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野则是苗阳的表哥,本身在做丝绸生意的,是今年主动入局的新面孔。听起来虽然仰仗姐夫做事,但为人豪气、广结善缘,成绩很是不错。现在他并不急于签订瓷器订单,更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鬼市再做决定。
沈吉听得大眼睛转来转去,偶尔不小心跟江之野对视上,又会赶紧移开目光,生怕被别人察觉到不对劲。
明月初升时,丰盛的饭菜终于备好,白老爷热情地邀请他们过去,一边瞪向沈吉,低声催促道:“还不把冬青请来?那孩子爷太不懂事了。”
这次沈吉没听到任务分支的选择提示,便知道此事必须得办,立刻应着声离开了热闹的客厅。
虽然故事中的男子可以嫁人,但女子却甚少能够主掌瓷窑生意,直至这代才出现了两位特例:一手将洪家发扬光大的当家主母洪夫人,以及七岁便已会制瓷的天才少女白冬青。
很多路人都说,白冬青对瓷器的了若指掌,是得益于父母的教导。但在白家生活的沈吉很清楚,天才就是天才,能在童年便靠耳濡目染便超越所有同龄人,是白冬青自己的本事。
可惜他这角色实在愚蠢,虽然嫉妒白冬青嫉妒得要死,却只是羡慕她的外貌罢了。
在去请人的路上,梦傀极为好奇:“你长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还需要有羡慕美貌的对象?难道白大小姐是个天仙吗?这不科学啊。”
沈吉失笑:“谢谢你的肯定。”
其实他对此也相当好奇,熟门熟路地进到后院,果然在个私窑旁边看到了个高挑不凡的背影,但那傲人身高……竟然是名女子?
沈吉迟疑:“大小姐……”
正沉思的背影缓缓转过,露出张极为英气、甚至有些男女莫辨的清秀面庞。从故事提供的信息来看,这位的确就是白冬青,怪不得沈吉会羡慕,她好像……
梦傀嘎嘎笑:“你在她面前好像个女孩子哦!”
沈吉:“……”
白冬青的脾气比妹妹好太多,事实上她对烧瓷之外的人和事情都毫不关心,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此刻,大小姐的回应也很平静:“阿吉,我爹让你来催我?”
【主线任务:劝服大小姐赴宴】
【尝试】
【放弃】
不喜社交是白冬青人尽皆知的特点,但沈吉想到看她与其他角色的碰撞,以便尽快确定她的欲望和嫉妒对象,故而还是开口:“大家都在等着您呢。”
白冬青果然毫无兴致:“那又关我什么事?最讨厌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了,他们根本不懂瓷器。”
沈吉凑过去,抬头诚恳地望着她:“是,大小姐说的没错,可我今天撞见洪家也在拉拢那些瓷商呢,若他们都放弃与白家签订单,以后大小姐又哪来的银子可以继续烧瓷?到时候我们白家,不真就没落了吗?”
就算是天才也难免要为五斗米折腰,沈吉找的借口很现实,不算开心的白冬青侧过头去,幽幽叹气。
沈吉又转到她面前一脸恳切:“大小姐,老爷一把年纪了,还要和那些商人卑躬屈膝的,多可怜呀。今天还来了位漂亮夫人,嘴巴可厉害的紧呢,需要您镇镇场子。”
白冬青毫不世故,但还算孝顺,听到这话,她终于选择了妥协:“好吧,那你帮我整理下头发。”
沈吉赶紧去旁边的厢房里找来梳子和饰品,帮她打理起过于素淡的一头秀发。
得以近距离观察,沈吉不得不承认:这大小姐长得是真的清致冷俊啊,和馆长那种侵略性太强的完美不同,她有种独属于江南的柔雅,偏又柔中带刚,气质独特极了,正像是白家的瓷器般与众不同,让人瞧得移不开眼睛。
梦傀:“哇哇,你不会喜欢上剧中角色吧?”
