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言回?忆起他与王嫣然的那些会面,看似正常实则不?正常,尤其自己出事那日顺王也在场,这?样的巧合同样不?同寻常,况且他当年之所以那么笃定顺王就是与王嫣然有染的人?,也是注意到?王嫣然对顺王那不?清白的眼神。
王嫣然,苏宴之,李永裕,还有顺王李永琛,明明是四个人?却独独把顺王摘了出来,变成三个人?的纠葛。
若顺王是子母蛊的幕后之人?,再反推回?这?件事,顺王绝对不?会无辜,甚至有可能他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只是他聪明的将自己摘了出去,还让三个当事人?都蒙在鼓里。
单凭这?一点就能看出顺王绝非一般人?。
苏瑾言不?知道他的猜测基本已经逼近真相,夫夫俩十指相握躺在床上,将顺王的事又仔细复盘梳理了一遍,不?明朗的地方也逐渐清晰起来,两个人?的不?同想法?相碰又能带出新?的思路,直到?天彻底亮了,两人?这?才?沉沉睡去。
门?外小乙和?孙宏对视一眼,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不?打算睡,他们打算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世子和?公子,除非天大?的事。
得亏他俩守着,夫夫俩一睡就睡到?了中午,还是生生被?饿醒的。
苏瑾言先?醒的,他最近饿得极快,可是又不?想吃,吃了还反胃,饿了也反胃,反正怎么着都不?舒服,不?过好在这?些症状都还算轻微,能忍。
他醒来发现孙子柏睡得正熟,双手搂着他,下巴搭在他肩头呼吸均匀,苏瑾言不?想吵醒他,干脆任由他这?么抱着一动不?动,只是扭头望着孙子柏平静的面庞不?由得看呆了去。
孙子柏无疑是生得极好的,这?张脸跟雕刻的一样,五官每一处都很精致,熟睡的孙子柏眼底没了任何情绪和?光芒,锋芒不?见了,邪气也不?见了,熟睡的人?没有半点玩世不?恭,尤其此时他合上眼睛睫毛轻颤,又长又翘,他都不?知道原来孙子柏的睫毛是那么长的,长得像两把小扇子一般。
这?睡颜绝美?,苏瑾言只觉得胃里那点难受都消减了不?少,他从来都知道世子生得赏心悦目,只是此刻这?种感觉尤为强烈,苏瑾言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孙子柏的脸,指尖轻轻将他脸颊的发丝别到?他耳后。
有这?样一个人?陪他度过余生,苏瑾言觉得挺满足。
却不?想孙子柏这?时候忽然唔了一声,随即伸手就将苏瑾言的手牢牢抓在了手中,修长的睫毛颤了颤,一睁眼就对上苏瑾言微微有些红的脸。
苏瑾言眼神闪躲,显然有些难为情,孙子柏却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早啊,瑾言。”
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心爱的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
孙子柏微微凑过去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觉得不?满足又捧着他的脸在他脸颊两边都亲了一口,然后越亲越起劲,孙子柏干脆对着他的唇就亲了下去。
“别闹。”
苏瑾言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软软滑滑的触感一瞬间把孙子柏那团火苗给点燃了,蹭的一下子瞬间蔓延全身。
“唔……”
唇上的吻忽然就变得急切起来,热烈得能将人?灼伤,苏瑾言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好在理智尚存,他连忙伸手抵住男人?的胸膛,好不?容易才?将人?推开,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苏瑾言又恼又羞耻,孙子柏发热的头脑这?才?清醒了过来,他连忙低头附在苏瑾言平坦的小腹处亲了亲。
“抱歉啊宝宝,把你给忘了。”
苏瑾言哭笑不?得。
所幸这?一闹两人?也是彻底清醒了,而后便举止亲密的互相穿着衣服,苏瑾言却在这?时候想起一件事,昨晚两人?说着说着便睡着了,现在想起来苏瑾言才?又再次提起。
“忘了跟你说,昨夜我们回?京途中,遭遇了刺杀。”
“什么!”
