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盈盈尖叫起来:“思过崖?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她慌了起来:“明明是我自己要跑出去的!也是师兄在关键时候拉了我一把,我要去找爹爹说清楚!”
宁华万万没想到毕盈盈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前世毕盈盈也在第一时间过来找他了,宁华因为九转回元丹第一次意识到毕元洲有多宠这个女儿。往常他只是如平时拉拢人脉般讨好这个小姑娘,直到这件事后才开始真心经营起他和毕盈盈的关系。
前世他根本没问余昭里的事情,郑随当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主动提起。宁华说自己不太清楚丹药的药性,恳请毕盈盈这个他名义上的师姐帮他护法,毕盈盈自然也答应了。
等毕盈盈护法结束离开院子得知余昭里被罚的消息时……余昭里的骨头都被那一百鞭子给抽烂了。
不是没有当时在场的同门弟子想帮余昭里辩解,只是毕元洲正在气头上谁也不见,他们这些小辈也闯不进宗主的屋子硬帮人解释啊……
他记得前世余昭里在议事厅中昏迷了许久才被发现的,怎么这次这么快?不过宁华也没心思想那些了,他恨恨瞪了郑随一眼。
“盈盈!”他刚出声想要拦下毕盈盈,小姑娘却已然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屋门。
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要不是他多嘴问了这么一句……宁华恨恨攥紧拳头,苍白的脸都生生给气红了。
第六章 【铜钱】
关于毕元洲不见人这件事情……仔细计较下来燕眠初也能分到一点点名为冤枉的锅。
他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燕眠初说的那句“仙宗事大”。
是啊,仙宗事大,他身为仙宗宗主理当以门派为先,燕徊这个镇派师叔祖出山和女儿受伤相比……哪个是公哪个为私,这还用说吗?
燕徊是不是已经对他心生不满了呢?他会不会也像其他长老那样,觉得一个战斗力不行的孱弱丹修扛不起宗门事务呢?
燕眠初如果知道肯定会一脸无语——他哪想到毕元洲会把他的一句话给理解出了这么多意思?
毕元洲的自信早在执掌仙宗的这段日子里被磨灭了个七七八八,甚至于他走在路上看到门中两个长老谈话……都会忍不住怀疑长老是不是在背后说他哪里不如前掌门。
他神情恍惚地来到度云峰上,心不在焉地扣响了燕眠初的院门,试图与这位师叔祖进行刚刚被中途打断的谈话。
只是他等了许久,院门也没有像刚刚那样为他打开。
——因为燕眠初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在云华仙宗大名鼎鼎的思过崖上。
这是一座极其险峻的山峰,山壁陡峭光滑宛如被人拿剑狠狠一下硬生生地劈开了一般,壁上被人工凿出了数个浅浅的洞穴,想去崖上只能踩着或攀着一条盘绕在悬崖之上的极细极滑的玄铁链子勉强通行。
当然,看守在此的长老是可以飞的。
思过崖下有一条玄阴的灵脉,其他系灵根呆在这里无时无刻不会受到影响,即便是看守在此的长老也是同样,每隔几月便会交替换一次班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也是因为玄阴灵脉的缘故,崖壁上的铁链也结了层厚重的寒霜,隔的远远就能感受到其散发出的阴森气息,燕眠初毫不怀疑如果一个人的手摸了上去……那他的手估计就拿不下来了。
或者是一层皮硬生生地被铁链和冰霜粘住、血肉模糊地靠着蛮力撕扯下来。
燕眠初抬头看了看望不到顶的山崖——受罚的弟子能不能爬上去暂且另说,反正这手是不能要了。
余昭里的情况要比他想象中的好上一点。
再怎么说也是年轻一代的大师兄、未来的仙宗之主,大家脑抽才会去主动得罪他。且余昭里平日秉公正直千仞无枝,门中大多数弟子都对他十分拥戴,连那些冷面的长老见了他也会不自觉地温和几分。
除了毕元洲,这个门派里没几个人会真正罚他,也没几个人敢下那么狠的手。
他是被两个长老给御空送上来的。
燕眠初寻找了会儿他所在的山洞位置,也瞬移上了山。
山洞的面积小的可怜,不说燕徊闭关的那个豪华洞府吧,甚至连燕眠初在现代的病房都是这山洞面积的好几倍大。这个洞穴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就五六平米,躺了余昭里再站了个燕眠初,洞中几乎就已经剩不下什么空地了。
且洞口处没有任何遮挡,与其将其称呼为“山洞”,还不如说是山壁上的一个凹陷,燕眠初都怕余昭里睡觉不安稳一个翻身从这山上滚了下去。
在山下时还不觉得,到了洞中才发现风势之大,暴乱的灵力流裹杂着寒意如同风刃一般席卷着朝他们涌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躺在地上的余昭里的黑衣便已经被风刃割出了大大小小的十几个血口。
不会有人给这些受罚的弟子送上食物。辟谷的修者虽然不会饿死,灵力受到玄阴灵脉的压制却仍会感受到饥饿,吃不到睡不好无时无刻都要紧绷着精神抵御灵力乱流和玄阴灵脉的寒气冲击……难怪思过崖这种地方让人闻之色变。
