吉迷茫地望向馆长大人。
其实这个问题他无比好奇,但又不敢多问,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来江之野的无端心烦,毕竟对方并不拥有遇见沈聿青之前的记忆,而非刻意隐瞒什么。
“也许是很远的星星上吧?”江之野猜出了沈吉心中所想,回应得倒是洒脱,“其实答案也没那么重要,我只活当下而已。”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却让少年莫名有点悲伤。
沈吉立刻扑到他怀里急的不行:“那也不能完全只看当下呀,就一点不考虑以后吗?我小时候看过一个电视剧,叫《来自星星的你》,男主角就是从地球外面来的……你不会忽然消失吧?你不会想起什么了,然后就一走了之吧?我还想……如果我能好好活着,就和你过完这辈子呢。”
江之野没法回答,这事好像不在他的思维里面。
馆长意外的沉默让沈吉第一次生气起来,按住他坐起身来追问:“只活当下,那你不见了怎么办,要我去找别的男人吗?还是让我孤独终老?”
“怎么就扯到了这句话?什么别的男人?”江之野抬手掐住他的脸,“你是不是欠收拾?”
面对这个问题,沈吉真没办法表现得像以前那么舔狗,他打开江之野的胳膊,急得下了床躲开他:“所以当时你才跟我说,你满足不了我的期望,是不是?你就只过这一秒,是不是?那还是分手吧,我觉得好奇怪。”
江之野偶尔过度暴力是真的,但讲话还是十分优雅,半晌才用想骂脏话的表情说出个字:“你——”
沈吉虽然在几秒内变了脸,却不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任何人听到爱人只活当下,发现爱人面对“一辈子”这种词满眼茫然,恐怕都没办法轻松接受,除非他根本不在乎。
江之野见他真的要换衣服跑了,赶紧下床拽住他,直接把沈吉悬空抱了起来:“为什么要生气?我没有不负责任的意思,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可以活多久,我连个同类都没有,你明白吗?”
馆长是诚实的,但沈吉这个瞬间就是非常不想接受,挣扎不过,也不肯吭声,因为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而憋得脸色涨红。
江之野不沉溺人世,但也不至于不懂他的心思,忽然用力把沈吉扔到床上,不容拒绝地压住他说:“我和你过一辈子,好吗?你想和我发生关系,我今晚就让你下不来床,你想结婚,我陪你换国籍结婚,嗯?你还想要什么?你觉得对我根本就没意义的道德和法律,能把我怎么样呢?我完全可以为你做那些事。”
沈吉简直快被气哭了,抬脚就踢他。
结果江之野却趁势握住少年的脚腕,硬把他按到了枕头上,一把拽下他的小内裤,不管不顾地压了上前。
沈吉惊呆了;“你这是干吗?”
江之野不回答,伸手拿过床头客房服务准备的润滑油烦躁地挤了满手,直接抬起沈吉纤瘦的腰来帮他放松:“你不会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吧?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你也该清楚,我跟你——”
沈吉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暴躁和坚|挺的欲望,终于因为这鲁莽的行为而把眼泪吓了出来:“你跟我不一样,我知道,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因为白天骑马的缘故,他的大腿内侧确实又红又肿,蹭上那些亮滑的油,看起来诱人又可怜。
江之野稍微喘息了口气,把手指抽了出来,虽然没有彻底松手,却缓和了语气:“我是想说,能束缚你的束缚不了我,能束缚我的是你本人,别的全是假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沈吉哭得很伤心,“你一直都没错,我就是忘乎所以了才发脾气的。”
江之野终于放开了沈吉的身体:“对不起,别哭了,我有点冲动,没想让你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折磨折腾一圈,沈吉还真没那种怨气上头的感觉了,他好像梦醒了似的,切切实实地意识到自己的喜欢全世界绝无仅有,无法参照,只能随心。
江之野望着啜泣的沈吉,自然挫败不堪,他同样意识到自己又搞砸了一些事情,平日里那种事不关己的成熟完美像个壳子一样碎了,他又变成了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动物,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第102章 东花市
感情肯定是一种剪不断, 理还乱的东西,沈吉躺在那无声流眼泪的时候,感觉到江之野在小心地擦掉那些润滑油, 一时间很羞耻, 抢走湿巾自己胡乱抹了两把,侧身盖住睡袍:“别这样了, 我只是……算了,搞得我很饥渴一样, 以后柏拉图吧,我不问你这些了。”
江之野知道他仍不高兴, 但还是恼道:“我终于知道你的思维有多发散了,说的都是什么话。”
沈吉沉默, 好在不再哭了。
话题聊到死角,酒店房间内的空气一时凝固。
“好了, 我能走去哪里?只要我活着, 肯定都在你身边。”最终, 江之野回溯到最开始的矛盾上, 认真保证后, 又揉了揉少年的短发:“今天错的是我。”
沈吉又沉默了好久, 终于小声追问:“如果你以后想起的事很重要,真的要走呢?”
