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柏皱着眉,似是在思索秦默所说?真?实性。
“我怕世子对我……”秦默面色难堪,“所以找到了剪刀防身,但世子好像醉得?厉害,撞倒酒壶之后?身子也倒了下?去,好半晌没起?来。”
“我以为世子撞到了头,本想开门叫孙管事进来,可世子忽然?起?来了,抱着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孙子柏眉头一挑,“后?来呢?”
“我见世子似乎头很痛,一直用手用力捶打,而后?便冲到床上倒下?去了,我……我当时?很害怕。”
“为什么不叫孙宏进来?”
“世子当时?面目狰狞,”秦默似乎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孙子柏俊美的一张脸狰狞得?像个鬼,额角青筋凸起?,连眼睛都变得?通红,仿佛地狱来的恶鬼一般,秦默当时?着实吓坏了,最主要的是,“你掐住我脖子问我是不是给你下?毒,我没有!”
“我如何能做那样的事!我没有!”
秦默真?的慌,孙子柏眼底的怀疑让他想到了那晚的情景。
“你很快就昏过去了,我……我以为世子你只是喝醉了,所以……”
其实秦默不用解释孙子柏也明?白了,他或许清楚原主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但原主若是昏过去他便不用再面临原主,也避免了被?原主强迫,所以最终选择了放任不管。
却?不想原主就这样挂了,而后?半夜孙子柏直接穿过来,秦默更是确定?了世子只是喝酒暂时?昏过去,那狰狞的一幕也不过是发酒疯,后?来萧亦焱来了,更是彻底牵住了秦默的心,而且这件事之后?孙子柏再没有提过,他自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直到刚刚孙子柏那冰冷怀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才又慌乱解释。
毕竟若是世子怀疑他下?毒谋害世子,这可是会连累整个秦家都灭亡的大罪。
打发走了秦默,孙子柏陷入深思,虽然?早就有预感冷美人说?的是真?的,但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确认,这身体确实有问题。
可现在他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连看出他“中?毒”的大夫都没有,更遑论解毒了。
没过几天?,韩管家果然?将侯府所有产业账本全都给孙子柏整理了一份上来。
孙子柏看过之后?只能用“无语”两个字来形容,可以说?是相当无语。
真?的白瞎了这么好的资源,偌大的侯府难道就没有一个适合管理的吗?
别的不说?,单就说?原主这个侯府世子的消费,一整个人就是无限挥霍,毫无节制,偌大的侯府都快入不敷出了,再就是田地,每一年交上来的粮食都严重不达标,可原主还每一年都在增加税粮,直接恶性循环。
西南二十六郡一共三个州,其中?苏州最大也相对富裕,一共涵盖了十个郡,而苏城便是苏州最大的城,也是平南侯府的府邸所在,因此侯府的田地都多在苏州,产业也都在苏城。
侯府也有酒楼,也有布衣坊,因为是西南唯一侯爵,侯府还有盐场可以卖盐,然?而孙子柏看完账本之后?只觉得?可笑,入不敷出啊入不敷出,几乎百分之九十都在亏本,尤其那些酒楼布衣坊什么的,大多都是别人看在原主世子身份上偶尔购买一些作为讨好他的,其他百姓根本无人问津,但气人的是原主对这些事从来都不管。
不闻不问,他只管花钱,挥霍。
头疼,就……烂摊子,原主真?是给他留了好大一个烂摊子。
“爷?您头疼啊?要招老太医进府不?”
孙宏见自家世子捂着头,脸色相当难看,他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小心翼翼的。
孙子柏半晌才抬头,已经恢复了神色,“去安排一下?,三天?后?我们要出趟门。”
“哎?去哪里?”
“通知胡岸,再带几个高手,低调点悄悄离城。”
孙宏惊奇,“还要出城?”
“不行吗?”