孙子柏一听手都颤了一下,实在没想到?这?么大?的事苏瑾言竟然没有告诉自己,他连忙上下打量苏瑾言,“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苏瑾言任他打量,昨晚没说是他们确实没有什么事,对方似乎错估了云华他们的实力,所以他们没有丝毫伤亡,只是苏瑾言觉得这?事孙子柏早晚会知道,毕竟云华他们会说,那倒不?如?他自己来说,免得孙子柏担心。
再一个是,他觉得这?刺杀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冷静下来的孙子柏皱眉问。
苏瑾言这?才?将昨夜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他们是在入城之前遇到?的刺杀,可说是刺杀倒更像是拦截,对方十余个蒙面杀手,无疑是冲着马车里的苏瑾言来的,他们对云华几人?尽显杀机,对苏瑾言却没有杀意,反而是想将他截走。
苏瑾言第一反应是为了虎符,可此事太过隐秘,除了赵稷便只有他身边的云华一个人?知道,就算是赵稷也不?可能那么快的对他们出手,他们离开沧州的时间很快,根本没有时间。
况且若真是为了虎符,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来得方便?
所幸云华几人?都是亲卫军中的顶尖高?手,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那些人?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于?是没多久便撤退了。
惊疑未定的苏瑾言很快冷静下来,再回?想更觉得奇怪,因为……那些黑衣人?的样子和?招数让苏瑾言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说到?这?里苏瑾言目光复杂的对上孙子柏的眼睛,停顿之后才?继续道。
“他们,跟当年暗中护我的那些人?很像。”
孙子柏闻言眉头狠狠一跳,脑子里几乎立马蹦出来一个人?,苏瑾言的亲生父亲。
苏瑾言原先?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曾经还妄想过他们是苏宴之派来的人?,但显然不?是,他后来又怀疑顺王,可始终没查到?结果,况且顺王不?育,如?此他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如?今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的父亲是除了李永裕和?苏宴之之外的第三个人?。
然而此人?至今没有露面,正如?苏骆沉所言,这?人?可能是一个船夫,一个乞丐,一个见色起意的混蛋,也有可能是那晚游湖的任何一个权贵公子,亦或者什么对王嫣然有意的人?。
只是至今也没办法?确定究竟是谁,看这?样子此人?倒也不?简单,毕竟拥有这?样的手段,且还隐在暗处,这?就会让人?防不?胜防。
苏瑾言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种可能神色才?这?般复杂,森*晚*整*理孙子柏拉起他的手温声安抚,“别多想。”
“我想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再说了,即便你永远不?知道生父是谁,亦或者你的生父是你不?愿意接受的人?,那也无所谓,”孙子柏知道他的顾虑,“你现在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跟你的生父是谁是什么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明白吗?”
“而且不?管他是谁,他都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他没有任何资格左右你的人?生,你完全不?用对他有任何顾虑。”
“一切有我。”
“嗯。”
他自然清楚孙子柏是什么样的人?,只是有些事总免不?了多想。
今天似乎又冷了几分,距离祭祀大?典只有五日,原本的祭祀大?典一般都是在年关?,正月初一至正月十五,可李永裕将大?典提前了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最后祭祀大?典的时间定在了冬月十五。
而今日,已经是冬月初十。
孙子柏本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奈何国师最近一直都龟缩在国师府,国师府戒备森严,蛊师众多,这?让孙子柏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无奈只能等,等对方主动出手,而这?个时间不?会太久了,必然就在这?五日之内。
大?尧历二百三十七年冬月初十,萧家军集结完毕,同时前大?皇子李永安含冤致死的流言再次在城中疯传。
皇位之争,阴谋算计,斩草除根……各种大?胆猜测夹杂在流言之中,真相似乎呼之欲出,直指宫里至高?无上的那人?,叫人?瞠目结舌。
同一日,数万苏家军集结完毕,同时还传出苏家主母王嫣然疯了的消息。
也不?知道如?何流出的风声,说王嫣然与当今皇帝也有染,苏家新?任家主身世有疑,苏骆沉疑是皇子,而隐忍憋屈了一辈子的苏宴之终于?暴走,与王嫣然撕破脸皮,如?今夫妻俩精神都不?正常,外面严阵以待,实际上苏家内部已是鸡飞狗跳,偌大?一个苏家全靠苏骆沉在支撑着。
也是同一日,向来低调的白家军也集结完毕,严阵以待,只是依旧态度不?明。
