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物收藏家—— by水兵洛

作者:水兵洛  录入:04-11

自从多年前玑瓷诞生,成为备受追捧的奢侈瓷品后,父亲和姐姐便都不好过,洪夫人以一己之力击碎了一个古老家族的全部自信,世上除了白家失传的照骨,应当没什么瓷器可以与之抗衡了吧?仔细想想,确实很了不起。
她好奇地东瞅西看,不知不觉又走进了角落仓库。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股陌生的臭气,角落摆着几件破碎的红色瓷罐,此外还有不少堆放粘土和其他材料的巨大杂物箱。
白浅釉掩住鼻息,因为对玑瓷的配方生出好奇,忍不住用另一只胳膊乱翻起来,谁知在箱中掏来掏去,竟扯出件有些眼熟的长袍,而上面……还染有血迹?
未经人事之恶的娇小姐不禁瞬间瞪大了双眼。
暮色一如被泼入墨汁的赤红,灿烂过后很快便消弭在纯黑之中。白猫迈着轻盈的步伐跳过墙沿,跟着心事重重的洪昊进了偌大的宅院。
正站在月色下浇灌牡丹的洪夫人听到儿子的动静,低声训斥道:“最近镇上乱,你还乱跑?”
洪昊欲言又止,索性选择沉默,忍不住望向侧院方向:瓷窑那边隐隐的火光是黑夜里唯一的颜色。
洪夫人把剪刀交给下人:“去吃饭吧,早些休息。”
洪昊问:“谁来过了?”
“没有啊。”洪夫人勉强笑了下,“饭菜在餐厅。”
洪昊静静垂眸,转身听话而去。
这母子间微妙的氛围正惹得白猫在墙沿驻足,谁晓得洪夫人极为眼尖,竟然骂道:“哪来的野猫,给我赶出去!晦气!我们洪家不能有这些活物!”
在这洪宅里夫人说一不二,下人们立刻照做,白猫暗自啧了一声,也不等他们上工具,扭头就跑没了影子。
夜愈发深了,可本该一派祥和的白家却又陷入了新的恐慌:因为原在书房内抄书的白二小姐不知去向,至今未归,让本就疑神疑鬼的白老爷急得不行。
沈吉随白冬青赶到前厅,难免心内打鼓。
梦傀:“那姑娘肯定是听你的话去洪家亲自确认婚事了,是不是被洪家留住了?还是路上出了问题……”
沈吉心虚中道不出答案。
白冬青虽讨厌杂事,却总能在这种乱子中主持大局,立刻吩咐:“所有人都到镇上寻找!镇外野林也别放过!爹,姨娘,你们在家里等候便好,阿吉,事不宜迟,立即随我去报官。”
【主线任务:道出白浅釉去向】
【坦诚】
【放弃】
沈吉微微蹙眉:不行!现在事态不明,不能引火烧身,洪家那边若没问题还好,白浅釉多半找得回来,若有问题,就算是登门闹事,恐怕对方也有对策,等于平白让自己陷入麻烦。
决定之后,他立刻答应:“好,我去备车!”
白老爷的身体彻底被这一个又一个意外击垮了,他瘫坐在椅子上不停咳嗽,脸憋得发青。
“姨娘,把药给爹煮上吧,辛苦了。”白冬青这般嘱咐着,保证道:“别着急,我肯定能把妹妹找回来的。”
亲女儿不见了,俞卿自然着急,她眼泪汪汪地点头,扶着早已明显隆起的肚子,满脸都是忐忑不安。
万万没想到,沈吉刚随白冬青赶到衙门,就撞上了同样火急火燎的苗阳与江之野。
此刻几人之间的关系相当尴尬,他努力显出处事自如的样子,抬手行礼道:“江老板,马夫人,大晚上的,你们怎么也来了?”