沈吉:“我不喜欢女生。”
梦傀:“她也不像女生啊!”
沈吉:“……”
梦傀:“嘻嘻嘻臭猫再收绿帽一顶!喜闻乐见!”
胡思乱想间,沈吉已帮着白冬青打扮妥当,这才引着她去了仆人穿梭不停的前厅。路上白冬青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多半仍是在琢磨烧瓷技术无疑了。
酒过三巡,凡事都很懦弱的白老爷已红了脖子,他见让自己无比骄傲的大女儿终于出现,脸上涌现出的笑意不是装的,马上招呼她落座:“你可来了,冬青,马老板你早认识的。这位是马夫人,这位是江老板,快和大家打个招呼。”
白冬青淡淡行礼,眼神空洞,就连光彩照人的江之野都吸引不了她多看两眼,肯定是非常惦记那些刚烧好的瓷器。
见状苗阳不禁笑了,坐在椅子上扭着腰身胡夸:“来之前就很多人跟我讲,白家大小姐是年轻一辈中最有天分的烧瓷人,今日得见,果然与众不同呢。”
白冬青:“马夫人谬赞了。”
苗阳杏眼弯弯:“只可惜是个女儿身,终究是要嫁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吧?有没有选好人家?”
这话白冬青很不愿意听:“此话是何道理?”
苗阳的表情理所当然:“不然呢,你总不能孤孤单单烧一辈子瓷啊?还是要抓紧时间给自己找位良婿,听说白二小姐要嫁到洪家了?”
由于嫌白浅釉见识浅薄,性格又不安分,白老爷并没有让她来见客,闻言也是只是笑着表示肯定:“确有婚约。”
白冬青鄙夷地哼了声。
没想着时竟有位挺着大肚子的美丽少妇领着白浅釉进到会客厅,她红唇笑出白齿:“各位贵客,妾身来迟了。”
“阿卿,你怎么……”
白老爷似想责怪,又很不忍,赶紧上前搀扶。
来者正是白老爷得宠的妾室俞卿,也是白浅釉的母亲,自从正牌白夫人去世后,她便负责管理起府内大小事务,算得上半个当家主母了。特别是最近又有了身孕,更得白老爷重视,似有扶为正室之意。
白冬青冷漠地看过他们,全不在意。
俞卿一直想为女儿多挣些利益,自然不肯错过表现自己和奚落大小姐的机会,折腾着非要坐到白老爷身边后,便开始阴阳怪气:“冬青眼光高呢,我们桃川怕是没有她能入眼的男子,马夫人见多识广,不如您给参谋参谋、介绍介绍——”
苗阳故意笑问:“你看我表哥怎么样?”
说着她便一把握住江之野的手背,故意表现得十分亲密,显然并非诚心提议。
本在瞧热闹的沈吉立刻眯起大眼睛。
江之野淡笑了下,火速把胳膊抽走以正清白。
俞卿立即追问:“江老板还没娶亲吗?这么玉树临风、年轻有为,不应该吧?”