若前不?久各大?世家的异动还能说是给祭祀大?典做准备,那么此刻,就算是再迟钝的百姓也都闻到?风雨将至的气息了。
这?是要变天了。
冬月十一,孙子柏一早就收到?了空青的好消息,废弃排水通道全面疏通了,也就在当晚,决明带着温家撤逃的主将温赦回?来复命,一同带回?来的还有温家将近两万的兵力,此时已在城外集结,只等到?孙子柏的安排。
同一时间,赵稷率十四万精兵赶赴沧州,那里安排妥当之后,赵稷将亲率九万精兵赶赴京城西?郊城隍庙待命。
孙子柏当即安排空青接应,直接让四万人?从西?郊城隍庙的通道入口秘密入城,剩下五万则由赵稷率领,在西?郊待命。
孙子柏不?确定萧元赫对沧州的情况掌握多少,苏瑾言回?来之前已经将那里控制,还让那个沧州州牧张远忠给萧元赫递了假消息,最重?要的是,那张远忠为了逃避责任本就对沧州的事多有隐瞒,这?下倒是刚好被?苏瑾言利用了。
所以如?果萧元赫还不?知道赵稷家人?已被?解蛊的话,只怕还以为赵将军在他的掌控之下,如?此沧州剩下五万,加上赵稷带来的五万,倒是刚好对得上,萧元赫若是因此对赵将军城门?大?开,倒也省了他们大?麻烦。
赵稷对孙子柏的安排毫无意义,事实上他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于?是收到?命令的时候他又对这?个年纪轻轻的主公高?看了几眼,只是,即便是剩下的四万也是不?小的数目,他并不?知道通道的事,自然不?清楚孙子柏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四万人?带入城内。
不?过这?些不?该是他问的,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冬月十二,距离祭祀大?典还有三天。
这?一日二皇子李承睿病重?的消息忽然传出,听说萧皇后震怒,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萧家更是兵荒马乱,不?少人?因此猜测二皇子病得很严重?,只怕是无缘皇位了,萧家阴谋算计了多年,却不?想关?键时刻要算计一场空了。
如?今还有点竞争力的就剩二皇子和?六皇子了,大?皇子无能又懦弱,听说温家造反那日他就被?吓得一病不?起,如?今京城各家大?动作,二皇子又忽然病重?,大?皇子更是吓得连门?都不?敢出,皇长孙也是日日伺候在他身边。
三皇子早死,五皇子刚死,其他皇子不?成器,唯一有点指望的是白家女生的十皇子,可那孩子如?今只有七岁,完全不?顶事。
皇上油尽灯枯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所以不?少人?都认为这?次祭祀大?典上必然有储君之争的结果,却不?想临到?关?键时刻二皇子倒下了,那不?就是说只剩六皇子了?
且就在二皇子病重?的时候,有人?看到?平南侯世子入了六皇子府。
那孙世子近来闹得京城鸡飞狗跳,他的出现绝不?会简单,他背后可是孙岐山,是整个孙家军,所以这?是不?是说明,西?南选择了六皇子。
如?此,不?少人?惊愕,似乎没想到?最后的赢家竟然会是六皇子。
冬月十三,距离祭祀大?典还有两天,祭祀大?典一切准备就绪,周边诸侯官员也都入了京,京城前所未有的热闹,可这?热闹却浮于?表面,这?热闹背后似乎隐藏着一层无形的压抑之感,让人?即便是谈笑都吸着气,生怕下一秒就会发生变故。
所有人?严阵以待,只等祭祀大?典的到?来。
这?一日,孙子柏收到?了圣旨。
入京月余,狗皇帝终于?要见他了,不?,倒也未必是狗皇帝要见他。
孙子柏修长的食指微微弯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似乎是敲了敲里面的子蛊。
来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圣旨只让孙子柏一人进宫面圣, 这一趟,孙子柏必然九死一生。
孙子柏倒是没想到他们会把地点选在宫里,不过仔细一想皇宫确实是最佳之地, 想来是顺王与皇帝的“兄友弟恭”也该结束了。
不过他们也不会想到,皇宫对孙子柏而言也是最佳之地, 毕竟没人知?道他掌握着整个皇宫的地下排水通道?。
所有人都知?道?这圣旨意?味着什么,孙子柏只见身边的人个个都面色凝重, 于是他只能故作轻松。
安抚了日渐憔悴的闻婉儿, 又私下找了温兰将闻婉儿托付, 而后?是闻相?,白子玉等人, 他对他们一一交代, 仔细部署, 又给老侯爷和?老太太都留了信, 给孙子恒那?三兄弟也留了一封。
接着是孙宏,胡岸, 空青, 决明连翘……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任务, 孙子柏都一一做了交代,尤其是交代他们最坏情况下该如何抉择, 如何撤离, 又如何保全大家, 护住侯府, 孙子柏将所有可能都做了打算。
众人面色凝重, 一个个握紧了拳头, 即便他们都愿意?替孙子柏去死,可事实上他们谁都无能为力, 只能让世子自己去涉这个险,于是他们只能咬着牙将心中的烦躁和?愤恨压在心底,尽量听清孙子柏交代的每一个字,誓死也要做好?世子交代的事。
空青决明都红了眼眶,就连胡岸巴淳两个大汉都没有例外,唯有孙宏能在孙子柏面前肆无忌惮的哭出声来,孙宏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
世子分?明就是在交代遗言。
孙子柏只好?嫌弃的踹了他一脚,“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你们世子还没死呢。”