苗阳明显不喜沈吉,红着眼睛冷哼扭头。
江之野则语气平和地回答:“是姚大人叫我们来的,说有马老板的消息了,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白冬青语气同样平淡:“我妹妹也不见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进去面见知县吧。这些怪事之间必有联系。”
几件染着血的衣裤沾满泥巴和草叶,被官兵尽量整齐地摆在桌上,拼凑出原本的形状。
苗阳见到便哭:“这全老马的啊!他到底怎么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姚知县背着手严肃说道,“我上任之前,便听过桃川常年发生的失踪怪案,也一连调查过几年,不过找到遗物还是头一回,就好像……”
白冬青竟然接话,态度十分冷静:“就好像有人刻意告诉我们马老板已经出事了,直接把证据丢到了我们脸上。”
姚知县笑而不语。
苗阳见他们毫不在意,自然火大,哭喊着说:“无论是谁动的手,无论老马发生了什么,都请还他一个公道,我们马家可不是任人欺凌的窝囊废!桃川处理不了,我便要告到上面,查个水落石出!”
江之野劝慰:“别太激动,姚大人没说不查。”
苗阳仍旧心里憋屈,躲到一边不停地抹泪。
姚知县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平静:“查是必然要查的,我已派人去取证且寻白二小姐去了,你们暂时不要离开桃川,等我们的消息便好,时辰已晚,今日就到这里吧。”
苗阳哭着追问:“老马的衣服我能拿走吗?”
姚知县拒绝:“这可是证物,夫人还是稍安勿躁,静待破案为妙,否则,便是干扰公务之罪了。”
白冬青没兴趣听他们啰嗦,淡声吩咐说:“阿吉,我们走,再去发现马老板遗物的地方找找我妹。”
“老马不一定遇害了,什么叫遗物?”苗阳立刻激动质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说漏了嘴?!”
白冬青不为所动:“事实摆在眼前,夫人还是节哀顺变吧,何必浪费力气与我争执呢?”
话毕,她便示意沈吉跟上自己。
沈吉悄悄朝江之野露个笑脸,跟着白大小姐亦步亦趋地离开了。说不清为什么,虽然她也如其它剧中人一样执念缠身,但却并不惹人讨厌,反而别有魅力。
桃川之外的荒林在夜间极黑暗,很适合孤魂野鬼在此游荡。白冬青勇敢地走在前面,并不在意自己大小姐的身份,甚至用灯笼帮着沈吉照亮道路。
附近除了风声与虫鸣,就再无其他声响了,沈吉见惯了副本里的危险,难免紧张:“大小姐,我们还是带多点人来吧?这里很古怪。”
白冬青步伐依然坚定:“躲在背后的家伙非常有心机,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带多少人都没用。”
沈吉眨眼:“你是说我们找不到二小姐?”
白冬青叹息:“很难。”
感觉到她似乎知道些什么,沈吉又问:“那幕后凶手为什么会忽然丢出马福的遗物呢?”
白冬青淡声回答:“或许是想明确告诉马福的亲人,他已经没了,你们必须要重做打算了。”
沈吉听后默默沉思。
梦傀:“你说这个大小姐会不会有问题?”
沈吉回答得很干脆:“她没动机。”
走了段路的白冬青停在歇脚的凉亭处,检查了下早已熄灭的炉子与喝剩的茶叶,而后又把铜壶放回原处。
沈吉记得这处建筑,追问:“这是给往来行人休息喝茶用的吗?我很少出桃川呢。”
白冬青:“是,瓷商行会的福利,白日会有人在这里煮茶招待过客。”
话毕她又环顾四周,叹了口气:“我妹妹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们先回去吧。”
副本险恶,事情当然会朝着最坏的方向一路发展下去:之后无论是衙门还是白家,都没能找到白浅釉的踪影,听闻消息的洪家也鼎力协助寻觅未来儿媳,仍旧无果。
事情一直折腾到次日中午,闹得满城皆知,而向来懦弱不扛事的白老爷则彻底病倒,在床榻上浑浑噩噩的,根本没办法继续作出任何决断。
俞卿一扫之前的幸灾乐祸,彻底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扶着肚子在府上东转西转,见白冬青又如以往般开始烧炉练瓷,不由急了,跑到后院咒骂道:“你好狠的心,妹妹生死未卜,还有心思在这里烧罐子?你心里还有我们白家吗?”