“行。”
“对了,”孙子柏忽又补充道,“带上冷美人。”
孙宏:世子刚刚一副要逃命的样子,还好世子还是那个世子,冷美人果然?最得?宠。
三天?后?,孙子柏坐在一辆外面低调里面奢华的马车里,很低调的离开了苏城,他身边坐着一个满脸好奇的冷美人,胡岸低调的骑马开路,孙宏充当马夫,而马车后?只跟着四个打扮普通的护卫,连他们骑着的马都显得?很低调。
但没人知道,这四人的武功就算放在整个江湖也能栖身二流。
“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冷美人显得?很兴奋,东张西望的要不是孙子柏不让,他一路都想掀开马车帘往外边看。
孙子柏则半躺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他敷衍的回了一句,“出去玩。”
马车越走越远,直到天?色渐晚,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也逐渐被?乌云遮盖,本来天?就快黑了,现在更是黑得?彻底快看不清路了,而且还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孙子柏只觉出师不利,都怪他出门忘记看黄历。
原本按照路程,必定?能在天?黑之前?到达目的地的,哪成想这路大概是常年没什么人走,而且古代的路本就差,一段时?间?不修理便到处是杂草落石的,当然?最关键的是孙子柏失策的选择了坐舒服的马车而不是骑马,所以他们才被?耽搁至此,以至于不仅没早点到还遇上了暴雨天?。
真?就……祸不单行啊。
“锵锵锵……”
孙子柏在马车里颠得?快散架的时?候,忽然?听到马车外抽剑的声音,他急忙收敛心神撩开车帘,就见胡岸和几个护卫警觉的抽出了长剑将马车护在中?间?,而胡岸那双锐利的眼睛则死死盯着前?方。
“发生什么事了胡岸?”
“公子,前?方有情况。”
孙子柏让他们在外面不要叫世子,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孙子柏顺着胡岸的视线看去,下?一秒就见一群人正在奋力厮杀,刀剑碰撞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在昏暗的竹荫下?火光四溅,激烈又血腥。
而且,那竹林中?一身圣白如神祗下?凡的男子,可不就是那晚的月光下?会发光的轮椅男子吗?
刺杀,又是刺杀,而且同是一群人围攻一个人。
他跟这位的缘分是绕不开刺杀了是吧。
“咻咻咻!”
几支利箭从?竹林深处破空而出, 利箭从?几个方向射出朝着稳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射去,因为利箭的速度太快,兵器破空的声音在寂静的竹林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然而轮椅上的男子?只是平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周遭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眼前的情形看?来, 他并非成竹在胸,而只是濒临死亡于他而言无足轻重。
始终护在他身旁的青衣少年却警铃大作, 整个人紧绷到了极点, 但?他的身体却毫不迟疑的张开, 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所有射来的利箭。
而就在利箭射出的同时,被几个黑衣人围困住的高大中年男子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杀气, 困住他的四人瞬间死在他的剑下, 随后男子?借助一棵竹子猛然一个飞跃弹出, 竟直接飞身到了主子?身边, 接着便是“锵锵锵”几声急促又尖锐的兵器相交声。
还是那个冷面大叔,他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将多个方向射来的利箭挡在了轮椅男子?一米之外?, 激烈的兵器碰撞不仅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昏暗的竹林下碰撞的火花更是异常刺眼。
轮椅上的男子?白衣胜雪, 一身厚厚的披风在这初秋似乎显得有些过于厚重,但?穿在他身上却依旧让人有种单薄的感觉。
从?始至终他脸上都是一副淡然的神色, 即便中年大叔并没有完全?挡下所有的利箭, 一支被砍断的利箭正好插在他轮椅的后背上, 而那个位置若是再深那么几分, 必定?刺穿他的胸膛, 亦或者再高那么几分, 利箭就会射穿他的脑袋。
中年大叔再次陷入混战,男子?的视线却穿过厮杀的人群直直落在了孙子?柏一行人身上。
孙子?柏的视线就那么隔空与?他对?上。
平静, 又深得宛如深潭看?不见底,即便在这昏暗的傍晚,厚重的竹林遮蔽之下,他也宛如会发光一样不真实的端坐在那里,微抿着唇。
“公子?,要属下出手相救吗?”
孙子?柏没说话,因为那人并没有透露出向他求救的意思,至少那平静的眼神里他没看?到。
孙子?柏干脆撩开车帘跳下了马车,而后双手抱胸斜靠在马车上,就那么冷眼旁观着不远处的厮杀。
正在围攻冷面大叔的黑衣杀手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来人,他们有些戒备,毕竟这边看?起来人不少,但?始终没见这边有什么动作,他们最终放下心来再一次对?着白衣男子?发起攻击。
冷面大叔的境遇显然比那天还糟糕,也不知道那天受的伤好了没有,但?他此?时身上的伤一定?是比那天还要多的,他眼见着身形踉跄,一个一个黑衣人死在他的剑下,但?他身上的伤也肉眼可见,刺鼻的血腥味在傍晚暴雨即将来临的浑浊空气中被放大了无数倍,但?他始终坚守在轮椅周围,不让任何黑衣人近身。
孙宏吓得死死揪住缰绳,而马车里的冷美人则是好奇的撩开窗帘看?热闹。
“唔~”
一声痛哼,一直拿着短奴护在白衣男子?身边的青衣少年,一个不妨后背便被砍了一剑,所幸他避得快,在他迅速转身躲避的瞬间利刃从?他肩膀上划过,那里顿时鲜血横流,而同一时间冷面大叔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他的眼神明显已经涣散,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小乙!”