余昭里身上溢出的鲜血已经有些被冻成冰碴了。
他的体温也在一点一点冷却下去。
燕眠初叹了声气,站在他的身前替他挡住了涌入进来的寒风,好在洞口不大,以他的身形竟然也能挡个七七八八。
“灵魂碎片要怎么取?”他突然问起系统。
系统万万没想到这种时候燕眠初竟然在想这种事情!只能僵硬回答:“您只要将手贴在他的心口上方,调转精神力……嗯精神力在这个世界应该被称呼为灵识,用其去感受余昭里的灵魂,最后将他的灵魂从身体中导出便可。”
“每个世界的余昭里身上应该都有一枚十分古旧的铜钱,您需要将他的灵魂安置在那枚铜钱之中,需要注意的是当他的灵魂导入铜钱后您必须将铜钱贴身放置,一旦铜钱离您过远他上个世界的灵魂便面临着消散风险。”
……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一共有几枚铜钱?”燕眠初又问。
“七枚。”系统回答。
“……所以共有七个世界吗?”燕眠初自言自语道。
系统万万没想到燕眠初居然能联想到这里!虽然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他隐瞒的事情吧,他却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心虚。“您是要现在就收集他的灵魂碎片终结第一个世界吗?”
燕眠初好奇:“按你的说法,这样下去七个世界岂不是很快就能走上一遍?”
如果他每个世界只要见到余昭里就直接提取灵魂碎片,那这任务岂不是分分钟就能完成了?
系统又卡死了,他感觉燕眠初好像在寻找他的漏洞,系统迅速整理了下当前的全部数据流:“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您实际上能在小世界中获得更多的东西……”。
系统是希望燕眠初能多留一段时间的,甚至留的越久越好。
燕眠初从小在病床上长大,投胎的燕家人虽然对他极好,但到底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一年到头也陪不了他几天……哪怕他们有意安排了不少医生护士和天真孩童陪他打发时间,但没去过学校没和同龄人正常接触过的燕眠初到底还是在人类的情感方面存在巨大缺陷。
系统隐隐有种预感,燕眠初当初会答应他也未必是因为有多想活下去有多想拥有一具正常的身体——而是他早就在那间宽大敞亮的病房中呆够了。
他甚至怀疑或许哪天这个人玩腻了会直接选择终结掉自己的生命。
“您可以将这个小世界当做一个历练秘境,在旁围观这些人的情感挣扎,另外世界中会存在一些物品可以让您带去其他位面——诸如相识燕,只要您不丢下它,相识燕会陪您一直走遍所有的世界、甚至在任务结束后陪您到达现代。”
“听起来还挺厉害的。”燕眠初笑道。
他往前走了几步蹲在余昭里的身前,由于有了他的阻拦,风刃倒是没能在余昭里的身上留下更多的伤口。
他对眼前这个任务目标倒是颇有些好感,于是在纳虚戒中翻了一会儿找出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瓷瓶,单手托着余昭里的颈后将他扶了起来。
“余昭里……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太像是人名。”燕眠初感慨。
他虽然没在学校正式上过学,但该有的网课和家教倒是一节都没落下过,某些朝代曾产生过闾里制的说法,比起人名,余昭里这三个字倒更像是个地名。
系统哆嗦一下,讪讪不说话了。
不扶不知道,少年的黑衣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实际上摸起来……整件衣服几乎已经被鲜血给浸透了。湿漉漉的血衣在这样的冰冷环境下被冻的硬邦邦的,玄阴灵脉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灵根,哪怕余昭里这个修为高深的门派精英弟子在这种情况下呆久了恐怕都会落下不小的病根。
燕眠初面上不显,倒是对毕元洲多了几分别的看法。
他先将一枚灵丹塞进了昏睡着的余昭里的口中,少年的唇合的并不紧,燕眠初倒是没耗费上多少功夫,只是接下来帮他包扎伤口的事情就十分费心了……
有的布料已经和伤口凝结在了一起,想要脱下就只能硬生生地用力将其拽下,那样的话余昭里势必会被活活痛醒。燕眠初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最后还是觉得应该给他个痛快。
整件脱是肯定脱不下来了,只能裁成小块一点点扯下来,他先召了些剑气凝于指上,指尖划过的布料顿时层层割裂开来,燕眠初将剥下来的碎布丢在一旁,少年的胸膛也逐渐赤.裸在他的眼前。
燕眠初一眼便看到了他脖子上系着的那根红绳。
像是佩戴了很多年了,红绳被磨损的十分老旧,下方像是坠着什么东西,隐约将布料勾勒出个圆圆的形状。
燕眠初的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系统说的那枚铜钱。理
他伸出手,指尖刚要探上那个物体,手腕却蓦地被一只刺骨冰凉的手给扣住。他抬起眼,余昭里早在不知何时恢复了意识,黑黝黝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的手看。
燕眠初惊讶——这人是什么时候醒的?