苗阳美滋滋:“对啊,我表哥是个死心眼的。”
明明闲话和谐,坐在主位的马老板却面色不佳。
江之野平静回答:“在下心有所属,就不劳烦各位费心了,还是聊聊白家今年的瓷器吧。”
这句话引得桌上几人互看几眼,气氛更加微妙。
副本里的故事从没有真善美可言,沈吉当然不会觉得他们是在温和的氛围中家长里短,此刻发现开始讲起正事了,忙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始终最低调的马老板开口道:“白老爷,你家的瓷我是买的最多的,但你也该清楚,现在两国的瓷镇越来越多,新兴的瓷器品类也是满目琳琅,如果货品总没什么新意,是注定要走下坡路的。”
此话让白老爷表情心虚了几分,连连点头称是。
马老板又道:“去年你便信誓旦旦地答应,说很快就会重新烧制出白家照骨,可现在呢?东西我一件都没见到。”
照骨。他们又提起心印的名字,看来这种瓷器在故事里也非常有价值。
沈吉忍不住望向江之野,却发现他正与那苗阳悄然对视、暗地交换眼神,不由心中不是滋味。
梦傀:“哎呀呀,这边建议直接分手呢。”
沈吉还没来得及堵住小机器人的废话,白冬青竟代父亲直接表态:“各位莫急,只要再给我点时间,照骨必可重见天日,到时候,会优先供给三位的。”
自从大小姐出现,苗阳便一直想故意打压她,立刻回答:“这话白老爷还没讲,妹妹你可别太心急了。”
白冬青强调:“白家负责烧瓷的人是我。”
苗阳巧笑不语。
白大小姐的性格还是过于直率,她最在意的事情绝容不得别人嘲弄,立刻脱口而出:“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觉得是我不能烧瓷?还是认为女人不能烧瓷?”
苗阳显然不是个能吃亏的,立刻说道:“妹妹嘴上厉害,但也没烧出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啊。这脾气大的,难怪找不到人嫁掉呢,心情不好朝我发什么火?”
明显挑衅的话语,不由让氛围陷入尴尬。
白老爷虽然慌张,但保持了惯有的懦弱和沉默,俞卿则和二小姐对视偷笑,完全没有帮忙解围的意思。
如此一来,白冬青更显得孤立无援,她表情变得极为愤慨,优雅的五官也微微扭曲起来:“就是有你这种只会依附男人的废物,大家才瞧不起女人!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沾沾自喜了,你才是最卑贱的,这桌子你压根没资格上!”
此话一出,白老爷大惊失色:“冬青!住口!”
苗阳被气得俏脸都红了,立刻涌出泪水,娇滴滴地拽住江之野的胳膊:“表哥,她这般说我!”
沈吉在混乱的争吵中眼睛都不该往哪里放,谁晓得这时候马老板又拍案而起,把苗阳猛地拉到一边,怒斥江之野说:“姓江的,我供你吃喝,给你铺路,你还敢勾引我娘子,简直就是只白眼狼!”
江之野抚平了袖子,淡声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引她了,是她自己愿意贴过来的。”
苗阳也气:“相公,他是我表哥啊,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难不成你还在怀疑我吗?”
“你别再一口一个表哥了,跟我走!以后他的生意让他自己谈!又不是三岁孩子了!”马老板脸色十分难看,是被绿了的男人才会有的经典反应,这番话毕甚至连道别没有,便拽着自己貌美如花的妻子冲出了混乱的宴客厅。
白冬青的眼神中唯剩鄙夷,甚至不把快被气昏过去的父亲放在眼里,只冷冰冰地丢下句:“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这般心性,也配做瓷器生意?”
江之野淡笑着目送她离开,又望向呼吸艰难的白老爷和在旁温声劝抚的俞卿,礼貌拱手:“既然如此,在下改日再与白老爷详谈,便先走了。”
短短时间内闹到这份上,白老爷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抖着手艰难指挥:“阿吉,送客,把我备好的碧螺春给江老板带着。”
已经看傻了的沈吉终于回神:“是!”
一场荒诞的热闹宴会过后,白家的院子反而显出些奇异的萧条之感。沈吉抱着精致的茶叶罐子走在前面,步伐并不很快,江之野跟在后面,更是不急不缓。
等到身边终于没有白家仆从经过里,沈吉才小声开口:“你们远道而来,住在哪里呀?客栈里吗?”
江之野:“嗯,镇子中间那家。”
那家离白府和洪府差不多近……沈吉想了想,忍不住问出自己最在乎的问题:“那个马夫人,真的是你表妹吗?”
江之野又嗯了声,更多的话半字没有。
这家伙,就不想解释点什么吗?