青衣少年一个恍惚,再次被划伤手臂,这一次他直接一个趔趄栽倒下去。
而直到这时候,一直处变不惊的白衣男子?终于变了色,本就冷峻的脸上此?时一片寒冰,但?看?向两人的眼底是担忧。
孙子?柏有种直觉,他似乎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他很在意这两个仆从?。
“我没事,公子?!”
青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此?时已经咬着牙站起来再次挡在那人面前,中年大叔更是已经出现濒死爆发之迹,他发了疯似的疯狂厮杀,眨眼黑衣人便被他杀得只剩下四人,然而他仿佛已经油尽灯枯,有些难以支撑。
青衣少年慌乱又担忧,孙子?柏只见那人双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那白皙纤细的手指烦着白,青筋凸起,宛如黑夜企图索命的厉鬼。
而他的视线,再一次穿过黑夜落到了孙子?柏身上,他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一次孙子?柏毫不迟疑,“胡岸,去帮忙。”
孙子?柏话音刚落,胡岸和两个护卫便飞身过去,而剩下的两人则紧紧护在孙子?柏身边。
冷面大叔武功彪悍又狠厉,剩下的黑衣人也不同程度的受伤,胡岸的武功虽不及冷面大叔但?放在任何地方也属佼佼者,更何况两个护卫武功同样不弱,于是在他们加入战局之后,不出几分钟便结束了战斗。
胡岸还习惯性的留了一个活口,他看?向走过来的孙子?柏。
孙子?柏却看?向轮椅上的男子?眼神询问?。
只见男子?眉头都不皱一下便直接道,“杀。”
他语气平静,出口的声音却很冷,眼底里还透着让人战栗的狠厉。
孙子?柏了然,显然他对?杀手背后之人心知肚明,所以无需留活口。
孙子?柏只见胡岸长剑一抽,干脆利落的就给那杀手抹了脖子?。
他心里抽了抽,毕竟一现代人,这种血腥场面多少有些不习惯,但?他也发现自?己适应能力挺强,至少面对?这样杀人场面的时候他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孙子?柏粗略一扫,只见地上横七竖八不下数十个杀手尸体,算上上一次的,短短时间就能派出几十个杀手,可见这些人背后之人势力非同一般,不过孙子?柏也好奇,究竟是多大的仇多深的恨,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眼前之人如此?围追堵截。
天色本就晚,此?时黑云更是密布,再加上身处竹林本就昏暗,放眼一看?一股压抑黑暗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来,不远处有一辆散了架的马车,只是已经不见了马的踪迹,孙子?柏只见那轮椅上也是多处痕迹,不由得心惊刚才发生的惊险。
“小乙巴淳?”
“公子?。”
“公子?,我们没事。”
中年大叔和青衣少年异口同声,青衣少年忍着痛绕到轮椅前面,他一只手死死捂着手臂手指都被鲜血染红了也不顾,直到确认轮椅上之人面色正常,身上也没有伤之后,他才忍着痛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而后就那么生生将粉末撒到了伤口上。
“唔~”
孙子?柏看?他额头暴起的青筋,嘴唇也被咬得一片青紫,想?来这药撒上去之后定?是疼得狠了,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愣是一声不吭,而后又扯下布条自?己将手臂包扎起来,又将药递给中年大叔。
冷面大叔呼吸粗重,想?来受伤不轻,但?这药也是神奇,几乎撒上之后很快就止住了血。
孙宏和冷美人还在看?着马车,孙子?柏过来之后,胡岸和两个护卫便站在他们周围戒备,以防漏网之鱼忽然从?里面冲出。
直到这时候,轮椅上的人才再次看?向孙子?柏,他薄唇轻启,面色已然恢复平静。
“刚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不知公子?贵姓?”