如果他早就醒了,怎么在他将人扶起时没有反应、在他帮他脱衣时一动不动,反而偏偏在燕眠初的手伸向那枚铜钱时才睁开眼睛?
这枚铜钱对余昭里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手腕可以说是修者的死穴之一,燕眠初的手上覆着相识燕的剑气,要不是他最后关头收回了不少,只怕余昭里这一下子就能五指俱断。
饶是如此,他那只紧攥着燕眠初的手也仍旧被残余剑气割的鲜血淋漓,和他身上大大小小的风刃划出的伤口相比,一时间竟说不出哪个要更惨烈一些。
“你……是谁?”余昭里声音嘶哑,勉勉强强才从喉咙中溢出了这几个音来。
燕眠初横了他一眼:“问话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你的爪子松开?”
燕眠初不太喜欢和人亲密接触,要不是看在这人身负重伤状况凄惨,他早就一掌将那只手给打开了。
余昭里像是才反应过来,蓦地松开手掌猛地收回,与此同时他完好着的另一只手也条件反射般地摸索向了胸口,直到指尖传来铜钱熟悉的触感,他这才垂眸放松长出了口气。
燕眠初将一切都收于眼底。
“与其关心我是谁,不如操心你自己。”既然他醒了,燕眠初也懒得动了,抬手将刚刚翻出的几个瓷瓶抛到了余昭里的身前,余昭里微微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仙宗人数众多,你我又非同系,你不认识我也十分正常。”燕眠初从空间中寻出了枚小小的玉牒,在余昭里的面前一闪而过。
确实如此,第一仙宗光是挂名的名誉长老就足足有四五百人,更不用说宗内那些各峰各脉的直系旁支了。这些长老们再各自开枝散叶收上几十个徒弟……别说是余昭里了,就算是毕元洲都未必能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他给余昭里看的那枚玉牒正是云华仙宗的身份玉牌,只是却并非是燕徊的——身份玉牌每三百年更换一次样式,燕徊那个堪比古董一样的玉牒……和相识燕一样就差把名字写在脑门上了。
燕徊出关的事情在仙宗内除了毕元洲外就只有度云峰上的杂役弟子知道,余昭里虽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但他刚刚回宗就直接倒在了议事厅内,醒来就被关到了思过崖上,以至于到了现在还没来得及和手下心腹传递消息。
思过崖算是宗门重地之一,外有数名长老严加看守,一般人根本无法入内。燕眠初手上割伤他的剑气又蕴含着股十分浩瀚的云华剑意——那是每个内门弟子都要修习的严禁外传的剑法,余昭里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对于云华剑法的领悟程度远超众人一大截。
能拥有这么强悍的剑意,想必平时没少刻苦修炼,余昭里稍稍放下了些心——宗门内以燕徊为首有不少师叔师弟都常年闭关,每年都会冒出几个他不认识的存在,出现个他没见过的师弟也实属正常。
可能是宗主派来照顾自己的吧,余昭里心头一暖。
这一世的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距余昭里彻底对毕元洲心死也有很长一段距离。
——毕竟原书中的这个时候他已经挨完那一百鞭子了,连护体灵气都被彻底打散,重伤之下被思过崖上的玄阴灵气侵入了身体,甚至连灵根都被寒气重伤,从此修为凝滞不进反退。
等毕盈盈将一切告知毕元洲、余昭里被从思过崖上接回时又恰好赶上了门派大比,宁华如同对毕元洲说的那样连挑数十人成为外门榜首,毕元洲大喜,当众欲将宁华收入门下,却没想到……
宁华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余昭里发出了挑战。
一个外门弟子竟敢挑战修为高深的内门大师兄?包括毕元洲在内,所有人都觉得宁华疯了。可宁华不卑不亢彬彬有礼,他只说自己刚刚以剑连战数十场,冥冥之中似有所感,想借此机会向大师兄领教一番或许能一举突破。
修者在战中突破是常有的事,余昭里被架在台上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他拿起自己的法剑进入台中……
却不敌宁华被其击败。
——他刚从思过崖上下来,重伤在身修为倒退,怎么可能打得过有不少底牌在身早有准备的原文男主?