本不想引起任何注意的沈吉,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他,结果一扭头,就看见馆长在月光下微笑的脸。
「观察者数量:29181」
「嗯嗯?这是什么眼神拉丝的状态?」
「什么叫眼神拉丝?」
「就是我拿到黑洞数据时的满腔爱意」
「前面你是真的不能再加班了……」
馆长本人肯定对苗阳没兴趣,但他的角色就未必了,虽然沈吉很不喜欢这种剧情安排,但也知道把注意力放在心印上比较重要:平心而论,因果巷算是他经历过的最“正常”的副本了,而恰是处处正常、人人自如,才比之前那些恐怖氛围更感觉毛骨悚然。
因为……稍不留神,便当真很容易便把此刻的经历当成现实。
这般心怀着警惕,沈吉也没再多问什么,引路到华丽的马车前,又举起手中的陶罐子:“公子回去好好休息。”
江之野并不接,只抬抬下巴:“你帮我放好。”
旁边马夫和守门的家丁都在瞅着,沈吉无奈,只好小心地走进车厢,把茶叶罐放在摆着杯具和点心的小桌上。可他根本没机会下车,江之野便又俯身跟了进来。
这车厢原本很宽敞,足以坐上三四个人,但一米九几的的馆长实在是人高马大,沈吉一转身便被他抱在怀里跌坐了下去,空间顿时拥挤无比,令其完全动弹不得。
江之野环住沈吉的细腰,垂眸笑问:“今晚你总瞪我做什么?剧情又不是我安排的。”
“不喜欢别人叫你表哥,就算是NPC也不行。”沈吉立刻低声回答,而后略有怀疑地质问,“所以你的角色到底想要什么?不许再骗我啦。”
江之野眨眨眼睛:“当然是把那个马老板的钱全都卷走,再带上表妹双宿双飞。”
沈吉立刻生出郁闷,抱住他的脖颈,把脸贴到那宽肩上闷闷地说:“那可不行!”
故意撒完娇,他又小声道:“你抱紧点,我又想你啦。”
江之野有些无奈,胳膊稍用力了些,而后道:“好了,你待久了他们会问的,这副本里可不只有普通玩家,别忘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是小心为妙。”
“不管,如果有吴家的猎人,那肯定认得我们,怎么装都没意义。”沈吉仍枕着他的肩膀,“抱十秒就好。”
江之野扶起他的脸,故意逗弄:“你不喜欢别人叫我表哥,那你来叫一声怎么样?”
“你喜欢听啊?”沈吉弯起大眼睛,抬头和他脸贴着脸,悄声问:“你喜欢被叫哥哥,还是别的?”
这话出来,江之野并没有回答,但坐在他大腿上的沈吉却第一次感受到了馆长身体极为鲜明的反应,这尺寸……
刚刚还故意招惹的少年顿时脸变得绯红,挣扎着想从他怀里爬下来。
江之野却不住,反而单手卡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刚才还在粘着他的沈吉吓住了,真怕被人发现后直接搞乱了副本剧情。
江之野很不满意,咬了下他的嘴唇:“张嘴。”
沈吉抱怨:“外面全是人——”
说话给了江之野趁虚而入而入的机会,他故意含着沈吉的舌尖亲吮了很久,直至少年软在怀里没一点力气了,才松手道:“是你先开始的。”
沈吉慌张地从他身上爬下来,余光瞥见他不容忽视的大帐篷,慌张道:“我走了!你、你好自为之。”
江之野仍带着那抹笑意,静静瞧看门帘晃来晃去,片刻之后才稍微靠在车窗边,深深地喘出口气来。
「观察者:34911」
「我看到什么了?」
「我错过什么了?」
「怎么快进到这种关系了?」
「刚刚信号怎么又断了!」
「令使大大一激动就会干扰信号的!」
「工程部的能不能修一下接收器我服了!」
「呜呜呜别走啊给我继续!」