他的声音是好听?的,用现代流行的话说就是又冷又酥,明明高高在上的,可听?在耳朵里却又只觉得悦耳酥麻,孙子?柏就站在他面前,不近不远的距离,却刚好不需要他抬头,只需抬眼便能与?孙子?柏平视。
孙子?柏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免贵姓孙。”
看?来对?方并不想?戳穿他的身份,亦或者他们确实不认得自?己,毕竟来到苏城半年之内他们都极其低调,或许那晚只是把自?己当做哪个走错路的纨绔公子?。
“孙公子?,多谢出手。”
孙子?柏摆手,“咱们这算是扯平了,上次你们不也替我挡了一剑嘛。”
这时候青衣少年已经包扎好,听?到孙子?柏的话他诧异的看?过来,果然发现这张脸有点眼熟,可不就是那晚很没礼貌的盯着他家?公子?直勾勾看?的那人吗?此?时孙子?柏一副轻浮的模样,青衣少年心里那点感激瞬间消减了大半,反而不着痕迹的守在自?家?公子?身旁。
孙子?柏对?他的戒备毫不在意。
“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这么短的时间这种事都能让本公子?撞上两次,”孙子?柏说着用脚踢了踢脚边的死尸,“你这是得罪阎王了吗,这么想?让你死?”
他似乎没想?到孙子?柏会在这样的场合开这样的玩笑,微愣之后才道,“也可能是那天上的神仙。”
毕竟阎王或许磊落得多,神仙却总喜欢给自?己扯一块伪善的遮羞布。
“在下苏瑾言,公子?日后若有需要,在下必定?全?力以赴,以报今日之恩。”
苏瑾言微微颔首,声音不急不缓,但?孙子?柏敏锐的捕捉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许是天色越发昏暗下来,眼见着暴雨将至,孙子?柏忽有些恶趣味的想?着,这般超凡出尘如神祗一般的男子?,若是被暴雨淋了个落汤鸡,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维持如今的儒雅出尘呢?
姓苏吗?
孙子?柏摸着下巴对?苏瑾言毫不避讳的审视,“瑾言,这名字真好听?,跟你很配呢。”
上一次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就像神祗一般,那晚的月光更是给他镀上了一层神秘的乳光,如今近距离观看?,孙子?柏心底依旧忍不住惊艳,有些意外?这个世界上竟有生得如此?好看?的男人。
那种尊贵即便是他坐在轮椅上都不能掩盖,周遭的狼狈阴暗反而承得他越发的气质超群。
难道这就是老天所谓的公平吗?总得让他双腿残疾,神祗跌落神坛,才能让他与?这芸芸众生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
一旁的青衣少年看?着孙子?柏眼睛直勾勾盯着,肆无忌惮的打脸就算了,那眼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龌龊浪荡的东西,他只觉得额角青筋跳动,好没礼貌的人,可此?人刚刚又救了他们,于是他只能咬着牙死死忍住。
苏瑾言却好像完全?不在意,只是淡淡道,“多谢夸奖。”
“苏公子?就不怕本公子?跟这些人是一伙的吗?”
孙子?柏忽然话锋一转。
若是如此?,他们三个伤的伤残的残,落在孙子?柏手里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苏瑾言却只是平静道,“若是如此?,刚刚公子?不出手即可。”
“也对?。”
不出手看?着他们死就可以了,但?孙子?柏有些疑惑,此?人看?起来不是泛泛之辈,身份只怕也不简单,自?己两次撞见他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样,既是在意两个仆从?的生死,定?然也不会轻易让他们身陷危险,所以他们究竟为何会陷入刚刚那样的境地呢?
就像上次那样,应是料定?了他的手下会赶来,所以这一次他如何会让自?己陷入刚刚那样的境地?
孙子?柏有种直觉,或许自?己不出手,他也未必需要自?己救。
“公子?,要下雨了。”
胡岸有些忧心的张口,他们从?苏城出来了一天,赶回去自?然不现实,可要到他们的目的地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关?键此?时天色昏暗,又即将暴雨,只怕路途艰难,时间只会无限拉长。
面前的三人与?他们面临一样的问?题,但?他们显然比他们艰难百倍,毕竟冷面大叔似乎受伤不轻,他们的马车也四分五裂,马儿也跑了,剩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不仅自?己受了伤,他似乎没什么武功,而苏瑾言,他双腿不便只能坐轮椅。
孙子?柏抬头看?了一眼昏沉沉的天空,“找找附近有没有避雨的地方。”
若是真下起了暴雨,冷面大叔怕是熬不过去,而他一死,除非救援赶来,否则剩下两人也……
胡岸赶紧吩咐一人去找,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寂静的竹林里顿时变得阴郁又躁动,刷刷刷的声音激在现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苏瑾言眉头紧蹙,也就在这时候,青衣少年忽然一声惊叫,接着就听?嘭的一声,一直强撑着的冷面大叔忽然直直倒了下去。
“巴叔!”
小乙焦急不已。
苏瑾言也是一瞬间抓紧轮椅扶手,指节泛白,“巴淳!”
要下大雨了,这竹林避不了大雨,而他们的马车已经被毁坏,初秋的雨夜只会非常非常的冷,这样下去巴淳必死无疑。
“孙公子, 能否让巴淳借您马车避一避雨?”