“该做的事都做了,我又能如何?”白冬青态度淡然地反问,“再者说,我就是挂怀着白家的未来才如此拼命的,今年若无照骨可卖,我们只能继续走下坡路——还有,姨娘啊,你根本就不姓白,不会在白家待的太久,就把这事忘了吧?”
忽被嘲讽了句的俞卿脸色顿时难看。
白冬青耐心已尽:“如果没别的事,就别在这里打扰我了,烧出照骨,对大家都有好处。”
俞卿面色一僵,甩袖便走。
守在旁边的沈吉趁机问道:“大小姐,照骨白瓷已经很多年没有烧出来了,你真知道怎么烧吗?还有,我们白府留下的那些陶瓷面具,就是照骨瓷中的精品吗?”
“半学半猜的,多半了解了照骨的奥秘,只不过还得多试才行。”白冬青等着火势起来,才回答,“院子里的那些都是俗物,充充门面罢了,我爹房里藏了个玉净瓶,当年有人出千两黄金他都不肯卖,那才是仙品。”
看来大小姐所说的瓶子便是心印本体。
沈吉在这副本里几乎没怎么使用技能,始终摸着石头过河,此刻他推断让马福和白浅釉失踪的罪魁祸首,以及照骨的诞生,必是两个最关键的事件,不由摸住下巴走神:白浅釉是去洪家失踪的,除非在路上遇害,否则与洪家脱不了关系,现在杳无音信的肯定是完蛋了,是得去洪家再探探才行,但……
梦傀问出最令人不解的问题:“马老板和白二小姐毫无共通之处,谁要害他们,目的是什么?”
以沈吉目前掌握的线索,自是回答不出。
谁晓得他刚打算动身,正专注的白冬青却开口:“最近外面乱,你还是别乱跑了,就在这里陪我烧瓷。我有预感,再稍加调整,照骨必要重现人间!”
强行被留住的沈吉只能回答:“……是。”
白冬青卷起袖子继续干活,这烧瓷之事她已重复了成千上万次,从小到大,窑内诞生的瓷器几乎成了她存在于人世的全部意义,看起来多少有些令人感慨。
梦傀稍有不解:“其实这样也挺励志的,白大小姐这么全心全意的追求,真的有问题吗?”
“谁规定怎样是有问题,怎样是没问题的呢?”沈吉默默地在心里道出自己的思索,“心印就像一个个精密的机器,在固有的三观之下去捕捉人类那些‘不对’的情绪,将其放大,再利用副本不断扩散……真的很像有另一种文明在拿我们人类做实验呢。”
这些话当然是受了白尘子的启发,梦傀思考不通如此复杂的事情,索性陷入沉默。
沈吉默默地望向白冬青,虽不知江之野为何认为她是个可以被改变的角色,但没来由的奇妙信任,还是让他毫不怀疑自己能够“唤醒”她,只是一时间捕捉不到足以动摇白冬青的契机罢了。
这天白冬青又忙碌到很晚,才在私窑旁的小屋里疲倦的睡下,被她强留了一整天的沈吉同样困得眼皮打架,全凭一口气吊着,才趁着夜色强打精神往外溜去,打算到洪家找找白浅釉到拜访过的痕迹。
匆匆路过白老爷房时,里面传出的咳嗽声简直撕心裂肺,听起来就是不容乐观的感觉。
梦傀:“这没用的老头,不会直接被气死了吧?”