江之野回答得很干脆:“那就带你一起。”
沈吉沉思两秒,慢慢看向他:“好。”
少年答应的如此轻易,可是来路与未来,谁又搞得清?江之野垂眸对视:“你就不怕……也许我们会去的地方, 比所有副本加起来都要可怕吗?”
“不怕。”沈吉斩钉截铁, “我还是有点恋爱脑的。”
江之野笑而不语。
沈吉哽咽:“我常觉得,我喜欢上了一颗星星。”
他的样子有点悲伤, 江之野不想直接面对,只叹气:“刚才你要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吉眼睛还红着,瞧起来格外乖顺:“我不想分手,我刚才就是不知道怎么威胁你,毕竟你……什么事不求我。”
“我是没什么事求你。”江之野说,“我要的是你的人。”
沈吉非常委屈:“你真的想要我吗?”
“可能我的表现让你会错意了。”江之野显得有些无语,“谁想柏拉图,我只是——你还太小,我随便勾引你几句就把你给睡了,也实在是太像个骗子了,至少我们应该有个家。”
沈吉以为自己听错了:“家?”
江之野的表情理所当然:“不然呢,连猫都要有个窝。”
刚刚沈吉还气到天都要塌了,此刻却带着哭腔笑起来:“你读的是哪本《人类饲养手册》啊?”
“太古板了吗?”江之野想了想,“而且我答应过沈誉青。”
沈吉好奇:“这种事又跟外公有什么关系?”
江之野回忆:“以前会有沈家的远房亲戚去博物馆,也会有小姑娘缠着我,沈誉青看到很恼火,让我发誓不结婚就别碰人家,这么说来,我答应他的每件事都很麻烦。”
沈吉急了:“什么小姑娘,你碰哪了?你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江之野:“……这是重点?”
沈吉立刻坐起来:“怎么不是!”
“我没碰。”江之野很坦诚,“见到你之前,我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人类。”
沈吉知道他不屑于撒谎,情绪终于缓和,轻声说:“那好吧。”
两人对视间,空气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升温。
江之野轻轻擦过他还湿着的眼睛,大手随后滑过少年消瘦的脊背,顺势拽下了本就没有好好系着的真丝浴袍,柔和的香槟色衬着白皙的皮肤,有种极为天真干净的独特美感。
沈吉顿时面颊发热,小声问:“又要干吗?别翻来覆去的。”
江之野:“也许我是太古板了。”
“你还是古板着吧,挺可爱的。”沈吉笑了,“好好等着洞房花烛夜。”
江之野也笑,倾身亲他:“要做吗?”
每次亲昵,是真想做到最后一步吗?这问题就连沈吉自己也混混沌沌的。
其实比起身体的欲望,那感觉更像是心里悬着将放未放的不确定……总觉得先完成就好了。
可是馆长并不是那种被勾勾手指就能忘乎所以的对象,自从相识,他从来没强求掌控过什么,可若想态度不明不白,却是怎么也不可能随意蒙混过关的。
犹豫过好几秒,沈吉先是点了下头,而后又使劲摇了摇头。
他忽然拥抱住江之野宽厚的身体,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你离我特别遥远,我想靠你再近一点,其实我还挺怕的,我、我可能心里还没准备好。”
“你啊。”江之野又这么叹气,他只是用力搂着过度纤瘦的沈吉,像要把他脆弱的身体完全包裹住一样,静静地依偎在那里,并没有再多做些什么。
人与人,或者生命与生命,这彼此间的关系,江之野并不会傲慢地认为自己完全理解。
以前他只知,刀山火海、生死一线,多少需要些勇气,但原来,摘下美丽的花朵,也需要勇气。
馆长没什么朋友,遇到事情能商量的对象,好像只剩下秦凯。
沈吉倒是哭完就睡着了,江之野自己却有点烦躁,最终还是隐去非人类的部分,把吵架的事拿出来诚恳咨询。
夜猫子秦凯回复的很快:“你有毛病吧?”
江之野对着手机蹙眉。
秦凯又发:“你是不是真的心理有点问题啊江哥,你去看看医生吧?”
江之野忍住屏蔽他的想法:“我每句话都很诚实。”
“谁要你的诚实啊?你的诚实雕花了?人家是看上你诚实了?”秦凯打字快得飞起,“你老婆你不自己哄着,还让人家一个小孩反过来哄你啊?还只活当下,那你不如出家。”
江之野属实无言以对。
秦凯又道:“归根结底就是你太傲慢了,谁会有安全感啊?怪吓人的,这边建议直接分。”
江之野:“……怎么有安全感?”