孙宏只能死死咬着牙,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那?样子看?得孙子柏心酸又感动。
孙子柏最后?又去见了冷美?人,他还是那?样痴痴傻傻的,可这一次见了孙子柏却?抓着他的手?求他不要走,要孙子柏带他出去玩,他明明什么都不懂,又好?像能预感到什么,看?得在场的人面色都不太好?。
圣子与冷美?人的关系如今已经融洽了不少,没事他就会陪在冷美?人身边,即便一个字都不说,就那?么待在一起看?着他吃看?着他玩,木雪心里也是愉快的,而冷美?人也没有原先那?么排斥木雪,父子俩的相?处越来越融洽,孙子柏因此放心不少。
孙子柏没有跟苏瑾言多说什么,因为他们心意?相?通,即便没有自己苏瑾言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况且苏瑾言坚信他会没事,所以从接到圣旨之后?他和?圣子以及空青他们便一直在做着安排,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所以此刻孙子柏别说什么遗言,多说一句丧气话都是对他努力的否定,孙子柏也不想给他心理上造成任何压力。
一番商议,最终定下计策,孙子柏便入了宫。
据说今日皇上已经大好?,原本闭朝多日的,今日却?破天荒的见了不少文武官员,不过见到皇上的官员们也震惊,因为皇上竟然在短短一月内变得老态龙钟,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众人心里不由得打鼓,都在脑中冒出一个大不敬的词——回光返照。
可眼见着祭祀大典只剩下两天,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撑到十五。
孙子柏跟着宫人一路穿过层层宫门,大摇大摆的,颀长的身形被傍晚的夕阳拉得更?长,那?玩世不恭的样子竟是没有丝毫收敛,暗中观察的一双双眼睛不由得在心里惊叹。
世子当真好?气魄,也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知?天高地厚。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宫门,孙子柏终于见到了这个世界的皇帝,李永裕。
只见高座上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靠坐在龙椅上,宽大的龙袍将他骨瘦的身形承托得更?加单薄,他面容苍老,超出实际年龄许多,眼窝深陷,皮肤暗黑长满斑点,因为暴瘦的缘故脸上的肌肤都堆褶在一起,眼珠也因为眼窝的深陷而更?加突出。
不夸张的说,李永裕这幅尊容绝对能吓哭小孩。
皇帝身边国师和?顺王一左一右,锦衣华服的顺王与皇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英俊的面容没有因为岁月而消减多少,匀称的身材,挺拔的身姿,不凡的气度,似乎每一处都与李永裕形成了完全相?反的对比。
听说顺王自回京之后?就一直随侍在皇帝左右。
国师端坐在另一侧,眼神如鹰一般死死锁定在孙子柏身上,那?双眼睛泛着精光,那?是锁定猎物之后?胸有成竹的精光,还有些让孙子柏极不舒服的贪婪,国师的脸似乎更?年轻了,与他那?头白发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孙子柏不由得想起国师府这两日的发现?,自从圣子那?日亲自前往国师府验证了国师的身份之后?,孙子柏就加派人手?盯死了国师府的一举一动,即便是个倒夜香的都没放过,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些异常。
一个掌管国师府食物采买的弟子不见了,那?人因为经常出入国师府而被大家所熟知?,是国师颇为宠信的亲传弟子,但有一日却?忽然换了人,蹲守的人起初并没有多在意?,直到当晚,一对声称那?□□儿的母子前来国师府寻人,进去之后?却?再也没有出来过,蹲守的人这才?将这件事禀报。
也就是在那?时候,圣子终于将脑中那?些零星久远的记忆碎片组织在了一起。
他想起来了,是禁术。
南疆曾有一禁术,以蛊换血,可延年益寿。
木雪小的时候偶然在万骨谷的藏书阁里看?到过,他因此被蛊王狠狠训斥了一顿,实在是那?禁术过于阴狠歹毒,违背天理,这才?被严厉禁止,当时蛊王还对木雪好?一番告诫,他因此对父亲当时的样子记忆深刻,反倒是对禁术的内容越来越模糊。
那?原本是用来救人的一种蛊,将新鲜精壮之血与伤者调换,可将垂死之人从鬼门关救回来,但条件极为苛刻,且两者之间血型必须相?同,而且这几乎是一命换一命的救法,因此一直很?有争议,直到有位蛊师将其用在延年益寿上。
那?蛊师以自己的身体为实验,利用蛊虫不断吸取精壮之人的精血换在自己体内,达到延年益寿的作用,但被换了精血之人则必死无疑。
因为必须找到与自己血相?融的精血,且想要活得更?久就要一直换一直换,那?蛊师用此术害死了不下百人,最终事情败露才?被诛杀,这门蛊术也被列为禁术。
圣子料想国师必然是用了这种禁术,吸人精血才?让他自己越来越年轻,只是不知?道?他这些年都换了多少次血。
此刻看?着眼冒精光的国师,孙子柏心里不由得冷了冷。
孙子柏心思电转,这许多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面上却?只见他眼角微挑,而后?视线就落在了顺王身上。
顺王嘴角微勾,看?来这是连装都懒得装了,皇帝身边伺候的老太监却?皱着眉大声呵斥。
“大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小小平南侯世子怎可直面天颜,你不要命了?”