沈吉:“……”
被夜色笼罩的桃川照旧静得可怕。
沈吉在窄巷内鬼鬼祟祟地走着,忽听到声陌生的猫叫,他刚抬头试图观察,又察觉到了轻碎的脚步声,赶紧利用体型优势,飞速躲进个大陶罐里。
方才确实有人急匆匆地经过了。
沈吉探出头来,竟望见洪昊的背影,不由愈发感觉这些剧中角色关系扑朔迷离:前面是通往白家的小路,他半夜三更地要去做什么?再闹着退婚?可是时间也不打碎啊?
【主线任务:跟踪洪昊】
【返回白家】
【放弃,前往洪家】
由于至今看不出洪大少爷究竟有何所求,沈吉自然果断地跟在他的后面,试图一探究竟。
出乎意料,洪昊不仅目的地是白家,而且连大门都不走,竟是熟门熟路翻墙进去的。跟在后面的沈吉越来越惊讶,直至瞧见他避开巡夜的仆人,直接钻入俞卿的房间,这才目瞪口呆地发懵:啥?!
梦傀也惊了:“人类的多样性!我不理解!”
沈吉着实咽不下这离谱大瓜,手脚并用地爬到俞夫人窗下偷听,不由变得满脸严肃。
俞卿的声音很是责怪:“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来做什么,生怕别人不注意你吗?”
洪昊的态度相对弱势些,平日的趾高气昂全不见了,甚至泛出强烈的委屈:“可我真的很想你和孩子,想得连饭都吃不下。”
沈吉捂住嘴巴:什么?算算他们差了也有将近二十岁吧?不仅偷情,就连肚子里的娃都是……天呐!
梦傀:“难怪对婚约别别扭扭的,即看不上白二,也不喜欢白大,原来是迷恋她们的母亲!”
沈吉难以回过神来:“可这若是被发现,两家之间真就要血雨腥风了!洪昊的所求是不可能实现的啊。”
梦傀:“你不会是真入戏了吧?杀人不是难事啊,挡路的长辈都挂掉的话,他们不就自由了?”
无法反驳的沈吉:“……”
只听着屋里的动静越来越少儿不宜,并没有再商谈什么阴谋诡计,沈吉也无意多留,赶紧站起身来,打算把这爆炸消息去告知馆长,再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虽然连续两起失踪案闹得人心惶惶,但因果巷的鬼市在即,云集客栈的房间还是被各路瓷商占满了。沈吉顾不得避嫌,直接冲上楼去寻找,谁晓得在一扇虚掩的门外,竟听到江之野和苗阳在对话。
江之野:“妹夫多半是遇害了,现在你想继承家产,马家的阻力可想而知,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应对。”
苗阳显得非常沮丧悲伤,慢慢地收拾着行李,半晌才反问:“你可是找到可乘之机了,你很高兴老马的死,对吗?”
江之野跟在旁边轻笑:“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以后我自然会帮你在马家站稳脚跟,其它绝不多想。”
这话惹得苗阳更加悲伤,捂住脸呜呜地哭泣起来:“没了老马,日后该当如何,谁也说不准了,我只心疼我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到这世界上,就没了爹爹。”
“你得继承马福的一切,包括他做生意的手段。”江之野轻声道,“之前妹夫巴结了谁,赚了什么银子,作为枕边人,你不该不知道啊。”
苗阳仍在哭泣,不多搭话,江之野端过杯热茶,等着她慢慢喝了两口,才安抚道:“早些睡吧,说不定明天官府就有新线索了呢。”
馆长虽然性格大气温和,却甚少对谁如此细心,沈吉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全因为了剧情发展才没硬闯,一直在走廊的角落默默等着他出来,才轻咳了声。
江之野一愣,上前扶住他说:“你怎么来了?”
沈吉不高兴地眨眨眼睛,示意了旁边房间,随他躲进去后,才说:“讨厌!你对这假表妹还真好呢。”
“不会吃醋了吧?”江之野并没拐弯抹角地逗他,直接说,“我是发现马福和洪家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而且苗阳多半知道些细节,才故意忽悠两句,她现在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很快就会忍不住去找洪夫人的。”
沈吉惊讶地眨眨眼睛:“我也有关于洪家的人消息,必须得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知道洪昊想要什么了!”