秦凯:“……我帮你找个医生,赶紧的,早治早好。”
说完他就不再回了,这态度导致江之野真觉得自己问了个很荒诞的问题,他破天荒打开了搜索引擎:“怎么给另一半安全感。”
结果瞬间出来很多答案,馆长一条条看去——
理解和信任。
承担责任。
沟通与透明。
细心照顾。
积极的互动。
自我提升。
界限设定。
仪式感。
嗯,很好,好不错。他一条都没做过,仔细回想起来,就连约会也是,一次带沈吉去了个倒闭的游乐场,一次去个死人家里偷酒。站在人类的立场看,确实离谱了些。
江之野默默望向身边沉睡的沈吉,破天荒地陷入了自我怀疑。
安静的度假山庄仿佛与世隔绝,躺入人便能陷进去的大床无比舒服。大哭一场的沈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自然醒来。
由于窗帘仍拉着,室内并见不得什么光亮。
而江之野正在旁边翻看手机,见他醒了,立刻关掉屏幕。
沈吉并没有斤斤计较,甚至觉得忘记吵架的事情,伸手抱住馆长道:“我饿啦。”
江之野淡笑:“起床出去吃,或者给你叫到房间里?”
“当然是出去走走啊,好不容易才来的。”沈吉顺便打开自己的手机,而后蹭地一下坐起来:“辛老板要回家了?!”
遇到这么恶心的事,任谁也不会有心情再度假。风风火火的辛燃的确打包好行李准备离开。当然,那个刘桑早就不在此处了。
沈吉有点心疼她,急急忙忙地出来相送:“校长你没事吧?别太难过呀。”
辛燃扶下墨镜:“没事啊,我妹叫我去玩剧本杀。”
沈吉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
“妈蛋,想装淡定,还是越想越气。”辛燃带好墨镜忍不住骂了句,边打开车门边说,“服了,世界上怎么就没个靠谱的男的呢?——我没说你啊!”
沈吉比她小了太多岁,又是她的员工,实在不知怎么劝才好,只能温声说:“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随时找我聊聊,如果你愿意的话。”
辛燃笑了下,摆摆手便开着车离开了。她像所有大人一样,只急着往前走,并没那么沉浸于此刻。
江之野始终等在不远处,迎回沈吉后才安慰道:“帮她避免了更大的麻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之后再遇到些什么人和什么事,那是她自己的命运。”
“道理我都明白。”沈吉转而打起精神,露出可爱的笑脸:“天气正好,我们去逛逛吧。”
由于是过年期间,度假山庄的商铺街外来了不少年轻人,把车停得七扭八歪,搞起了后备箱集市。虽然营业方式不怎么正规,好在非常热闹。
沈吉尝过杯饮料,兴致勃勃地四处招猫逗狗,又给亲戚朋友全买好纪念品,才终于想起解决温饱问题。
江之野全程耐心陪着,等他想吃东西了,便带路到早就定好的湖边餐厅。
大约是晃过一上午的功夫,少年已经从纠结中恢复过来,梨涡微陷:“今天是梦想达成的一天!”
正在检查菜单的江之野挑眉:“梦想?”
沈吉笑意更深:“终于是平凡的约会日啦!”
江之野把菜单递还递给他:“你开心就好。”
然后又意外地问:“所以,像你昨天说的,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正琢磨着吃汉堡还是吃意面的沈吉微愣,不明白这句灵魂拷问该怎么回答才得体。
江之野的态度是不轻易示人的谦虚:“我说那句话确实太草率了,完全不是过一天算一天的意思,其实我想把你照顾好,这也是我答应你外婆的。但我好像不太了解你希望过怎样的生活……又或许曾经你有很完整的想法,只是被心印的出现乱了阵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吉渐渐回神,非常体贴地说:“昨天我太激动了,其实我不需要你操心这些事情,你做自己就够啦。”
其实这个少年的心思江之野很明白,他的确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去揣度过一个人类,揣度当然麻烦,但又有种微妙的温暖。
沉思过后,江之野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我真的很需要知道你渴望什么,难道你说的一辈子,就是不停地在副本里跌跌撞撞、死去活来吗?你总得给我一个可以努力的目标才行。”
虽然如今的关系变得非常亲密,但江之野对沈吉来说,始终是个飘在云彩上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所以听到他的话,实在感觉非常神奇,这可比浪子回头离谱多了。
认真思考完毕,沈吉坦诚道:“半年前聊这个,当然是那些找工作买房子自由职业环球旅行之类的啦……”
江之野听得沉默。
沈吉又浅笑:“不过现在嘛,我更想把那些心印找回博物馆,想知道我的家人都去了哪里,甚至期盼着他们还活着,救他们出火海,我……是不是太贪心?”