孙子柏想到那?日像狗一样趴在自己脚边的李永裕,丝毫不掩饰他眼底的嘲讽,尤其嘴角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直看?得李永裕青筋直跳,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身体,现?在呼吸忽然又变得急促起来。
然后?就听孙子柏大逆不道?的一笑,“抱歉,我腿上有疾不能跪。”
孙子柏此话一出那?老太监的舌头都差点被闪到,这笔挺的身姿哪里像是有疾的样子?再者说腿上有疾你这一路是怎么走进来的?
李永裕则是直接被气得翻白眼。
“你咳咳咳……你好?大胆子,就是孙岐山见了朕也不敢不跪咳咳……拖下去咳咳咳……”
“斩了咳咳……斩了他……”
李永裕指着孙子柏一副肺都要咳出来的样子,本就突出的眼珠子现?在更?是要掉出来一样。
“永琛……咳咳咳,大逆不道?他……永琛……”
李永裕看?向一旁的李永琛,然而李永琛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他只是那?么看?着孙子柏。
“永琛?”
李永裕明显不太理解皇弟的反应,他听话的弟弟呢?
孙子柏脸上的嘲讽更?明显了,他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顺王和?国师也没有动,唯独那?个老太监吓得不轻,不过他连上前搀扶都得看?顺王的脸色,见顺王无动于衷他也不敢动了。
“反了,真是反了咳咳咳……”
“真有意?思,”孙子柏讥笑出声,“听说顺王殿下与皇上情深义重,看?来都是谣言呐。”
李永琛再次勾了勾唇角,而后?居高临下的直视着孙子柏的眼睛,“谣言不可信,世子当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才?对。”
孙子柏挑了挑眉,“顺王殿下说的也是,只是皇上好?像有点看?不明白呢。”
李永琛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李永裕,这才?继续道?,“你真是给本王带来了好?大的惊喜。”
“本王当年不过是随手?埋下一颗棋子,不想你竟如此让人意?外,”顺王很?是欣赏的上下打量着孙子柏,“你很?聪明,非常聪明,本王很?满意?。”
孙子柏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你是什么东西,我如何用得着你满意??”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多说一句废话都是浪费。
在场之人似乎都没想到孙子柏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顺王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不过他随即就又笑了起来,且越笑越大声,越笑越肆意?,到了后?面竟是有些癫狂的模样。
果然,一个人憋得太久了是会疯的。
“可惜,真可惜,”顺王笑够了才?继续道?,“你若不是平南侯世子该多好?,那?样本王便能留你一命,毕竟像你这样有意?思又不愚蠢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啧,那?还真是挺遗憾的呢。”
孙子柏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一旁终于停止咳嗽的李永裕却?有些迷茫的看?着顺王,那?苍老丑陋的脸上尽是不解。
“你果然已经知?道?是本王了。”
“不然呢?”
顺王一笑,他这一笑不知?道?能迷死多少人,“你很?有胆魄,你若远离京城或许还能多活些时日。”
因为母蛊对子蛊的控制需要一定的范围,孙子柏若是没有主动来到母蛊身边,等到子蛊自然生长到完全将孙子柏吞噬还有一段时间,可孙子柏却?自己找上京城,甚至在明知?道?今日凶险的情况下还敢只身前来,单就这一份魄力就值得李永琛另眼相?看?。
孙子柏却?扬眉,而后?故意?似笑非笑的望着顺王道?,“小命握在别人手?里,活着有什么意?思。”
“既不可随心所欲,又不能展现?真实的自己,按照别人的意?愿活着,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