第109章 因果巷
洪昊的离谱爱恋属大瓜实惊人, 就连见多识广的馆长也听得一脸沉默,他皱眉思索过半分钟,才说:“虽然如此, 但马福和白浅釉的失踪并不太像洪昊所为, 因为真正碍到他的事人是白老爷和洪夫人。”
沈吉点头,追问:“那你怀疑谁是凶手?”
尽管局势扑朔迷离, 江之野仍旧淡定:“你等瞧着吧,看苗阳会去找谁, 后面的事就都清楚了。”
沈吉十分信服地点头,生怕自己错过关键剧情发展, 低声说:“好,那你盯紧点, 我得回白家了。”
没想江之野却忽然拉住他的胳膊,直接把他拽进了怀里, 抬高了些声音:“我都跟你说了, 稍安勿躁。”
收到眼神暗示的沈吉立刻明白是隔墙有耳了, 也故意大声讲话, 故作委屈地说:“江老板,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我带走啊?我实在不想在白家待啦。”
江之野轻笑:“需要等个合适的时机。现在白老爷刚丢了女儿, 不是提这种事的时候。”
沈吉装得不开心:“可是……”
江之野:“有点耐心,或者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沈吉放软声音嗯了声。
此时江之野又瞧向门口,轻轻亲了下他的脸,方才拉着他朝窗边走去。没过多久,披着暗色披风的苗阳便从云集客栈离开, 匆匆地步入了黑夜之中。
晚饭微凉, 白猫带着小橘轻步走过墙沿,一路跟随苗阳来到了静悄悄的洪府, 它还记着之前被家丁赶暴力走的事,路线选择得十分小心,窜了几窜便带路隐入暗角。
那马福一直是红白两家的的订瓷大户,特别是近几年,收走了绝大多数玑瓷,莫非……他和白浅釉一样,也是在这里面出的事?——沈吉忍不住偷偷思考。
却说苗阳的拜访目标的确是洪夫人,见面后她的肢体语言非常卑微,完全不像个瓷商,行过礼后才红着眼睛说:“夫人,现在老马生死未卜,但洪家的瓷器却不得不买,不知今年可否有玑瓷让我来销售……这对我和孩子十分重要。”
洪夫人一语道破:“怎么,意识到玑瓷销路奇好,你需要进得到货,才能在马家站得住脚?”
苗阳抿住嘴唇,最终强调:“我们都是母亲,独身活在这世间,许多难处,我不说您肯定也明白。”
“确实。”洪夫人态度明确,“原本今年我是不打算卖玑瓷的,毕竟赶上我儿子大婚,家里要用到不少。可惜现在……儿媳妇怕是没了,那么多玑瓷留在家里也是无用,其实卖你无妨。”
大家都还在找白二小姐,她却如此确定人没了,这里面没问题是不可能的。
苗阳没那么天真:“所以您有什么条件呢?”
洪夫人微笑:“只要你和你的孩子继续效忠于我,这瓷器生意,我们自然可以长长久久地做下去。”
效忠?什么事用词这么严重?沈吉露出猫猫头。
苗阳同样疑惑:“您需要我做什么?”
结果洪夫人并不捅破窗户纸:“之后再说吧,时间太晚了,你既然有了身子,就得按时休息——小橙,给马夫人拿点上好的茶叶,送她回客栈休息。”
桃川人都爱饮茶,也喜欢以茶为礼,沈吉不太在意,缩回脖子后满头雾水地瞧瞧白猫。
白猫却很淡定,示意他继续围观。
待到苗阳被强行送走后,洪夫人马上换了副更严厉的表情质问:“昊儿呢,这么晚又跑出去了?”
仆人答说:“去白家了。”
“哼,贱骨头!”洪夫人揣起手来,“等他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我,无论什么时辰。”
仆人答应:“是!”