江之野颔首:“我明白了,而且这两种想法不冲突。”
“你怎么就明白了?”沈吉有点警惕,“我可没有逼着你疯狂挖线索的意思!还是按部就班地做事吧。”
江之野单方面决定结束话题:“所以你要吃什么?”
沈吉:“……”
不得不承认老祖宗很会挑选日子,春节这几日的天气一直特别好。
可能是昨晚太糟心费力的原因,饭后的沈吉在露营地没玩多久,便又在草地上不知不觉睡着了,那神情舒适又放松,看起来便很治愈。
被他枕着腿的江之野始终没怎么动过,对着湖面发呆完毕,才开始处理手机上堆积的消息。
秦凯嘿嘿笑:“怎么样,参悟一夜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江之野:“嗯。”
“知道才怪,你可别搞出新的幺蛾子来。”秦凯好像永远停不下工作:“对了,吴格予最近非常活跃,虽然大家都不待见日本人,但是待见钱呐。我们还是不能完全无视他的动作——这小子找的心印必有特殊之处。”
“我有了一点想法。”江之野如此回复,手指动得如弹钢琴般优雅,“也许重要的不是那些心印本身。”
秦凯:“哦?细聊!”
江之野:“等我想清楚吧,倒是可以邀请喜福会的专家和白尘子一起研究下,或许有什么秘密藏在那些心印中,就连它们自己都不知道。”
“好好好,我来安排!”秦凯从不拒绝,“要让沈吉知道吗?还是继续瞒着?”
江之野:“……”
秦凯:“明白!”
正聊着时,沈吉慢慢地睁开眼睛,满脸不设防的平静表情,一对视上就朝馆长露出甜甜微笑。
江之野立刻锁上手机:“吵到你了?”
“没有,我又做梦了。”沈吉半坐起来,稍微陷入回忆,“我梦见了我妈妈,虽然看不清脸。”
江之野:“哦?梦见她在做什么?”
沈吉:“在火车上写信,窗外像末世那样荒凉——可能最近我想太多了……你累了吧?”
说完他便揉揉江之野被压了半天的大腿。
江之野立刻把他手腕拉起:“乱摸是要付出代价的。”
“确定不是奖励?”
完全不怕的沈吉立刻抱住他。
正当两人在阳光中暧昧相拥时,不远处却出现了位不速之客,正迈着淡定的步伐款款朝这边靠近。
竟然是吴格予那家伙?江之野不由拉着沈吉起身,把他拽到身后。
梦傀惊醒:“小心小心!一级戒备!”
吴格予俊美的面上是懒于多加装饰的假笑,宛若白鸭山那幕完全没发生过似的,他抱手停在不远处:“打扰二位雅兴了,但也不得不打扰一下。”
目前各方势力都在紧盯着这人不放,他却能悄无声息地来到馆长面前,看来的确有不小的本事。
沈吉并不至于被吓住,反握住江之野的手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废话就别说了。”
“哦,我是来找人的。”吴格予语气凉得结霜,“我弟弟和你私下见完面之后,就莫名其妙离家出走了,身为亲人我来问问情况,不过分吧?”
吴弥尔那家伙不是要回日本么?怎么离家出走了?真是一天都不肯消停。
江之野对这两兄弟真没太多耐心:“见面是他哀求来的,再说他是个成年人,要去哪里是他自己的事。”
吴格予的表情逐渐褪色,很快便只剩下一种漠然的清冷:“恐怕我质问他临走前说过什么,你们也不会愿意告诉我,但我还是要警告你们,如果敢伤害我弟弟,我是一定会叫你家那老太太百倍奉还。”
外婆当然是沈吉最碰不得的软肋,他立刻想要翻脸,却偏被江之野拍了拍手背。
馆长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嘴角轻勾:“你在用不守规矩威胁我,有没有想过规矩到底束缚了谁?”
吴家和沈家的纷争,在场的三位都没参与过,江之野对吴格予而言,也只是个传说中的人物。
他有戒备,但戒备有限。闻言先是哼笑出声,把手插到风衣兜里后,便又对着空气笑得更加奇怪,半晌才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梦傀:“你确定这家伙脑袋正常吗……”
沈吉:“不清楚……”
江之野反倒没显出嘲弄之色,等着吴格予离开视野,才轻声道:“他不是个会特意来多骂几句的人。”
沈吉赶紧检查自己周身,却并未发现任何不适。
梦傀也疑惑:“是他身上傀儡能量太强,把小动作遮掩住了吗?我感觉到四处都是心印残留的气息。”
“回东花检查。”
江之野果断决定。
原以为喜福会才是研究心印的科学胜地,没有想到特勤部下属的物理研究所内,也摆着各类完全搞不懂用途的大型机器,真叫特意赶来的沈吉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