巴淳已经昏迷不醒,大雨将至,苏瑾言很果断的对孙子柏抱手请求。
苏瑾言很清楚眼前之人非富即贵, 那马车看似普通实?则只是外表低调,几个随从虽然少可每一个都是精良, 尤其是领头年级大的那个,无论是武功森*晚*整*理路数还是他的举止警觉性都透着训练有素的痕迹, 只怕也不是一般人。
他的眼眸黑得如一汪深潭, 直直看向孙子柏。
孙子柏望了望天, 厚重的竹叶暂时遮蔽了雨滴,但随着雨越下越大, 打?在竹叶上的雨声也越来越杂乱响亮。
他以?为?此人?是高不可攀, 宁死也不会低头的, 却不想为?了他的两个仆从, 短短时间已经两次向自己?低头。
只是这?人?身份必定不简单,这?两次的刺杀也足可见他招惹的麻烦绝对不小, 若是自己?贸然搭救必然面临招惹麻烦的风险。
孙子柏快速思索了一番, 面上却半点没有显露, 他露出迟疑之?色。
“不是本?公子不愿意帮忙,本?公子对你?们?一无所知, 而且两次遇上都恰好碰上有人?在刺杀你?, 这?些黑衣人?一看就不是善茬, 想必他们?背后的主人?更?是厉害, 所以?本?公子如何知道救了你?们?会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呢, 万一又来一波杀手怎么?办?”
“你?仆从的命是命, 本?公子仆从的命本?公子也是珍惜的啊。”
孙子柏说得有理有据,一旁的胡岸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事实?上当远远看到这?轮椅上的男子时,胡岸就断定了他家世子是百分百要救上一救的,毕竟如此天人?之?姿就是他也忍不住惊艳,只怕这?天下无人?能忽视这?样的容貌,更?何况他家这?个色名在外的世子。
却不想孙子柏选择了观望,直到最后关头才让他出手,而现在,此人?主动开口求救,任谁也拒绝不了这?样的请求,他家公子却又开始分析利弊了,难道这?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
但不管真假,他家世子说珍惜仆从性命,他这?心里多少是有点被?暖到了的。
苏瑾言眉头微蹙,他没想到孙子柏会这?么?说,虽然杀手大概率不会再来,但他并?不敢给出什么?保证,正如孙子柏所说,他们?并?不认识,孙子柏对他一无所知,不相信他才是正常反应。
“抱歉,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苏瑾言颔首,随即看向地上昏迷的巴淳,小乙正在给他查看伤口,只见他身上几处刀伤正在往外渗着血,尤其腹部一道伤口极为?明?显,虽然撒了止血药粉,他的衣服还是很快被?鲜血浸透了,小乙急得眼睛都红了,却死死咬着牙,动作熟练又干脆。
孙子柏却在这?时候话锋一转,“或者苏公子给我一个救你?们?的理由,毕竟本?公子也不是什么?见死不救的恶人?。”
胡岸:……
“理由?”
苏瑾言再次看向孙子柏,有些疑惑。
“公子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苏某必定尽其所能。”
孙子柏看着他泛白的指节,露再袖外的手指纤细笔直,此时却白得不像个正常人?。
一旁的小乙一边帮巴淳处理伤口,一边难受得眼眶酸涩,他死死咬住牙齿拼命忍着愤怒和憋屈,他家公子曾经是那样的尊贵耀眼,宛如天上明?月一般高高在上,不知多少人?仰慕巴结他,不想如今却沦落到这?样的田地,此时还要为?了他们?几个没用的下人?去求人?。
小乙只觉得辛酸又难受,他家公子就是双腿被?废最落魄痛苦的时候都没有求过人?,可是如今……
苏瑾言面色却很认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雨水便穿透厚重的竹叶低落了下来,而且经过一层层竹叶汇聚之?后的雨水变得更?大滴。
孙子柏就见雨水从竹叶滑落,滴落在苏瑾言胜雪的披风上,几滴落在他如墨一般的黑发上,溅起的轻微水花落在他玉如的面庞上,他整个人?面不改色,孙子柏却越发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单薄。
孙子柏忽的一笑,本?就好看的眉眼微微眯起,唇角更?是勾出好看的弧度,但他大概本?身就是反派设置,这?种好看莫名又带着几分让人?难以?信服的痞气。
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好人?。
“苏公子别紧张,本?公子又不是什么?刻薄之?人?,就是想问苏公子几个问题而已,希望苏公子能如实?回答。”
“公子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