这句话说出来,无疑是意味着一会又有关键对话会发生,可洪家很是危险,沈吉不知道该不该等下去。
白猫缓慢眨动金眸,示意他耐下心来。
等待洪昊的时间比想象中更漫长,待周身再有动静时,沈吉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被白猫抬爪轻轻一按,它忙挣扎着从草叶上站起身,瞧见洪昊不情不愿地来到母亲房外,赶紧用力甩了甩头,振作起精神。
白猫发出轻笑,叼起困倦的小橘猫跃上屋檐,悄无声息地拨开处瓦片,观察起屋内的情况。
虽然此刻天都快亮了,洪夫人却仍旧没有入睡,她坐在桌边对儿子语气阴阳:“哟,乐不思蜀,还知道回来啊?”
洪昊没敢坐下,语气却倔强:“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洪夫人冷哼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洪昊没吭声,肩膀变得更加紧绷。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放着白家女儿不要,非和那老女人搞在一起,怎么,我们洪家的脸就不是脸吗?”洪夫人果然还是压不住气,咬牙骂道,“愚不可及!”
洪昊脸皮很厚,侧头强调:“反正白二也没了,这事你是最清楚的,那婚事就别再提了吧。”
洪夫人呵了声:“她没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猫和小橘不禁对视一眼。
洪昊似乎并不愿跟母亲唇枪舌战,转身走到窗边深吸了口气:“所以你想让我怎么样?我是不可能和阿卿分开的!她有了我的孩子,那是洪家的血脉!”
洪夫人明显什么都清楚的模样,呵了声:“但你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孩子也不怕?我们可认不下这门亲,洪家不算后继有人!”
洪昊陷入沉默,显然是在酝酿怒湖泊。
“不过这样也好,是个契机。”洪夫人忽改变了主意,冷下声音,“俞卿受你掌控,只要白家那对父女死掉,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这可怕的话顿时让洪昊激动起来:“那怎么可能?我是不会给孩子造孽的,你真的是越来越疯了!”
他这般骂完,生怕母亲被留住似的,立刻握着拳头逃出门去。而独坐在桌边的洪夫人依然风平浪静,慢慢地啜饮了口凉茶,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深夜将明,桃川的夏风很凉。
沈吉和江之野匆匆躲回客栈小屋,一关紧门便忍不住低声说道:“看样子失踪案竟然是洪夫人做下的,洪昊肯定知道详情,碍于是自己的母亲才没去揭穿,而且他虽然和那个俞卿有不伦关系,但起码没跟着亲妈作恶。”
“现在不作,不代表以后不作。”江之野静坐到床榻边,少见地陷入了沉默,多半是为剧情头痛。
沈吉和他在烦恼同样的事,垂着眼眸坐在床边:“这个心印是真的很狡猾,表面看,每个角色的嫉妒和妄想都可以被破坏了,可破坏了一个,就等于帮了另一个……只要他们任何人得偿所愿,傀儡就还是会诞生的吧?”
江之野淡定点头。
沈吉难免感觉剧本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却偏有种无处下手的茫然感,瞪着空气琢磨:“因为我们并非正常的玩家,所以我们的角色不臣服于嫉妒与欲望,也不会让副本出现任何漏洞的吗?可之前在榕骨镇……”
江之野回答:“榕骨镇中制造恐怖的源头可以被扼杀,但因果巷却没有这样的东西,所有的嫉妒都藏在人心之中……你我怎么想,好像真的没影响到副本,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沈吉不安:“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家长里短,然后等着看傀儡的诞生?”
江之野望向他的眼睛:“你觉得谁是玩家?”
沈吉努力回想和剧中所有的角色行为,以及最开始那几个玩家在鬼市得到的人生之物,摸着下巴推理起来。
人生之物是工卡的玩家,所追求的应该是职场地位,而从鬼市买回奖牌和杂志的玩家,追求的多半是某种圈子的荣誉……至于那个拿着清华录取通知书的女人,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在故事中应该是母亲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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