仓皇逃回白家的沈吉呆站在院子里,脑子里总是忍不住回想起刚刚又涩又甜的馆长,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发现一时间也没正事可做,便留在池塘边静静地思考起目前已经知道的角色和信息——
先不去计较谁是玩家谁是猎人,很明显,这副本里白家、洪家和瓷商三股最主要的势力中,每个角色都有求而不得。他们的利益与欲望叠在一起,之后定要斗个你死我活,主持人说完成愿望的人可以得到心印的力量,但恐怕,众人的愿望本就是彼此冲突的……
不得不说,叫照骨的心印,还挺会编狗血故事。
事业心堪比白大小姐的梦傀追问:“现在怎么办?你得把他们期盼的东西都破坏掉,才有可能让副本被毁灭吧?但目前看起来靠暴力破坏肯定是不管用的。”
沈吉抱手继续思考。
白大小姐白冬青,一心想要烧出白家失传多年的名瓷照骨,以完成自己技艺追求,证明自己的能力。
白二小姐白浅釉,企图把未婚夫洪昊牢牢绑住,获得姻缘与荣华,好把看似优秀清高的姐姐比下去。
白老爷,个人能力极差,性格又懦弱,连小妾都压制不住,却盼着白家能够重振雄风,多少有点痴人说梦。
俞青,很有心机的感觉,目前只知她想成为白家主母,并为白浅釉和肚子里的孩子争夺到更多的利益。
洪夫人,一手研究出销路极佳的玑瓷,与此同时还觊觎着白家的工艺,多半是想彻底吃掉白家?
洪昊不愿意娶白二小姐,那对白大小姐他怎么看?他究竟想要什么?
马老板徘徊在洪、白两家之间,且对漂亮老婆与表哥亲近很是嫉妒不满,他的所求不得又是什么?
苗阳呢?她在利用马老板帮助表哥,还是说表哥江之野亦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
江之野向来很会掩饰,他对人对事是什么态度很难看懂,但方才在车里讲的话多半很真,所以目的的确是想让马老板人财两空的黑心人设?
此外,还会有更多角色出场吗?
这桃川真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啊……
沈吉第一次没有困惑于要如何求生,却根本理不清这些纷纷扰扰之间的联系,更别说破坏掉所有玩家的副本目标,同时让整个故事都不再成立了。
他正苦恼之际,余光意外地见到个花裙子飞速闪过池边:竟是本该洗漱休息的白浅釉?洪昊明明已经拒绝与二小姐私会了,她这是要去哪里?
【主线任务:跟踪白浅釉】
【行动】
【放弃】
沈吉马上站起身来,悄然尾随其后。毕竟目前有太多人物关系没被发现,哪怕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以烧瓷为生的桃川里并没有什么丰富的夜生活,此时天色已晚,狭窄的巷道里漆黑一片,衬着此起彼伏的野猫惨叫和影影绰绰的瓷器轮廓,这环境多少有点瘆人。
但沈吉心中无鬼,脚步飞快,紧紧地跟着白二小姐的步伐,最终竟来到了镇中心的云集客栈。
梦傀:“这不就是臭猫住的地方吗?”
沈吉躲在暗影处充满疑惑:“奇怪,白浅釉即不会烧瓷,更不了解家内的生意,怎么能和瓷商有所勾结?”
梦傀推理:“会不会她那个娘叫她来的?那女人看起来挺有心机。”
想不清楚的沈吉深吸了口气,卷起袖子决定去偷听。
除了时不时有人失踪,以至于流传着不少关于鬼怪的传说之外,因果巷的治安也说不上非常差劲,所以这里的店铺内外都没有太强的安保,比较容易靠近。
成功绕到客栈后方的沈吉抬头观察过亮着灯的房间,思及马老板的经济实力,便直接爬到了二楼外的天字间位置,颤抖着扶着木梁往里偷看。
结果这里虽果然是马老板的房间,却只有他一人在屋里喝着闷酒,显得形单影只。
梦傀:“苗阳不会公然给他带绿帽吧?”