毕元洲的脸色当场就铁青一片,他虽然不是很喜欢余昭里这个徒弟,但余昭里落败如同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甚至连看打败余昭里的宁华都不是那么顺眼了。
他甚至开始觉得长老们在背后窃窃私语——看吧,毕元洲自己不行,教出来的徒弟也不怎么样。
不过他还是冷着脸收下了宁华,其间再未看过重伤的余昭里一眼。
后面的剧情暂且有些遥远,总之就是从这件事后余昭里在仙门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反而是成为了毕元洲关门弟子的宁华身份水涨船高。后面又发生了很多剧情,在仙宗中向着余昭里的势力被一点一点瓦解吞并后……他在初春的一个雪夜被人污蔑盗窃,最后一怒之下当众堕魔。
想到此处,燕眠初不由得叹气——毕元洲不是不喜欢余昭里这个弟子,他是只喜欢能为他带来夸赞和荣誉、喜欢能让他扬眉吐气让他在仙门众长老面前昂首挺胸打脸翻身的弟子。
男主的成长之旅总是伴随着无数坎坷,燕眠初记得入魔后的余昭里有一次拼死反扑重伤宁华,当时宁华几乎成为废人修为全失,毕元洲对宁华的态度当场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与他之前对余昭里时……一模一样。
不过这次原书中的剧情就未必能发生了。
余昭里没有被散魂鞭罚,玄阴灵脉也还没有冻伤他的灵根,风刃划出的伤口虽然可怕,但在燕眠初给他的伤药帮助下用不了多久就能愈合,算来算去反而是魔兽攻击和余昭里手上那些被相识燕剑气划出来的伤口要更严重些。
再怎么说也是仙宗年轻一代最优秀的弟子,如果不是有了那么多负面状态在身,宁华再修炼一百年也未必能打过他。
“这位师弟,你的丹药品相不凡,我怕是不能收下……”。余昭里刚犹豫着开口,燕眠初就蓦地打断了他,“你叫我什么??”
“师弟?”余昭里又重复了遍。
燕眠初的表情难得地有些破裂——你师父叫我一堆太的师叔祖,你这个小破孩竟然叫我师弟???
堂堂渡云君竟然被一个小孩给占便宜了?!
让毕元洲知道了那一百鞭子怕是当场就能来个超级加倍!!
余昭里有些懵:“是……有什么问题吗?”
说来还是得怪燕眠初,他拿出来的身份玉牒恰好是在余昭里入门后新换的款式——也就是说,只有余昭里这一代的弟子才会用这样的身份标识。
而余昭里身为大师兄是这一辈最大的弟子,虽然燕眠初看起来比他要大上一些吧,但修真界格外讲究辈分,同辈的宁华郑随等师弟哪个年纪不比他大?那他叫燕眠初一声师弟有什么错吗??
余昭里理直气壮。
燕眠初沉默不语。
系统发出了“滋滋”两道电流音,像是想憋笑但没忍住。
“当然有问题,”燕眠初试图解释:“你应该叫我师叔。”
他本想说师叔祖的,不过云华仙宗中辈分高到能用“老祖”来称呼的修者也不是很多,像他这样年轻俊朗的就更少了,余昭里若是有心出去后分分钟就能查出他的身份。
师叔就不一定了。
不过燕眠初也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能瞒一天算一天吧,他就是恶趣味地想看余昭里得知他身份时的震惊表情。
“可你刚刚拿出的身份牌……”,余昭里不可置信,这人看起来也没多大啊,辈分竟然就这么高了?
虽然修者的真实年龄和外貌能差出好几百年吧,但这位的年龄……他有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师叔吗?
“……那是给本君未来的弟子准备的。”燕眠初开始编故事:“本君闭关多年,此行下山便是偶感机缘寻个弟子传承衣钵。”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余昭里反而开始怀疑了:“找弟子找到了思过崖上?”
玄阴灵脉寒气浓郁,门中长老都恨不得绕着走,这人是认真的吗?