而后又补充:“没准两个女的都和臭猫在一起呢!”
沈吉抿了下嘴角,艰难地往隔壁爬去,却并没有再找到熟悉的身影。由于这般偷听实在耗费体力,最终他实在无法坚持更久的时间,狼狈地摔落回石板路上。
梦傀:“没用的家伙!来都来了还没找到线索。”
沈吉累到两个胳膊狼狈打颤,也懒得和小机器人多争辩,只说:“没准二小姐不是来跟人偷偷会面的。”
梦傀:“那是干啥?”
沈吉:“求见?偷窃?谁知道呢?”
这般思考着,他又走回前门附近,左等右等也不见白浅釉出现,最终倒是发现江之野和苗阳一前一后地从另外一条的支路回来,不由严厉地簇起眉头。
梦傀幸灾乐祸:“有人绿咯!”
沈吉暗哼了声。
这时白浅釉终于从大门现身,动作乖巧地行礼:“江老板,等你很久啦,能和我聊聊吗?”
走在前面的苗阳对她不屑一笑,什么都没说就上了楼。
江之野停步:“白小姐有什么事?”
白浅釉引他往外走了几步,认真说道:“听娘提起,您和马老板开的瓷器店各不相干,对吗?”
江之野微笑:“他做他的,我做我的。”
应该没有年轻女孩不喜欢帅哥,白浅釉立刻红着脸点点头:“现在马老板举棋不定,我们也不知道他最后会和哪家下多少订单,不过做生意这种事,讲究个缘分,是不能强求的。”
闻言江之野露出兴趣全无的表情:“他怎么做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这话不必与我念叨。”
“不是的,我是想说,比起马老板,我们白家更想跟江老板合作!”白浅釉赶紧表态,“如果江老板愿意第一个下订单,我们可以再单独让利一些!”
江之野稍有兴味:“哦?这是谁的意思?”
白浅釉:“当然是我爹娘的意思!”
“你还小呢。”江之野温和地说道,“让他们当面找我谈,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乏了。”
碰了个软钉子的白浅釉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点点头,转身朝白府的方向走去,俨然一副完成家里大人交代的任务的模样,并没显得太遗憾。
江之野似有似无地朝沈吉藏身的方向看了眼,而后才款步进入客栈,身影消失无踪。
在关于故事背景的记忆中,这个白浅釉是个虚荣浅薄、只顾着享受和攀比的女孩,确实从来不把生意放在心上,她今日主动去拉拢江之野,自然是受了母亲的驱使,之后也没再去其他地方,而是无精打采地返回了白府。
沈吉默默跟踪回去,实在无事可做,又没有夜行刺探的身手,只能回去自己的小屋里洗洗睡了。
梦傀见他真要闭眼,立刻提出批评:“喂喂,时间很宝贵的,你会错失很多情报!”
方才爬屋累到两条胳膊酸痛无力,沈吉迷糊地测身叹息:“客栈那边馆长肯定会整明白的,你再给我指条明路,是在白家乱转,还是去洪家惹事?”
梦傀语塞。
这副本里有江之野在场陪伴,沈吉实在是很安心,以至于他竟真地昏昏然间闭上了眼睛。
半睡半醒间,虚掩的窗忽钻进几丝凉风,沈吉于睡梦边缘疲倦望去,但见熟悉的白色身影无声入内,不由直起身子,低声道:“你怎么又来这边了?”
江之野关好窗户,淡笑:“刚刚看了一圈他们都在忙什么,顺便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好好休息。这个副本虚实相生,你随便使用梦傀的功能,会比以往更疲倦。”
原来如此,怪不得用了全域视界就两眼发花,沈吉没太在意自己的身体,只追问:“那你发现什么没?”
江之野坐到床边,把个小小的纸包塞进他手里,其中包裹的是几块精致的金色小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