燕眠初正色:“本君不才,体内恰是玄阴灵根。”
他这次没骗人,燕徊体内的灵根不止一条,极品变异玄阴灵根正是其中之一。只是燕徊以剑闻名于世,平时也不怎么在人前动用法术,甚至都没几个人知道他其实是剑法双修、他的法术甚至更胜剑术一筹。
余昭里这才惊觉,似乎从他醒来后确实没感受到思过崖上无处不在的阴冷寒气……
但他还是没彻底放下警惕。
燕眠初冷哼一声:“大不了等你出去以后把毕元洲叫来问问,到时我的身份岂不了然?”
就是等你知道真相以后再想起今天这番言论……燕眠初勾了勾唇,不禁越发期待起来。
——刚刚与他接触不久燕眠初便已产生了这样的认知。
他并没有完全相信燕眠初,但却将那份心思隐藏的极好,如果不是燕眠初早就知道了剧情……搞不好还真的会被他给糊弄过去。
但余昭里又确实对燕眠初有着不低的好感——他说不出是为什么,像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一样,总之在见到这个人的第一刻起他似乎就很难再移开眼睛。
甚至连他胸口的那枚铜钱链子……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光顾着看人而忘记确认铜钱的存在。
他死死扣着那枚坚硬又硌手的铜钱,掌心中被剑气划出的伤痕才刚刚凝聚,却又因他过大的力道而崩裂开来。
从红绳到铜钱,全都被他的血液给浸透了。
燕眠初这个常年躺在病床上的人最看不得这种糟蹋自己身体的行为,他面无表情上前一步捏住了余昭里的那只手,另一只手轻轻一翻,掌心中便多出了捆洁白柔软的纱布。
地上的丹药瓶子也被他随手拾出了一个,金红色的灵丹在瞬间被灵力碾压成碎末,星星点点地洒落在了纱布之上。
余昭里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神情淡漠地将那捆纱布牢牢地裹在了自己的手上。
不得不说,裹得有点丑。
余昭里有些想笑,他也真的勾起了嘴角,只是却不小心扯到了胸口的内伤,那抹笑意很快就僵硬了起来。
“该。”燕眠初言简意赅地总结道,手上的动作却稍稍放松了些。
“这位师、呃……这位小师叔。”不知为何,师叔这两个字在这里竟然有些难以启齿,余昭里想不出是为什么,仙宗中甚至有师叔年纪比他还要小上一旬,他叫起人时也没有这么说不出的不知缘由的抵触啊?
他擅自在师叔的前面加上了个“小”字,燕眠初抬眸扫了他一眼,倒是也随他去了。
对燕眠初来说其实他们叫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只要不是太太太到结巴的师叔祖就行,至于余昭里这个叫法毕元洲会怎么想……到时候就让他们自行解决吧。
余昭里能感受到体内的伤势在迅速好转,丹药入体当即便化作了股剧烈的灵力洪流包裹住了他的丹田,不单单是之前抵御魔兽时被魔兽打出的内伤,甚至连体内修行多年积攒下的沉疴都在缓慢化解。余昭里立时便反应过来瓷瓶里的丹药品相有多不凡——恐怕连毕元洲视作生命的那枚九转回元丹都未必能有这枚丹药来的珍贵。
“您这东西太珍贵了,余昭里怕是倾尽全部家财也还不起……”,但再还不起他也要还,于是余昭里转而问道:“还不知道您的道号名讳……”。
燕眠初懒洋洋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名字就不用说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的。”
燕姓本就不是大姓,更不用说在云华仙宗甚至在整个修真界,燕这个字早就和燕徊死死地捆绑在一起了,甚至连同音的晏或彦都会在第一时间被联想到他的身上。余昭里的表情显然是还想再问,于是燕眠初简单干脆转移了话题:“有时间在这里好奇我,还不如想想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毕元洲这么生气,你身上好像还欠了一百鞭子吧?且毕元洲似乎并没有说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他当时只说让余昭里去思过崖反思,却没说具体的时间,那这个可操作性就大了去了——一天是反思,一年也是反思。
余昭里垂眸思索了会儿,似乎并不着急:“再过几日就是仙宗门内大比的日子,我这个首席师兄是无论如何都要出席的,想必最迟在那之前掌门便会让我出去。”
他的眼中有些讥讽——毕元洲自己没有主持大比的能力,这么多年来宗门上下无论大事小情几乎全部都由余昭里一手包办,毕元洲一方面庆幸有这么个徒弟挡在面前不用自己去面对那些杂乱琐事,一方面却又……抑制不住地生出了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